照妖镜|何为“国”,何为“天下”?

  昨天有个读者和我说,他儿子13岁就开始看我文章、视频了,算是一个小读者,希望我帮他看看他儿子的《满江红》观后感。

  我看了下,非常震惊,想我13岁的时候还在那看《神龙潭斗士》,还在模仿火影忍者打斗的场面,他儿子居然能写出如此发人深省的观后感。

  我给大家稍微念念,大致内容和我前两期写的《岳飞传》差不多,但他的中心思想很有意思。

  

  这位小朋友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不管是宋高宗还是岳飞,谁做皇帝对于宋朝人来说都一样,无非就改了个名字。但女真人做皇帝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不只是你肉体的消失,还有灵魂、文化的消失。

  金国灭北宋的时候,不只是皇宫贵族遭到了屠戮,就连百姓也遭到了大规模的屠杀,因为当时的女真人还是很落后的部落联盟政治,遵从的是丛林法则,我拳头比你大,我就能随便杀人,大不了到时候我赔你一头牛,我看上你老婆,我也可以直接抢。

  中原王朝虽然也有这种目无王法的事情发生,但好歹也会玩一下计谋,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比如西门庆、潘金莲毒杀武大郎,还要又哄、又骗才毒死武大郎,之后更是要花钱买通仵作,就是验尸官,做假证。而金国不需要这么麻烦,看上你了,直接抢,所以他是一个相对落后的民族。

  而当时宋朝已经有辉煌的文明了,社会的运行、福利、制度不是金国可以比拟的。另外,你可以看宋朝的经济是什么水平,武大郎这种卖烧饼的残障人士,依然在京城有排屋,有漂亮的老婆。而金国呢?还是渔猎性质的一个民族。

  这就好像芬兰抵抗苏联、乌克兰抵抗俄罗斯一样。你被一个落后的民族入侵成功了,你不但会失去肉体,还会失去灵魂。

  同时,你也要搞明白“天下”和“国家”的含义,也要搞懂入侵和解放的含义。

  美国改造日本、英法美改造德国,那属于解放,因为二战时候这两国的元首伤天害理,干的都不是人事,是同盟国解救了暴君治下的人民。你可以拿二战时期的日本德国,和今天的日本德国经济、自由程度的对比。

  苏联屯兵东欧,把人家不需要的东西强加给别人,从而导致本来发达的地方变成了落后、野蛮,这叫入侵。

  另外,“天下”和“国家”这也是不一样的概念。这个我们重点讲。

  

  我们有句古话,叫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最早是在顾炎武的《日知录·正始》中提出的概念,背景是清军入关,天下将亡。这原本是很有民族气节的一句话:天下都没了,我等活着还有何意义?

  但是,不只是你,还包括我小时候,我们的教材并没有提到下半句,也就是“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就是说,保护国家的时候,是皇帝和贵族的事情,管我们老百姓什么事情,反正我也不参与国家大事,我只纳税。而天下,就和所有人有关了,比如当时的日寇侵华,因为他们是来征服你的,在这群入侵者眼里,你和畜生无异。

  我举两个例子。

  何为国?春秋时期的一个故事,鲁国攻打邹国,邹穆公率军民抵抗,可邹国军队一触即溃,百姓更幸灾乐祸。邹穆公大怒,便对孟子说这些刁民实在可恨,国家危难他们却无动于衷。孟子说:丰收时你巧立名目横征暴敛,灾年你守着满仓粮食,却让百姓饿殍遍地还须唱歌赞美你,既然国家是你一个人的,它生死存亡又与百姓何干?

  又比如像项羽灭秦,曹魏代汉,宋窜周,此为亡国,亡国其实和百姓关系不大,你姓刘当皇帝也好,姓李当皇帝也好,完全不影响我小老百姓田里刨野菜吃,反正这个荣华富贵也轮不到我享受,该交税还是交税,只是交给谁的问题。

  而亡天下呢?五胡乱华、金人、蒙元南侵,满清入寇,此为亡天下。

  前者是一个政权灭亡了,另一个政权取而代之。但不管怎么样,新旧政权在文化、习俗等方面都是一致的,老百姓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说到底,这只是士大夫的权力斗争,胜者获得这个国家的统治权,跟百姓没有关系。

  后者就不一样了,剃发易服,三六九等,百姓被迫改变了习俗,社会地位低于外族入侵者,许多权利都被剥夺,生活会产生极大的改变和动摇。这就不只是权力斗争的问题,而是民族存亡的问题了。

  所以顾炎武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满清入寇,那不是改朝换代那么简单的事情,这个天下亡了,可能我们汉人从此就不存在了。

  另外,你看我们汉人江山易主,大部分和平过渡,虽有战乱,但很少会发生屠城等恶劣的事情,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国”字。

  也就一个秦和汉,靠的是战争改变政权。秦朝,首先谋杀周天子,之后靠武力一统天下,汉朝,农民起义,败项羽得天下。

  之后的魏国也好,晋也好,都是权臣篡位,包括隋文帝杨坚,也是靠逼迫自己外孙北周静帝禅让为帝,改元开皇。

  在之后的唐朝,虽也爆发了战争,但多为扫除其他军阀,并不是和隋朝直接开干,李渊甚至在受封唐国公之后还立隋炀帝孙子杨侑为帝,并遥尊隋炀帝为太上皇,自封丞相,唐王。直到次年五月,隋炀帝被杀后,才逼杨侑让位,自立,国号唐,这也可以说是一个和平的改朝换代。

  宋就更别提了,老上司兼恩人的柴荣病重时,任命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掌管殿前禁军。老上司死后,赵匡胤就反水了,之后他受命抵御北汉及契丹联军。之后在“陈桥兵变”中被拥立为帝。大军回京后,逼迫恭帝禅位,赵匡胤登基,改元建隆。

  所以说,中国古代的灭国换国的时候,还是比较平和的,对老百姓几乎没什么影响。而其他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像中国历史中有三次亡天下的历史,五胡乱华、蒙元南侵,满清入寇。

  这三次是对中华历史是影响最深的三次改朝换代。

  五胡乱华:由于司马懿10分才智用10分,导致后来的子孙智商都被他一个人透支了。

  五胡中最具有代表性就是石虎、赫连勃勃等人。比如石虎,史书中称他:“穷奢极侈,劳役繁兴,畚锸相寻,干戈不息,刑政严酷,动见诛夷,惵惵遗黎,求哀无地,戎狄残犷,斯为甚乎!”

  而大夏的赫连勃勃兴建都城统万城的时候,派一个叫阿利的人去负责,史书记载“阿利性尤工巧,然残忍刻薄,乃蒸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作者而并筑之。”但是,赫连勃勃却非常欣赏这个人。赫连勃勃还让工匠去造兵器,“既成呈之,工匠必有死者。射甲不入,即斩弓人。”就这样,工匠被杀的有数千人之多。

  还有南燕的慕容超即位,在他的统治下南燕政治黑暗,民不聊生。史称:“于时超不恤政事,畋游是好,百姓苦之。”

  这些胡人大肆屠杀汉人,视汉人如猪狗,甚至以汉人为食,致使汉人十室九空。在五胡乱华过后,汉族人口从西晋时的1800万人锐减到不足400万人。史书记载“北地苍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

  公元305年鲜卑族寇掠中原,一路烧杀抢掠,抢劫了无数财富,回师途中已经无力携带军粮。于是鲜卑人掳掠数万汉人少女,一路上肆意奸淫,过后宰杀烹煮,作为军粮。走到易水时,已经只剩八千少女,鲜卑人吃不完又不愿放掉,就将她们全部淹死,易水为之断流。

  尤其是羯胡部族,这个部落简直可以称为“食人族”,据史书记载,羯族的石虎带兵从长安打到洛阳,再到邺城,每攻下一座城,不论男女老幼,一律屠杀干净。

  李雄的使者奉命去联络石虎,看到沿途的树上都挂满了上吊的人,城墙上挂满汉人人头,尸骨则被做成“尸观”,还有无数人被弃尸荒野。甚至有传说石虎的军队行军从来不带粮草,每到一地都以汉人女子为食,并称之为“两脚羊”。

  战祸连年,胡人屠杀,瘟疫、灾害接踵而来,汉人在那个时期完全失去了生存的希望,汉人之间已经到易子而食的地步。

  这个就是第一次亡天下,此惨状,中华之前可有?

  

  第二次亡天下,蒙元南侵:

  蒙元在灭宋之后,为了有效的控制人口庞大的汉人,制定了一些反人类的政策,比方说,元朝把人分四等:一等为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辽金通知的汉人、四等南宋汉人,而且设置了以二十家为一甲的甲主制度,二十户汉人供养一个蒙古人,10户汉人用一把菜刀、锄头之类的铁器由蒙古人保管,只有下田时候才允许使用。

  此外还多立防禁,限制汉人的行动,例如禁止田猎以及习武、拿兵器、聚众、野行等。又屡次搜刮民间马匹,把汉人当作奴隶送给蒙古贵族圈养,作为农奴的汉人,世代不得翻身。

  汉族向来尊师重儒,蒙古贵族却偏偏侮辱儒士,认为他们连工匠和娼妓都不如,仅仅比讨饭的乞丐好一些,因此有“七匠、八娼、九儒、十丐”的传说。

  伺候的元朝皇帝忽必烈更是尊喇嘛教头领,八思巴得为帝师,这八思巴得得到了全国的宗教大权,之后国内喇嘛僧横行,这些喇嘛对汉族采取宗教压迫,强迫汉人弃儒信黄教。他们抢占民间的房舍,掠夺民众的财物,侮辱良家妇女,挖掘宋朝的陵墓,比如南宋理宗的头骨还被制成了酒杯,这是对汉人江山最大的侮辱。

  元朝统治者对汉人的杀戮,更是让人发指:蒙古人曾一度要杀绝车轮高的汉人,让良田尽为牧场。若非耶律楚材劝说,使他们意识到中国人还有“纳税”这一功能,这才放过了汉人。

  但是汉人的人口对于蒙古人来说实在太庞大,于是蒙古人实行屠杀几个大姓的政策,对于张、李、王、陈等大姓汉人采取5人杀一政策。

  在蒙古人杀戮和统治下,中国人口急剧渐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