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而未决系列(六)-日本毒可乐随机杀人事件

  喜欢喝碳酸饮料和啤酒的人,大概都可以简单地分成“玻璃瓶派”和“易拉罐派”吧!我是玻璃瓶派的,原因很简单:一直以来都觉得易开罐装的啤酒或碳酸饮料,喝得出来有一股“罐子味”——那是铝罐以及其上涂抹的内膜的味道。

  铝罐既有怪味,又不像玻璃瓶般可以回收再利用,好处大概就是轻了点,此外无他。

  那么,到底为什么厂商和消费者都很喜欢这样的设计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我,在看到1977年日本发生的“氰化钠毒可乐无差别杀人事件”之后,终于了解为什么了——原来,就连看似密不透风的玻璃瓶,也能够轻易地在其中下毒啊。

  深夜电话亭的一瓶可乐:东京男高中生喝下的那瓶毒汽水

  1977年1月4日凌晨,16岁的桧垣明君和五个同事在东京品川站下车。他们路过了一个电话亭,其中一人发现电话亭里有一枚10元日币,以及一瓶放在地上的可乐。

  “太幸运了!捡到了10圆和一瓶可乐耶,大家一起喝掉吧!”——发现可乐的人这样说着,将可乐递给了桧垣明君。六人回到宿舍后,约定洗好澡之后在娱乐室碰面,一边喝酒聊天。

  还不到法定饮酒年龄的桧垣明君,打开了那瓶“幸运获得”的可乐,仰头就是一口。“这可乐坏掉了!”才喝了一口,桧垣明君就意识到可乐不大对劲,立刻吐了出来,并用自来水漱口。

  但不幸的是,他已经喝下足够致死的剂量,数分钟之后便意识不清地倒在地上。尽管救护车很快地就将他送到了北品川综合医院,医院也火速地进行了气管切开术与洗胃等紧急救护措施,桧垣明君仍在早上7点30分的时候死亡。

  16岁的桧垣明君,是京都洛东高中的一年级学生,父亲是新大阪站的员工。因此,当桧垣明君想要利用寒假打工时,他就到了父亲任职的国铁,在由新大阪开往东京的“回声号”列车上担任工读生。

  这班由大阪到东京的列车,本应是桧垣踏出职场的第一步,谁知道却沦为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

  一个男高中生发生了这样的事件,东京的警察自然万分紧张。案发现场的高轮警察署与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官,立刻到宿舍查验。鉴定的结果,确认就是路边捡到的这瓶可乐中被加入了氰化钠。

  然而当时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毒可乐事件”的序幕开场。

  毒可乐第二被害者:倒在人行道上的前科犯

  在桧垣明君急救无效过世之后的45分钟,距离他捡到致命可乐约600公尺远的人行道上,有民众发现了一名穿着灰色衣服的中年男性倒在路上。

  尽管人尽快送到了医院,但依然回天乏术。一开始,警方从他身后遗留的物品:25圆的现金、一个单肩背包,和一条毛巾中,推断此人是因天气过于寒冷而冻死在路上。

  没想到,遗体解剖的结果,竟然检验出氰化钠!这下不得了。

  正好,警方也发现了遗体陈迹处附近有吐出可乐的痕迹。随着这个痕迹,在约100公尺远的路灯柱下发现了一个空的可乐瓶——这已经不能算是巧合了,很明显,这是有人蓄意在可乐中下毒的连续杀人。

  那么,这是特别针对两名受害者的行动,亦或是完全随机的无差别杀人事件呢?警方开始着手清查第二被害者的身份。最后,从指纹查出此次的被害者原籍山口县下关市,名为菅原博。

  46岁的他,本来在原籍地从事林业,但因为窃盗罪两次被捕,之后又因涉入诈欺罪而逃亡,已经销声匿迹了13年之久。

  毒可乐的第三波攻击: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国中生

  有了这两次的经验,警方不敢大意。立刻组成了约200人的机动队,在周边进行搜索。他们立刻在附近另一部公共电话前面,发现一瓶可疑的可乐。

  令人吓出一身冷汗的是,早在警方发现这瓶可乐之前,已经有个住在附近的国三生看到这瓶可乐了。万幸的是,他想先去办点事,回家前再来拿这瓶可乐——当他办完事情回来,发现“当事可乐”已经被警察团团包围的景象,想必吓出一身冷汗吧。

  高轮署管辖的这一带,接二连三地冒出毒可乐来,警方便以此地做为中心继续之后的搜查。透过对三个潜在受害者的调查,警方初步已经判断这是无差别杀人事件,因而难以从受害者的人际关系网中寻得嫌犯。

  那么接下来就是清查可以得到毒物的对象了。

  然而不巧的是,尽管氰化钠是剧毒,但它同时也是镀金工厂不可或缺的药品。正巧沿着犯罪现场的品川到川崎这一带,满街都是镀金工厂。

  换言之,氰化钠对凶手来说根本就是唾手可得的物品。针对指纹与可乐瓶的搜查也一一进入了死胡同。

  事件就这样,在找不到物证、无法锁定犯人、连犯案动机与具体犯行经过都完全不明朗的状态下,成为隐藏在历史之中的谜案。

  话说回来,到底为什么当时的这些人看到路边的可乐都能很放心的喝下去呢?翻阅众多数据,偏偏这一点没有得到什么样的解释。只能说当时的东京一带,或许是个出乎意料民风纯朴的地方吧!

  事件余波:大阪的受害者与谜样的毒巧克力

  在搜查没有什么进展的情况下,一个月后在大阪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态——出现了毒可乐的第三个受害者:在运输公司担任司机的39岁男性。他在出勤的途中到自动贩卖机买烟,然后顺手拿了被放在贩卖机机顶的可乐。

  同事劝告他东京才刚刚发生毒可乐事件,这玩意别喝比较好,但死者说“只喝一口没关系吧”。

  他喝完不久,就开始“觉得恶心”,感到双手麻木。同事急忙叫了救护车。在病床上,他告诉同事还看到另一瓶可疑的可乐。经警方检验,这些可乐和引发东京骚动的可乐,都含有剧毒的氰化钠。

  在受害男性返家休养的隔日,警方上门想要询问他相关的问题。没想到却发现该名男性自杀的遗体。没有留下遗书,但其妻说,丈夫为了自己的愚蠢引发如此骚动感到相当羞耻。

  但,有糟糕到需要自杀的程度吗?

  由于这样不平常的举动,使得该名男性就是犯人的说法也浮上台面。关于他的各项行动也被一一检证,并找到一些确实令人心怀疑窦的行动:比如说,明明知道东京无差别毒可乐事件,就是在路边捡到的可乐,却又执意喝下肚?

  又比如说,其实没有人真的看到他喝下可乐。再来是,据称送医时,该男性是可以自己走到诊疗室,而血压与脉搏并无不寻常的情况。就医师的诊断,似乎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尽管有种种可疑迹证,但警方却也找不到该名男性就是犯人的确实证据。也许他确实没有中毒,只是怀疑自己有,后来发现弄错了,觉得颜面无光,而在脸皮特别薄的状况之下,决定告别人世?

  再也没有人能够知道是否如此了。

  就在此时,东京的八重洲地下街发现了一批毒巧克力,总计四十箱。上面以橡皮戳章盖着以片假名写就的“这是对骄傲的丑陋日本人降下天诛”一句。

  警察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甚至无法确定该批毒巧克力与毒可乐之间是否存在着关联——是同一个犯人,又或者是模仿犯的手笔?

  玻璃瓶的衰退、易拉罐的盛行,与“愉快犯”的诞生

  事件就在什么都不明朗的状况下,默默的结束了。在真相不明的情况下,消费者只好开始用各种方式来保护自己。最简单的就是从此不喝玻璃瓶装的饮料了——“那么容易被人加料的产品,谁敢喝啊?”当时的人,就算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奇怪吧。

  以此为契机,自动贩卖机中越来越少出现原本是主流的“250ml、可回收玻璃瓶”此一规格,改而开始流行起“只要一打开就无法回复原状的250ml易拉罐”。带有油膜味的罐装饮料,终于以安全性击败了相较之下更环保也更美味的玻璃瓶。

  此一“毒可乐事件”对日本社会还有着更深层的影响:由于犯人的动机不明,既非想要勒赎,好像也不是想要报复,因此出现了“说不定是喜欢看到世间因为自己的行为骚动难安,而感到愉快吧?”

  这样的说法。也就是说,犯罪本身就是目的。根据这样的思路,提出了“愉快犯”的概念。

  在“愉快犯”已经不是新鲜词的今日,回首过往,偶尔也会羡慕那个能够放心地喝着路边不明饮料的时代吧。随着技术的进步与环保意识的提升,近年来玻璃瓶商品又开始有了复兴的趋势——玻璃瓶的时代,或许又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