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崩溃是悄无声息的,内心却满目疮痍

  有人说过,会抑郁的人,往往是最善良的人,他们不舍得攻击别人,于是只好攻击自己。

  有幸认识过得了抑郁症的朋友,他总是在我们面前乐观而又善良,按照常人所说,他便是传说中的阳光男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朝气,直到他查出抑郁症的时候,很多人还一脸质疑,他会抑郁么,怎么样也不会轮到到他吧。

  可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明白,他所经历的种种不容易,成年人的世界从来没有容易两个字的,但朋友的世界是自童年开始便不容易的,朋友的父母打小便留下他出门闯荡,可留下跟丢下向来没有太过明显的分界线。

  或许是年代的差异,爷爷奶奶带大的孩子总是相比同龄人要坚强一些,朋友便是这样,可太过懂事的孩子是很让人心疼的,父母永远只盼着生活的好些,他们眼中,似乎只要满足朋友物质就已经足够了,但物质的给予怎么可能满足情感上的匮乏,这两从不是一个纬度上面的事情。

  朋友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五年后,奶奶走了,走的很突然,在清晨的早上,奶奶去菜园收菜,蹲起时突发脑血栓,医院里,爷爷与朋友守在奶奶的病床没合过眼,那时的朋友似乎明白,奶奶今天过后终究是只能活在他的回忆当中,他轻轻拍打的爷爷的背,“爷爷,你还有我”朋友总是这样会安慰别人,可谁又能填补朋友那千疮百孔的内心,老人的身体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病症,奶奶终究还是没能睁开眼睛。

  父母从外地赶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见着了闭着眼一脸安详的奶奶,“奶奶是,早上2.35走的。爷爷说,她是想见你们最后一面,才熬了那么久,可惜没有熬过去。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奶奶。”母亲听到这话,顿时眼睛红肿了起来,而父亲则是默默的走了出去,坐在椅子上,一根又一根的抽着闷烟,不知是对奶奶离去的不舍,还是对孩子太过懂事的歉意。

  葬礼办的很隆重,小县城里的葬礼请上亲朋好友,摆上宴席,他们对父母说的最多的一句便是“节哀顺变”,朋友会想,“为什么人们嘴上说着忧伤的话,却在兴高采烈的喝着酒”。

  道士围着奶奶的灵堂舞着桃木剑,大人们往往会通过这种方式让过往之人下辈子更无忧愁,可这是跳给奶奶看的,还是跳给他们自己看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在道士休息的时间,朋友扯了扯道士那宽大的袖子,“奶奶的来世会转生成什么人啊,我能不能找到她”道士望着这个天真的孩子,叹了口气道“人有来生,一颗种子,种到泥土里,都会再开花结果,会有来生;所以人也会有的,至于能不能找到,就该看缘啦”朋友看着远方似懂非懂。

  直到奶奶入土为安,朋友都没有掉过一滴的眼泪,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收拾好自己的感情,不再给人添一点点麻烦。

  因奶奶的离去,父母便把朋友带在了身边,远离曾经生活过的故乡。

  在大城市的生活没有农村的那么轻松自由,钢筋搭建的牢笼把生活分割成两个世界 ,屋里和屋外。

  上了中学,城里的孩子总是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这种劣质的优越感可能从父辈开始便种在了血脉里,朋友受到了孤立,这里不是朋友的家,所以朋友没有任何的归属感,他只盼着,奶奶做的那一顿红烧肉。

  事情越演越烈,从一开始的排挤到后面往朋友的书包塞垃圾,往朋友身上扔铅笔屑,朋友始终无言,只是默默的处理好那些东西,善良的人总是会被欺负,他太懂事了,不愿意给父母添哪怕一点麻烦。

  就这样,他度过了他不想再去回忆的三年,到了高中,高中的生活同初中还是有很多不同,学习这方面的事情向来不能只靠努力,朋友变成很不起眼的那堆人,有些人的青春注定会很安静。

  高二,朋友迎来了他的初恋,那是班上的成绩最好的女孩子,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样开始,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结束,那天黄昏,女孩子在教室的哭泣声盖住了一切,同学们的心里都如同明镜,他两分手了,原因也很简单,朋友不能耽搁她的前程,高中生的思想一向简单,他不是不想同她一起努力,只是朋友明白,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有交集,也不会是永远的,可所有人都只是指责他,却没有人看到他躲在被子里彻夜的哭泣,生活有时候对朋友挺不公平的。

  独自一人行走在陌生的土地上,单单是呼吸着空气,眺望着风景,就觉得自己一点点变成了大人。

  朋友永远那么懂事,到了高三,那段压的人喘不过丝毫气息的时候,朋友病了,一只耳朵长了息肉,息肉的速度长的出人意料的快,到了发现病症的时候,它已经触碰到了耳膜,不致命,但极大可能性聋,那时是高考前三个月。

  命运与身体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放在了朋友的手上,父母的意愿是先治疗,学校的意见则是相反,但能觉得自己生死的权利还是握在朋友的手上。

  在一夜的思考过后,朋友还是去了医院,手术很顺利,可由于父母没有时间照料,术后的大出血差点要了朋友的命。可朋友终究是没有多说一句,他不可能也不愿去埋怨父母,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太差,太差…

  高考前两个月,朋友缠着纱布去了学校,本可以多休息的他,却怕辜负了一点别人的期望,在那段紧张而又压抑的时光,朋友像颗柏杨树一样树立在生活的风沙中。

  还记得朋友上了“战场”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只是不愿意让别人失望”。

  就这么个处处为别人着想的人,善良而又阳光的活在我们身边,可他却得了抑郁症,有次,我问朋友,“为什么你总是那么阳光啊?”

  “因为你们喜欢阳光的人啊”回复的很简短,但也在意料之中,因为朋友永远这么懂事,可谁又稍稍的感激过他的懂事。

  小时候考虑父母的感受,长大考虑身边人感受,他永远在考虑着别人,永远把笑容送给朋友,悲伤留给自己。

  可谁又知道,奶奶走的时候,朋友一滴眼泪没掉,却一个人躲在厕所哭了整整两个小时。

  谁又明白,中学的朋友,一个人在床上整夜整夜的难眠。

  谁又能懂,说出分手时的前一天,朋友在漆黑的房间坐了整个夜晚。

  懂事的代价永远是用自己的利益去换去别人的利益,朋友在这方面永远是让步的那个,不是他不懂,而是他太明白了 。

  明知世界上没有谁会真的感同身受,他却努力让自己体会别人的苦楚。内心觉得生活没有什么意义,却会在表面装作热爱生活,只是为了让朋友与他相处的舒服些。

  成年人的崩溃是悄无声息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内心却满目疮痍。

  朋友在帮我们洗葡萄时,因葡萄不老实而坐在厨房痛哭流涕,嘴里还嘟囔着“生活就不能在小事上放过我一回吗”,那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些平日里所积攒下来的委屈,在那一刻终究是藏不住了,那天,他哭了很久,很久。

  永远把温暖带给我们,永远报喜不报忧,永远把难过与委屈留给自己慢慢的消化。

  他太善良了,所以直至到最后,他宁愿选择伤害自己,也不愿把自己的情绪带给他人。

  朋友,你什么时候能稍稍狠心些,生活,你什么时候能稍稍柔软些,月色,你什么时候能稍稍倾向与他。

  只愿在天有灵,

  能让他的黑夜遇上光芒。

  只盼山高海阔,

  吹向他的春风能温柔。

  只念他历经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文字|刘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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