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一千零一夜』

  周五的清晨,合肥下雨了,淅淅沥沥,是雨打窗棂的声音,清脆不断,思绪恍惚,忆起当年岁月。

  

  鲁西乡村,幼时的很长一段时间曾居于外婆家,每逢下雨,都会学着外婆的样子把盆盆罐罐置于屋檐下盛接雨水,雨后再帮着小脚老太太收拾利索。

  储水并不喝,而是另作它用,那个时候吃水都是来自堂屋正前梧桐树下的一口压水井,于饭屋水缸中舀一瓢清水配合皮塞子“吱吱呀呀”抬起再按下的压水动作是童年难忘的记忆。

  雨若不大,顽童如我们便会奔进雨中嬉闹,若雨急如帘,又会把化肥袋子的两个尖尖角对折套在头上制成简易防雨披具,那个时候哪有雨衣雨靴,都是赤脚或穿凉鞋在村里、胡同的泥泞路上汊水奔跑,就像现在的孩子极度开心地故意踩水坑一样童趣,而雨后捡拾椽木上种的木耳,逮节了龟(金蝉)更是乐此不疲的趣事。

  

  夏日蝉鸣,梧桐树下,四方石桌上的碗碗筷筷,是笊篱刚捞出的凉面条,蒜臼子里捣烂的蒜泥配上浓郁的麻汁(芝麻酱)和刚摘的黄瓜切丝搅拌,再浇上一勺西红柿鸡蛋卤子,吸里呼噜扒拉面条的声音是美滋滋的味道。饭后的祖辈用芭蕉蒲扇驱赶着孩童身边的蚊虫,孩童一直念叨着井水冰镇着的西瓜,沙瓤有汁,真甜。

  

  堂屋前的梧桐树在外公外婆相继去世后,其实一直都在,直到前几年才被伐掉,我知道再也闻不到满院的花香了。几十年的时间,堂屋,饭屋重建,东屋拆掉扩大院落的面积,鸡圈是最早消失的,连同饭屋中的烧火风箱和水缸,不知弃到哪里。只有南屋还在,只是土墙斑驳的岁月痕迹如此厚重,一直让我不敢踏足进去。

  30多年过去了,还记得很多,外公老头在有雾气的清晨吸着草烟挎着粪篮子拾羊粪蛋子,做木工,墨斗,弹棉花,背着手赶集,后面跟着三个邋里邋遢的外孙小子;小脚老太太则烧火做饭,也经常把一些吃食放起来,舍不得吃穿,却总能被调皮的姨弟找到。

  

  时至今日,我和姨弟都诧异于对当年记忆的刻骨铭心,是因为老人对孙辈的舐犊情深隔代亲,更是因为老人对孙辈实在太好。每年和姨弟喝酒,聊起小时候的事情,动情处不胜唏嘘,我说:“当浮一大白!”,姨弟一脸鄙夷,端起酒杯:“哎呀,哎呀,什么熊毛病!”

  言罢,一饮而尽,杯空,落桌有声,我亦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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