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男神只暧昧不恋爱,我转身官宣年下奶狗:别钓,姐只打直球

  

  同楼下新搬来的邻居暧昧了三个月。我心猿意马,我蠢蠢欲动。

  我深感与他之间的窗户纸已经薄如蝉翼,都不用上手去捅,轻轻一吹就该破了。

  于是,我告白了。然后,惨遭拒绝。

  1

  “他说,他目前没办法维持一段长期关系。”我一边往嘴里狂炫烤串,一边和宋慕宁吐槽。

  ”她爆出一句国粹,骂道:“这狗东西不干人事,人话也不会说了?”

  我冷哼一声,“他自诩精英人士,自然说不出‘我只想玩玩’这五个字。”

  话题人物名叫秦深,刚搬过来的第一天,就往楼上楼下都送了小礼物,他待人有礼有节,看上去属实是一个端方君子。

  作为颜狗的我,当场沦陷。

  偏偏,他还有着一份与长相截然不同的工作:程序开发研究员。

  嗯,俗称码农。

  彼时,我瞪了一双无辜的眼问他:“码农不都是眼镜、格子衬衫,唔…饱受脱发困扰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衣黑裤,微微一笑:“人与人之间还是不同的。”

  好家伙,一句话什么也没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可惜当时的我只品出一个意思:秦深果然不同凡响。于是我那一颗心呐,瞬间被迷得更加五迷三道了。

  “晦气,不提他了,小宁宁,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换了个话题。

  “不知道呢,这边项目出了点问题,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头都大了。对了,你帮我个事儿呗,明天去学校接一下我弟,他腿摔断了。”

  我顿时黑人问号脸,“啊?他又咋回事?”

  她咬牙切齿,“还不是玩滑板。”

  “不是,那你不在家,谁照顾他啊?”

  电话对面的人“嘿嘿”一笑,腻歪的声音传来:“这不还有你嘛,乖宝。”

  我郁闷,“难怪你丫当初要死要活非得买在我对门,你们姐弟俩可着我一只羊薅是吧?”

  话虽这么说,第二天我还是乖乖来到了A大门口。

  大老远就看到宋询那小崽子瘸了条腿站在路边,正东张西望呢。

  我一个急刹,摇下车窗,流里流气地吹了个口哨,“哟,这是谁家的弟弟啊,拄根拐也这么帅。”

  宋询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谢淼淼你够了啊。”

  我瞪他,“叫谁大名儿呢,叫姐姐!”

  他嗤了一声,一边上车,一边皮笑肉不笑地斜了我一眼,“你才不是我姐呢。”

  “询询呐,我发现你还是小时候可爱,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淼淼姐姐,叫得多亲热啊。

  你瞅瞅你现在,哪次见着我不是臭着一张脸,你cos锅底战神吗?”

  我悠悠叹了口气,“姐姐我昨天刚失恋,今天忍着情伤来接你,你还给我摆脸色?”

  他原本懒洋洋地瘫在副驾上,听了我的话却一猛子坐了起来,左手捏上我的右臂,

  压低了嗓子问:“你又谈恋爱了?什么时候?”

  “诶痛痛痛……”我连声哀嚎,这小崽子手劲怎么那么大。

  他闻言松了松劲,嘀咕一声“我都没用力”,手没有放下,

  人反而凑了过来,沉着一张脸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扭头,差点与他撞了个鼻对鼻,鼻息交错,骇得我猛然后仰,嚷道: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

  他黑眸深邃,一双眼一瞬不瞬盯着我,

  不知为何,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虚,暗忖宋家果然自带强悍基因,姐弟俩都克我。

  “咳……没谈恋爱,遇上个只想暧昧不想负责的渣男而已。”

  听我交代完,宋询终于慢悠悠松了手,浑身的阴郁莫名消散,他轻挑了下眉,

  一个“哦”字说出了八种声调,眼里的幸灾乐祸控制不住,几乎要溢出来。

  “有病。”我心里暗骂一声,嘴上却不敢再啰嗦,油门一踩,只想赶紧把这喜怒无常的小崽子送回家。

  2

  宋慕宁家还是一个月前的模样,清清冷冷。

  窗边的多肉一字排开,尽情沐浴着八月的阳光,成功地将自己晒成了蔫头巴脑的模样,

  乍一看仿佛古代被半夜狐妖吸干了精气的书生。

  我不管蹒跚在后的宋询,大剌剌进了屋,一把摔进沙发,

  舒服地叹了口气,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起来。

  “小询询,午饭吃烧烤怎么样?”

  宋询皱了皱眉,似乎对我的称呼十分不满,却又强行忍下,只挑了后一句回答:

  “不怎么样,大中午吃这个干嘛?又油又不健康。”

  我一边翻着外卖软件,一边漫不经心道:“还不是那个渣男,顿顿健康餐,水煮鸡胸肉、白灼西兰花……

  说是为了健身,三个月了,也没见他身上多出二两肌肉来,害得我跟着吃了那么久,嘴巴都快馋死了。”

  他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活该!”

  我懒得理他,这小屁孩今天吃枪药了,火气冲天,我人美心善,自然不能跟他计较,干脆一股脑报出菜名。

  “要不吃海鲜?”

  “我海鲜过敏你忘了?”这声音听着更加危险了些。

  “哎哟,阿门佛祖呀,原谅我,姐姐忘了。”

  我回头讨好地看向他,试探性开口,“那么,喝点粥?”

  “夏天喝粥太热。”

  “筒骨汤呢?这个好,这个补钙。”

  “太油。”

  “手撕鸡?”

  “太辣。”

  “寿司?”

  “太没营养。”

  “……”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一想到这,我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一嗓子吼出来:“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怎么那么矫情?”

  他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发难镇住,怔愣了片刻,随即一双狭长的眼默默垂下,本是凌厉的长相竟无端多了些可怜。

  “我腿疼得厉害,你要是觉得我矫情的话,就走吧,不用管我了。”他声音闷闷地,话里的委屈藏也藏不住。

  我心里顿时冒出一句话:“我真该死啊。”

  想想大夏天的,他腿骨折了,生理上和心理上肯定都特别难受,我还这么没耐心。

  我赶忙放轻了声音,结结巴巴解释,“这个……不怪你,是我……我口不择言了,别往心里去哈。”

  我小心觑了眼他的神色,继续道:“姐姐也是关心你,你这啥也不吃怎么行呢?

  要不我联系宁姨,让她过来?”

  闻言,他抬头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我腿受伤这事儿是瞒着我妈的,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担心,她一担心我爸肯定饶不了我,到时候我受的,恐怕就不止一份伤了。”

  宋询这话我倒是深表赞同,宋叔宁姨是我这二十六年的人生中,

  见过的最恩爱的夫妻,光看我那发小的名字——宋慕宁,就可见一斑。

  只是,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用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摆出这么一副做小伏低、委曲求全的样子,真的很违和啊。

  我在心中无能狂怒。

  可最终还是颤颤巍巍举起了白旗,“那你要怎么样嘛?想吃什么?难不成要我给你做?”

  “既然你主动开口了,那行吧,就吃你之前给我做过的那个面。”

  他一扫此前的柔弱,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淡定地瞥了我一眼,道:

  “我先去洗个澡,你慢慢做吧。”

  他变脸变得比葫芦娃还快,实在叫我大跌眼镜、大为震撼、大……

  编不出来了。

  不过!

  我什么时候给他做过面?!

  我一面回家搜罗食材,一面细细回忆,这一想,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

  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大概是我初二时候的暑假,那会儿宋询刚十岁,还是个小萝卜头。

  宋叔宁姨去国外开会,想着顺便旅游,便抓了在家无所事事的宋慕宁一同出了国,

  于是,提前结束夏令营的小萝卜头回到家,见到的便是空无一人的大别墅。

  他倒也没着急,淡定地给父母去了电话,宁姨便找到我妈,让她代为照顾几日。

  我妈满口答应,可当时我爸在外面又有了新的情人,她整日忙着勇斗小三,连我都顾不上,又何况宋询。

  最终的结果,竟然是我与宋询大眼瞪小眼。

  彼时我正处于中二期巅峰,责任感爆棚,内心将他看作被人抛弃孤苦无依的小可怜,而我则是武艺高强,将救他于水深火热的超级女侠。

  我决定大展厨艺,靠美食,让他对我心悦诚服,从此成为我忠心不二的小弟。

  然而,忙活了三个小时,在炸掉厨房之前,我才捧出一碗面,搅得稀碎的蛋,

  煮得发黄的青菜,还有一坨糊状的面。

  四个字总结:惨不忍睹。

  可宋询吃得津津有味,连汤都喝完了。

  当时我想的是:他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可爱啊。

  如今我想的是:原来宋询从小就是个狠人呐。

  ……

  思绪回笼,我盘了盘家里的菜,再想想对门空空如也的冰箱,干脆一股脑儿都装了袋,磨磨蹭蹭收拾好,一看时间,都过去半个小时了。

  “哦呦,完了完了。”我一边嘟囔,一边慌慌张张往对门跑。门一开,与宋询四目相对。

  哦,补充一下,是刚洗完澡的宋询。

  他顶了一头湿漉漉的发,一滴水从他额角滑落,悬在下巴上,

  之后砸向线条分明的饱满腹肌,最后途径清晰的人鱼线,隐于……

  我想,我应该立即转过身,捂住眼,最好再大叫一声,然后斥责他为幼不尊,脏了我的眼睛。

  可不知怎的,我仿佛是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空气中游离着一丝甜滋滋的椰奶香,我闻出来了,这是我上个月送给宁宁的沐浴露,同我家里的一模一样。

  这味道逐渐放大,在我鼻尖前堪堪停住,惹得我心里莫名涌上一股躁意。

  近在咫尺的喉结不安分地滚动了两下,随即,带着哑意的低沉嗓音从上方传来,“你还要看多久,嗯?姐姐?”

  他的尾音轻轻上挑,密密麻麻钻进心里,让人生出不知所措的痒意。

  3

  那日的面最终还是没有做成,因为我很没出息地落荒而逃了。

  可恶啊。

  这几日我无数次复盘当天的场景,可在床上都快扭成贪吃蛇了,也没想明白,宋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当时会产生类似于羞涩、紧张、期待等糅杂在一起的极其复杂的情绪,以至于完全没办法思考,甚至不敢看他,便灰溜溜地跑回了家。

  我把这一切归咎于八月火热的空气,归咎于那甜腻的让人昏沉的沐浴香,归咎于还有二十天才能与我相见的“大姨妈”,就是不承认我是被色心蒙了眼,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撩得失了智。

  “啊——”我仰天长叹,“谢淼淼,你别太离谱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然后这个孩子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我低头,假装忙着数自己有几根脚趾。

  他又带了幽怨的调调,控诉道:“你这几天躲着我干嘛?我姐把我这个残疾人交给你,你就这么照顾我的吗?”

  瞧瞧,为什么说男人都喜欢柔若无骨小白花呢?为什么她们只消往那儿一站,再娇娇怯怯说上两句,男人们便恨不得捧上全部身心呢?

  如今角色调换,我突然充分理解了他们。

  不是我方太软弱,实在是敌方太狡猾!!!

  此刻,我心里又浮出了那句经典名言:“我真该死啊!”

  “我没躲你。”我嗫嚅道:“这几天我在闭关写小说呢。”

  关键时刻,我不得不搬出我青春文学创作者的身份,试图博得一丝信任。

  可抬眼一看,宋询摆明了一副“你自己听听这可信吗”的表情,我只得讪讪一笑。

  下一瞬,他哼哼唧唧地开口:“我买了烧烤,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我愣愣看向他,“你不是说烧烤又油又不健康吗?”

  宋询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恶狠狠道:“你到底吃不吃?”

  “吃吃吃!”我举手投降,一路走一路憋笑。

  害,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了,他不就是一别扭的小屁孩么,拿烧烤来求和还一副拽的飞起的模样,罪过罪过,信女实在不该有那些旖旎的心思。

  一顿胡吃海喝结束,宋询自觉起身收拾,我四仰八叉瘫在沙发上,摸着肚子交代:“宋询,我明天不过来了,得回趟父母家。”

  他身形微微一顿,“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撑着下巴看他,“怕我被欺负啊,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了,一月一次例行公事,晚上我就回来了。”

  他担忧的眼神沉甸甸落在我身上,“那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我的心又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前几日熟悉的感觉卷土重来。

  “不是吧,阿sir!”我在心里哀嚎:

  “你知不知道这话杀伤力很大啊,你是撩人不自知,但是拜托,不要再向姐姐散发魅力了。”

  我内心万马奔腾,表面却云淡风轻,只是声音到底带了点不自在:“咳……知道了知道了,你比你姐还啰嗦。”

  ……

  次日磨蹭到中午,我才慢吞吞出了门,不承想,在楼下与秦深迎头碰上。

  我暗道一声晦气,看来今日有血光之灾。

  秦深看到我眼神一亮,硬生生扭了个道跟在我身后,

  “淼淼,最近几天发你微信怎么都没回我啊,你是不是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我疾走,与他拉开距离。

  他仍旧不依不饶。

  我只得停下脚步,面向他正色道:

  “秦先生,我想我们没有那么熟,请你不要那么亲密地称呼我。”

  我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会觉得恶心。”

  他神色一变,眸光也冷了下来,“我从来没听过这世上有‘你告白我就必须接受’的道理,我拒绝了你,你就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心中顿感荒谬,不由讥讽出声:“我是搞文字的,所以你别给我来‘偷换概念’这一套。

  “没人规定我告白你一定得接受,但前提是你别给我两情相悦的错觉。这种错觉不是一天两天,而是足足三个月。

  “我当你内敛,便想着主动一点,可我的主动,不是给你这种高姿态来指责我的。

  “跟我玩完这一套还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长得挺丑,想得挺美。

  “另外,警告你收敛一点,别用这套去祸害别的小姑娘,举头三尺有神明,当心报应。”

  噼里啪啦骂完,我顿感心中浊气疏解不少,秦深再也维持不了往日所谓的绅士风度,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仿佛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我懒得理会,转身就走。

  真当我是温柔小白花呢,任你搓?我读书的时候人送外号“小野猫”,不亮你两爪子,你不知道我的厉害。

  等回到家,早过了午饭点,我也没胃口,干脆直奔卧室。

  “站住!”父亲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谁教你的规矩,看见我连声招呼都不打。”

  “您不知道吗?没人教过我,所以我才这么没规矩。”

  我不明白,我这么真诚的回答,为什么他看起来更生气了。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母亲赶过来打圆场。

  “过来,我有事情跟你说。”他语气强硬。

  “您有事儿就在这说吧,我累得很,说完了我赶着去睡觉。”

  今天我实在是有种不知死活的勇敢,大概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以至于反骨暴涨。

  他果然被我激得红了眼,五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大气性,上来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耳朵有一瞬间的失聪,之后是冗长的耳鸣,脸颊后知后觉地痛起来。

  真奇怪,我脑中竟突然浮现出宋询那双担忧的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唉,我这副样子回去,肯定得被他唠叨死。

  “哎哟,要死啊……”母亲模糊的声音逐渐传过来,“把她打成这样子,明天怎么去见陈家人啊。”

  “什……什么?”我哑着嗓子问。

  父亲已经气势汹汹地走了,母亲把我拉到一旁,眉头紧皱地看着我脸上的伤。

  可我知道,她绝不是因为担心我。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她不耐烦地拨开,“明天约了你陈叔叔一家吃饭,他们家的二儿子跟你年纪差不多,你们见一见。”

  “只是见一见吗?”我一双眼牢牢粘住她。

  她脸上果然闪过一丝心虚,随即又摆出家长的谱,“陈二公子一表人才,配你绰绰有余,

  我们两家都商量好了,先给你们一个月时间相处,之后就订婚。”

  顿了顿,她又警告道:“最近我们家生意遇到点困难,陈家说了,你嫁过去,我们两家就是亲家,

  以后合作无间,所以你这段时间消停点,别给我整幺蛾子,总归爸妈不会害你。”

  “不会害我。”我细细咀嚼这四个字,只觉得越嚼越苦,苦到心中泣血,眼里却流不出一滴泪。

  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原来我的父母便是这般“爱”我的。

  我冷了语调,“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陈家家大业大,凭什么愿意和我们谢家做亲家?你又知道那陈二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吗?”

  母亲嗫嚅着不敢说话。

  我早已不抱期待,只淡漠地陈述:“谁不知道,陈二公子早就出了柜,圈子里但凡把女儿当人的,谁愿意与他家牵扯上?”

  “陈家说了,都是乱传的。”她犹自嘴硬,

  “再说了,谁年轻时没走过歪路,你嫁给他,好好跟他过日子,还拴不住他的心?”

  我忍不住笑起来,笑得眼泪簌簌而下,“那你呢?你这么多年拴住我爸的心了吗?”

  我提了她的伤心事,她终于恼羞成怒,指着我鼻子骂道: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就这么报答我?

  我话放在这,这个事情你没有说「不」的权利,你要是敢拂了两边的面子,我饶不了你。”

  恶毒的诅咒与威胁源源不断地钻进耳朵,我听见“啪”一声,连接父母恩情的那根弦倏然折断。

  我闭上了眼,心里唯剩一片荒芜。

  4

  宋询在酒吧找到我的时候,我已喝得半醉,正和一个港仔吵得不亦乐乎。

  他骂我癫婆,我骂他咸湿仔,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乍一见宋询,我还以为是错觉,好半晌才大着舌头问:“你……你怎么在这?”

  旁边角落里的酒保探出头:“小姐,方才你电话一直响,你忙着……额,与那位先生‘交涉’,我就帮你接了。”

  我拳头发紧,皮笑肉不笑道:“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谢谢你让宋询看到了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宋询皱着眉走上前,一把挤进我与港仔中间,

  他人高马大,即便拄了根拐仍是气势不减,我看不见他表情,只听见阴森森的一句话:“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那人与他对视了几秒便败下阵来,带着满脸的不甘走了。

  “嚯,弟弟,不战而屈人之兵啊。”我强拍他马屁。

  他不说话,亦不看我,一手拎了我便往外走,指骨钳住胳膊,从内里挤出痛来,我忍着,一声不敢吭。

  霓虹闪烁,他鸭舌帽下眉骨高耸,一双眼被笼罩在重重阴影下,看不真切。

  我酒喝的多了些,一路摇摇晃晃,撞到多少人都不知道,他干脆揽了我紧贴胸口,速度却丝毫不减。

  出了酒吧,塞进出租车,回家。

  一气呵成,却自始至终没分过来半个眼神。

  我心里本就装着事,一番折腾酒意上涌,头重如铁,只想不管不顾,赶紧去同周公他老人家会面。

  他一路上视我如无物,我虽然莫名觉得理亏,却也实在没心思再去哄他,干脆沉默。

  上了楼,本该各回各家,可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宋询,我累了,想回去睡觉。”我的话他置若罔闻,脚步不停,直到进了门才松开手。屋里黑沉一片,连月光都惨淡,不肯分进来丝毫。

  他走到窗边,猝然转身,终于舍得开口:“你知不知道我打了你多少个电话,怕你出事,打到你家里,结果你妈说你中午就走了。

  我在外面找了你一晚上,你却在酒吧喝酒?

  你昨天明明说过,晚上回来的时候会告诉我的,为什么你答应我的事情永远都做不到?为什么傻傻在原地等的,永远是我?”

  他竭力压制着情绪,可最后还是露了怒意,声音愈来愈大。

  我被他的质问打得措手不及,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荒诞与可笑,怎的今日个个要来教训我,指责我?当我是死人?

  “我爱去哪去哪,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也没人求着你来找我。

  另外,我不记得我答应了你什么没做到的事,如果真的有,那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们少来往就是,你大可不必为了我这样的人生气。”我语气冷漠,说完扭头就走。

  “谢淼淼!!!”他难得失了克制,疾步走过来,拐杖一甩,连那条受伤的腿也不顾了。

  一阵冷风袭过,我被硬生生拉进他怀里,他下了狠劲,手摁在我后腰,如同铁箍,我仰身挣扎着锤他,一时间一个要走,一个要留,无声撕扯中,皆是气喘吁吁。

  他腾出一只手来捏我下巴,满眼的狠戾却在看到我的脸时消失殆尽,一双眉陡然抬高,又狠狠皱起,“谁打的?”

  一股难堪涌上我的心头。

  他从酒吧就没正眼看过我,我又一直拿半边头发挡着,他自然没发现,如今推搡拉扯间,我头发散乱,那下面遮着的半张脸便避无可避。

  四条鲜红的手指印赫然醒目,脸早就肿了起来。

  他放在我下巴上的手微微颤抖,连带着我也抖起来,我听见他艰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是你爸是不是?”

  腰间的禁锢一松,他撇了我就要往外走,“我找他去!”

  我愣了两秒,慌忙去拦,“别,别去!”

  少年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我真担心他不管不顾要出事,只得拼了全力搂住他腰。

  他一震,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脚步却顿住了。

  我埋首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委屈的潮水汹涌而来,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5

  良久。

  “对不起。”他颓然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我知他道歉含义,退后几步抹干眼泪道:“你也是关心我。”

  他转过身定定看着我,嗓音里带了些小心翼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挑了主要的讲予他听,末了不由自嘲,“这是二十一世纪?我还当是茹毛饮血的野蛮时代,卖女求利的事说得这样理所当然。”

  他近在咫尺的眼里满是硝烟般的怒火,浑身肌肉绷紧,指节捏得发白。

  我叹了口气,拉他到沙发坐下,将他攥紧的手一点点掰开,

  “你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办法处理,你别告诉你姐,她已经够忙,别让她……”

  “我有办法。”他打断我的话,将指节一根一根塞进我的手指缝里,然后握紧,与我十指相扣。

  “什么?”我一时顿住,不明所以。

  他一双瞳仁本是漆黑幽深,此刻却仿佛有星火点烁,透出灼人心脾的炙热滚烫来。

  他一字一句,温柔而坚定:“你嫁给我,我来保护你。”

  呼吸一滞,我下意识蜷缩手指,却不自觉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几乎要溺毙在他的目光里。

  一道亮闪劈过,滚雷紧随其后。

  我陡然回神。

  “你疯了,没必要这样。”我往外抽手。

  “我没疯,我求之不得。”他紧抓不放。

  他再不掩饰,眼里浓稠汹涌的情意几乎将我淹没。

  心中隐约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我不可置信:“你……”

  “没错,我喜欢你,不,我爱你。淼淼,我一直爱你,从很早以前。”

  我脑袋一轰,这番告白多少动人真挚,可我只觉得慌乱不已,铆了劲终于挣开他的手,退到几步开外。

  “你,你不行……不能是你!”

  “为什么?”他亦站起来,步步紧逼。“我是最好的选择,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我妈自小看着你长大,我姐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会受任何委屈。嫁给我,宋家也可以帮衬谢家……”

  “不行!”我的声音在抖,却还是咬着牙:“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空气蓦地沉默下来,令人窒息的气氛四溢,宋询眼底渐渐暗下去,紧抿着唇,目光却未从我身上移开万分。

  “……理由?”他嗓子干哑。

  我铁了心当锯嘴葫芦。

  半晌,他嘴角微动,扯出一个讥笑,“谢淼淼,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底的胆小鬼!

  “从高中毕业开始,你谈了快十个男朋友,可没有一份关系维持得长久,最长的一任连半年都不到。为什么?

  “因为你怕死了没人爱你,但凡有人向你释放出一丝好感,一分爱意,你便迫不及待地投入其中,你需要这种有人在乎你,有人关心你的感觉。

  “可你根本就是个骗子,你哄了别人来爱你,自己却随时准备着抽身,你分手分得干脆果决,毫不犹豫。为什么?

  “因为你从心底里,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像你爸一样,是个玩弄感情的渣男,你不相信感情,更不相信他们对你的爱会长久,所以短暂地享受一段时间之后,你便利落地离开。

  “谢淼淼,你把你的心,保护得可真好啊。”

  他这一番话,近乎一把钢刃,刺进我的胸膛,剥皮露骨,再将内里一一掏出陈列,于是我什么也不剩了。

  “想不到,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你。”

  我浑身的力气泄了个干净,反倒生出些破罐破摔的勇气来,

  “既然如此,你就该明白,我绝无可能和你在一起。”

  我潜意识里一直告诫自己,宋询还是小孩,他是宁宁的弟弟,自然也是我的弟弟。

  可他对我的心思,我当真一无所觉吗?

  四年前,刚高考完的宋询兴高采烈地跑来找我,满脸的笑容却在看到我当时的男朋友时一扫而光。

  我与宁宁不同,我原生家庭恶劣,故而最会察言观色,

  可我也只当他少年心性,彼时又还未见识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一时误会了对我的感情。

  这些年来,他暗示过几次,我只作不知,他见我一茬一茬地换男友,便也逐渐闭口不谈。

  我想,这再好不过了,毕竟我是个不会爱人的怪物,做朋友远好过做情人,我们永远不会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

  暴雨终于落下,裹挟着狂风呼啸,砸得窗户晃晃作响。

  暗无一日的房间内,我与宋询相顾无言。

  门外适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急促不已。我侧耳听了片刻,发觉声音似乎从我家那边传来。

  开门一看,竟是秦深。

  他闻声回头,猛地一惊,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想来我头发凌乱,双目红肿,身后漆黑一片,确实诡异了些。

  “你,你怎么在对门?”他结结巴巴问。

  后续精彩内容提前看: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宋询悄无声息出现,“他谁?”

  这这这,我该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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