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版《红楼梦》重返杭州，这些拍过戏的地方你可能刚去过
1987年，当《红楼梦》最后一集播完，坐在电视机前的一代人不曾想到，三十多年后，可以在春和景明的杭州“梦回红楼”，与87版《红楼梦》的熟悉面孔重打照面。
4月22、23日，邓婕、欧阳奋强、吴碧霞等87版《红楼梦》原班人马将重聚杭州大剧院的舞台，参加《永远的红楼梦——87版红楼梦35周年纪念音乐会》。
当红楼记忆再现，也有网友感慨，“这场音乐会就该在杭州听！”因为从拍摄取景，再到演员选角，杭州与87版《红楼梦》确实有着不解之缘。
【1】
当年，87版《红楼梦》在全国十几个省、41个地区取景拍摄，杭州来了两次：1985年春采景，1986年春拍摄。
1986年春天，西泠印社平时展销书画的门市部，拆去玻璃槅扇，挂上帘子，正中悬挂一块“红香圃”小匾，贾宝玉要在这里过生日，红香圃开。
那时候，南北大观园都还没造完，来杭州拍戏，是杭州女婿、《红楼梦》顾问之一、作家邓云乡的建议。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为了赶上杭州的花期，因为“杭州的春天实在太美了”。
在87版《红楼梦》中，有一些繁花的空镜头，不少都是摄像李耀宗在杭州拍摄的收获。他们当时住在武林门附近的一个汽车公司的招待所中，“武林四月花如海，湖水湖烟不胜情”。
一些花团锦簇的戏，或者说，大观园史册上最繁华的镜头，都给了杭州，除了西泠印社，还有植物园、曲院风荷、花港观鱼等等。
像黛玉、宝玉偷看《西厢记》的远镜头，就是在曲院风荷小亭中拍的。宝玉坐在桃花树下的一块石头上，红白带粉蓝的造型与桃树相互映衬，美得就像是一幅古画。
还有个小插曲，这个镜头里黛玉拿的线装书，还是邓云乡特地到浙江人美出版社找社长奚天鹰，一起到古籍组借来的。
史湘云醉卧芍药圃是一场大戏，也成了后来的经典场景。
这场戏要求太高，不止要有芍药花、芍药圃，而且曹雪芹写得太浪漫，“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一群蜜蜂、蝴蝶闹嚷嚷地围着……”
为什么说难？
芍药是低丛草本花，史湘云卧在石凳子上，高度几乎超过芍药丛许多，花怎么落得她满身？
芍药不像桃花那样，微风一过，乱落如红雨，一丛芍药，开上几十朵，大朵大瓣，很难被风卷起，除非是人为洒花瓣雨了。
这场戏选在杭州西山公园芍药圃拍，当时正是谷雨过后，牡丹刚开，芍药还没开，剧组掐指一算，最少要等两周才能大放，但经费不能再等，只好假花真花结合起来用——从塑料厂买了假芍药，插在真花丛里。
那天拍的时候，游客团团围住，杭州公安局的同志到现场维持秩序，拉了很多绳子。
同一集里，香菱和人在池边斗草，是在杭州植物园水池边拍的。
“斗草”是宋人风俗，本来就是杭州故事。
但是斗草不是好斗的，香菱要滚到池边，让裙子沾上水，但又不能滚得太靠下，把裤子和衣服弄湿了，所以香菱滚了好几次，裙子也弄湿了好几条。
那天在西泠印社室外拍“仕女行乐图”，十二金钗正、副册的主要人物都来了，宝玉、黛玉、宝钗、湘云、迎春、探春、惜春……莺莺燕燕。
当时设计一个场景，有多讲究？
四面厅的正面用大屏风，红缎子假金线堆花牡丹，十分华丽。
家具，原来这里是书画展销的地方，玻璃柜台，自然不能用，只能全部搬空，西泠印社的工作人员把半山的家具库打开，把花梨、紫檀等红木家具全部搬了过来。
还有西湖中心岛上的“阮公墩”，也有几场戏。
拍摄当天，演员们5点半就爬起来，坐着汽艇上了岛。那场戏主要拍的是探春理家，在大观园中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婆子们都自告奋勇要认领承包什么地块。
拍摄的“承包议事厅”，如今已经成了阮公墩上的“云水居”，至今旁边的茅草小门还保留着。
【2】
除了杭州美景，87版《红楼梦》剧组上上下下近200位演员，角色有名有姓的杭州演员，也有四位：惜春、迎春、王夫人、小沙弥/贾雨村的门子。
像演王夫人的周贤珍，是浙江话剧团的资深演员。
演门子的洪丹强，出生艺术世家，父母都是京剧演员，原先也是浙江话剧团的一名临时演员。
当年《红楼梦》全国海选，文艺院团的演员，有戏曲功底的是首选对象，像川剧、黄梅戏、扬剧等等地方剧种的演员都来了。
但扮演迎春的杭州姑娘金莉莉，算是个例外。
当时，16岁的金莉莉高中毕业后，在西湖区一家公社做话务员。上学的时候，金莉莉就蛮有艺术天分，经常跟着宣传队出去演出，一来二去，西湖区文化馆的老师对她有了印象。
正好那时候，看到报纸上登了《红楼梦》剧组要来杭州选角，老师就打电话给金莉莉的妈妈，“让你女儿来试试”。
据金莉莉回忆，当时其实也不算试镜，就导演、摄像、编剧都在，“然后让我演个即兴小品”。在文化馆老师的“简单培训”后，金莉莉演了一段，没想到就被选中了，演贾迎春。
遗憾的是，因为拍戏中途考取了中央戏剧学院，金莉莉后来也终止了《红楼梦》的拍摄。所以细心的观众会发现，87版《红楼梦》的迎春，前后是由两个人扮演的（后面接替的演员为牟一）。
虽然如此，金莉莉依然是87版《红楼梦》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每年聚会或者有什么活动，她都会参加。
前几天，金莉莉还在微信群里号召，趁这次来杭州演出，大家可以再吃个饭，“虽然我在北京生活了30多年，但既然是到杭州，我还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正如时光倒回到30多年前，剧组在杭州拍摄的那段时间，作为“小主人”的金莉莉，就经常带着小伙伴们去不同的地方玩。“‘一朝入梦，终身难醒’，这份情谊，应该会一辈子长存吧。”
还有扮演贾惜春的杭州女孩胡泽红，因为生得小巧玲珑，当时大家都喊她“豆豆”。
其实早在越剧《红楼梦》中，胡泽红已经演过紫娟、晴雯，有经验，对剧本也熟悉。所以，当时她试了黛玉和宝钗的片段，也驾轻就熟，果然被剧组看中，成了第一期演员学习班的演员。
当时的竞争对手很强大，和她同时进组的，还有个杭州姑娘，就是凭电影《胭脂》走红的朱碧云。那时候，朱碧云还是杭州歌舞团的演员，但因为要出国，她后来退出了剧组。
进组的时候，胡泽红被分到的是黛玉组，但颇有主见的胡泽红，其实压根不想演黛玉，“因为性格反差实在太大了”。
一天，胡泽红坐在宿舍门前的水榭边，走过来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胡泽红就和来者一阵猛聊。
聊完后才知道，他就是《红楼梦》的导演王扶林，王导是在试探演员的性格。果然，经过这番谈话，王扶林发现，黛玉好像真的不适合胡泽红。
其实胡泽红自己最想演的角色，是紫鹃，但上完妆一看，不行，这个紫鹃太美了，如果放在黛玉旁边做丫鬟，难免会抢了女主的风头。
一来二去，最终导演定了让胡泽红演惜春。
很多人说，87版《红楼梦》的演员在之后的岁月中，似乎都没有走出这个“梦”，自己的人生也在不知不觉融入到角色中。
胡泽红说，她大概是个例外。
因为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惜春口冷心冷，胡泽红跟她完全不搭界，热心热肠。“所以，别人是本色出演，我是用我自己演了贾惜春，我是演出来的。”胡泽红说。
采访中，胡泽红偶尔还会冒出几句杭州话，她说，自己小时候就住在武林路狮虎桥路一带的浙江省文化厅宿舍，小学念的是安吉路，初中是十二中，直到1979年考上北京红旗越剧团，离开杭州去了北京。
如今的胡泽红，因为要照顾年迈的父母，每年呆在北京和杭州的时间差不多一半一半。
虽然胡泽红说自己拍完戏“就走出来了”，但87版《红楼梦》的兄弟姐妹每年只要有时间，都固定要聚会，没有一个剧组，像他们这样。大家都是年过五十的人了，但无论谈吐、心态，每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好，“可能这就是《红楼梦》的魅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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