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的抗抑郁药吃了多久了?
如题
21.02.07
一年多 疏肝解郁胶囊换到草酸艾司西酞普兰换到草酸艾司?舒必利 终于感觉好极了_(:з」∠)_ 好怕以后减药停药又回到之前的状态…
21.07.28
……
结果后来换了草酸艾司?阿戈美拉汀整个人又蔫了……
现在是草酸艾司?阿立哌唑?劳拉西泮……我又活了
快三年了。2018年四月开始吃。我这儿心理科主任的看法是大量长期用药,才能保证不复发。
抗抑郁药就好比一个拐杖,当你开悟或是经过心理咨询后成长后,自己能产生多巴胺了,就可以不吃了。
愿这快乐如你所愿
巴啦啦,看到可爱的评价,加一点东西。
2019年6.3开始住院,住了一个月,没有手机,当时是医院里最小的,一开始不太可,后来去单间蹭电视看 。喹硫平是第一次就吃的药,吃了这老些时间了。度过了我的高一和高二上学期 。
2019,6,3—2021,2,23
最近超大一个转折。到2021年1月末的期末考试已经不听医生话了。
同一个医院三个医生,一个主任跟我说考试可以不吃药,生理期没关系。当时就有点不信任了。
考试之后我去复诊,生理期之前,状态要死。我的门诊大夫开药就很摇摆不定,喹硫平和拉莫三嗪就很,我听起来就很觉得没有信任感了。然后我把一开始吃2片半后来主任给我改的2片,我在近12天改成了半片。
在15天之前(左右)就有通宵30小时不睡。通宵有两三天不连续的。两三天没吃东西,练腹肌把肚子练伤了,就睡觉躺不下去,躺着就疼。那段时间就很想死掉。赶快解脱。(心里想着保险的钱,两年之内不能死)。现在也不想死。因为本来就没有资格死掉。没有资格解脱。但是那段时间几乎是想疯了。
吃了喹硫平之后,我感觉我越挣扎喹硫平对我的作用就越大,可能吃完就睡着了,在梦里被鬼压床很长时间。所以吃完喹硫平我更痛苦,但是我情绪又太不好了,我吃拉莫三嗪。
emm,在上一次复诊的时候,我的主治s说拉莫三嗪对我没用了。
现在还是会有焦虑 ,自己控制住就好。自己减药到喹硫平半片15天左右很安稳很踏实很乖。家人也知道,也有挺好的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喹硫平的缘故,还是睡的像猪一样。可以一觉睡到晚上。
是想停药的,因为药物对我日常生活影响太大了。真的很烦副作用。
明天继续复诊。家人提过住院这一嘴,也接受住院。
住院这个问题。我问分诊台医生,我问她可以带手机吗,她上下打量我一眼,说不行,我说手环呢?她说不行,我说那带什么,她说简单的洗漱用品。我提出住院的时候,我的主治说一个月,我的门诊大夫说两个星期就行,每天下午3:30发手机到7:30。各方说的都不一样,我就很害怕。
其实还是很累。但感觉伪装的正常挺好的。假装快乐都已经习惯了。
祝好。
2022.10.27
我的人生来到一个全新的阶段。没有钱的烦恼,有工作,有爱好;有独处空间,有社交;有自洽的人生哲学,有喜欢的书和小动物,有良好的睡眠和食欲。
就在一年半前,我陷入悲观的泥沼几乎放弃挣扎,不在乎不相信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终于学会不去想太多的未来,认真把眼前过好就好。暴风雨后的每一天都是赚到。
听去年的歌单,每个旋律都有我的泪痕,还是很想哭,但也很怀念。感谢自己没有彻底放弃,感谢妈妈,感谢我的主治医生,感谢所有给予我力量的人。长达一年多的暴风雨以及无数次坠落,它既是毒药也是解药,是成长之药。
93天服药记录(2021.02.23-2021.05.26)
昨天(2021.02.23)开始规律服用百适可(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美时玉(盐酸曲唑酮)、佳乐定(阿普唑仑)。想借知乎这个树洞记录一下我逐渐恢复的过程,顺便给有情绪困扰的朋友们提供参考。
先介绍下背景,我是正在规培的医学专硕,平时和医院职工一样在医院上班。大概是因为学医,所以我能比较敏锐地觉察到自己健康状态的改变,一发现有异常就会提高警惕,基本上身体不适超过一周我一定会就诊。但这次的焦虑和抑郁状态我竟然拖了两个多月才开始服药,可见对待精神状态异常我有多放松警惕。
当然了,有许多精神科疾病的诊断标准对症状持续状态是有限定的,比如抑郁持续超过两周才有临床意义。因为正常的抑郁情绪是会逐渐消失的,所以自行观察一段时间也无可厚非。我也是抱着这种继续观察的心态到两个月后才就诊。
以下是简略的病程记录,我没有轮转过精神科,病历有不规范的地方,有些无临床意义的个人情况也省略了。
记录时间:2021.02.19
主诉:情绪欠佳2月余,加重1月。
现病史:2月余前无明显诱因出现情绪低落、感到孤独,症状渐进性加重,病初未予重视。1月前症状明显加重,表现为持续情绪低落、对平时感兴趣的事情失去兴趣、缺乏动力、孤独感明显、回避社交,严重时哭泣,认为人生没有价值、反复思考死亡。无具体自杀计划,无明显躯体化症状,社会功能完整。春节假期期间(2.10-2.14)因暂停工作,症状严重程度达峰,期间除上述症状外,还表现有听到吵闹声容易烦躁生气、不愿说话、食欲差、体力活动明显减少。假期结束后症状仍存在但有缓解,2天前自行服用1片阿普唑仑,自觉情绪稍有改善。目前症状表现为情绪低落、缺乏兴趣,感到孤独,快感缺乏,有时哭泣。
睡眠:2月前曾因眠浅易醒、难以再次入睡,就诊精神科,予美时玉、阿普唑仑,嘱半片至一片按需服用,服用美时玉数天,效果欠佳,后改为口服冬虫夏草数天,睡眠改善,之后停用所有药物。近1月睡眠尚可,偶有凌晨醒来难以再次入睡。
饮食:近1月多发生情绪性进食,多为甜品,总进食量无明显增加。
2月19日就诊精神科。
当时因为春节假期结束,我已经回医院上班好多天了,感觉上班后状态是有改善的。至少证明我社会功能完整,每天需要和同事、病人交流,有说话的机会,不至于太自闭。而且上班能给我带来一些价值感,感到有人需要我、我能创造价值,一定程度上缓解抑郁。可是一旦下班回到寝室我就不自主地胡思乱想,什么事都不想干,沉浸在为什么要活着的自问里,想着想着就开始流眼泪。
那天接诊医生觉得我可以再观察一下,我当时状态确实还ok,但我担心她不了解我状态差的时候是什么情况,所以我开始回想复工前的状态,一回想就哭了。她正在打字,发现我在抹眼泪,就转过头很温柔地看着我问你怎么哭了啊。我说不出话,继续哭。她等了几秒看我哭得说不出话,她说,我给你配点药备着吧。
我光顾着哭,忘记问了,配药备着那什么情况需要开始吃。也是因为忘记问,所以有了第二次就诊。
19号晚上吃了半片百适可,胃部不适,影响入睡。
睡眠时间:23点-1点,3点-4点,睡眠感可。
难道吃了药睡眠需求会减少吗。20号早上4点起床,看了两小时书,然后去上班。
2021.02.20
持续胃部不适,感到饥饿但食欲差。情绪状态同前。
当天晚上纠结再三,决定先不吃药观察一下。
晚上九点半入睡。
今日值班,平安夜。
2021.02.21
早上六点自然醒,睡眠感可,昨晚醒来约5次,能快速入睡。胃部不适感消失,食欲欠佳。情绪较稳定,持续轻微低落。孤独,快感缺乏。
今天夜休,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怎么打发时间,没有任何想做的事。
开始阅读《伯恩斯新情绪疗法》
下午刚哭完,收到一条微信,有个高中同学问我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我觉得社交活动可能有助于改善情绪,所以答应了。
唉,好累,本来以为就两三个人,结果聚餐有7个人,等我知道人数这么多已经来不及拒绝了。他们聊的话题我完全没有兴趣,感觉像噪音在耳边持续了三个小时,努力保持微笑,但一句话都不想说,自闭状态。回去地铁上有个女生脸凑过来认真看着我说,你看起来有点憔悴。感觉被击中了,但以昨天值班为理由搪塞过去。可能跟最近状态有关吧。
一天中心情起伏不定,差的时候我总是纠结到底要不要吃药,可我并不是一直处于差的状态啊。打算先把那本书看完。
半夜,又开始纠结了,上网做了scl90的抑郁分39分,sds量表53分,可是我感觉现在的症状没有那么重,要不明天晚上开始吃药吧。
2021.02.22
昨晚聚餐回来觉得很烦躁很透支,上网查各种相关信息查到很晚,胃也不舒服,1点才放下手机。一边流眼泪一边入睡,睡得很不安稳,呼吸急促,梦境混乱,醒来很多次,全身很热,背部出汗。5点多醒的时候看了下手环,只睡了三个多小时,胃还是很难受。因为梦的内容心情烦躁,起来吃了一颗阿普唑仑,之后稍微安稳地睡了两小时。
这样下去不行,今晚真的要开始规律吃百适可。
中午食欲很差,但还是按照平常的饭量订餐,勉强自己尽量多吃一些。吃到后面心跳越来越快、心悸,呼吸加快,感觉像在慢跑,全身发热。赶紧脱毛衣。
哭出来能帮我释放情绪。完全不憋着,哭了一两分钟,有点过度通气,手脚发麻。等到呼吸平缓,测心率88次/分,正常了,但还是有心悸的感觉。
想到一件事,上周四(2.18)一台全麻手术,看到麻醉药盒里有氯化钾,我拿着看了很久,犹豫要不要偷走一支,觉得以后可能会用到,不知道注射氯化钾是不是无痛的自杀方式。
但因为害怕被发现偷药,也没有那么急切地需要用到,放回盒子了。
下午花了大力气下决心去健身房跑步,走走跑跑半个小时,4千米。运动完心情好多了,也有食欲了。然后又开始纠结今晚要不要吃药。
到睡前为止没有明显的情绪低落,只是感觉不到快乐而已,没有吃药。
2021/2/23
昨天11点睡觉,1点醒,醒来时觉得心跳很快,能明显听到咚咚的心跳声,被子盖的很少,背上还全都是汗。到2点多还没睡着,起来吃了一颗阿普唑仑。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哭,过了好久终于睡着了。早上六点多自然醒,睡眠感较差。
上午始终有心悸的感觉,想要挂个精神科再确认一下需不需要吃药,趁病房没事我抽空去门诊那边问上次给我看病的医生什么时候出诊。结果得知这位医生有其他安排近两个月不出诊了,我一下子特别失落,感觉被抛弃了。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科室病房,一边打病历一边流眼泪。早上还得知接下来两个月要去另一个交通很不便利的院区轮转,双重打击。
手脚发软,全身无力,说话语调也变了很多,特别无力的语调。心脏还咚咚咚跳的很响,背上一阵阵出汗。在这种状态下把六个病人办出院,又收了五个新病人。
中午找了一位熟悉的护士小姐姐帮我做了心电图,心电图结果是正常的。
挂了下午的精神科门诊号,既然上次的医生两个月都不回来,那我就找今天出诊的医生看吧。
下午总算把事情忙完了,直接穿着白服去看病。
今天出诊的医生是精神科的住总,很干练的女性,和上次的医生完全不一个风格,上次的医生特别温柔。她看了我上次的病历,问我吃药了吗。我说还没有。她问为什么不吃呢。我紧张地不敢看她,说觉得自己没那么严重,上次来说是再观察一下的,给配了药备着,但这几天状态不太好,我不知道要到什么程度才开始吃药。她说,那你现在又来挂号了,肯定是需要吃药的啊。
我说,最近睡眠不好,睡了两小时就醒,醒了就睡不着了,然后起床吃阿普唑仑还得一小时才能睡着。她想了想说,阿普唑仑你还是规律吃吧,不要醒了再吃。我又说,最近吃不下饭。她说,这个跟你现在状态有关,你现在完全是六神无主的样子。我说,对啊,我现在背上全是汗。我知道自己很焦虑的。
她安慰我说情绪是自限的,一般周期六到九个月,吃药是帮你平缓度过。现在的精神科药物不像早期的副作用那么大,白天日常工作是可以进行的。
然后说,你也是学医的,我们科的药起效需要一个过程,大概半个月,如果最近还有加重或者效果不明显,也是有可能的。我点头,表示我知道的。
她写了三种药给我,百适可、美时玉、佳乐定,然后嘱咐我具体怎么服用,这些药我手边都有。
终于决定要规律服药了。
今天好累好漫长啊。
2021/2/24
昨天因为太累,我打算八点就睡觉。七点吃药,半片百适可、一片美时玉、一片佳乐定。
吃完药,简单洗漱一下,衣服堆着明天再洗,上床躺着看了会儿手机。8点不到已经睁不开眼睛了,马上放下手机,睡觉。
醒的时候天还很黑,我以为又早醒了,看了下时间,5点。原来已经连续睡了9小时啊。太好了。
虽然还是有困倦感,但感觉不用继续睡觉了。起来上厕所,平衡感有点差,走不了直线,跟酒喝多的人一样,不过意识还是很清醒的,只是走路不够稳。
继续闭眼躺着,等困倦感慢慢退去,六点起床。
可能是因为睡得好,也可能有安慰剂效应,今天状态好了不少。没有一阵阵出汗,没有心悸,注意力也提高了一些。药物效果不错,对接下来的治疗也有信心了。
情绪低落仍然存在,但不想去思考死亡的事情了。
还是比较容易烦躁,上午给一个病人打电话来办公室术前谈话签字,对方说已经到了,但我始终没见到人,我连打三个电话催对方快点来,第三个电话我急得说不到我面前不准挂电话。平时我完全不会这么着急,话说出口马上意识到这不像自己说的话,心里默念佛系佛系。
还有就是听到别人大声用方言打电话就很烦,感觉方言就是聒噪double。
除了工作需要,不喜欢跟人讲话,懒得讲,对所有话题都没兴趣。
食欲好了一些,早饭一碗豆腐脑、一个鸡蛋、一小块蛋饼,几乎是昨天一天的进食量。上午有点撑,可能是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还没适应。
中午吃了一小块蛋糕,继续写病历、做手术。忙到晚饭时间已经饿得胃不舒服了,专门骑车去一家很喜欢的店吃意面。
一份意面吃了80%感觉差不多了,因为不想浪费又慢慢地把剩下的吃完,有十分饱,吃完有点后悔,胃胀。
2021/2/25
大概找到规律了,服药后40分钟有明显的困倦感,闭眼就能入睡。
昨晚10点40吃药,11点20放下手机马上睡着。
早上4点半自然醒,没睡饱,起来摇摇晃晃地上了厕所,准备继续睡觉,但怎么都睡不着了。脑子里一直在想接下来两个月要六点起床赶地铁去偏远的院区上班,还有以后夜班有急诊病人我要是醒不来怎么办,越想越难入睡。尝试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但坚持不了一分钟又去想那些让我担心的事。
后来听到有个早起的室友起床了,我估摸着已经六点半了,可是我还好困,我还没睡着。幸好今天是补休,起床时间自由。浅浅地睡着了一会儿,听到另一个平时晚起的室友起床声,那应该八点出头了吧。至少我睡着过了,闭眼躺了会儿,九点起床。
上午在寝室看书,胸口一直觉得有重物压着,心是沉下去的,情绪低落但挺稳定。
中午决定把下个月的科室读书报告会ppt做出来,这件事我拖了很久,快到deadline了。其实着手做起来没有想的那么难,虽然中间神游了好多次,最后还是两个多小时就搞定了,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
下午遇到一件很开心的事。
去年七月底我投了一篇综述,今天总算有返修意见了。等了整整七个月啊,期间写过催稿信,也为这件事焦虑过很多次,幸好科室里有个指导我科研的师兄,在每次我特别焦虑的时候他就开导我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当年我投的一篇文章等了将近一年,后来杂志社直接通知见刊了。每次跟他聊完就会暂时缓解一下焦虑,但不到半个月又开始焦虑,慢慢累积焦虑感,等到憋不住了又去找师兄。
看到返修的消息的当时我真的开心,早上中午没怎么吃东西,那一瞬间突然觉得有食欲了。我马上发微信告诉三个人这个消息,导师、师兄,还有一位指导过我的老师。
这个开心的峰值大概持续了几分钟,因为几分钟后我又觉得不饿了...如果是以前我遇到这样开心的事一定会蹦起来欢呼,但我现在懒得动,只是保持微笑,情绪状态在基线水平上明显提高,像是一种“虚弱的快乐”。
导师很快就回复我,夸了我一句,让我按照意见修改。导师挺佛系的,研究生刚入学那阵子我特别想做出点成绩,经常去push导师跟他交流科研,然而他一方面太忙,另一方面对科研就是很佛的态度,而且我是专硕,他总是说以临床为主。我逐渐被他同化也变得越来越佛,到现在只求毕业顺利。
之后我开始读文献,准备修稿,但我发现自己已经太久没读文献,连endnote都忘了怎么用。刚刚快乐的感觉开始变淡,又开始愁修稿的事。
在文献中挣扎了三个小时,我决定去健身。外面在下大雨,这种天气出门我真有决心啊。
最近两三次健身都是在跑步机上爬坡和慢跑。讲真,我是有四年健身基础的,之前平均每周中高强度运动三小时,50分钟的莱美搏击课上完酣畅淋漓。从去年冬天开始越来越懒,慢慢变成一周去一次甚至两周去一次,耐力和力量都下降很多。现在只能选择相对舒缓的运动。
个人感觉情绪低落对爆发力的限制是很大的,因为懒得动,完全没心情去费力举铁打拳。对耐力的限制相对少一些,如果睡眠充足不饥饿,我可以跑出和以前相同路程或消耗相同的热量。
最后记下今日食谱:2盒纯牛奶,3个肉松小贝,1/4根玉米,1个手枪腿。
最近食欲差但比较能接受流食,打算买一些牛奶囤着,或者找找看蛋白粉之类的。真是讽刺啊,健身这么多年没喝过蛋白粉,现在反而需要了。
2021/2/26
又早醒了,绝望。
从11点睡到1点半,困得眼睛睁不开,但脑子已经活跃起来了。强大的无助感袭来,把我团团包围,特别希望身边有个精神科医生安慰我一下,给我一点信心。
我在脑子里内部对话,分饰两角。
“没有希望了,才吃药三天安眠药剂量就不够,我再也睡不好觉,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别慌,安眠药剂量可以调的,去找医生加剂量说不定就好了。”
“我连睡觉都睡不好,我真是个废物。没有人能救我,我也救不了自己。”
“你知道的,要吃半个月才起效,现在才第三天呢,再坚持坚持。”
“我好像坚持不到半个月了,我想放弃,有没有人能帮帮我...”
悲观的一方赢了,我像一只虾缩着,尽量小声啜泣,室友都熟睡了。
半夜醒来胃饿得难受,明天晚上要不吃一片达喜吧,可是担心影响药物吸收。
三点半了,还是没睡着。我下床找耳机,听睡前冥想音频,想象自己躺着平静湖面的独木舟上,晃啊晃,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起床后整个人处于蔫了的状态。光靠自己真的调节不好,我决定打电话给最亲近的朋友,去精神科之前我跟她倾诉过情绪问题。我说,我去看了精神科,现在在吃药了。
2021/2/27
昨天忙了一天,到晚上吃药后才得空写日记,二十分钟不到困得不行,为了保住小命还是睡觉要紧。
补一下2021/2/26
上午给好朋友打电话。她好会安慰人啊,能结交这样的朋友太幸运了。
“听你哭我也想哭了。你能不能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啊,你来找我玩儿吧,我带你到处玩。”
“我来了也是找你哭啊。”
“找我哭也行啊,我陪你一起哭。”
我们隔了三小时飞机路程,自从本科毕业还没见过。
“我也想去找你,但是没有假期。”
“你清明节放假来找我吧!”
“好啊,我看看排班。”
打完电话,如释重负,说出来了就不用一个人承担痛苦的秘密。
和妈妈约好了中午一起去办些事,我得上粉底、涂口红提提气色,不能被她发现异常。借用室友的粉底,上次认真化妆是什么时候?对了,拍本科毕业照,快乐的时光。
整个下午忙于奔波,早上中午只喝了牛奶,到晚饭时间饿得没力气说话。妈妈只是觉得我看起来不太高兴,没多问。分开后我走进最近的一家快餐店,不吃点东西我可能会在回校的路上饿昏过去。
有时候就是会毫无征兆地想哭,睡前换被套,被子好乱,我觉得很累很憋,趴在被子上大哭。眼泪流太多了,开玩笑地想,我的干眼症都要治好了。
一日进食量:三盒牛奶,一份便当。
对了,从26号开始百适可改到1片qn。
2021/2/27 晚上11点入睡,2点醒来一次,很快再次入睡,整体睡眠质量不错,第二次醒来是早上7点15分。
梦到自己在手术室穿着长袖的洗手服,把袖子卷起来洗手但袖子总往下掉。似乎可以解读为我在为今天的工作量担忧,听组里同学说今天正台手术病人都没提前准备过,有我忙的。
为了给睡觉挤出时间,牺牲了早饭。果然一上午脚不沾地,6个新病人,然后接台跟了一台手术。在低血糖的边缘疯狂试探,感谢主刀老师帮我提前订了餐。
吃饭时手术室保洁阿姨在旁边聊天(就等我吃完,她好收拾桌面),吃了半份盒饭我盖上盖子。阿姨问:“吃完了?” “嗯。” “小姑娘心态咋这么不好呢,多吃点能锻炼下来。” “没有啦,我吃饱啦。”
今天值班,一唤,值帮班的学弟同意了十点半以后他管值班手机,有事搞不定再来找我。特意嘱咐他要进来把我推醒,敲门可能叫不醒我哈哈。希望今天是个平安夜~
一日进食量:半份盒饭,一份豆乳盒子,一杯豆浆,一个鸡蛋。
在努力工作的同时保持情绪稳定,今天没有哭噢。
2021/2/28
二月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去很偏远的院区轮转了。请生活善待我吧。
学弟说昨晚值班手机来了两通电话,他都处理好了。辛苦啦,谢谢学弟~
照常10点半吃药,凌晨4点第一次醒,再次入睡困难,还好情绪没有太低。我想象着闺蜜在身边陪我,还有第一次就诊遇到的精神科老师轻声细语地安慰我:没关系的,睡不着不是你的错。
睡在我下铺的二唤不时打几下呼噜,给入睡增加难度。过了好久啊,睡着了,不稳不深。
7点15分起床查房,查完办出院就能下夜班咯。
空闲时总觉得心脏坠的慌,上班忙起来不会注意到这种感觉。
好不容易空下来,却完全没动力修稿,不知道怎么入手,害怕面对现实,现实就是我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研究生。又要拖延了,修稿时间期限两周,要振作起来啊!毕业要用到这篇文章啊!清醒点!
不行,我还是害怕,不敢开始。
下午在跑步机上爬坡1小时,运动后心情也没有变好,只是有点饿。吃了半个9寸披萨。今天好像可以体验到食物的美味了,薄脆饼底好香。真的,我能主动自愿吃饭了!
又回到修稿的事。我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个假研究生,实在太差了。读研一年半,只挤出一篇综述,还要修稿,可我不会修,不修稿就不能发表,没有文章就不能毕业。
读研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吧,其实我根本不配上这所学校。越想越心慌。
和师兄约好看完门诊后,我们去动物房收集数据,兔子们已经胖得单手拎不住了。收完数据,我对师兄说:“我不太会修稿。” 他看了看审稿意见:“这个意见就是让你引用一些他们期刊的文献,这种套路很常见的!他指明要引用zfj的文章,你加上就好了。”
“但是我在他们期刊官网搜,没找到那篇文献。”
“嗯?那可能是搜索引擎有问题,没关系,你把他们近期发的文章都看一下,能引用的都引用上。”
“啊,还有这种套路?”
“对啊,说不定给你审稿的就是zfj或者他的学生。其实这个审稿意见基本就是接收的意思了。”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我语气变得欢快起来,“我得多跟你聊聊天,最近挺焦虑的,但每次跟你聊几句我就很安心。”
“啊?你在焦虑什么啊?”
我没接话。
他接着说:“这个就是小修,不用担心。”
“嗯,我现在放心多了。”
有担心的事还是要说出来啊,如果恰好说给了能理解支持的人听,那是多幸运的事情。
师兄简直是我的贵人,带我这只菜鸟做了一年多实验,从抓兔子打麻药到培养细胞,所有操作都是手把手教我的。不管是科研还是临床,有困扰找他说,他都能让我变得乐观,有时也会亲自教我怎么解决问题。
感激。以后逢年过节都要给他发祝福,享受导师待遇哈哈。
放下修稿这件心事,感觉自己状态不错,大晚上还有心情找零食吃,我是不是已经好了呀?
还是错觉?
今日进食量:一盒牛奶,两根香蕉,一块番薯,三片披萨,几颗山核桃。
2021/3/1
打脸了,睡前以为自己快好了,凌晨两点半又早醒,清醒到六点起床。心态崩了。得早起去偏远的新院区,一次次看表计算着还能睡多久,结果一直没睡着。
三点半想到自己好几天没排便了,反正睡不着,翻箱倒柜找乳果糖,啊这是什么脑回路。早上腹泻五次,唉,没有排便应该是因为吃太少吧,其实并没有便秘。
六点二十,强行睁眼出门。
新院区位置很偏,还没发展起来,病人不多。熟悉环境后发现,这里太适合养老休息了,工作量不到老院区的1/4,一个月每人最多上两天手术。天哪,我是来早起度假的吗?
新院区对我来说最大的困难一是早起通勤,二是没有帮班,值班手机只能我来管,影响睡眠,甚至可能因为药物引起头脑不清醒难以处理急诊。
尽管晚上睡得很糟糕,但进入新环境还是得打起精神给老师留下好印象。可能缺觉缺到一定程度就不那么困了?工作效率没有明显降低,1小时把活干完,大家聚在一起闲聊。快到饭点时,我们几个新来的学生一起去保卫科开门禁卡,然后去吃饭。
感觉今天有变开朗一些,愿意说话了,中饭也有正常吃。
拍了一张晚餐今日三餐都有认真吃
分析一下,食欲不振可能是百适可的副作用,胃部不适和食欲差是在19号服药后出现的,看到有些人说副作用会在一周内减退,今天刚好是我规律服药的第7天。
当下状态(2021/3/1 18:00)
积极的改变:
1.悲观消极减轻,没有轻生想法
2.语言交流增多
3.食欲恢复,但必须吃得很慢防止胃部不适
4.走路、骑单车变轻松
5.很少哭泣
仍存在的问题:
1.几乎每天早醒,再次入睡困难,等待入睡中有心动过速发生
2.对任何事不感兴趣
3.有时没有原因的难过和手脚无力
4.对前途悲观
5.面对没那么难解决的问题,容易焦虑、放弃、自责
6.无法集中注意力写综述
7.听到“噪音”非常烦躁易怒 (大声打电话声、急促的敲门声、地铁开关门时的警报声)
8.偶尔心悸、背部出汗
9.脱发严重,本来就秃,现在更秃了,大概率跟睡眠有关
目前出现的药物不良反应:
1.轻度口干
2.胃部不适、食欲不振(?) 已缓解
3.提重物时右手不自主的轻度手抖(左手不会)
总之,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睡眠。
买了一个小药箱,上层白色格子右下角就是正在服用的三种精神药物。
2021/3/2
昨晚11点入睡,凌晨3点半醒,睡不着了,6点半起床。
早上临时决定去精神科复诊问下睡眠怎么改善。做出这个决定后,我就开始心慌、手脚发软。医生竟然害怕看病,好搞笑。
在新院区就诊,这次遇到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她的语气让我感觉被说教了,没有前两次年轻老师的亲切感,下次还是在老院区复诊吧。
我紧张到说话结巴。她说我的警觉性太高,单纯增加安眠药剂量是不行的,先把百适可加到15mg,如果还是没有改善,阿普唑仑再加半片,手边的百适可吃完来复诊。
啊,百适可要加量了,我不会又经历一波食欲不振吧。
心慌、全身无力的感觉持续了好久,右手好像没怎么用力也会抖了。好奇怪,为什么只有右手会抖。
因为一件小事被上级医生骂,好难过,在地铁上偷偷哭了。
一个护士小姐姐问我加的是哪个微信工作群,我只加了一个新院区的工作群,她说她没进群让我给她扫码,我就给她扫码了。上级医生发现后特地打电话来教训我,这个是医生交流的群,护士有其他群,不要随便拉人进来,超凶的,我好像犯了很大的错。
因为我病房管理和手术助手做的比较熟练,得到过好多老师夸奖,被批评的这么凶还是第一次,有点猝不及防。情感太脆弱,又因为情感脆弱自责,对不起。
19:30 晚上情绪性进食吃的好撑。现在又困又撑,准备提前吃药胃胀着睡觉了。莫名其妙的消极难过(不是因为下午被骂的事),突然不那么想变好了。
或许一觉睡醒想法会变吧。晚安。
2021/3/3
6:50 谢谢各位评论区的安慰,大早上在通勤车上看哭了。
昨晚睡了五个半小时,比前两天久一些,但补足睡眠完全不够。看着镜子里颓废无望厌世的眼神,我可能好不起来了,之前的改善一定是安慰剂效应。
我应该像其他慢性病人一样学习带病生存,可是没有信心学会。精力不足,今天开始可能不会每天更新,不过至少每周两次吧,放心,我不会自杀的。心情不错时拍的新院区大楼,阳光好,楼也好看,大家不要被我的坏情绪感染了
20:00 我又想来更新啦,趁现在状态好一点,马上过来记录。(早上是真的不ok)
【二唤】
中午一个人在休息室趴着休息,这个月和我搭班的老师拎着一份年糕进来,坐在我旁边。
我做好心理建设,抬头望着她:“跟你说个事儿。”
“嗯,怎么了?”
“周六值班我晚上可以回学校睡吗?”
她开玩笑地说:“你可以白天在学校睡,晚上来值班。”
“我在吃安眠药。”话音刚落,我捂着脸哭了,其实我还没准备好告诉她。
她马上换了紧张的语气问:“怎么了啊?”
我说不出话,又是这样,一哭就无法表达。
“失恋了?” “写文章压力大?” “科里有事情?” 我始终摇头、擦眼泪。
“一定是情感问题对吧?”
“不是...等下...我说不出话...” 继续疯狂流泪。
“好啦好啦,让你回去睡。”
我连谢谢老师都说不出口。
她是那种对学生很友好的老师,我们偶尔迟到她会编个理由平息教秘的怒气,科里小考试稍微放水把分数拉高一点,特别有亲和力。
终于平静下来了,我说明了去精神科看病、吃药的事,还有最近睡眠很差的问题。
“那你要不要休息几天调整一下啊?”
“不用。”我需要正常的有秩序的生活,况且这也不是休息几天就能恢复的。
“你这么早醒就起来写文章呗。”
我语塞,那一刻深切体会到人与人的悲欢不相通。
她感叹起来:“哎,我就是没有二唤的命啊,还是得管值班手机...”
我静静地听着,最后她准备走开了,我说:“你不要跟别人说噢。”
“放心吧,听完我就忘了。”
【小手术】
今天有个主治医生问我要不要尝试主刀某个小手术,他负责带我上。让学生上手,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但是我状态不好,精神差、右手还有点抖,我很想去,却推辞说:“不啦,今天状态不好。”
“咦,你手术还挑日子啊?哈哈哈。”
我苦笑。
【饥饿感】
我爱上了饥饿感,它让我觉得我已经受到了惩罚,求情绪放过我。
【焦虑发作】
在寝室吃晚饭,手里拿着卷饼,突然就呼吸急促了。
不行,现在不是时候,还有一个室友在场,可是我控制不住。
室友问:“你怎么呼吸这么重啊?”
我没接话,眼泪伴随着急促的呼吸流下来,手脚发麻。
手越来越无力,我叫室友的名字,“来帮我一下...帮我扔掉...”
她接过卷饼,帮我扔进垃圾桶。“你怎么了啊?”
“没事...我过会儿就好...”
喘气终于停下,我擦干眼泪、擤鼻涕,转头对室友说:“刚刚焦虑发作了一下。”
“啊,什么情况?”
“我去看过了,在吃药的,没事。”
......
“你刚刚在想什么,就突然喘起来了?”
我无力地说:“我没在想什么,不是我想喘,是它自己发生的。”
2021/3/4
昨日睡眠情况:21:30-01:30,共4小时。
生病后我永远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每天都像一部悲剧的下一集,充满悬念却不值得期待。
最近四天总共睡眠时间18小时。
挣扎着起床,挣扎着刷牙,挣扎着赶班车,每个动作都好累。走不动路,喝水举不起杯子,打字挪不动手臂,就连说话也发不动声音,一切行为都变得异常艰难。
每个人见到我都问,你生病发热了吗,开玩笑地说医院门口的测温仪是不是不准,我竟然能进来。有一位医生跑去护士台拿耳温计给我测体温,体温当然是正常的,我没有被病毒或细菌感染,但我被一种难以言表的无力和疲惫感染了。
今天走到了丧失工作能力的边缘,我无法走进病房找病人问病史和谈话签字,无法去护士台和护士们沟通,甚至无法站起身去拿打印机上的文件。只能坐在电脑前艰难地写病历开医嘱,麻烦组里同学帮我完成其他步骤。
核对信息时,我被发现有个手术申请的主刀医生写错了。我带着哭腔说:“完了完了,我脑子不好使了。”对方安慰我说:“没关系,再开一个新的就行。”但我眼泪唰地流下来,不只是为犯低级错误难过,更多的是怀疑自己脑子真的出了大问题。
收完新病人,我又去了精神科门诊。像我这样频繁复诊的应该很少吧,我会不会成了他们科室以“没耐心等药效”而出名的病人呢。
今天的出诊医生和前天是同一位,那个让我有点害怕的医生。现在诊室是空的,我在等候区徘徊纠结要不要进去。终于,我敲了门。
“请进。”
打开门,我挤出一丝假笑,“老师,我还是睡不着。”
她记得我,当时后面没有病人等候,这次和我聊了至少二十分钟。大意是药量已经很大了,要增加效果只能换药,但会影响我的日常工作学习,不建议这么做,并且建议我去尝试心理咨询。
我是不愿意做心理咨询的,对陌生人我没有倾诉欲。况且我肯定首选学校的咨询师,而学校咨询是免费的,规定每个学生每年最多8次咨询,我害怕和咨询师建立关系后不得不分离。
她询问了我的社会支持系统、家庭内部关系、导师关系、是否谈恋爱等,了解一些情况后告诉我这样的生活状态非常不利于我恢复,心理咨询至少可以作为一个安全的情绪出口。
“如果你想用更强的药,我当然也可以开给你,或者做物理治疗,但你作为医生很难正常工作了,这是我们都不愿意见到的。”她停顿了下,“如果你要开药就去挂个号,我给你开。”
最后,因为感谢她关照我、对我如此真诚,也因为害怕失去社会功能,我决定预约心理咨询。离开时口罩已经被眼泪浸透。
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严肃、说话直,有一种让病人不得不服从她的力量。但今天我发现这种态度的目的是治疗效果的最大化。谢谢您。
在精神科老师的建议下,我打电话告诉了妈妈这件事,并经历了人生中的巅峰哭泣。
我能感觉到,妈妈不能理解我的感受,但她很担心我。她的故作轻松和乐观鼓励让我厌恶,她劝我多交朋友、去逛街、去看电影、去健身,可我实在太累了,我什么也做不了,也不想做,只想把所剩无几的力气全部用来哭泣。
“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睡好觉。”
她明天要来学校看望我。好吧,来吧,我无所谓。
一顿暴哭后,我已经没有精力保持清醒,沉沉地睡了3个小时。
PS.对不起组里的小伙伴,下午旷工了,真的很抱歉,下周会和她们解释原因。
2021/3/5
昨日睡眠:14:30-17:30,23:20-05:30。早上体力恢复了不少,起床不费劲,不过情绪依然持续低。
昨晚和室友简单说了下我的精神状态,大家都学医,对于生病吃药没有很多惊讶,能提供的少许关心我也收到了。
终于睡了个囫囵觉,6小时,中间醒了几次,能较快重新入睡。睡前特地把手环摘下放桌上,以免中途醒来看时间引起焦虑,事实证明不看时间的方法是有效的。
5点半时间还早,今天补休不用上班,本着咸鱼躺平不恐慌睡眠困难的精神,一直清醒地躺到接近8点。在6点多我给导师发了条微信问他上午是否有空见面,我认为有必要让他了解我的情况。等到回复,我立即起床换衣服洗脸骑车去医院。
我们聊了1小时,他试图以咨询师的身份帮我分析原因,努力改变我的认知,我一次次反驳他,让他挫败、沉默、无语、纠结。我知道他无法理解我的心情,尽管他是某个方面的医学专家,但他无法理解精神科疾病。
我不争气地放声大哭,他无奈地往椅背上靠下去:“哭吧,导师跟爸爸一样的。”
为了不惹怒他,我渐渐选择了单纯的点头应声,强行喝下心灵鸡汤,只是眼泪不听话,它无言地反对这些言论。
在不理解的基础上,导师已经把关心做到了极致。他提出尽快帮我预约本院精神科大主任的心理咨询(我自己约的学校心理咨询排在下周六,需要等8天),我拒绝了他的好意,一方面是想抓住主动权,另一方面我担心精神科主任会违反保密原则把我的咨询内容透露给导师。
他又转变到夸奖模式,不断夸我手术助手做的有多好(前两个月我经常担任他的助手)、病人管理多有条理、考上我们学校代表我多优秀、文章投稿没有被拒多幸运、我看起来又乖又可爱等等。
“你现在说的这些只是为了安慰我。”
“那你觉得自己怎么样?”
“我觉得自己最近实在太差了!”我边说边哭。
“最近是不太好,但以前很好啊,现在都是暂时的。”
“没有,我以前也没有很好。”我继续哭。
真的,他在医院看到的是我扮演的假象,为了找到自己的价值,我确实在认真工作,但这不是真实的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逃避下班后的无意义感。
我说我会手抖。他不相信,说上个月我给病人划手术标记非常稳当。我说手抖是吃药后出现的,虽然只是有时抖一会儿,但没办法那么稳了。他沉默了几秒说道:“我认为,精神药物不用吃。”
一碗毒鸡汤摆在我面前,我忍住不被理解的无奈地喝了下去。他站起身继续说:“谁年轻时没吃过安眠药、镇静剂,我年轻的时候......最后不是这么过来了!我建议你多读些名著小说,看看里面的主人公是怎样艰苦奋斗最后成功的!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从这段话里我听到的是,他已经耗完了耐心,他对无法改变我感到挫败。于是我默默地点头,不敢反对。
我原先打算请他帮我解决两个现实难题,一是综述返修,二是值夜班。他基本答应了第二个,帮我和二唤老师说我晚上回校睡觉,随后又强调他认为我的坏情绪很快就能缓解,到时候不需要回校睡觉。
对于修稿,他表示相信靠我的能力可以完成。我也没敢说出口:我不相信自己。
接近他的手术时间,走出办公室,我跟在他身后不肯主动说再见。到楼梯口,导师最后跟我唠叨了几句听听音乐看看书的话,我揪着他袖子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是:我不配做你的学生。然后目送他上楼,转身拿纸巾擦眼泪。
下一秒抬头,他又回到了我面前,我又惊又喜,“你怎么回来了?”
他特别温和地看着我说:“不要哭着走。”
我低下头眼泪唰的下来,导师轻拍我的脑袋。
我一下抱住他,他拍拍我后背宠溺又无奈地说:“哎呦,还是个大孩子。”
我真的太需要一个爸爸了!
得到了渴望的支持,我不好意思地说:“我好了,你快上去吧。”
“你先走,我看着你。”
没走几步我又低头抹眼泪,是感激的眼泪。
2021/3/6
昨日睡眠:21:30-03:30
今天值班,处理好病房病人,先后接到3个急诊,中间空闲时去门诊帮忙看了几个配药和配镜的病人。
二唤老师同意我今天回校睡觉,这足够让我在白天打起精神工作。她说下周五的班我得留医院了,因为那天她有很多手术,第二天还要出门诊,晚上不能太累。
我难过了一下,要尽快补上觉啊,值班室住三个科室的值班医生,任何一个值班手机响起都会断送我当晚的睡眠。同时我也担心,安眠药会让我在前几个小时听不到自己的急诊电话。
今天很有成就感,我成功缝合了眼睑裂伤。右手不会在放松的时候抖动了,但拿着持针器穿过皮肤时还是有点不稳,缝合完找二唤看了下,说缝的不错。我小小地开心了一下,让病人去交费取药。过了会儿我想到,当着病人的面怎么可能说我缝的不好啊,那病人不得闹起来?中午我再次向老师确认,我缝的真的好吗。她说,对啊。我说,那100分里打几分啊。她说,90分。哎呀,我真的好高兴呀。我给自己的分数是60分,但她给出90分说明我是有能力上手术的。
有一个外国病人,人生地不熟、不会讲中文。我也是新来的,很多地方没去过,边走边问,带她领就诊码、配药、拿药、输液,把医院的急诊流程摸清了。最让我满意的是全程用英文对话,虽然她的母语也不是英语,用的都是简单词汇。
这几天喉咙哽噎感特别严重,找耳鼻喉科老师给看了,喉咙没有问题,估计还是跟精神状态有关。另外,双眼眼睑出现三个点状皮下出血(可能是擦眼泪揉的),膝盖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出了淤青,有点担心吃药会引起凝血功能异常,打算下周去配佳乐定顺便查下凝血。
2021/3/7
昨日睡眠:22:00-01:30,04:00-05:30,5h
我干了件蠢事,昨晚擅自减了半颗百适可。因为严重的哽噎感和口干太难受了(早上醒来舌头干的粘在上颚和喉咙上),这些都是加了半颗百适可后才出现的。1点半醒来时心跳很快,睡不着,无助感来袭。3点多补回半颗药终于入睡。
更诡异的是5点半被自己抖醒,不是全身抖,只有脑袋小幅度高频率地做点头动作。千万别学我,药不能自己减,太可怕了。
读了左灯的《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我决心试着与我的抑郁症和平共处,为此,我还亲切地给它取了个名字:「Mario」。听说,只要给事物取名,就会产生羁绊与感情”。
我也想了个名字:金毛。
想养狗很久了,可惜长年住校,家人不喜欢宠物,始终没有达成心愿。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心头,无聊发呆时我常纠结以后独立生活我要养什么品种的狗、在网上查各种饲养和训练方法。最后决定了,选金毛,喜欢和主人黏腻的狗狗最适合我了。
这段时间因为生病,对养狗也丧失了兴趣和能力,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有能力照顾宠物呢。是疾病挤走了我的心愿,那我就以心愿冠名,称它为“金毛”。这样不论是哪一种,我都拥有了一只“金毛”。
你好呀,金毛,不论你是疾病还是宠物,我们都要友好相处噢!
现在回想见导师那天发生的一切我就尴尬到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我真是太不像话了,导师怎么可能变成我的爸爸呢,他肯定不愿意把我当女儿。我的行为太出格了,不行不行,距离感还是要有的,期望太高只会让自己失望。
“拥有一个让我安心依靠的爸爸”这个想法对我来说太大胆太奢侈太诱人,使我预感以后我会把咨询师投射为理想的父亲。天哪,这样我就永远也离不开咨询师,把生活的希望放在一个不可能走进我日常生活的咨询师身上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让我感到安心的是,通过学校预约的这位咨询师是我所属医院的精神科心理治疗师,他在学校兼任咨询师,所以用完学校的咨询次数后我可以通过医院找他付费咨询。
1月初我因为睡眠障碍向他咨询过一次,这周六将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对了,上次咨询时我的睡眠已经改善(学校心理咨询得排队等好久,看来大家的心理都不是很健康啊),但结束前他不太放心,给我做了几个量表,其中scl90的抑郁分稍微超出正常值(咨询2周后,他把量表结果发邮件给我)。做量表时我的情绪状态由于睡眠改善是比较ok的,没想到这种“比较ok”正在向我发出预警。一语成谶,这学期又找他咨询了
今天又进入了食欲不振模式,称体重发现比两周前轻了6斤,这段时间已经尽力摄入蛋白质了,脂肪掉了挺好,肌肉得留住啊。
今日进食量:1个肉松面包,4个大饺子,2个炒蛋,以及喝水2000ml+,口干不得不喝水,水喝多更吃不下东西。
2021/3/8
昨日睡眠:23:00-06:00,迷迷糊糊醒过一次,再次入睡比较慢。
规律服药的第14天。艾司西酞普兰也太神了吧,说好的两周就是两周!今天状态好了很多!虽然起床时仍然有疲惫感,但骑单车明显感觉变轻松了,17分钟的路程12分钟骑到。上班穿梭在病房、门诊和办公室之间脚底生风,和病人谈话语速增快、声音也响亮了。好转了哈哈哈。
因为工作热情还被病人和家属夸说话逻辑清晰、态度友善,听得我美滋滋。
抽空去精神科复诊,认准了上次的医生,以后都找她复诊啦。
“睡眠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昨天睡了六个多小时。”我笑着说。
接着我按照备忘录提了一些疑问,她一一解答。
由于现在症状还处于波动期,需要维持剂量,即使口干特别严重也不能减百适可,巩固效果以后慢慢减。
老师说,等效果巩固了,先减佳乐定,再减百适可,最后美时玉。
配了14片佳乐定、查了凝血功能,下班后查到凝血报告正常范围,放心了。
抽完血我想起来有个事忘记问了,急忙赶回诊室,“老师,我还有个问题要问,我妈妈让我吃冬虫夏草,你觉得我应该吃吗?”
她说:“你妈妈心疼你,想给你补一下,我们科不需要吃补品,但毕竟是妈妈的心意,可以吃。”
“我担心有药物相互作用。”
“应该不会,你少吃点,她让你每天吃两根,你就每天一根。如果吃了变兴奋,那就不要吃了。”
“好的好的,明白了。”我心想,您是担心我双相吗,哎呀不会的,我还有综述没改呢,想到综述就愁的很。
老师笑眯眯地说:“看到你今天的状态我也很高兴,希望现在开始都是向好发展。”
我也很开心地说:“嗯,谢谢老师,我问完啦,老师再见。”然后风风火火地跑回病房干活。
下午收到导师的微信问候,受宠若惊。一激动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希望以后想起不会尴尬到脚趾蜷缩。
遇到我导师真是我的好运气啊,我满心欢喜、感激,甚至忠诚。
最近得到了好多的爱,我要保持勇敢,明天一定开始改综述!
2021/3/9
综述改完了!!!
立下flag,不改完不回寝室!
七点半坐上接驳车。
前后只花了五六个小时,改的有点水哈哈。放过自己,完成比完美重要,希望能通过审核。
另外,今天上手术啦,手不会抖了。剪不好的线都是因为剪刀钝,哼,医院什么时候能大方点,可快把磨损的手术器械换新吧。
照例记录,昨日睡眠:23:10-05:50,3点半醒一次,再次入睡较快。
今日进食量:一盒牛奶,一根香蕉,40g蛋白粉,一顿食堂餐(两个菜),两个鸡块。
充实满足疲惫的一天,如果今天补得上睡眠,明天要去健身房!
2021/3/10
昨日睡眠:23:00-03:00,04:30-6:10
睡眠还在波动中,中间醒来没有了心跳加快全身出汗,但仍然有无助感,需要想象精神科老师在身边安慰我才能安心下来。好在白天有了开心的经历,等待入睡时依然会回想白天发生的事以及第二天要做的事,没有负面事件施压,慢慢地重新入睡。
开始对睡眠产生满足感,如果不是必须起床我想再睡两小时白天就很有活力了。今天一定要早睡,暂时不去健身房,把周五夜班扛过来再说。
今天总体情绪比昨天前天稍有回落,保持在正常范围,轻度欣快感。这是好事对吧,正常情况不应该长时间保持兴奋,这至少说明我不会往双相发展。
抽空找耳鼻喉科同学检查喉咙,同学非常认真仔细用间接喉镜看到一个会厌囊肿。上次去门诊找老师随便看了下说没问题,哎,还是我们低年资医生态度最好,毕竟每个病人都是实践案例哈哈。由于合并喉炎,考虑炎症诱发囊肿的异物感症状,目前没有手术必要,就继续观察等炎症消退吧。得出经验,有症状得找相关科室检查,不能什么都归咎到精神状态上。
2021/3/11
昨日睡眠:22:00-03:00,03:15-04:30-05:15
睡满7小时了,但还是好疲倦,好像怎么也睡不够但又无法睡更久。
【班车】
在班车上看见精神科老师坐在我斜对面前一排,她没有看见我。我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被她发现,因为我今天没有洗头(仙女出门什么情况不洗头:需要戴手术帽压扁发型时)。连最狼狈的样子都在她面前展示过,情绪崩溃、头发又乱又油、服装乱搭。现在居然这么顾及形象,看来我真的好转不少。
在路上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昨晚也有想念她,而今天一大早就见到了本人,小确幸。
另一个不想和她打招呼的原因是,我有把她当做咨询师。咨询室和日常生活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咨询时我可以把所有喜欢或厌恶的元素投射到她身上,但走进日常生活就会发现她的真实情况和我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使幻想破灭。我需要保留幻想。
【委屈】
怎么没有预兆地哭了?
两台手术的间歇,我突然觉得悲伤。科里唯一知道我情况的老师正好也在手术室,我走过去轻轻环住她脖子,把脑袋靠近她的脸,试图寻求安慰。她本能地拍拍我肩膀,发出哄娃的声音(她女儿今年三岁,平时也是这么哄娃的吧)。“累了吗?”“没有。”我小声回答,然后走开背对所有人抹了一下眼泪。没人发现。
每次被人温柔地对待我不是心动就是委屈,多数时候还是委屈,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明明没人对不起我啊。
【食欲】
食欲变得迟钝。胃痛、手脚没力气才知道是饿了,而吃很多也只有五六分饱,胃像个无底洞。这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副作用既有体重增加也有体重减轻,其实不管吃多少,只要吃了东西就能五分饱,如果追求八分饱必然会吃下成倍的食物。为了不变胖,我不要求八分饱,节制节制。
【请假条】
明天值夜班,好忐忑。上次复诊问精神科老师能不能帮我开个不值夜班的请假条,被拒绝了。她是本院职工,帮不到我,可能也是怕得罪我所在科室的领导吧,其实我们给外面单位的病人开请假条可大方了。有点失落。
【洗澡】
每天出汗的时候想着回寝室一定要洗澡啊,但到了晚上又累的不想动。今天终于有力气好好洗个澡,把堆积如山的脏衣服也洗掉。
2021/3/12
19:50 对不起,我又崩溃了,在卫生间偷偷哭被护士敲门说有个病人血糖报危急值。我对着门大喊:知道了,马上来处理。
继续哭两分钟,洗把脸,找病人沟通打胰岛素,开医嘱。
该吃药睡觉了,十二点起床值班。
2021/3/13
01:00 放弃挣扎,不睡了。
从8点半睡到11点半,下楼交接值班。坐在走廊闭眼休息等对方过来。很累,睁不开眼,心跳加速呼吸浅快得像只实验室的兔子。
有个声音在说:“你吃过药了啊!冷静一点好吗!”于是,我选择静静地和焦虑共处。
药物成功阻止了我急性发作,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口呼吸喘不上气,就这样表面平静地靠墙坐着。
过了会儿,对方到了,一见面就着急地跟我叨叨晚上急诊没停过,抱怨她有多疲劳。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在心里想:是啊,你昨天开会到晚上十点,没回去睡,今天出了一天门诊。至少我昨晚回去了,我没资格跟你说自己有多累。可是我又真的好累,为什么活着这么难,你一定不想听我说这些,你张口就是对我抱怨不就为了剥夺我表达悲伤的权利吗?
回到值班室躺下,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无法再次入睡,一闭眼各种消极想法就冒出来。我不能正常值班了,我当不了医生了。没有人能帮我,他们都很累,只顾得上自己。我连自己都顾不好,那就抛弃我吧,我不值得被拯救,我只是个没有劳动价值的废柴。
反正也睡不着了,说说昨天发生的事吧。晚上进来一个新病人,是个话多、有怨气、以恶意揣测人的中年女性。有怨气是因为她的疾病复发,这次来二次手术。
而当时我刚在卫生间崩溃过,情绪很低,只想快点写完病历签完字去睡觉。
她话多到让我无语,我敷衍地用“嗯”、“对”来回应,其实根本没听进去她在抱怨什么,只关注需要记录的信息,隐约记得她提到拿提成、选错主刀医生、要求减免费用等等。我不想解释,跟她解释只会变成争吵,浪费精力。她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我的反应迟钝和情绪低落也引起了她的不满,尖酸地讽刺:“小同志还挺严肃啊,问你话还不回答”,我勉强地转头看着她,把话题转回正路,询问有效信息。
明天下午就能见到咨询师了,这件事还值得期待一下。现在除了药物我并没有得到很有效的帮助,痛苦无法被理解比经历痛苦更让我绝望。
想象精神科老师在身边安慰我的方法不管用了。她一定也是不理解我的,只是表现出专业的一面使我误以为自己被理解。或许咨询师也是这样。
10:00 凌晨两点多终于睡着了,最近习惯了侧卧双臂抱肩屈膝弓背的姿势,这样的姿势使我感到安全。即使是害怕无助到发抖,也能渐渐平静下来。
数不清醒来多少次,其中一次是急诊,是个被眼睛痛醒的病人。不知道为什么我虚弱无力的声音总被病人理解为温柔,他们的道谢给我带来希望。
我很喜欢这份工作,除了目前难以胜任的夜班,如果睡眠改善我乐意值班。每个来自他人的小小感谢和赞扬积聚起来就是我价值感的来源。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喜欢的事物了。生活的希望全部来自于别人的肯定,不应该这样对吧?
和我同住一间值班室的还有一个口腔科同学,我的急诊电话把她吵醒了。在值班室被吵醒是很正常的事,但我就是想道歉:抱歉,把你吵醒了。她惊讶地说:啊没事,我刚刚也接了电话。我无法控制地想让身边的每个人都不讨厌我。
下午要肿着眼皮去见咨询师了,哎,前几天状态还不错的,临时掉链子,希望今天不要给他留下太差的印象。
说个开心的事吧。前天某个主任上手术,他平时熟悉的助手临时有事走开,我去顶替做助手。平时的助手忙完后打电话来问是否需要回来替换我,主任说不用。我很开心自己被肯定了,我的能力不比那个高我8年资质的医生差。
19:30 下午完成了心理咨询,想脱落。感觉咨询师不能很好地理解我,不够真诚。
全程戴着口罩,看不到他的表情。好烦喔,上次咨询他也戴着口罩,我不好意思提出摘下来。
然后不断地提问提问提问,并没有解决方案,最后只是让我继续观察,一个月后见,没有提供我所需要的理解和陪伴。
我无法信任他,很多感受说不出口,还是更喜欢精神科老师。下周复诊要和她聊聊这次咨询的感受,换咨询师或者停止咨询。
2021/3/14 星期日
昨日睡眠:21:30-01:30-05:30,1点半上洗手间,之后醒过两三次,重新入睡很快。满打满算有8小时睡下来,对时长很满意,睡眠感稍欠佳,仍有困倦感。
今日空腹体重:54.4kg,降到高中时体重。二十多天前58.2kg,健身状态下的健康体重。
妈妈周末来陪我啦,一起去吃了酸菜鱼,超好吃。我还有了逛街的心情,买了一套春装迎接春天。
商场附近人超多,我对人多热闹的耐受力有提高,大家挤着过马路、餐馆排队、取号,我可以比较平静地接受嘈杂环境。
中间有过两次焦虑。
我们在店门口等待叫号,妈妈说要去洗手间,我在原地刷手机,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妈妈没回来。我知道她去洗手间,也知道她会回来,但仍然无法控制地烦躁。发微信给她:你去哪里了啊?没回复。我无法通过玩手机来转移注意力,只是盯着洗手间的方向看,等她出现。所幸在我焦虑到呼吸困难前,妈妈出现在了我视野中,松一口气。
我明明知道她会回来,就算她把我“抛弃”我也有能力自己回学校,但还是焦虑,无法自控。
第二次发生在吃饭时。我吃的比较慢,她想先去付款,我说你等下,她没管,继续喊服务员拿打包盒和结账,于是最后几口我吃的很快,吃完有点不舒服,抱怨她太着急弄的我也急起来,靠在椅背上休息几分钟才站得起来。反思:我害怕的是失去掌控感,妈妈先吃完要去结账,我怕被她落下。
总体来说今天是近两个月最完美的一天啦,吃了美食、逛了街、买了衣服,妈妈回家后我还去了健身房。
昨天和导师提出暂停夜班,他同意帮我和排班老师沟通。三月四月的夜班取消了,我预期在五月前停阿普唑仑。
导师真的像爸爸一样,泪目。希望自己快振作起来,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已经打好腹稿后天复诊要和精神科老师说些什么,一定要讲讲我对心理咨询的感受和期望。第二次见面时她很快就看出我的症结在孤独和社交上,我必须承认的确如此。而咨询师和我聊了50分钟始终认为我的情绪问题根源是失眠,尽管我多次提到孤独,他并没有重视。
我曾经接受过心理咨询,17次,讨论结束,没有脱落。由于第一次选择咨询师没有经验,后来才发现她的擅长方向是婚姻咨询,加上当时的生活环境有改观,情绪状态还不错,同时厌倦了精神分析,以及咨询室路程远等其他一些小原因,我选择主动结束咨询。
2021/3/15
昨日睡眠:23:30-06:30,后半段醒来两三次,很快重新入睡。现在睡眠改善很多,其实昨晚11点吃药前就已经自己产生睡意了。明天问问老师佳乐定能不能开始减量。
去了健身房,早上肌肉酸痛。这段时间体能下降太多,运动强度得循序渐进增加,不能急。
难得在工作日休息,终于有空领我的小本本,持证上岗咯。
下午叫叔叔一起出去玩,他问我想去哪里,我说去做陶艺或者去公园看花花。我们去了陶艺店,到店里他才说:“我看你做,我就不动手了。”哎呀,怎么不告诉我你不喜欢陶艺呢,让你干等多不好意思。等久了,他坐在一边刷手机,我有点失落,我应该选个能一起参与的活动啊,约你出来不就是为了和你互动聊天嘛。
叔叔是我最初给自己找的“爸爸”,我会在他面前撒娇卖萌,他也挺惯着我,把我当小女儿看待(他有个大我一岁的女儿)。一开始是让我搭顺风车,在路上我很话痨,试图让他关注和喜欢我。他很有耐心,大部分时候顺着我,偶尔拒绝(我提出一起看电影,由于当时关系没那么近,被拒绝了)。后来我主动提出一起出去走走,他在单位忙完就开车来接我,也会请客吃饭,我也邀请他到我家吃饭,我们慢慢地熟起来。比起和我,叔叔和我妈妈的关系更近,关于我的所有事他都对妈妈说,好像我还是个需要被监护的孩子。
每次和叔叔待在一起,我就变成了渴望得到关注和爱的小女孩。有很多感激的话即使不说,我相信眼神终究会表达出来,把“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全都化作笑意。我很想索取一个拥抱,但始终缺一点勇气,最多也只是说句“你能来陪我我特别高兴”,听到这样的话他会害羞地语塞,对我微笑说下次再联系。
2021/3/16
昨日睡眠:23:00-03:10-05:10,凌晨多次醒来,还是有无助感,必须抱住自己才能入睡。
12:00 上午去复诊,我选择等待上午的其他病人看完,这样可以和精神科老师慢慢聊。
我提到和咨询师不匹配,打算去校外机构咨询,请她推荐咨询师。她详细地询问我的咨询感受,问我理想的咨询师类型。我说:“你就和我挺匹配的,但你不是咨询师。”她笑笑说:“我看门诊不能做心理咨询,也缺乏相关的咨询能力。”她又询问我的经济能力,我说最多可以接受五六百一次,她最终还是认为我应该选择有医学背景的咨询师,不建议去外面机构,并欢迎我每周找她聊聊,给我做情绪疏导。如果以后我觉得她没有能力帮到我,再去找咨询师。“我周二比较空,周一很忙,有很多新病人,周二来吧。” “好呀。”
随后我们谈到家庭和依恋的话题,我刻意回避了曾经接受过心理咨询的事,因为担心她把我推开,叫我去找以前的咨询师。
有很多事除了上一任咨询师,我没有向其他人提及过,她取得了我的信任,我掉进了一个幸福的陷阱不想出来,我需要有人依赖。
20:00 和精神科老师说了那些隐藏在心里的事,下午回想起一些细节总有无助感,尝试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压不住那种害怕和无力。我必须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叉环抱自己才能平静下来。
晚上有一阵明显的失重感,整个人像在加速坠落,心慌、呼吸加快、手脚发软、害怕、无助,乞求有人接住我。我紧紧抱住抱枕,双手紧捏,哭了几分钟,轻拍和抚摸肩膀,慢慢停止哭泣。失重感仍然一阵阵出现。
室友回来了,我提前吃下百适可,求自己冷静点。我问室友能不能让我抱一下,然后抱着她哭了会儿,不好意思占用她的时间,剩下的情绪靠自己消化。
它只是一只不听话的小金毛,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它会停下来,它会睡着...
或许有些话我说的太早、有些伤疤揭的太快,承受不了这个力度,或许是精神科老师隐隐表现出的同情让我自怜,又或许是她没有把我的伤口盖住就结束了今天的谈话。
2021/3/17 星期三
昨日睡眠:23:00-01:10,03:00-04:00-05:00-05:30
复诊时老师说等我睡眠好一些可以减佳乐定,我觉得这几天睡眠还行,昨晚减了半颗。入睡挺容易,但1点多就醒了,睡不着,只好补上半颗。
等待再次入睡时出现明显的失重感无助感,用力地抱住抱枕,蜷缩起来,恐惧到上半身不断震颤。我感到坠入深渊的绝望,没有人知道我在经历什么,也没有人会来救我...
等佳乐定起效,再次入睡,半梦半醒间仍然被恐惧感笼罩,我梦见所有人都孤立我针对我。不管醒着还是睡着都很绝望。
在浅睡和清醒间反复切换,恐惧感一阵阵发作。累了,就让我坠落到底吧。
越界→被拒绝→悲观消极→筹划自杀
考虑了很多方法。最后在计算出需要多少支氯化钾注射液后,头脑开始清醒,下次发作再去想怎么从手术室偷出来。
我不想越界,请原谅我。
2021/3/18
再见。
2021/3/21
最艰难的几天过去了。
18号晚上制定了自杀方案,包括镇静药肌松药和氯化钾的用药剂量、获取方式、注射方式、注射地点,以及个人物品处理和通知家人的时间点。
19号,去见精神科老师,再拿命赌一把。
她成功了。
我似乎还能在这间小小的诊室里继续挣扎。
除了维持用药,接下来引入“唠嗑疗法”。由于上次的咨询师和我不匹配,加上我对精神科老师产生了很深的信任感和移情,我恳求她当我的咨询师。她表示自己没有资质,坚定否决了我的提议,但同意我每周挂号和她聊15-20分钟。
她强调这不是设置,是约定,我们之间依然是医患关系,不是咨访关系。所以我自创了个名字,唠嗑疗法。
“唠嗑”的进展我会记在日记里。由于背景复杂且过于隐私,要细说我的既往经历非写成一部长篇传记不可,否则只会让人读的摸不着头脑,因此选择不公开。
以后将不定期更新,不涉及隐私的内容我愿意和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