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名堂丨余杭、余姚、余干的“余”,跟吉隆坡有关?

  以下文章来源于衢州话 ,作者杜子 子非吾

  这是一桩语言学上悬而未决的疑案,

  余杭、余姚、余干三个地名的余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目前来看,基本上达成一致的观点:

  这三个地名成型于先秦时期

  2. 三地均地处百越地区,地名为越地的齐头式地名

  3. 三个“余”应为百越语的汉字谐音字

  因此,所谓的为“大禹航行于此”,余干为“富余的干流”,多为字面望文生义之解。

  目前,学界关于“余”的含义有三个观点。

  1.“余”为百地名中的发语词,无意。类似的还有姑苏、姑蔑的“姑”,乌伤、乌程的“乌”,句章、句容的“句”。

  此观点逻辑问题在于:既然是无意,为何用不同汉字?且不说上古音拟音差别,单宁波地名句余山,一个地名两个无意字?

  2.根据语言学家郑张尚方先生等人对“余”的上古音拟音la,对照今日百越语“嫡系后代”侗台语系的壮语喜用“那(Naz)”做地名开头,推断余为壮语中的那,田地之意。

  此观点依旧存在问题,一个是“余”的上古拟音存在较大分歧,还有di ?o、?ia、rag等,即使是壮语地名,也可能存在着拉(Laj 下方)、濑(Raiq 河滩)、陆(Lueg 山谷)等可能性。

  3.根据《越绝书·外传记》记载:“朱余者,越盐官也。越人谓盐曰余”,反推“余”为“盐”之意。

  ▲浙江象山盐田 上海旭日东升/摄

  此观点合情合理,且有文献为证,得到较为广泛的认可。先秦时靠海的、余杭都是产海盐地区。然而,地处内陆的余干,并不是产盐之地。且以“谓盐曰余”,证实“盐”是“余”的一个意思,也就是必要不充分条件。诸如一字多意,或引申义现象依旧是存在的。

  我们不妨将今日侗台语系“盐”的说法进行了一个梳理,壮语里是gu/gju;泰语是?????,发音为klw:a。

  或许你跟我一样,想到了一个地名:

  吉隆坡,Kuala Lumpur

  kuala为南岛语系马拉语,河口之意。

  ,Kuala Lumpur,即为泥泞的。

  ▲吉隆坡 泥泞的巴生河

  且以kuala、kwala开头的地名,在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比比皆是,如位于古楼河口的瓜拉古楼(kuala Kurau)、位于吉打河口的瓜拉吉打(kuala Kedah)、位于卡普阿斯河口的瓜拉卡普阿斯(Kuala Kapuas),举不胜举。

  ▲ 马来西亚槟城附近大量带KUALA的地名

  学术上主流观点认为,从非洲马达加斯岛一路到复活节岛的语系起源于宝岛台湾,也有观点认为,南岛语系与大陆上的侗台语系相互影响,甚至有着共同的鼻祖。

  ▲南岛语系迁徙路线

  就klw:a与Kuala对比,很容易发现南岛语言开音节化的特点。且在马来语中,盐的词汇是Garam。

  我们不妨推断,盐与河口是否就是同源词?往往入海口的水已是咸水,也就演化出了盐的词汇。

  而在先秦时期,用汉字上古音的谐音去记录这些地名,“盐”与“河口”,或许都是“余”。

  ▲ bilibili up主 Bildarchiv 制作

  像余杭,位于钱江入海口。根据郑张尚芳先生的推断,杭上古音为gaa?,极有可能是搁浅之意,至今泰语里依旧保存着同源词。根据钱塘江多沙、水浅等特征,那么“余杭”,是否就是“容易搁浅的河口”之意?

  ▲ 先秦时期杭州湾南岸

  像余姚,先秦时期的姚江还没有因钱塘江的泥沙淤积而改变走向,姚江的入海口就在余姚城邑附近,那么余姚是否就是“姚江的河口”之意?

  像余干,查看先秦时期地图,此地为于越之地多条水道通过彭蠡泽(古鄱阳湖)的咽喉之地,河口众多,是否是“干越的河口”之意?

  又如萧山古称余暨,暨为暨浦(浦阳江),是否是“浦阳江河口”之意?

  再如句余山,是否是“一座河口的山”之意?

  ▲句余山,今四明山

  我们再大胆推测,如果这个词是kla,双辅音,是否会用不同的译字?好比Kuala能用闽南语译成“吉”,也能用普通话译成“瓜拉”。

  假设战国时期,如果是楚国人用汉字“余”记录kla,那齐国人会不会用其他字去记录,比如“姑”这样上古音可能是ka的字呢?

  那么姑苏、姑蔑的姑,会不会也是“河口之意”?这些就留作后话吧。

  图片丨网络

  作者丨杜子 子非吾

  部分资料丨东方语言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