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温柔王爷登基后却昏庸残暴?皇后:那就别怪我造反

  

  我嫁给宇文晖之时,

  他意气风发,是大胜归来的将军,距离太子之位也不过咫尺。

  我杀他之日,

  他众人讨伐,是残暴无道的昏君,被我兄长斩于马下。

  我在年幼太子身后垂帘听政,终是为他留下一滴泪来。

  1

  崇元二十三年冬,天降大雪,搓棉扯絮般将整个齐都尽数掩埋,攻城已有月余的宁王叛军难耐严寒,终于粮尽援绝,人心涣散。

  宇文晖抓住机会,领兵出击,一举将敌军击溃,解了齐都之围不说,更亲手将贼首宁王斩于马下,大胜而归。

  那一年,他英姿勃发,豪气干云,披着一身殷红,在漫天遍地的素白里分外显眼,成为齐都贵女们的梦中檀郎。

  早在叛军来袭之初,圣上就一心弃城西狩,宇文晖决意留守齐都,不愿不战而逃。

  见此,圣上便允诺若他能力敌宁贼,保住祖宗基业不失,就册立他为皇太子,以此酬功。

  如今大业已成,宇文晖奏请圣上回京,与我兄长一并率领百官于城门口跪迎御驾,其后春风得意,跨马游街,惹得无数贵女登上樊楼雅间,偷偷掀开竹帘,暗中打量这位万民口中的谪仙。

  我也是其中一员,不过我是被嫂嫂强拉过来的。

  叛军尚未抵达京城,圣上就仓皇西狩,文武百官当中除我兄长以外,并无人看好宇文晖的抗敌之举,认为他是以卵击石,更有人揣测他是圣上留在齐都拖延时间的弃子。

  然而最终结果倒是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经此一役,宇文晖一下从非嫡非长的普通皇子,一跃成为了大齐的英雄,距离太子之位也不过咫尺。

  “阿柔,你看二皇子殿下,真真英武不凡,难怪你哥那么骄傲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我知嫂嫂话里有话,多半是宇文晖那个登徒子向二哥提起我,指不定说了些什么,才有今日这一出。

  “嫂嫂,你原是心直口快的人,何必跟妹妹我兜圈子呢?”

  我给嫂子倒了碗茶,又捻起一块儿山药糕往嘴里塞,东看看西看看,偏偏不去瞧人群中的焦点。

  嫂子想了想,说:“是你让我别兜圈子的。”

  语毕,她起身摁住我肩膀,捏住我下巴,强行让我往外盯着宇文晖,趴在我耳边问:“你看二皇子怎么样?当不当得你的如意郎君?”

  我眨眨眼,可惜没人读懂我被绑架了的暗示,也没人制止嫂子这粗鲁的行径。

  “模样倒是尚可,身材也不错……”

  “这么说你是愿意嫁给他的?”

  我呼吸一滞,想起半个月前女扮男装混入军营被宇文晖抓包的情景,到现在还觉得分外难堪。

  “这是谁家儿郎,生得如此白净?”

  目光炯炯的皇子不知为何盯上了我,走上前拍拍我的肩膀,笑道:“我齐军还不至于要小娃娃上战场吧?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发育齐全了么?”

  说着说着,这流氓居然还握拳捶向我,羞得我满面通红,恨不能钻进地缝。

  “你是哪家姑娘?如此胆大妄为?”

  宇文晖压低声音,墨眉微蹙,有种难言的性感,我道明身份,求他替我遮掩,否则我哥铁定要教训我。

  “原来是季兄的妹妹,常听他说你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他的眼光肆无忌惮在我脸上扫射,我不喜他这轻佻的作态,刁蛮脾性一上来,伸手捏住他的面皮,轻哼出声:“你愿不愿帮忙给个话便是,这样看我作甚?”

  宇文晖愣了半晌,随后展颜一笑,端是无尽风华。

  那天他到底帮我遮掩了过去,甚至还邀请我日后多去军营找他,可惜战事渐渐吃紧,嫂嫂日夜忧心,我与她同吃同住稍作安抚,倒也没了四处乱跑的机会。

  怎料今日,嫂嫂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倒叫我一时失了方寸。

  “并非你哥哥要攀龙附凤,而是殿下主动言及此事,你哥让我问问你的想法,若你不愿,我俩也不强求。”

  嫂嫂见我不说话,怕我误会,拉着我的手一通解释,我却没在意她的话,反问道:“这会儿同我家结亲,殿下就不怕圣上猜忌?”

  如今齐都的军防几乎全由我哥执掌,他和宇文晖又并肩作战多时,自古皇子结交大臣便为君上所忌讳,更别说现下这般局势。

  兄嫂都是直性子,恐怕没想到这一层,纵然听了我这话,嫂嫂也只是略微一怔,随后戳了戳我的额头。

  “你这丫头恁的多心!前番去庙里求签,不是说你必得贵婿么?恰逢殿下求娶,或许也是天意。你自己怎么想?愿还是不愿?”

  我隔着竹帘看到宇文晖挺拔的背影,轻轻点了点头,俊朗君子,淑女佳偶。

  2

  往后人生中,我始终记得洞房那夜情形。

  红烛高照,宇文晖掀起我的盖头,一双星眸染了些许红晕,眼神迷离而诱人。

  “好香!”

  他凑近我闻了闻,惊叹我香气袭人。

  “哪儿有什么香?许是殿下喝醉了。”

  我扶住他的肩膀,他却靠得更近。

  “你没熏香?”

  “我素日便不爱鼓捣这些。”

  闻言,宇文晖轻笑,鼻翼蹭过我脸颊。

  红烛摇曳出不知多少温柔。

  第二天他带我进宫给圣上请安,完事后马车出了宫门却未回府,我好奇地看着他,他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尖。

  “府内沉闷,我怕你不习惯,正好樊楼出了新品菜肴,我们不妨去试试。”

  他很是体贴我,嫁给他后不曾让我为庶务烦心,时不时便领我去樊楼吃酒,偶尔也带我去城郊跑马。

  我与他对品香茗,弄髻描眉,红炉煮酒,凭窗看景,犹胜神仙眷侣。

  鱼水相和两意浓,奈何好梦最匆匆。

  圣上迟迟没有兑现往日的承诺,宇文晖从最初的气定神闲到焦虑惊疑,慢慢更是愁眉不展,坐卧难安。

  朝中有人将皇叔宁王叛乱的前因后果写成奏折,面呈圣上,言下之意不过是说此事已了,请圣上早日酬功。

  圣上这才如梦方醒,大肆奖赏了几位有功的将领,却偏偏把宇文晖闲置一旁。

  如此一来,别说明眼人看出不对,便是我久居深闺,也明白圣上这是在分化平叛功臣和宇文晖。

  我暗暗着急,见宇文晖终日待在书房,亲手炖了紫参乳鸽汤去见他。

  他眼底青黑一片,想是几日没有好眠,我心疼地给他揉着太阳穴,柔声安慰:“殿下且尝尝这汤,好事多磨,可不能自己先累倒了。”

  他揽我入怀,拇指轻轻摩挲我的耳垂,声音颇为沙哑:“柔儿,若我做不了太子,被贬为庶人,甚至招来杀身之祸,你会否怨我娶了你?”

  我用手去抚平他紧皱的墨眉,笑道:“你情我愿的事,我如何会生怨生悔?只要你不负我,无论来日如何,我定相伴不离。”

  他捧住我的脸颊,动情地吻我双眼。

  “柔儿放心,我不会坐以待毙。”

  宇文晖的行动很迅速,当初劝诫圣上西狩的几个要员纷纷被他攻讦,有的罢官而去,有的锒铛入狱。

  见识到他的雷厉风行,朝臣里也不乏有人向他靠拢,奏请圣上以国本为念,早行册封太子。

  先皇后去世已久,圣上膝下并无嫡子,可宇文晖头顶上还有个庶长子的哥哥,惇王殿下。

  大齐祖宗家法言明“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不少人都请立惇王,但也有人拿圣上当初的承诺说事,认为该择贤而立。

  惇王是个怯懦之人,各方面才能又都很平庸,虽卷入了夺嫡风波的正中央,可态度始终暧昧,既不激进争先,也不表态退却。

  他这样的行事风格自然不是宇文晖的对手,圣上无奈,只好下旨将宇文晖封为晋王。

  3

  圣上礼娶新后的旨意传来,我正在院内熬药,宇文晖这些日子心力交瘁,夜里总繁梦不宁,我怕他撑不住,请太医开了方子,亲自给他熬安神的汤药。

  “新后人选是谁?”

  “王妃娘娘容禀,正是吏部侍郎洪大人家的闺秀。”

  “洪慧芸?”

  “王妃慎言!可不能直呼皇后娘娘闺名。”

  我摆摆手让来报的宫娥退下,心中五味杂陈,洪慧芸比我还小上两岁,这会儿倒成了我的继母。

  只是不知宇文晖又作何感想?

  我端着药走到书房,宇文晖双手撑着桌面,脸红筋暴,神色狰狞。

  “殿下,我给你煮了安神汤,你……”

  “拿开!我不需要这玩意!”

  宇文晖扬手一掀,药碗被他打落在地,溅出的汤汁洒在我的手背,叫我轻嘶一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老匹夫心中嫡庶分明,什么力敌贼军,什么册立太子,都不过是骗我!可恨我竟心怀侥幸,浑然忘了他曾经对我的敲打与防备!”

  “殿下!”

  我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想要捂住他的嘴,他看到我手背的红痕,抓住我的手自责懊悔。

  “对不起柔儿,是我失态了。”

  他拉着我到一旁上药,我叹息一声,劝诫他道:“殿下方才那话入得我耳便罢,切不能再有这般狂言。”

  宇文晖动作一僵,放下药膏,扭头看向窗外,长长舒了口气,像是要将他胸肺里的愤恨不满全都吐尽,只是积年的不公,又如何一朝可泄?

  洪后的册立大典,圣上让我兄长一个武夫去做嘉礼正使,宇文晖气急,等到庆典结束,诸皇子公主入内给皇后问安,他只敷衍一番就自行离去,徒留我在交泰殿进退两难。

  “皇后娘娘,晋王殿下这些天身上不好,怕过了病气给您,故而匆匆告退,还请娘娘见谅。”

  迎着殿内众人或讶异或戏谑的目光,我硬着头皮给宇文晖善后,好在洪慧芸没有计较,反倒嘱咐我好生调理晋王的身子,做足了慈母的礼数。

  我回到王府,宇文晖想是已经知道洪后的应对,忍不住嘲讽:“真不愧我父皇精心挑选的继后,与他一般虚伪。”

  “殿下心头就算再怎么不满,洪后也已成了我们名义上的母亲,非常之人才可行非常之事,若连这您都不能忍,又何以成就大业?”

  宇文晖回头看我,满目焦躁。

  “洪氏比我还小,我……”

  我上前拢住他的双手,打趣道:“天底下另娶年轻娇妻的父亲多了,也没见旁人闹腾。殿下真要难受,我还想说凭什么只许男子续弦,不准女儿家再嫁?”

  他被我逗笑了,伸手捏我鼻头,“柔儿尽说胡话。”

  “那殿下可还要做糊涂事?”

  宇文晖神色不虞,但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御史们不肯放过他的失仪之处,纷纷指责他不敬嫡母,还有人搬出宁王是他叔公,却被他亲手斩杀这一桩事,言称他目无纲纪,不尊礼法。

  前者尚且有理,可后者就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宁王乃是叛逆,两军阵前刀剑无眼,若换作宇文晖被斩落马下,不知这些人是否还能留得性命在此聒噪。

  可圣上不管这些,多番下诏斥责宇文晖,要他闭门思过,修身养性。

  宇文晖气得将笔墨纸砚砸了一地,暴怒如狂狮疯虎,便是我见了也不免胆寒。

  4

  我与洪后差不多同时怀孕,宇文晖脸上的欣喜尚未退去,就听说圣上如获至宝,恨不能把洪慧芸供起来的消息。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回握住他的手,第一次感到命运弄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圣上大肆提拔洪后的父兄,对参与宁王平叛的武将则多有贬斥,对晋王府的责难也不曾停止,宇文晖动辄得咎,处境艰难。

  一日夜间,他陷入梦魇,我被他的喊叫声惊醒,见他唇色苍白,满头大汗,连忙轻轻唤他,熟料他一睁眼,看见我已显怀的身材,居然目露怨憎,继而一把掐住我的喉咙。

  “谁叫你来的?你为什么要来?”

  宇文晖神色癫狂,声音凄厉,我呼吸困难,知晓他是把我腹中孩儿当作了宿敌,不由得伸手推他,一时间珠泪如滚,一滴滴打在他手腕。

  许是我的眼泪刺激到他,他身躯陡然一震,手上力道一松,我趁机挣脱,大口喘息,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惊疑。

  “那是我十岁的时候,先皇后生下嫡子不久,那个孩子命薄,没到周岁就夭折。”

  宇文晖靠在床头,冷笑道:“父皇痛苦不已,在向上天祷告的祝文里直言,庶子不贤,上苍可速夺其算,嫡子年幼,何其无辜,怎生残忍至此。”

  他忽然仰头大笑,重复念了几句“速夺其算”,最后一拳捶在床板之上。

  “我在他眼里就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东西,若能拿我给他的嫡子抵命,想来他乐意至极。”

  我虽惊魂未定,但也对他心生怜悯,伸手想要像当初那样抚平他蹙起的浓眉,他却起床走出房间,留我一人枯坐至天亮才缓过气来。

  此后他不再留宿我这儿,我得以安心养胎,为他生下一个男孩儿。

  不日,洪后也诞下嫡子,圣上欣喜若狂,大赦天下,对孙儿却漠视到了极点。

  君父不仁,我头一次对宇文晖的经历感同身受,只是他可以不在乎圣上看法,我为儿子长远计,还是备了礼物进宫向洪后道喜。

  这一次洪后对我不再那么客气,她怀中的孩儿像是给了她某种底气,我提出看看新生的皇弟,洪后的拒绝礼貌而疏离。

  那一刻,我隐隐感到她有种胜者的姿态。

  随着嫡皇子一天天长大,圣上对他的爱重日渐优厚,宇文晖借酒浇愁,对我也日益疏远,在府中纳了不少姬妾。

  我时常劝他要保重身体,也尽力替他笼络朝臣,尤其是昔年平叛的那批亲信,我更是借由兄嫂的名义,对他们多有关照。

  宇文晖对我依旧十分敬重,他房里那些莺莺燕燕也从不曾闹到我面前,不过早先的如胶似漆,倒像幻梦一般。

  圣上的病来得很突然,他不许宇文晖入宫侍疾,只下诏册封年仅六岁的嫡皇子为秦王,而这恰是他即位之前的封号。

  宇文晖大感威胁,多次请求入宫看望圣上,却被屡屡回绝。

  于是,在他的示意下,我曾经施恩过的臣僚纷纷上书请立太子,圣上大概自知时日无多,也明白年幼的秦王无力对抗年富力强的兄长,终于松口着宇文晖觐见。

  宇文晖并未喜形于色,反倒担心圣上在宫内设伏,我也有此忧虑,传信给兄长,让他以严查盗贼为由暗中包围皇宫,又亲自打点了一批精干的武夫扮作奴仆,随宇文晖一并面圣。

  圣上最终没再闹什么幺蛾子,传下册立太子的旨意,又让宇文晖在宗亲勋贵面前立誓要善待母后与皇弟。

  宇文晖双目发红不肯从命,还是我百般劝慰,他才勉强答应。

  5

  圣上崩逝于那年年末,宇文晖于灵柩前即皇帝位。

  自先皇病重,洪后便多番派人向我示好,秦王也在她的教导下对我和宇文晖执礼甚恭。

  如今她最大的靠山彻底去了,这对母子悲恸至极,在大行皇帝灵堂日夜号泣。

  有一次举哀,洪后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宇文晖冷声呵斥:“目无丝毫悲意,何以如此作态?”

  秦王吓得直哆嗦,宇文晖唤他上前他也只往母亲身后躲,眼见宇文晖就要动怒,我怕这等行径遭人口舌,起身打圆场。

  “秦王年幼,骤然失去父亲,一时悲伤过度也是有的,圣上最是体恤臣民,何不让人带秦王下去稍作休息。”

  我强调秦王已是臣民,宇文晖这才面色稍霁,只是仍旧冷哼道:“先皇虽逝,朕却在此,朕既是他兄长也是他君父,秦王不肯上前,难道是无君无父的混账?”

  这话说得极重,我也不好多言,洪后这会儿已认清现实,哄秦王去了宇文晖身边。

  宇文晖摸着幼弟脑袋,神色看不出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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