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为什么朝臣斗不过宦官?

  李膺性格耿直,为人严肃正直,尤其痛恨宦官。

  他当了司隶校尉以后,有人向他告发宦官张让的兄弟、野王县令张朔贪污残暴,品行恶劣。

  李膺立即查办张朔,张朔慌忙藏到哥哥张让的家里。

  李膺不畏强权,带着手下径直来到张让的家里搜查,结果在隐蔽的夹墙里搜出张朔,当即将他逮捕入狱,进行审问。

  李膺听完张朔的供词后,没有经过桓帝的批准立即将他处死。

  当时,朝廷政治腐败,许多大臣都畏惧宦官的权势不敢得罪他们,因而法纪废弛,只有李膺敢挺身而出维护朝纲,因此他的声望一天比一天高。

  

  汉桓帝延熹二年(公元159年),桓帝依靠宦官将政权从外戚梁冀手里夺过来以后,论功行赏,将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都封侯,称为“五侯”。

  从此政权又落在以五侯为首的宦官手里。

  与宦官交往甚密的张成父子因杀人被李膺处死后,有宦官指使张成的徒弟牢修诬告李膺蛊惑从各地方来京城洛阳求学的学生结成朋党,诽谤朝廷,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

  汉桓帝果然大怒,当即下令逮捕党人。

  李膺的案件牵连涉及到的有太杜密、御史中丞陈翔,以及太学学生陈寔、范滂等200余人。

  

  一时间朝廷派出去缉拿党人的使者遍布全国,随处可见。

  缉拿党人的诏书下达各郡后,各郡的地方官员立即将那些跟党人有牵连的人上报,有的一个郡上报的人数竟多达好几百人。

  桓帝发现众多的奏报中只有青州平原相史弼一个党人也没有上报,于是下诏催逼他。

  催逼多次不成,就派了一个官员去督促他,叫他限期向朝廷汇报,他属下的官员甚至因为这件事情还受到了鞭刑的严厉处罚。

  尽管如此,他还是无动于衷。

  青州派来一个官员亲自来到平原查问。

  那个官员把史弼找去,质问他为什么不报党人的名单。

  

  史弼反问道“:我们这里没有党人,叫我怎么报?”

  那官员把脸一沉说:“青州6个郡,那5个郡都有党人,难道平原郡就会没有?”

  史弼回答说:“划分州郡界限,水土不同,风俗也不一样。其他郡国都有,平原国恰好没有,怎么能够相比呢?

  如果硬要陷害无辜,那么我们平原国的人,家家户户都是党人。但是我就是死也不能干诬陷无辜的事情呀。”

  那官员被他反驳得勃然大怒,立即将史弼和他的下属官吏送到监狱囚禁,然后弹劾史弼。

  陈寔是太学生里很有名望的一个人,他的名字也就理所当然地被划到党人的名单里去了。

  有人劝他赶快逃走,陈寔并不害怕,说:“我不到监狱,大家都没有依靠。”

  于是,自己前往监狱请求囚禁。范滂也主动进了监狱。

  陈蕃多次上书,极力规劝桓帝。桓帝不但不听,反而借口说陈蕃推荐的官员不称职,将他官职也一起罢免了。

  

  陈蕃被免职以后,朝廷群臣都害怕,再也没有人敢替党人求情。

  颍川人贾彪亲自来到洛阳,说服皇后窦氏的父亲窦武出面营救党人。

  桓帝的怒气也稍微消解,就派中常侍王甫去监狱里审问范滂等党人。

  范滂等人颈戴大枷,手腕戴着铁铐,脚挂铁镣。

  王甫审问他们互相保举推荐到底有什么企图。

  范滂回答说:“我只是希望通过表扬善良的人,使大家同样清廉;嫉恨恶人,使大家都明白他卑污的地方。

  本以为朝廷会鼓励我们这么做,从没有想到反而被扣上结党的罪名。”

  王甫也良心发现,对他们起了同情心,当即下令解除他们身上的刑具。

  李膺等人在狱中采取以攻为守的办法,在口供中,又牵连出许多宦官子弟。

  宦官们也害怕事态继续扩大,用发生日食作为借口,请求桓帝将他们赦免。

  

  汉桓帝永康元年(公元167年),桓帝下诏大赦天下,改年号。

  200余人虽然全部被释放,但都被打发回老家,将他们的姓名编写成册,分送太尉、司徒、司空三府,终身不许再出来做官。

  历史上把这次事件叫作“党锢”事件。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接下来这些“党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公元167年,汉桓帝驾崩。

  年幼的汉灵帝即位,由窦太后主持朝政。

  窦太后封他的父亲窦武为大将军,任命前太尉陈老师为太傅。

  因为,此前窦太后被册封皇后时,陈蕃曾经尽力帮助过,所以太后临朝时,把大小政事都交给陈蕃处理。

  陈蕃与窦武齐心合力辅佐王室,重新征召曾经被宦官诬陷而被罢官的李膺、李密等人参与朝廷政事。

  

  这样看起来,朝野上下又会出现正规,会向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别忘了还有一股“黑暗势力”——宦官的存在。

  宦官被称为“阴人”,不但身体残疾,更主要的是他们心理上的阴暗。

  这股力量时刻隐居在皇帝身边,也因此,在历史上他们成为左右朝政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时常让历史变向,让朝堂瘫痪。

  窦武和陈蕃多次请求诛杀宦官,窦太后犹豫不决,把事情拖延下去。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如果窦武、陈蕃利用手中权力,雷厉风行处置这种事,来一个一窝端,那么结果就不一样了。

  可惜他们都是文人,没有杀罚果敢的魄力,事事求全责备,反而给宦官留有余地。

  宦官曹节、王甫发现苗头不对,决定先发制人,他们把窦太后软禁起来,又以灵帝的名义,宣布窦武和陈蕃等人谋反,把他们给杀了。

  因为宦官生活在宫中,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宦官重新掌握了政权,李膺等人再度被罢黜。

  

  为了避免他们东山再起,宦官们决定斩草除根,将他们一网打尽。

  中常侍侯览对张俭的怨恨特别深,侯览的老乡朱并本性谄媚,卑鄙龌龊,张俭很瞧不起他,朱并非常嫉恨,在侯览的授意下上书诬告张俭与同乡24人结为一党,诽谤朝廷,企图谋反。

  宦官大长秋曹节也暗示有关官员奏报:前司空虞放,以及李膺、杜密、翟超、荀翌、刘儒、范滂等人互相牵连结党,请求将他们逮捕交给州郡官府严刑拷打审讯。

  当时,汉灵帝只是一个14岁的孩子,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党人”,就问曹节说:“什么叫互相牵连结党?”

  曹节说:“互相牵连结党就是党人。”

  灵帝又问:“党人究竟有什么罪大恶极的地方,一定要将他们诛杀呢?”

  曹节解释说:“他们互相推举,结为朋党,图谋不轨。”

  灵帝又问:“他们图谋不轨,究竟想干什么?”

  曹节回答说:“他们是要推翻朝廷。”

  于是,灵帝就批准了奏章,再次下令逮捕党人。

  

  有人劝李膺赶快逃跑。李膺说:“做事不怕艰难,有罪不要逃避,这是做臣子应有的节操。我已经满60岁了,生和死是上天注定的,我还能逃到哪里去!”

  李膺经过了太多的风雨,经历使他看透了生死,放下了欲望。

  在真理面前,生何其欢,死又何其悲呢?

  后来李膺在狱中被拷打致死。

  汝南郡都邮吴导接到逮捕范滂的诏书,抵达征羌侯国时,关紧驿站旅社的房门,抱着诏书在床上大哭,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范滂得到消息后说:“这一定是因为我。”

  于是,范滂自己跑到监狱报到。

  

  县令郭揖大吃一惊,赶忙出来迎接,解下印信要带范滂一起逃走,劝他说:“天下这么大,你为什么偏偏要跑到这里来送死呢?”

  范滂坦然说:“我一死,灾祸就停止了,怎么敢因为我犯罪来连累您,又怎么忍心让我的老母亲因我而流离失所呢?”

  范滂的母亲来和他诀别,说:“您今天能够和李膺、杜密齐名,就是死了,又有什么遗憾的!

  既然已经享有美好的名声,又要盼望长寿,两者能够都得到吗?”

  范滂跪下,聆听母亲的教诲,拜了两拜向母亲告别。

  临行时,母亲回头对范滂说:“我叫你做坏事吧,可是坏事毕竟是不该做的;我叫你做好事吧,可却落得这步田地。”

  北宋时期,苏东坡的母亲在给年幼苏东坡讲《后汉书》时,讲到这段历史,苏东坡天真地对母亲说,将来也要做像范滂这样的人。

  母亲说:你能做范滂,难道我就不能做范滂母亲吗?

  

  因为党人案受牵连致死的共有100多人,他们的妻子和儿女也都被流放到荒远的边境地区。

  宦官借清除党人的名义,将天下英雄豪杰和品德高尚的儒家学者也一并指控为党人。

  一些地方官为了巴结宦官,将许多跟党人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也处以严厉的刑罚。

  因此被牵连成党人而被处死的、放逐的人,又达六七百人之多 。

  凡是被划入党人名单的人,或被处死,或被流放,无一幸免,只有张俭逃过一劫。

  这也算是给天下留了一颗儒学的种子。

  张俭流亡后,许多人因敬重他的名声和德行,宁愿冒着家破人亡的危险也要收容他。

  后来,他辗转逃到东莱,住在李笃家里。

  外黄县令毛钦手持兵器来到李笃家要捉拿张俭,李笃领着毛钦就座后,说:“张俭是背负重罪的逃犯,我怎么敢窝藏他!假如他真的在这儿,这人是有名的士人,您难道非捉拿他不可吗?”

  毛钦站起来,抚摸着李笃的肩膀说:“波玉以单独为君子而感到耻辱,你为何要一个人获得仁义的美名?”

  李笃回答说:“如今我就要和你一同分享仁义的美名,你已经获得了一半。”

  于是,毛钦叹息着告辞了。

  

  李笃把张俭带到北海郡,然后再进入渔阳郡,逃到了塞外。

  张俭自从逃亡以来,被他牵连遭到逮捕和审问的人几乎遍及全国,因他被杀的人有10多个,这些人的亲属也同时被灭绝,甚至有的郡县因此残破不堪。

  张俭和鲁国人孔褒是老朋友,所以张俭去投奔他。

  但是正好遇到孔褒不在家,孔褒的弟弟孔融当时年仅16岁,便自作主张把张俭藏在自己家里。

  消息泄露后,张俭逃走了,但孔褒和孔融兄弟两人都被当地官府逮捕了。

  孔褒说:“张俭是我的朋友,他是来投奔我的,我弟弟年龄小,还不懂事,是我的错,跟我弟弟没有关系。”

  于是负责审案的官员又去征求孔母的意见。

  孔母说:“这是家事,我是一家之主,这责任应当由我来承担。”

  一家母子三人都争着往自己身上揽罪名,这可让审案官员犯了难。

  

  他犹豫了很久,迟迟不能作出决定,只好上报朝廷请求裁决,最后朝廷下令将孔褒逮捕,并处以死刑。

  经过这次对太学生、儒生的清剿,无论是朝廷还是地方,一些比较正直的官员都遭到沉重的打击。

  从此以后全国上下官员差不多都被宦官的亲信占据了,社会进一步黑暗腐败。

  写到这里心情有些郁闷,不过每一个王朝末期都会出现正义被侵蚀,社会变得腐朽混乱,正直的人会隐没,其实这也是一个朝代能量被消耗殆尽的预兆。

  所谓不死不生、不破不立,社会就是这么循环往复的。

  看透这一点,就会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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