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黑帮电影中“侠”,是如何通过动作设计呈现的?

  

  当社会现实与个人信念、道德准则发生严重冲突时,黑帮角色往往选择以各种强势暴力的手段达到目的、捍卫个人利益、维护内心的正义。

  武是武侠世界的关键,是侠客行侠仗义的方式,在黑帮世界中暴力,便是这一方式的继承和发展,也是黑帮文化的一种标志,是黑帮人物实现自己的一种行为方式。

  香港黑帮电影中,从枪战、械斗到飞车、爆炸,动作元素被以各种手段不断翻新,并成为观众爱看黑帮电影重要的原因之一。

  或浪漫夸张的动作,或真实暴力的场景,香港黑帮电影总能带给观众视觉上的刺激,也能让观众在观影中宣泄压抑情绪。

  01浪漫夸张的动作场面

  黑帮片中的主角们快意恩仇,穿梭于枪林弹雨之中,无疑满足了人们对英雄的幻想,在暴力动作之下,角色的情感被外化和突出,内心的正义感、兄弟情义、抗争精神由此被观众所感知。

  

  面对危险,英雄只能采用暴力手段使用武器解决问题,同时压抑的观众通过这种感官刺激能够发泄内心的压力和暴力倾向。

  在现代黑帮片中,黑帮成员随身武器多是刀枪棍棒,不过随着特效技术的发展,武器的威力和打斗场面也越来越壮观。

  动作戏可以说是黑帮片最为重要的类型元素,它在影片中的地位远胜于其他,营造惊心动魄的火拼场面也是塑造主角最有效的途径。

  动作元素可以说是黑帮电影中必不可少的,导演们往往追求在暴力和动作场面中表现出残酷性、破坏性。

  黑帮起初大多都是棍棒、砍刀等冷兵器,随着对大场面的追求,电影中重型枪械等热武器也越来越常见。

  七十年代的黑帮电影中,主角还多是使用当时流行的武打功夫,武器道具也比较简单,如《马永贞》《江湖子弟》等影片开始时用的还是刀,后者打劫时用的是儿童玩具枪作掩护,竟然也能够得逞。

  

  《省港旗兵》中大圈仔拥有了枪后杀人赚钱、打劫金行。

  到了《辣手神探》中的军火走私团伙,甚至拥有一座军火库,被警察包围时凭着大量的重型武器与警方火拼。

  在中国传统武侠作品中,追求的多是动作的形式美而并非真实,因此,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创作,呈现人物的动作打斗等行为都不以真实为标准。

  武侠电影中的人物可以飞檐走壁、刀枪不入,黑帮片的主角自然也能够在枪林弹雨之下,行动潇洒自如。

  如“暴力美学”著称的吴宇森,就将动作的暴力与美感结合得恰到好处,将枪战场面设置得优美华丽。

  升格镜头下主角手持双枪、凌空翻滚、开枪射击,加上快速剪辑的短镜头,能够将人物的潇洒帅气淋漓尽致地展示出来,这也成为黑帮英雄片中经典的枪战场面。

  

  吴宇森亦吸收了意大利式西部片中连珠式发枪的神话化枪法,并进一步把它夸大,如《喋血街头》《喋血双雄》中的双枪齐发、飞跃开枪,以及身手敏捷地闪避枪弹,毫不吝啬的枪弹,武术般舒展的肢体动作等等。

  吴宇森对于现代黑社会的再现,与帮派的真实生存状态无关,这明显过于浪漫的虚构反倒让人想起近似的武侠世界。

  可以说,英雄片就是一个现代的江湖、成人的童话。

  武侠片不仅是英雄片的先师,两者更是分享着类似的传统而保守的价值。

  黑帮英雄拥有凌驾于真实之上的武力,让其侠义有所依托。

  擅长大场面的导演林岭东在《侠盗高飞》中对枪战暴力场面有了新的表现形式,浪漫夸张与真实二者被融合在一起。

  

  神枪手高飞在右手被废的情况下苦练左手枪法,以手雷、炸药、飞刀配合枪法最终战胜反派。

  影片“在枪战设计上有了新的进展,不再一味乱枪扫射、死得人多,也不再一味飞身施射和爆到飞起,而能进一步武侠技艺化,每粒子弹的来龙去脉都准确呈现,不会浪费弹药和草菅人命。”也正是在枪林弹雨中,观众才能感受到角色间的友情和为维护正义、保护弱小而付出生命的震撼。

  华丽的枪战场面和不写实的动作等,能够突出英雄悲壮的崇高感,充分渲染出主角们在枪林弹雨中挥洒热血、慷慨赴死的悲壮而浪漫的情义和英雄气质。

  02真实暴力与武器运用

  毋庸置疑,黑帮电影无法离开暴力,但对暴力动作本身的呈现并不是导演的唯一目的,暴力场面只是推进情绪、烘托氛围的手段,或塑造人物的一种形式,是主角对内心信念坚守与捍卫的方式,是对仇恨和不公的宣泄。

  

  除了浪漫或夸张的枪战,还有一些更为真实表现枪战的黑帮影片,写实的风格能够突出打斗的残酷,进而凸显角色命运的现实悲剧感。

  如林岭东的《监狱风云》中罪犯对狱警的反抗赤手空拳,但充满力量,影片结尾处的动作场面令人觉得情感得到了宣泄。

  阿正先前的圆滑隐忍与结尾时的愤怒形成强烈对比,画面残忍而真实。

  麦当雄的《省港旗兵》中在街头拍摄的枪战戏份,林威一行人被车撞倒、乱枪扫射,这些都是导演麦当雄偷拍的“真实戏”。

  这类真实的动作暴力,给影片增加了现实的沉重感和悲剧感。

  与枪支等重武器相比,冷兵器的使用其实更加日常化,在工具的选择上,现实中的黑社会组织往往使用随处可见的冷兵器,如匕首、砍刀、棒球棍,甚至石头等工具。

  

  武器选择的随意性将这种暴力与生活联系起来,暴力成为生活行为的一部分,显得更加日常真实。

  如《古惑仔》中,年轻的街头古惑仔们又用起了刀,草根出身处于黑帮底层的小弟们没有权利得到枪支或其他重型武器,只能依靠赤手空拳和随处可见的棍棒等进行打斗。

  并且冷兵器也更加符合古惑仔青春、血性的特点,更加相信自己的拳头和实力,相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黑道英雄拥有打不完的子弹和夸张的枪法,而在古惑仔则是依靠一拳一脚的肉搏,从大场面到街头斗殴,虽然武器威力和打斗场面降级,但却更加贴近真实。

  

  另一类现代黑帮片中,武器的使用变得更加谨慎,个人暴力的使用更多是为了自保,团体暴力则是为了利益。

  黑帮团体间更加强调和气生财,此时的江湖更多强调的是按规矩、讲秩序,激烈的打斗场面也被谨慎使用。

  如杜琪峰的许多黑帮片都避免使用大规模暴力场面,而是更加注重人物动作的动静结合、张弛有度来烘托气氛,辅之以拍摄剪辑手法和细节、心理刻画,侧面表现动作场面的紧张气氛,一定程度上是对枪战等动作场景紧张感的强化。

  如《枪火》中的几场枪战,不仅子弹和枪支的使用都很克制,连人物的动作都十分克制,在这种动静结合之中更加突出了紧张的气氛。

  

  《黑社会》作为一部黑帮题材电影,对于暴力和武器的运用十分不同,全片没有枪的使用,对暴力行为的呈现极为克制,导演对暴力的隐藏更加突出了黑帮背后操控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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