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381:做大事不能太怕死,你越怕,身边人散的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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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

  冬十一月,后赵王勒欲自将救洛阳,僚佐程遐等固谏曰:“刘曜悬军千里,势不支久。大王不宜亲动,动无万全。”

  勒大怒,按剑叱遐等出。乃赦徐光,召而谓之曰:“刘曜乘一战之胜,围守洛阳,庸人之情皆谓其锋不可当。曜带甲十万,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师老卒怠,以我初锐击之,可一战而擒也。若洛阳不守,曜必送死冀州,自河已北,席卷而来,吾事去矣。程遐等不欲吾行,卿以为何如?”

  对曰:“刘曜乘高候之势,不能进临襄国,更守金墉,此其无能为可知也。以大王威略临之,彼必望旗奔败。平定天下,在今一举,不可失也。”

  勒笑曰:“光言是也。”

  乃使内外戒严,有谏者斩。命石堪、石聪及豫州刺史桃豹等各统见众会荥阳;中山公虎进据石门,勒自统步骑四万趣金墉,济自大堨。

  勒谓徐光曰:“曜盛兵成皋关,上策也;阻洛水,其次也;坐守洛阳,此成擒耳。”

  十二月乙亥,后赵诸军集于成皋,步卒六万,骑二万七千。勒见赵无守兵,大喜,举手指天,复加额,曰:“天也!”卷甲衔枚,诡道兼行,出于巩、訾之间。

  赵主曜专与嬖臣饮博,不抚士卒。左右或谏,曜怒,以为妖言,斩之。闻勒已济河,始议增荥阳戍,杜黄马关。

  俄而洛水候者与后赵前锋交战,擒羯送之。曜问:“大胡自来邪?其众几何?”

  羯曰:“王自来,军势甚盛。”

  曜色变,使摄金墉之围,陈于洛西,众十余万,南北十余里。勒望见,益喜,谓左右曰:“可以贺我矣。”勒帅步骑四万入洛阳城。

  己卯,中山公虎引步卒三万自城北而西,攻赵中军,石堪、石聪等各以精骑八千自城西而北,击赵前锋,大战于西阳门。勒躬贯甲胄,出自阊阖门,夹击之。

  曜少而嗜酒,末年尤甚;将战,饮酒数斗。常乘赤马无故跼顿,乃乘小马。比出,复饮酒斗余。至西阳门,挥陈就平。石堪因而乘之,赵兵大溃。曜昏醉退走,马陷石渠,坠于冰上,被疮十余,通中者三,为堪所执。勒遂大破赵兵,斩首五万余级。下令曰:“所欲擒者一人耳,今已获之,共敕将士抑锋止锐,纵其归命之路。”

  曜见勒,曰:“石王,颇忆重门之盟否?”勒使徐光谓之曰:“今日之事,天使其然,复云何邪!”

  乙酉,勒班师。使征东将军石邃将兵卫送曜。邃,虎之子也。曜疮甚,载以马舆,使医李永与同载。己亥,至襄国,舍曜于永丰小城,给其妓妾,严兵围守。遣刘岳、刘震等从男女盛服以见之。曜曰:“吾谓卿等久为灰土,石王仁厚,乃全宥至今邪!我杀石佗,愧之多矣。今日之祸,自其分耳。”留宴终日而去。

  勒使曜与其太子熙书,谕令速降。曜但敕熙与诸大臣“匡维社稷,勿以吾易意也”。勒见而恶之,久之,乃杀曜。

  是岁,成汉献王骧卒,其子征东将军寿以丧还成都。成主雄以李玝为征北将军、梁州刺史,代寿屯晋寿。

  四年(己丑、公元329年)

  春正月,光禄大夫陆晔及弟尚书左仆射玩说匡术,以苑城附于西军,百官皆赴之,推晔督宫城军事。陶侃命毛宝守南城,邓岳守西城。

  右卫将军刘超、侍中钟雅与建康令管斾等谋奉帝出赴西军,事泄,苏逸使其将平原任让将兵入宫收超、雅。帝抱持悲泣曰:“还我侍中、右卫!”让夺而杀之。

  初,让少无行,太常华恒为本州大中正,黜其品。及让为苏峻将,乘势多所诛杀,见恒辄恭敬,不敢纵暴。及钟、刘之死,苏逸欲并杀恒,让尽心救卫,恒乃得免。

  冠军将军赵胤遣部将甘苗击祖约于历阳,戊辰,约夜帅左右数百人奔后赵,其将牵腾率众出降。

  苏逸、苏硕、韩晃并力攻台城,焚太极东堂及秘阁,毛宝登城,射杀数十人。晃谓宝曰:“君名勇果,何不出斗?”宝曰:“君名健将,何不入斗?”晃笑而退。

  赵太子熙闻赵主曜被擒,大惧,与南阳王胤谋西保秦州。尚书胡勋曰:“今虽丧君,境土尚完,将士不叛,且当并力拒之;力不能拒,走未晚也。”

  胤怒,以为沮众,斩之,遂帅百官奔上邽。诸征镇亦皆弃所守从之,关中大乱。将军蒋英、辛恕拥众数十万据长安,遣使降于后赵,后赵遣石生帅洛阳之众赴之。

  二月丙戌,诸军攻石头。建威长史滕含击苏逸,大破之。苏硕帅骁勇数百,渡准而战,温峤击斩之。韩晃等惧,以其众就张健于曲阿,门隘不得出,更相蹈藉,死者万数。西军获苏逸,斩之。滕含部将曹据抱帝奔温峤船,群臣见帝,顿首号泣请罪。杀西阳王羕,并其二子播、充、孙崧及彭城王雄。

  陶侃与任让有旧,为请其死。帝曰:“是杀吾侍中、右卫者,不可赦也。”乃杀之。司徒导入石头,令取故节,陶侃笑曰:“苏武节似不如是。”导有惭色。丁亥,大赦。

  张健疑弘徽等二于己,皆杀之,帅舟师自延陵将入吴兴。乙未,扬烈将军王允之与战,大破之,获男女万余口。健复与韩晃、马雄等西趋故鄣,郗鉴遣参军李闳追之,及于平陵山,皆斩之。

  是时宫阙灰烬,以建平园为宫。温峤欲迁都豫章,三吴之豪请都会稽,二论纷纭未决。

  司徒导曰:“孙仲谋、刘玄德俱言:‘建康,王者之宅。’古之帝王,不必以丰俭移都。苟务本节用,何忧凋弊!若农事不修,则乐土为墟矣。且北寇游魂,伺我之隙,一旦示弱,窜于蛮越,求之望实,惧非良计。今特宜镇之以静,群情自安。”

  由是不复徙都。以褚为丹杨尹。时兵火之后,民物凋残,翜收集散亡,京邑遂安。

  【原文华译】

  1 冬,十一月,后赵王石勒准备亲自带兵救援洛阳,僚佐程遐等坚决谏止说:“刘曜悬军千里,势不能长久。大王不宜亲自出动,出动则无万全之计。”

  石勒大怒,按剑呵斥程遐等出去。于是赦免徐光(徐光被囚见公元326年的记载),召见他,对他说:“刘曜乘一战之胜,围守洛阳,庸人们都说他其锋不可当。刘曜带十万甲士,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帅老卒怠,以我初锐击之,可以一战而擒。如果洛阳不守,刘曜必然猛攻冀州,自黄河以北,席卷而来,则我大势去矣。程遐等不让我出兵,你的看法如何?”

  徐光回答说:“刘曜乘高候之胜,不能乘胜进攻襄国,却守着围攻金墉城,他的无能,由此可知。以大王的威风胆略,大军压境,他必然望旗奔败。平定天下,在今一举,机不可失。”

  石勒笑道:“你说得对。”

  于是下令内外戒严,有谏止者斩。命石堪、石聪及豫州刺史桃豹等各率现有部队会师荥阳;中山公石虎进据石门,石勒自统步骑兵四万直指金墉,在大堨渡过黄河。

  石勒对徐光说:“刘曜如果重兵把守成皋关,是上策;沿洛水布防,是中策;如果坐守洛阳,那就要被我擒了。”

  十二月初一,后赵诸军集于成皋,步卒六万,骑兵两万七千。石勒见前赵在成皋关没有守兵,大喜,举手指天,又放在自己额头上,说:“天意啊!”然后下令,士兵卷起盔甲,战马口衔木枝,走小路秘密急行军,穿过巩县及訾县之间地区。

  前赵主刘曜只顾与嬖臣饮酒赌博,不抚慰士卒。左右有人进谏,刘曜怒,斥之为妖言,将谏者斩首。听说石勒已渡过黄河,才开始讨论增兵荥阳戍卫,截断黄马关。

  不久,洛水侦察部队与后赵前锋交战,抓获羯人送来。刘曜问:“大胡亲自来了?有多少人?”

  羯人说:“大王亲自来,军势甚盛。”

  刘曜色变,撤出金墉城包围,集中兵力,在洛水西岸布阵,有部众十余万,南北绵延十余里。石勒望见,非常高兴,对左右说:“可以祝贺我了!”石勒率步骑兵四万人进入洛阳城。

  十二月初五,中山公石虎率步卒三万从城北向西,攻打前赵中军,石堪、石聪等各以精骑八千人从城西向北,攻击前赵前锋,在西阳门大战。石勒身穿铠甲,从阊阖门出动,夹击前赵军。

  刘曜年轻时就嗜酒,老年尤甚,战斗开始前,先饮酒数斗。平常所乘的赤马无故抽筋,于是乘小马。临出发前,又饮酒一斗有余。到了西阳门,指挥各军进入指定位置。石堪乘机发动突袭,前赵兵大溃。刘曜昏醉退走,马腿又被石缝夹住,刘曜在冰上坠马,身中刀枪十余处,贯穿身体的有三处,被石堪生擒。石勒于是大破前赵兵,斩首五万余级。下令说:“我所要擒的,一人而已,如今已经擒获。下令将士们停止追杀,给他们留一条回家的生路。”

  刘曜见了石勒,说:“石王,还记得重门之盟吗?”石勒让徐光对他说:“今日之事,天意使然,还说那些做什么!”

  十二月十一日,石勒班师。派征东将军石邃将兵卫送刘曜。石邃,是石虎之子。刘曜伤得很重,以马车装载,派医生李永与他同车。二十五日,抵达襄国,将刘曜安排居住于永丰小城,给他妓妾侍奉,严兵围守。派之前被俘的刘岳、刘震等率领男女家人,衣冠整齐地去见他,刘曜说:“我以为你们早已化为灰土,石王仁厚,竟然能保全你们到今天吗!我杀石佗,相比之下羞愧很多啊!今日之祸,是对我的报应。”留他们饮宴终日而去。

  石勒命刘曜写信给他的太子刘熙,谕令刘熙速速投降。刘曜信中只是叮嘱刘熙与诸大臣“匡维社稷,不要因为我的缘故,改变主意”。石勒看了,非常厌恶,过了很久,终究还是杀了刘曜。

  2 这一年,成国汉献王李骧去世,其子征东将军李寿奔丧回成都。成主李雄任命李玝为征北将军、梁州刺史,替代李寿屯驻晋寿。

  咸和四年(公元329年)

  3 春,正月,光禄大夫陆晔和弟弟、尚书左仆射陆玩游说苏峻部将匡术,献出苑城,起义归附勤王军。文武百官都奔赴前往,推举陆晔为督宫城军事。陶侃下令毛宝守南城,邓岳守西城。

  右卫将军刘超、侍中钟雅与建康县令管斾等密谋侍奉皇帝逃出城,投奔西军;事情泄露,苏逸派部将、平原人任让带兵入宫逮捕刘超、钟雅。皇帝抱着二人悲泣说:“还我侍中、右卫!”任让将二人强行拖走,处死。

  当初,任让少年时行为不端,太常华恒为本州大中正,贬降他的品级。后来任让为苏峻部将,仗势多有诛杀,但见了华恒则恭恭敬敬,不敢纵暴。钟雅、刘超死后,苏逸想要一起把华恒也处死,任让尽心援救保护,华恒才得以免死。

  4 冠军将军赵胤派部将甘苗在历阳攻击祖约,正月二十五日,祖约乘夜率左右数百人投奔后赵,其将牵腾率众出降。

  5 苏逸、苏硕、韩晃并力攻台城,焚烧太极东堂及秘阁,毛宝登城,射杀数十人。韩晃对毛宝说:“你号称勇敢,何不出来一斗?”毛宝说:“你号称健将,何不进来一斗?”韩晃大笑而退。

  6 前赵太子刘熙听闻刘曜被擒,大惧,与南阳王刘胤谋划向西退保秦州。尚书胡勋说:“如今虽然丧失君王,但国境土地仍然完整,将士们也没有背叛,正当并力拒敌;力不能拒,再走也不晚啊。”

  刘胤怒,认为胡勋沮丧众心,将他斩首,于是率百官逃奔上邽,诸征将军、镇将军也放弃所守城池而跟从,关中大乱。将军蒋英、辛恕拥众数十万据守长安,遣使向后赵投降,后赵派石生率洛阳部队向长安开拔。

  7 二月十三日,勤王诸军进攻石头城。建威长史滕含攻击苏逸,大破之。苏硕率骁勇数百人,渡秦淮河迎战,温峤击斩苏硕。韩晃等惧怕,放弃石头城,率众到曲阿投奔张健,城门狭窄,部队蜂拥,挤不出去,造成踩踏事件,死者以万计。勤王军抓获苏逸,斩首。滕含部将曹据抱着皇帝奔向温峤座船,群臣见了皇帝,顿首号泣请罪。杀西阳王司马羕,并其二子司马播、司马充、孙子司马崧及彭城王司马雄。

  陶侃与任让有旧交情,为他请求免死。皇帝说:“这是杀我侍中、右卫的人,不可赦免。”于是处死。司徒王导进入石头城,下令寻找之前皇帝颁发给他的旧符节(讨伐王敦时,王导假节,从石头城出奔时,仓促未能带出),陶侃笑道:“苏武的符节,恐怕不像这样。”王导免有惭色。

  二月十四日,大赦。

  据守曲阿的叛军将领张健怀疑弘徽等对自己有二心,皆杀之,率水师从延陵出发,准备进入吴兴。二月二十二日,扬烈将军王允之攻击,大破张健舰队,俘虏男女一万多口。张健与韩晃、马雄等轻军向西趋赴故鄣,郗鉴派参军李闳追击,在平陵山追上,全部斩首。

  当时宫阙都已化为灰烬,以建平园为皇宫。温峤想要迁都豫章,三吴豪杰则请定都会稽,两个方案纷纭未决。

  司徒王导说:“孙权、刘备都说:‘建康,王者之宅。’古代帝王,不必以物质条件的丰俭而移都。如果能务本节用,何愁宫室凋敝!如果农事不修,则乐土也不过是废墟。况且北寇游魂,还在窥伺我们的漏洞,一旦示弱,流窜于蛮越之地,则对内对外,都丧失威信,恐怕不是什么好计策。如今,更应该镇之以静,则群情自然安定。”

  于是不再迁都。任命褚翜为丹杨尹。当时兵火之后,民物凋残,褚翜招集散亡在外的百姓回归,京邑于是安定下来。

  【学以致用】

  01,刘曜被一战被擒,前赵这家单位基本上就算完了

  从刘渊开始建立赵国,到刘和,刘聪,刘璨,刘曜,刘熙(没有称帝,刘曜一败,刘胤刘熙这哥俩基本上吓破胆了)

  这个小组织,乘乱而起,经历了两次夺权,腐败,内部员工另起炉灶,领导人的昏庸与自大,接班人的视野有限....

  从大的视角上来看,问题很多,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因时运而起的事业,也因实力不足而败亡

  02,做大事不能太怕死,越怕死,越死的快

  克劳塞维茨在其名著《战争论》中有一句名言:“当战争打到一塌糊涂的时候,将领的作用是什么?就是要在茫茫黑夜中,用自己发出的微光,指引着你的队伍前进。”

  所谓 “不动如山,一人定国”就是如此,给人希望,给人安心,给人以指向!

  刘胤、刘熙在刘曜被杀之后,两人慌了,怕得要死,并且让全国上下都看见他们怕死,于是谁都不想给他们卖命了,导致全国大乱,数十万人投降后赵。

  而同样处在兵祸之后,王导的见识就高多了

  “古之帝王,不必以丰俭移都。苟务本节用,何忧凋弊!若农事不修,则乐土为墟矣。”

  王导能够镇之以静,朝廷能够安坐不动,则天下人心自然安定下来了

  昨天看《论语》,在《里仁第四》篇中的这个“里仁”,就是处在“仁”的状态中,那么“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你可以因为处在这种境地下而成功,也可以依靠这种状态而安稳

  这种状态,是物质条件吗? 是地理优势吗? 都不是

  而是“存人失地,人地皆得”背后的理念与远景

  所谓商场与战场,企业也遇到了过去三年的黑暗期,企业领导者是怎样让人安心的呢? 这是一次大考,考验企业应对的基础实力,也考验领导人的经营之道。

  03,还有个小细节可以对比思考

  同样在兵祸之后,南边的案例中,领导人是5岁的娃娃,王导这些有见识的声音能够执行的下去

  而北边的案例中,也有类似的声音

  尚书胡勋曰:“今虽丧君,境土尚完,将士不叛,且当并力拒之;力不能拒,走未晚也。”

  但是,领导人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也不愿意停下来思考一下这句话是不是有道理

  如果对方的领导人也是小娃娃,会怎么样呢?

  这说明什么呢?

  可以思考几点

  1,这也是决策上的一个难题, 有的时候需要领导人的魄力,有的时候需要听取组织的声音

  2,机制建设, 聚集一批有见识,且忠心耿耿的人在身边,并且让他们的声音能够在决策桌上多停留一下,老板的见识就一定比下属的更高吗?....

  3,这是危机时刻的一种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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