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娘家让我不堪重负,这条路都是钱铺出来的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女人就是活到一百岁,还希望有娘家走动,因为那里有自己的根,有生养我们的爹娘和同胞手足的血脉至亲们。

  至于那些远嫁女就另当别说了,有的几年都不见得能回一次家,留给父母无尽的想念。

  所以现在很多人不提倡女孩远嫁,觉得还是离得近比较好。

  可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嫁的近也有近的烦恼。

  

  每次看她肩背手拿的一到村口,遇见的熟人准会这样跟她打招呼:“哟~孝顺丫头又回来看看老娘啊?”

  陈露就笑着点头应答。

  有天我们俩聊天,自然谈到娘家的事,她羡慕我每次回娘家一身轻松,可照样受到哥嫂们的热情接待,所以她对我说:“我就没有你这个福气,我走一趟娘家荷包口都要“倒拎着”,有时候想想真的好累。”

  我一听来兴趣了,就问她怎么回事,她就一五一十的讲述起来……

  

  我娘家兄妹四个,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我们兄妹几个文化程度都不高,只有我读到初中毕业。

  我父亲是老木匠,但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那时候生产队出工就靠我两个哥哥挣工分,母亲和姐姐只能做做手头活,我只是个吃闲饭的人。

  父亲一心想把手艺传给两个儿子,大哥忠厚木讷,所以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学;二哥性格有点桀骜不驯,他静不下来心,也不屑学。

  每到农闲季节,父亲带着大哥走乡串户给村民做家具,修理农机具,挣点零零碎碎的钱贴补家用,所以我家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打我记事就没挨过饿。

  

  俗话讲荒年饿不死手艺人。那个年代找对象首先就是要根红苗正,大哥完全符合这些条件,所以给他找对象时没费事,不久就把大嫂迎娶进门。

  刚开始一大家在一起生活,但谁都有私心,看着自己丈夫跟着公公外出干活,可挣的钱并没有交到自己手里,所以大嫂嘴上不说,心里颇有怨言。

  婚后第二年大嫂生下侄子,母亲忙家务、带孙子就没法参加劳动生产了,姐姐比大哥只小1岁,那时候婆家也找好了,很快也要出嫁。

  二哥在生产队干活也是吊儿郎当,还不服队长管教,用当时的话就叫他“二流子”,所以劳动主力军就是大哥两口子。

  大嫂越想自己越不划算,所以她一心想分家。

  为了达到目的,她隔三差五不是找我母亲毛病,就是跟我姐姐和二哥闹意见,大哥还没说她,她就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就是我们家的“老黄牛”,直接提出要分家。

  没办法,父母只好找来大队干部作为公证人,给大哥一家三口分出去另住,但大嫂提出要求:孩子必须要我父母带。

  为了图安稳,再说也是自家孙子,我父母就答应了。

  

  大哥大嫂忙自己的小家庭,姐姐也出嫁了,而且姐姐婆家还远在30多里以外的郊区,家里随后就剩二哥是主要劳动力,所以他这只“白鸭子再也不能跟鹅混了”!

  那时候只要农活出来,二哥就假装头疼屁股痒,父母为他没少生气。本来我学习成绩还可以,是有机会读高中的,但看到家里这个样子,我也没心思读下去,随后就回乡务农了。

  为了增加副业收入,母亲在家养猪,还养一群鸡鸭卖钱贴补家用,父亲跟大哥也分开干活了,他们那时候一心就想给小儿子成家,他们也就完成人生使命了。

  至于我嘛,他们根本没往心里去,因为女孩子一不需要房,其次陪嫁可多可少,人家也不会说啥。

  我们那时候一大家住的房也是十几年前盖的,谈不上新,所以那时候父母就担心给二哥找对象女方挑剔,所以想翻盖一下。

  为了给二哥盖新房,我只好跟着二哥一起去村里的砖瓦厂上班,二哥做砖坯,我做翻晒工。

  虽然那时候从砖瓦厂一年只能挣几百块钱,但二嫂就是那时候二哥在砖瓦厂时谈的,还没等盖房,二哥就回来跟父母打招呼,他准备结婚。

  一问,原来二哥和二嫂把生米煮成熟饭,二嫂未婚先孕了!

  那时候女孩婚前出现这样的事,是让人很不齿的,但二嫂家是继母,可能是关系不好,她恨不得早点离开家的缘故吧。

  就这样,二哥用他三寸不烂之舌把二嫂糊弄到手,不但房没盖,连彩礼钱都没花,属于“空手套白狼”。这一点不佩服不行。

  

  谈恋爱时如何花言巧语,婚后很快就暴露无遗。二哥结的惰性又出来了,经常因为懒二嫂跟他吵架,有时候逼急了两人还动手打架。

  我父母一辈子为人和善,胆子小,其实那时候心狠一狠完全可以跟二哥二嫂分家的,这样他们老两口日子还自在一点。

  但母亲背地下跟父亲商量道:“二子浑身都是毛病,别看把媳妇糊弄到手了,如果分开不管他们,估计两人过不到头,早晚要离婚。”

  就这样,父母只好认亏吃,硬着头皮带二哥一家过日子。

  眼看公婆跟小叔子一家不分家,大嫂看着又不服气了,她动不动说公婆偏心,老大老实,所以不受待见。

  其实她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当年分家也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可如今看到公婆成天围着小叔子一家转,她很不服气。

  

  我父亲人很聪明,认识他的都说他为人处世方面没得说。

  可面对无理取闹的儿子儿媳,他也束手无策。

  眼看自己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大儿子指靠不上,小儿子不像个过日子的人,大女儿婆家远,平时能回来一趟都很难,剩我最小,女大不中留,早晚都得出嫁,所以父亲担心万一自己不在了,剩下老伴一个怎么办?

  一家有女百家求,再说我年少时长的不难看,还是个初中毕业生,这在当时来讲还算是有文化的人,所以上门说媒的人很多。

  

  父亲那时候就在给我“划定”婚姻范围:

  ①太近不行,尤其是一个村的,这样亲戚都在一起往后矛盾多,何况我两个嫂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对于这一点我知道,本村有个男孩父母托人到我家提亲,虽然男孩本人和家庭条件都不错,但父亲就因为以上原因不愿意。

  ②太远不行,以后走娘家一趟太难。

  这个是有姐姐前车之鉴,那时候农村女孩都不想跟土地打交道,所以找对象都瞄准城镇和郊区,因为那些地方地少。

  

  自从姐姐出嫁后,虽然离娘家只有30多公里的路程,但为了生存,成天忙着在厂里打零工,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交通不方便需要转两趟车。

  所以也有人给介绍郊区的,但父亲一口否决了。

  就这样兜兜转转,直到大姑有次回来,想把姑父的侄子小龙介绍给我。

  我父亲一听当即就答应了,一是内己人介绍,知根知底;

  最主要的是大姑村庄离我们家只有6里路,不远不近,小龙还会装潢手艺,家里就他一个男孩,这样我一进门避免妯娌争吵。

  就这样,我24岁那年跟小龙结婚了。

  

  小龙两个姐姐早就出嫁了,家里就他一个男孩,所以我们跟公婆没必要分家,再说公婆对我也好,婚后一直相处很融洽。

  在我儿子1周岁的时候,父亲老毛病加重,虽然母亲尽心伺候,不久还是去世了。在父亲病重期间,伺候左右的就是母亲和我,大哥偶尔转过来看看,但大嫂把钱看的死死的,生怕大哥贴钱进去。

  二哥那时候也逐渐成熟了不少,想着两个儿子一天天长大,负担越来越重,他也有紧迫感了,所以跟着二嫂开着小四轮一起收购棉花,根本就顾不上家里。

  

  父亲弥留之际拉着我的手说:“我最信任你,你也是脾气最温顺的一个,我走后,你妈妈就交给你了!”

  我闻听泪流满面,不住的点头。

  我把父亲的话记在心里,后来回去对我丈夫小龙说:“往后我回去照顾我妈妈,你不许不高兴。”

  丈夫小龙虽说平时话不多,但人通情达理,他说照顾父母是应该的,各凭各良心就好。

  为了让母亲在家不受气,我就想着首先把二哥二嫂打点好,因为母亲常年跟他们住在一起。所以每次回去,我除了给母亲买吃喝,两个侄子我也要哄好,经常大一包、小一包的往娘家拎。

  

  当年盖房时两个哥哥就住斜对面,所以每次我回去讲话声音大点,大哥家都能听见,虽然母亲一直在二哥家,大哥也是亲哥,回娘家不去串串门也不合适。

  但我作为小姑,总不能“十个红萝卜”见大哥家两个孩子呀,我也要给他们买东西。

  就这样,连同孝敬母亲的,我每次回去要准备三份东西,没有百儿八十的根本维持不过来。

  不过还行,我公婆从不顾问我花钱的事,小龙挣多少都放心的交给我,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思想负担。

  但我们家也是寻常人家,除了种十几亩,小龙在外忙装修,挣的都是辛苦钱。即使他不盘算我的账,我也要适可而止啊,自己的日子还得过。

  

  有一年母亲的胃病犯了,当时正值深秋,我家的四亩多棉花都开白了。

  侄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匆匆忙忙骑着车就回去了,结果二哥二嫂都没在家,我只好找村医过来给母亲输上液。

  那天我给母亲做了一顿中饭,看着她渐渐好转,我只好去大哥家,让他们有空过来照看一下。

  我知道大嫂小气,所以就拿了50块钱塞到她手里,让她等母亲胃口好了,买点水果送过去。

  大嫂这个人我了解,让她跑跑腿可以,只要别让她出钱就行。所以当时她接过钱后,点头答应让我放心回去。

  

  等我回家忙了两天后,担心母亲恢复的情况,又骑车回来了。

  一进家就听二嫂笑着对我说:“真是太阳打西出来了,大嫂昨天买了一兜苹果送过来,真是‘铁公鸡’拔毛了。”

  我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大嫂在二嫂面前说,这个苹果是她花钱买的。

  但我不能揭穿呀,只好笑笑说:“人都会慢慢改变的。妈在你们跟前,就要你们多费心照顾,不能让她到老受罪就行,家里也要团结才好。”

  等我再到母亲的房间一看,桌子上只有六个不大的苹果放在那,估计其他的都让二嫂收起来了。

  其实50块钱完全可以买两大袋苹果,但我估计大嫂最多用了20块钱。

  不过母亲当时蒙在鼓里,她笑着夸赞道:“你放心吧,现在你两个嫂子

  

  变了很多,对我都不错。”

  我闻听在心里暗暗好笑,其实都在玩我的钱呢。

  但看着母亲舒心,我也高兴,谁不希望娘家都其乐融融的呢?

  因为我们家就一个孩子,两个大姑姐都在城里工作,经济上对我们贴补也大,小龙后来自己带了七八个徒弟干活,经济条件比两个哥哥好。

  姐姐虽然人不能经常回来,但只要回娘家也舍得为他们花钱,所以母亲经常笑着对我说:“我临老也是在享你们姐妹两个的福,指望你两个哥哥估计有点困难。”

  我就赶紧纠正道:“都挺不错,往后别把‘闺女好’挂在嘴上,这样两个嫂子听着不高兴。”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我自己都快做奶奶的人了,但对母亲和娘家哥哥们,我一直还是尽心尽力的去帮助和照顾。

  大哥家一儿一女,现在都各自成家了,相对来说负担轻一点。

  但大嫂苦日子过惯了,每次回去看她穿着打布丁的衣服,我就埋怨道:“看看现在谁还穿成这样的?等你闺女回来,肯定得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