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睡的我们正在经历一场分离焦虑
“拖延睡眠不过是另外一个难舍难分缠缠绵绵的故事
”在一项大样本的调查中,数据显示大约有三成人睡眠时间低于六小时,另有三成人睡眠时间略长但是仍不足七小时。也就是说人群中三分之二的人睡眠是不充分的。
虽然睡眠不足的人群和晚睡人群是不完全重叠的——比如有人的生物钟是夜鹰型的晚睡晚起,也有人生物钟是百灵鸟型的早睡早起,无论哪种情况,如果夜间连续睡眠是充足的,也不能计算在睡眠不足的人群中。
所以,这里讨论的晚睡是“就算已经疲倦也知道明天需要早起宁愿冒着晚上睡眠不足六小时认知受损的风险仍然选择晚睡”的情况。
这听起来好像在说晚睡就是不自律,“你明明知道白天要早起还不早睡那百分百就是不自律”。我不太同意这种说法。在每一个“道理我都懂却过不好一生”的背后一定有需要被了解和理解的部分。
我猜想,晚睡的我们(是的,有时候也包括我)也许正在遭遇一场分离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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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最常说的分离焦虑,是关于分离焦虑的狭义定义,指婴幼儿在同重要他人(指依恋对象/客体)分离时表现出的恐惧反应。
马勒提出分离个体化理论:在婴儿能感知到我与非我的差异时,就开始了分离个体化的历程。这个历程大约始于婴儿6个月,到2岁左右完成。
在这个阶段的孩子既需要有初步发展出独立个体的能力,同时又需要在想躺平的时候得到重要他人支持。
如果在这时父母无法理解并满足这种看似矛盾的阶段性需求,则会有分离个体化未完成的危机。
成年人之间也会有分离个体化未完成的症状残留,例如我有个朋友就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每次和女朋友打长达一小时的视频之后,最终的分离必须以大吵一架来结束。
虽然,马勒讲分离个体化中提到客体恒定性和皮亚杰对客体恒常性的定义是不同的,但是皮亚杰提出的客体恒常性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的理解分离焦虑这件事。
举例来说,在玩躲猫猫时,缺乏客体恒常性的婴儿发现,当父母用手捂住脸仿佛他们就?秒钟从世界上消失,而下?秒他们又出现在婴儿的视线中——这简直太神奇了。躲猫猫的乐趣正是来自于他们发育中阶段性的“缺陷”,他们还不能理解?个东西看不到了不等于这个东西消失了。在稍晚些时候,当他们带着这种未建立的能力进入幼儿园,或者是当双亲去上班时(尤其是妈妈),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们就会认为这个分离等于永别,于是就会以超大的哭声抗议和哀悼。
幸运的是,经历了稳定的抚育和经验到父母不断稳定的回归之后,他们就会发现?个事实,原来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事物并非等于永远消失,于是他们不需要感觉到焦虑,不需要无休止的哭泣。因而,皮亚杰又把客体恒常性称为“哥白尼式的革命”,是0到2岁幼儿认知发展的最主要的成就。
而从广义上讲,分离焦虑以不同的形式广泛存在于人和动物,比如养宠的人最头疼的狗狗拆家行为,本质上也是一种分离焦虑。所以有时候我在想晚睡或者更准确的说,拖延睡眠是与我们“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的分离焦虑。
当我们处理好工作,晚上回家,做完所有的家务,照顾好孩子(吃喝拉撒辅导作业)并最终帮助他们入睡,完成沐浴更衣各种琐事,躺在床上,这段时间终于是完全的属于自己:不需要满足任何他者对自己的需要。这种时光,让我们难分难舍,仿佛闭上眼睛的瞬间,就是与完全属于我的时间永恒分离——即使我们知道,明天早上太阳会照常升起,然而完全属于自己的这一刻的时间却仿佛?去不回。
这样看,晚睡的人也并非不自律,只是喜欢在深夜与自己多相处一下。
同时可能有一点启发:或许白天的生活让我们更期待一点,又或者在白天多划分一点“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可以让我们早点入睡——毕竟睡眠本身就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