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人主动感染!全球首个故意感染新冠的挑战试验,结果怎样了?

  

  试想一下,36个活蹦乱跳青年,逃过了一劫又一劫,从没得过新冠,

  突然被人揪住了鼻子,往里面喷了点新冠病毒。

  之后,他们“静静地”等着生病。

  你可能忍不住要问了:谁胆子这么大?

  

  没错,这事正在发生!

  近日,全球首个新冠肺炎人体挑战试验(human challenge trial)的结果出来了。

  一篇题为《新型冠状病毒人类挑战试验的安全性、耐受性和病毒动力学》( Safety, tolerability and viral kinetics during SARS-CoV-2 human challenge) 的预印本论文,发表在了自然系列期刊《 Nature Portfolio Journal 》上。

  

  3月31日,该文又正式发表在了国际顶尖医学期刊《Nature Medincine》上,标题措辞更严谨,强调了对“年轻人”的影响。

  

  36名年龄在18至29岁之间,从未感染过新冠病毒,也没打过新冠疫苗的志愿者被召集在一起,来到伦敦皇家自由医院(Royal Free Hospital)一个高度封闭的临床试验基地。

  每个人被安置在负压单间里。

  研究人员将低剂量新冠野生型毒株(wild-type)液体,装入一根细长的滴管中,再滴入志愿者的鼻孔中。

  这个剂量相当于一个新冠携带者从鼻子里喷出的一滴微小飞沫。

  

  志愿者们先仰卧10分钟,再戴着鼻夹坐20分钟,以确保病毒与鼻和咽粘膜的最大亲密接触时间。

  研究人员使用植绒拭子,每天两次收集中鼻甲和喉咙样本,置于3毫升的病毒转运培养基中,分装并储存在 -80°C 环境中,进行分析。

  

  这项试验的意图是解答三个主要问题:

  1)感染人体至少需要多少病毒?2)人体免疫系统对病毒的初始反应是怎样的?3)哪些人感染后会发病,哪些不会?

  结果18人(50%)被感染,其中2人无症状,16人随后出现轻至中度类似感冒的症状,包括鼻塞、流鼻涕、打喷嚏和喉咙痛,一些人还经历了身体疼痛和发烧。但均没有发展成为重症,没有需要抢救的病例。

  七名参与者(占感染者的 39%)体温>37.8°C。

  

  嗅觉方面影响最大。15 名感染者(占感染人数的83%)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嗅觉障碍,其中9人嗅觉完全丧失。

  到了第 28 天,11 名感染者仍未恢复嗅觉,到了第180天,还有5人。

  6名感染者接受了嗅觉复健训练,其中两名还采取了短期口服和鼻内类固醇治疗。

  报告总结,在他们所完成的这第一个人类对新冠挑战研究中,89% 的感染者出现症状,但始终为轻度至中度,时间短暂,且主要局限于上呼吸道。

  大多数参与者的嗅觉丧失、嗅觉障碍很常见,要比其他症状晚几天显现,在 90 天内无需治疗即可恢复。

  

  此次研究中,最早的一批挑战者使用了抗病毒药物瑞德西韦,以降低重症的几率;研究人员还准备了抗新冠病毒单克隆抗体,以备不时之需。

  但最后看来,瑞德西韦没什么用,克隆抗体也没用上。

  实验还表明,病毒传播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

  感染者第2天就可以内检出病毒,也就是一个人被感染两天后就开始散播病毒,而病毒载量在约5天后达到峰值,也就是症状最明显的时候。

  具体来讲,病毒先在喉咙处出现,在感染后之后112小时(约4.7天)达到峰值,再慢慢在鼻腔聚集,在148小时(约6.2天)达到峰值。峰值时,鼻内的病毒量明显高于喉内的。

  而病毒在鼻腔中的平均存活时间为6.5天。

  这个数据证明了戴口罩要规范,遮掩住鼻子的重要性。

  

  更重要的是,感染者平均会传播病毒6.5天,最长可达12天,即使是无症状患者。

  平均来看,一些人在接种后 10天(症状出现后的 8天)仍可检测到病毒发作,一些人在接种后 12天(症状出现后的 10天)仍会排出活性新冠病毒。

  因此,这些数据支持了许多政策中提倡的 10 天隔离期,以尽量减少传播。

  报告也指出了这次试验的不足。样本量小,限制了识别罕见情况或细微差异的能力。

  但报告认为,尽管如此,凭借受感染者之间幅度的有限变化和纵向分析,足以能够得出几个重要的公共卫生结论。而且预测未来类似的研究会很少,这项研究可能仍是唯一的。

  这种实验方法利用受控人类感染模型 (CHIMs),把健康志愿者直接暴露在病原体之下,从而直观地了解疾病的发展,并有助于疫苗研究的发展。

  

  人体挑战是多种医学研究手段之一,有两百多年历史,也一度饱受诟病,至今仍富争议。

  1796年,英国医学家爱德华·琴纳( Edward Jenner)给自家园丁8岁的儿子接种了牛痘后,将他暴露在天花病毒下,结果他安然无恙。

  于是历史上第一只天花疫苗诞生。又过了200年,人类天花绝迹。

  

  19世纪末,在探寻黄热病的传染源时,研究人员让蚊子叮咬患者,再去叮咬其他人,从而找出是通过蚊子传播的,还发现了患者的血液可以制作成疫苗。

  这项试验首创了医学史上第一份志愿者知情同意合约(informed consent contract)。

  

  2016年,经美国FDA批准上市的霍乱疫苗 Vaxchora 同样采用人体挑战试验开发……

  就这样,世界广泛利用人体挑战试验,攻克了肝炎、痢疾、伤寒、霍乱、流感、革登热等世纪难题。

  

  但是,由于这种“你情我愿”很难界定,丑闻也随之发生了。

  1996年,1996年,全球最大制药厂商辉瑞在尼日利亚,用当地将近200名儿童试验脑膜炎新药物,造成11人死亡,181人终生残疾。

  2004年,英国在南非、坦桑尼亚等五个非洲国家,选了1.2万人,来进行两种艾滋病霜剂的人体试验……

  

  闹出了人权问题,下一步就难走了。

  2020年3月,新冠大流行刚起来的时候,美国罗格斯大学、哈佛大学陈曾熙公共卫生学院和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学院的研究人员就联合发表了一篇文章,建议选择100名健康的年轻人,让他们感染病毒,以便进行医学观察,对疫苗的免疫反应、病毒传播学进行精准剖析。

  

  但这篇文章一经发表,便因伦理问题,引起了广泛的国际争议。

  很明显,这种实验存在一定风险,而且难以评估。

  去年2月份,英国又对这项研究蠢蠢欲动,政府投入了3360万英镑,已经通过审批,却也迟迟没敢“动手”。

  

  可以说,这次实验是憋了很长时间出来的,原因很简单:在研究人员眼中,非这么做不可。

  项目负责人彼得·奥普肖(Peter Openshaw)教授说,故意用一种已知的人类病原体感染志愿者“绝不是轻描淡写”,“但这样的研究非常有用。它对尽快测试新冠疫苗的有效性和其他治疗方法至关重要。”

  牛津大学伦理学专家朱利安·萨弗勒斯库教授(Prof Julian Savulescu)说,“人类挑战”项目有其依据:“在大流行期间,时间就是生命。目前为止已有一百万人丧生。道义上必须尽快研发一种安全有效的疫苗。鉴于此,不进行挑战性研究才是不道德的。”

  

  报告表示,他们为志愿者进行每日血液检查、肺活量测定、心电图、临床评估,第5和第10天为他们进行了胸部CT检查,全面保证他们的安全;志愿者参加研究后的一年内会被监测是否存在任何副作用。

  至于滴进鼻子里的病毒,则是从英国一名新冠病人的鼻咽拭子上提取的,也经过了对方的同意;对病毒的稀释过程,也符合国际标准。

  目前,研究人员正在计划扩大实验,希望在春季进行德尔塔毒株的人体挑战,并针对“二次感染”进行分析,二次感染时,免疫系统如何发挥作用,以及何种免疫反应能让人避免二次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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