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悬疑剧中的两面人
◆杨晓晖
离奇曲折、黑暗残酷之后,“救赎”的命题升起,立意就高了。
《漫长的季节》《回响》《平原上的摩西》,悬疑剧走红之际,又添上新片《消失的她》,票房火爆。
人性的变异若超越日常,便产生惊悚效果。现实生活中也有道德沦丧,不如侦探案中那么极端。开端某人的离奇死亡,一下子揪紧人心。“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貌似是一个寻常的好人啊!”“自杀还是他杀?”……
生命的毁灭,最能激起作为人类同一品种各位的震撼与思索。即使是恶魔之徒,他在婴幼儿阶段也是好的。少数人是探案剧的技术派。大多数观众还是关心犯罪根源。
《漫长的季节》中父母双亡后变得异常不幸的姐弟沈墨和傅卫军,彼此保护一同犯罪的戏份是模仿东野奎吾的《白夜行》的。原著小说也是东野奎吾最优秀的作品之一。重新再看日本拍的11集同名电视剧,韩国翻拍的同名电影。日本片自然,韩国片煽情。无论它们如何带着本国的特色,结尾的经典性都是一样的。追踪那对神秘男女14年的老刑警,在抓住亮司,但被他用刀刺伤之时,流着眼泪对垂死的亮司说:“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当时抓住你就好了!”潜台词是:“当时你只是个11岁的孩子啊!杀了父亲,若进了监狱,你还可以有以后的人生。”——“杀了一个人以后会杀更多的人。”“说了一句谎话后会说更多谎话。”洞察人性的老刑警,认同自己职业的责任,是阻止人犯罪。而不是认为“他生来是禽兽”。
猎奇不是目的。离奇曲折、黑暗残酷之后,“救赎”的命题升起,立意就高了。
《回响》中被杀死的女孩,首先不应该在KTV包房,单独面对一个喝酒的男人,即使是为了找工作。然后被强奸之后,不应该再靠他养,还要他离婚后娶她。如此陷入一个死循环,女大学生的人生观从畸形到失控。最后一个傻子杀了她,也仿若她自己杀死了自己。这个女孩是可以唤醒很多放弃自身奋斗想走富裕捷径的女孩的。她的执念与崩溃,如果宋佳饰演的女刑警队长对此发表意见,而少探讨婚姻,是不是会让《回响》有更为迫切的现实意义?
表面温良端秀,实际上从小因被性侵而心理扭曲,是受害者,又是杀人犯。《白夜行》中的雪穗是两面人的极致。《平原上的摩西》里,李斐温柔的父亲李守廉杀了要误抓他的警察,城里另外五个人是不是也是他杀的?貌似敦厚、仗义的他,是不是一个两面人?悬念一直到剧终才解开。在孤儿院领养了雪穗的养母,在被杀前识破了雪穗的真面目,冷冷地说:“你呆的地方叫人间炼狱。不能正常说话、笑。”老刑警说逃脱了法律制裁的雪穗是“行尸走肉。”“活着是一种惩罚。”
《漫长的季节》中的沈墨,干脆在社会面把自己弄死了,顶着被她杀死的人的名字生存。这已经是魔鬼了。倒也省得装。装是最痛苦最扭曲的。《消失的她》中,朱一龙饰演的杀妻的何非,最后的狰狞与开始的无辜判若两人。“赌徒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但赌徒常常拥有一张可以骗人的漂亮脸蛋。无赖无耻与深深的欲望,产生了两面人。生活中的两面人不少见。两面人在获得眼前的利益时,会沾沾自喜。
《白夜行》的最后,已经退休的老刑警评价雪穗在新的刑警面前编故事,鄙夷道:“她再也不能说出真话了。”终于能说真话,就像被锈住了的水龙头又能“哗哗”流水。活着而不能说真话,是变异到非人类了。说真话乃人之为人的幸福。假如彻底自我迷幻,那连发疯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