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留学归来后,你都明白了哪些之前不知道的道理?
在英国时,我常写周记,回国整理后,出版了一本叫《自由在落日中》的小书。书中选了三十篇文章,基本就是我在英国两年,悟出的道理。
转眼到英国一周了,里里外外感触颇多,今日没事随便写写,希望只言片语能对生活有所记录,也对后来者有所帮助。
自打爷爷还乡后,毛家已三十年无人踏足英国,临行前老妈极其不舍,行李收拾完一遍又一遍,还三番四次想把厨房的砧板也给我装上,还好我一再坚持,老妈终得以作罢。回屋关上灯,五年前来大学报道时的情景再次浮现眼前,那时我对大学生活充满渴望与幻想,转眼五年过去,再出发我却感到无比的困惑和茫然,当中原因也颇为简单,五年前我身无分文,不去华工,就只能回毛家湾后堂刷碗,我自然选择前者,五年后我银行卡里有二三十万,虽说不是自己挣得,但终归也在本人名下,拿首付的钱去留学,说白了就是一场赌博。
与其他人不同,我出国的决定既仓促又偶然。因为我是艺术特招生,所以大学的前三年我几乎都在为学校参加比赛,压根没考虑过毕业后的去向,直到大四上学期快结束时,姥姥突然问我毕业后的计划,我说听天由命,姥姥这才建议我出国长长见识。姥姥说这话时,距离申请截止日期只剩三个月不到,但这并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我不学英语已有七八年了。高中时我参加体育训练,每日头昏脑涨,根本没精力看书,大学后忙于参赛,更是无暇学习。第一次翻看剑桥雅思课本时我绝望至极,因为认识的单词根本寥寥无几,但经过一年艰苦卓绝的学习后,我还是拿到了去伦敦的机票,整个过程中很感谢俞敏洪和王强,没有他们整日灌鸡汤,我想我坚持不了一年。
颠簸了八九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了伦敦希思罗机场,按照学校邮件中的指引,我走到机场负一层,搭乘大巴前往南安普顿。大巴票价15.2英镑,行程两小时,虽然全程连带我也只有六位乘客,但司机依然开得饶有兴致,一会儿哼歌,一会儿吃巧克力,丝毫没有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感觉,看着夜幕下童话般的小屋一间间闪过,我开始回想起那些起早贪黑学英语的日子,中间无数次想放弃,但庆幸还是坚持了过来(道理一)。不知不觉中,南安普顿到了,虽然已是午夜时分,但出租车还蛮多。行驶十分钟后,宿舍到了,司机师傅瞅我是新生,赶紧写了张发票给我,可惜师傅嘱咐时语速太快,所以直到现在,我依然不知道这发票该找谁报销。来英国前,学校通过电子邮件问询了我对寝室的要求,我回复最便宜的就好,学校便安排了位于威塞克斯道的蒙特费里奥宿舍区。 整个宿舍区虽说规模不太,但环境丝毫不亚于青岛的八大关。
整个舍区由七八幢年岁与我爷爷相仿的红砖楼组成,但不同于国内,这的宿舍楼没有楼管严防死守,所以无论几点回屋,都不用登记,只需输密码开门即可(道理二)。门厅内悬挂着从建校到现在每届学生的合照,仔细看看,五六十年代的英国人都蛮帅,气质也洒脱,而近年的则普遍较胖,人也不精神,可见生活水平提高过快其实也并非好事。
最便宜的宿舍有两大特点,一是屋内没有冲凉房和卫生间,二是男女混住。多说一句,不同于中国,英国的宿舍选项较为单一,没什么八人间、六人间、四人间,只有带卫生间和不带卫生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选项便是男生楼、女生楼、以及男女生楼。我原本想选最便宜的女生楼,但校方说女生楼暂时不对男生开放,便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男女生楼(道理三)。就着月光,我搜寻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在拐角处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屋虽不大,但陈设却异常温馨,颇有琅勃拉邦法式复古酒店的感觉。寝室对面是厨房,走近一看,我立即发现了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区别,发展中国家只有纸盘子是一次性,但发达国家连瓷盘子都是一次性,用完直接丢。为了适应学生的这种行为,垃圾桶里的黑塑料袋套了四层之多。走廊尽头是浴室和卫生间,我刚准备进去看看,就见一金发女生裹着浴巾走了出来,让我顿时心生悔意,后悔为何不本科时就来英国。
虽说是最便宜的宿舍,但每周的费用依然要六十五英镑,合人民币差不多六百,一年下来便是三万,比国内贵了整整五倍有余,更何况国内宿舍是四人平摊,所以这样一算,每年光住宿一项就是国内的二十倍还多。不过华工宿舍一年一千五元的收费其实也不合理,因为广州市中心的三室两厅也就三万一年,换算成十平方,才三千块不到,比郊区的宿舍还便宜一半。洗完澡天也亮了,我拿好录取信,直奔学校而去。语言课在艾威纽校区进行,它属于南安普顿大学的六个校区之一,主要进行语言、哲学、历史课程的教学。从宿舍到艾威纽校区可以步行,前提是你不嫌累,或是对减肥有急切的渴望。正常人通常搭乘Uni-Link(大学线)前往,这种公交车是南安普顿大学和当地市政共同运营的,住学校宿舍的学生可以凭卡免费搭乘,无卡则需支付单次1.5英镑,比国内打车还贵。
语言课总共十周,报读的学生主要来自广大发展中国家。为何发展中国家学生居多,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发达国家的人出门机会多,普遍见多识广,英语作为知识的载体自然不在话下,而发展中国家教育资源本就匮乏,加之老百姓基本没钱出门,所以即便语法词汇掌握的还行,但见识眼界始终是硬伤,所以必须临时恶补一下。班上加我共有四位中国学生,小姑娘毕业于华中科技大学,专业是景观设计,俩小伙一个毕业于南开,另一个则是北理工,专业都是电子计算机,他们年纪都大过我,人生经历自然也比我丰富,但到了英国后却比我更加茫然。我好歹小时候还跟爹妈开过洋荤,他们则是彻头彻尾的第一次踏出国门,不适应其实也是正常的。
班上有一位胖乎乎的伊朗小伙,今年29岁,因为从小看足球,所以我对伊朗这国家一直挺感兴趣,闲了没事我便问他:“你不老老实实待在伊朗,跑英国来干嘛?这一包薯条五镑,一瓶汽水三镑,多浪费钱呀!” 他笑了笑说:“伊朗东西是便宜,但问题是存下来的钱总得花吧,伊朗这不许,那不让,有钱都没地花!时间久了容易失去生活的动力,你说对吧。”(道理四) 听他说完,我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铿锵有力得说道:“同学,以后只要有我在,花钱的事你大可放心!”
虽说学校食堂比香港翠园都贵,但南安普顿的房价倒是很便宜,前后有院的排屋售价也就十几万英镑,标价二十万英镑以上的基本都是海景别墅,而同样价位,在深圳只能买一个地段好点的卫生间。除此之外,这里的车也很便宜,特别是路虎系列,全部几万起售,换言之,亿万中国人毕生奋斗的豪车洋房,在这里其实极易实现。我的手机是缴话费送的,功能不多,样子也一般,但看看时间还是没问题的。这里的酒类、牛奶、巧克力都比国内便宜,面包也还行,但水果蔬菜却贵很多,以至于我每次吃苹果都会伴随强烈的心痛,然后便只能靠不断喝牛奶寻找平衡,但姥爷说牛奶喝多容易缺钙,所以我现在苹果也不敢吃了。
道理一:真实的世界,和国内宣传的世界有很大差别,要出来自己看,媒体都是骗人的。
道理二道理三:理得顺,不用管。大学生是成年人,到底要不要管那么多。从英国看,很多事情可以不管。
道理四:伊朗有今天(2020.01.08),不是偶然。
今天下午我步行去波特伍德路买晚上做饭的食材,途径波吉斯路时,看到百米开外有三名中学生站在马路中间,向街对面一位亚裔男生扔石头,亚裔男生人不高,但反应倒挺机敏,见状迅速抱头鼠窜,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初战告捷”,仨中学生又将目标锁定在了我前方50米处的一家三口身上,那对父母大约四十岁上下,说广东话,各推一辆27单车,小姑娘十五六岁左右,头发不长,样子稚嫩,一言不发,跟在身后。单车被反弹起的石子击中后,父母二人没有反击,也没有上前质问,反倒是骑上车就跑,将小姑娘孤孤单单留在了原地。
英国确实是绅士的国家,仨中学生见就剩一小姑娘后,立即收了手。目睹此景,我心中有些愤慨,便快步走了上去。可能我的举动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仔仔细细打量了我几遍后将手伸进了裤兜,摸了半天后,掏出来一盒皱皱巴巴的烟,对我说道:“哥,能不能给我们留几根?”(道理五)
我拿过香烟,看了看这仨人说道:“石头呢,怎么不扔了?再扔呀!” 仨人默不作声。
仨人走后,我想起了小时候看《大侠霍元甲》时常听到的那句歌词: “因为畏缩与忍让,人家骄气日盛”。其实人活着道理都是相似的,迎难而上,问题迟早解决,回避躲闪,小病拖成大病。
道理五:外国人不欺负中国人,只欺负中国胆小的人。
去年这时,我大学毕业了,回到家后,一切尘埃落定。因为计划出国,我大四时没找工作,所以自打出校门后,便成了名副其实的社会闲散人员。老妈担心我总窝家里容易憋出病来,便动员我去祖国的边疆游历学习。第一站先到了新疆,去了八楼,也坐了二路汽车,但无论玩得多开心,一想到雅思我便浑身难受,所以最后连西藏都没去,便赶紧回了家。
备考的决心好下,但在什么地方备考其实也是门学问。思来想去,老妈觉得还是表哥开办的艺考培训学校最合适。这学校的学生基本都是高二高三,所以紧张的氛围丝毫不缺,但这些学生又不是死学习那种,所以坐在他们中间从来不会感觉枯燥无趣。有时看看他们,我便想起了当年的自己,顿时感觉光阴似箭,甚至也有些悔不当初。
和曾经的我一样,这些孩子也会因为贪玩而装病逃课,也会因为想一个人而寝食难安,还会因为考学压力,而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我时常教导他们:“高三这年就犹如原始股,投入回报比其实极高。我高中时意气奋发,谁都瞧不上,加上身边也没人指导,所以一直觉得埋头苦读的人都是没本事的,整日灯红酒绿左拥右抱的才是出类拔萃的,结果三年混下来,硬生生将自己混到了华南理工,而当年那些默默无闻的同学,最次也是香港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每到假期,他们都会去纽约伦敦带薪实习,而我们不是去三下乡,便是去汶川抗震救灾(道理六)。我从心里不反对下乡这事,但问题是下乡的目的究竟为何。以前农村靠人干活,学生去了兴许能打打下手,但现在基本都机械化了,学生去了根本帮不上忙,而且现在农村的问题不是生产不出东西,而是东西生产的太多,价格上不去,丰产不丰收。
懂经济学原理的人都知道,你的支出就是他的收入,换言之,没有支出也就没有收入,学生原本在城里还能消耗一些农副产品提供一些支出,现在全赶去农村,等于城市的支出不增反降,让原本就不易的农民兄弟日子更不好过。抗震救灾是一个专业性极强的工作,没有一技之长,或一定的经验,去便是添乱。就像我班上那两位女生,原本搜救犬是用来救生的,结果最后全部用来找她俩。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努力,考最好的大学,现在的毫厘之间,四年之后就是天上地下,很可能一辈子都赶不上。”
披星戴月准备了几个月,第一次的成绩却非常不理想。看到成绩后我想了很多,我想放弃,也想重回舞台,但一想已经坚持了这么久,我又说服了自己,决定再试一次。在北京考试时,我抽空去清华北大转了转,虽说清华不清北大不大,但两校学子的精神面貌却深深震撼了我,去清华那天大雪纷飞,但室外泳池里却人头攒动,看到这一幕我就明白了,人本质上其实都差不多,无非就是看谁能超越自己,敢超越自己。很多人看到结冰的泳池便吓得半死,但当你真跳进去便会发现,其实相比站在岸上,水里其实一点都不冷。
一周后我第二次拿到了成绩单,内心紧张且忐忑,因为这里面的成绩很可能是我人生的重要分岔路口。过了便可如愿去英国,即便学校没有高中同学就读的有名,但起码还在一个世界,无非是前后之分。不过只能就此放弃,然后找工作上班,起点处境和进城务工人员并无两样。看到分数的那一刻,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也许这个成绩对很多大学生只是手到擒来,但对于我却真的非常不容易。高中三年我日夜苦练,就为披上国青队的球衣,大学四年我磨砻浸灌,终于八次登上央视的舞台,第三次如愿让我更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幸福不会从天而降,能改变命运的,永远只能是自己。
搞定了雅思,还有签证这关,我丝毫不担心申请会被拒签,但我担心如果签证下来的太晚,可能会错过学校的报道时间。从递材料到取回,我与家人一起经历了五十多天漫长的等待,拿回材料的那一刻,我不知道里面的结果究竟如何。深呼吸后,我小心翼翼撕去了封口的胶带,一本小册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淡绿色的封面上用楷体中文印着八个字,请您遵守英国法律。虽然已经是落日余辉,但站在米字旗下,差距依然显而易见。记得袁腾飞老师曾说过,英国在1854年完成了城市化,而中国完成城市化,则很可能要到2050年左右。南安普顿的马路远没有广州深圳宽,但路边的树却比国内的粗很多很多,路代表了繁荣,树代表了根基,这种差距,能弥补的可能只有时间。
道理六: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国内大学要走的路还太长太长。
进入七月,我渐渐习惯了英国的生活,唯一不适的便是这里的安静,这里的安静从早到晚,没有早高峰,也没有下班潮,超市里永远空空荡荡,马路上终日难见人影。办银行卡时,柜台专员问我:“你从哪来?”
深圳。
"深圳在哪?"
香港旁边。
“那和南安普顿有什么不同?”
“深圳有一千两百万人,差不多是南安普顿的50倍吧。”
听到这,她吓一跳,接连说了三句GOD(上帝),然后问我:“这么多人,那工作起来应该很充实吧?”
“恩,很充实,充实到很多人都需要穿尿不湿上班。” 她听完笑了笑。
班里有位韩国小伙,闲暇时,我蛮喜欢和他交流,说他是小伙,其实他是七七年生人,毕业后参军两年,又工作了六年,因为在岗位上成绩斐然,便获得了政府资助,来南安普顿进修船舶制造,大家熟悉后,我便开门见山问道:“您对朝鲜怎么看?”
他的态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说: “兄弟阋于墙,但外御其侮,弟弟不懂事,你会和他认真吗?”
“哦,既然你们就是过过家闹着玩,那干嘛整天跑去联合国告状?”
小伙没有回答,反过来问我:“你对韩国怎么看?”
“我觉得不错,亚洲四小龙,汉江奇迹,世界杯殿军,车范根、洪明浦、宋慧乔、裴勇俊、李舜臣、金九、李退溪、徐敬德。而且近年来中国也受韩国文化影响很大,从服饰,到化妆,到娱乐,到饮食,甚至到社会价值取向。”
小伙子听完,脸上的笑容已不能用灿烂二字形容,赶忙问我:“你说的车范根、裴勇俊,李舜臣我都知道,李退溪是谁?也是韩国人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韩国人呀,你不知道可以在维基百科上查查。”
“我知道,就是刚才没听清而已,我们韩国人容易重名,有时听不清是正常的,上次电视采访他我还看了,我知道这人,很优秀!”
“他是大明嘉靖年间的人,电视都能采访?”
.......
班上的伊朗小胖没事总喜欢给大家分点口香糖什么的,但受限与从小养成的卫生习惯,小胖子总喜欢将一粒粒的口香糖先倒入衣服口袋,再用一双汗手拿出来问大家:“要一粒还是两粒?” 让我们在国家关系与个人健康间难以取舍。
熟悉之后,他开始给我讲他的故事,他原本在伊朗国内教书,每月收入差不多650美元,但他爹是个厉害人物,靠给伊朗全国大小清真寺安装中国产的高音喇叭,几年时间赚了个盆满钵满。三个儿子,更是每人德黑兰和伊斯法罕各一套别墅。
听他这么一说,我便问 :“那你在伊朗属于什么阶级?寡头? ”
他回答说中产。
我不解问道:“你才中产,那富人不得上天了?”
他笑了笑说:“我们是神权国家,不是世俗国家,评价阶层不是看钱的,这和中国不一样。”
相对于班里的沙特学生,他显然不是虔诚的穆斯林,因为沙特学生几乎不和异性说话,而他只要没事,准保跟在两个台湾女生的身后,寸步不离。我建议他含蓄点,放长线钓大鱼,但他却不以为然,他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得抓紧在国外的时间,不然回伊朗连女生头发都看不见了。我们这代伊朗人命也是够苦的,我爹那代人起码还潇洒过几年,我这代人一出生,电视上别说体操和游泳,就连女子国际象棋都很少播了!这种改法,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必要!”
我能理解他的意思,好比今时今日,我们正身处满清的封建统治之下,那我们向往的改革一定是自由民主,推翻封建专制,而不是赶走了大清,却来了比大清更黑暗的大明,例如伊朗这样。通过他的讲述,我觉得伊朗有些地方其实也值得今天的中国去思考借鉴,一方面是落后的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一方面是老百姓日益提高的物质文化需求,在发展的过程中大家有时会对不均意见很大,但如果为了均而不去发展,那势必意见更大。
在国内时,我关注过一些郎咸平先生谈中国人买东西为什么这么贵的文章,郎先生说了很多,但有价值的并不多。在我看来,我们总出口东西,结果自然是钱多了,东西少了,物价自然高。而美国总进口东西,结果自然是钱少了,东西多了,物价自然低。
这几天和英文老师凯利聊了聊,他零九年毕业于伦敦大学学院,算是青年骄子,而我另一位国内的朋友同样零九年走出校门,混的也还不错。闲来无事,对比下他俩实际购买力间的差距。
L某零九年毕业,一零年月工资为八千元人民币,凯利同样零九年毕业,一零年月工资接近三千英镑。士力架在深圳每条四元,在南安普顿则是三十三便士,L某可以买两千条,凯利可以买九千九十条。两升装牛奶在深圳二十元一桶,在南安普顿则是一英镑一桶,L某可以买八百升,凯利可以买六千升。一升橙汁在深圳十二元,在南安普顿五十九便士, L某可以买六百六十六升,凯利可以买五千升。一斤羊肉在深圳二十四元,在南安普顿一点五英镑, L某可以买三百三十三斤,凯利可以买两千斤。切片面包在深圳八元,在南安普顿是一英镑,L某可以买一千包,凯利可以买三千包。一斤生菜在深圳四元, 在南安普顿是一英镑, L某可以买两千斤,凯利可以买三千斤。综上所述,在食品方面,凯利的实际消费能力基本是L某的五到八倍。
剪发在深圳二十元,在南安普顿八英镑,L某可以剪四百次,凯利可以剪三百七十五次。搭乘公交车在深圳两元,在南安普顿一点五英镑,L某可以搭乘四千次,凯利可以搭乘两千次。这两样因为牵扯到用工成本,所以L某的消费能力还好过凯利,但在实际生活中,这种优势其实体现不出来,因为没人天天剪头,时时坐公交车。
一瓶露得清洗浴用品在深圳五十元,在南安普顿一英镑,L某可以买一百六十瓶,凯利可以买三千瓶。一瓶碧欧泉在深圳二百四十元,在南安普顿八英镑,L某可以买三十三瓶,凯利可以买三百七十五瓶。
MINI2.0排量轿车在深圳二十五万元,在南安普顿九千英镑,L某三十一个月可以买一部,凯利三个月工资可以买一部。奥迪A8型号6.0排量轿车在深圳二百一十万元,在南安普顿六万英镑,L某二百六十二个月可以买一部,凯利二十个工资月可以买一部。较好地段一百平方公寓在深圳四百万元 ,在南安普顿十五万英镑,L某 五百个月可以买一套,凯四十八个月可以买一套。
通过物价对比我们可以明显的看出,就食品而言,中英人民的生活水平确实存在差距,但考虑到现实国情,这种差距完全可以理解。高级日用品,高级工业制成品,价格差距较大,但其实中国的民族品牌也很多,选择余地也很大,所以对大家的实际生活并不会影响太多。真正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房价的差距,买一套一百平方的公寓,需要L某付出五百个月的时间,五百个月看似不多,但其实多数人的一生总共也就八百个月,这里面还包括基本无法创造价值的二百四十个月。换言之,除去房子,L某一生为自己活的时间只有六十个月(道理七)。
能安居乐业,是绝大多数中国老百姓毕其一生的梦想,温总理也说过,政府要让老百姓居者有其屋,即便不能有其屋,也要做到有其房。但现在的土地财政,等于旧的大山刚走,新的大山又来,发达国家的幸福都是简单而相似的,而发展中国家的不幸,总是一个不幸挨着一个不幸。
道理七:钱理群先生说的东方专制主义的真正含义。能人设计好思想的套,让不读的书往里钻。
转眼到了八月,这意味着还有一个月,我就二十四岁了。从二十岁开始,我就特别在意年龄的变化,因为每长一岁,追逐梦想的时间便又少了一年。我现在依然记得二十岁那年全班去云南写生,火车上陈婷说道:“十几岁时,无论做错什么别人都会原谅,但到了二十岁,即便别人会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仔细想想,似乎一切真是这样。
整个七月,我都在温切斯特校区上课,早晚一来一回,基本要两个小时以上,英国的路很窄,还跌宕起伏,车上无法看书,我便听广播学习。我很喜欢听BBC4,节目里经常有人就社会问题展开讨论,特别是教育问题,几乎时刻都是讨论的热点。英国人对教育的抱怨在我看来,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但他们自己并不这么想,他们认为现在就是英国教育的敦刻尔克大撤退,成败就在一瞬间,如果不能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结局便是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唱别离歌。不间断的听了一个月,我很好奇自己的听力水平到底有无长进,便将尘封已久的随身听翻了出来,我怀着不比激动的心情将剑7从头至尾听了一遍,但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进步,是我自己想多了。
在英国待了两个多月,我一直有种感觉,就是今时今日的英国以及英国人,似乎都处于一种发展的平台期,上不容易,下来也难,尽管社会成员都恪尽职守,但企图心并不那么强,这点和他们的祖辈似乎截然不同。有次聊天,我问其中原因,一位英国人说:“现在的世界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过去工业社会,地盘大市场就大,所以需要走出去,但现在信息社会,金融服务有台电脑就行,地盘大了反而是负担(道理八)。” 这种解释我其实不是第一次听,我不想评判其中对错,因为也评判不了。有国家搞扩张,有国家就搞深化,发展的道路从来没有对错之分,大家各取所取就好。
来之前我想英国这么发达,肯定比我们更懂得效率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但事实却大相径庭,英国人非但不快,反倒很慢很慢。例如办银行卡这事,国内大概半个小时全部搞定,但英国则要十天半个月,因此很多同胞大感不解, 如此慢慢悠悠的民族,是如何领导了世界潮流两百多年?
其实仔细想想,任何存在都不是偶然。几十年前,我国便制定了赶英超美的计划,并规定了具体时间,但时至今日,赶超之梦仍未完成,而急功近利带来的坏处却始终产生着影响。或许不同的意识形态会产生不同的行为规范,但任何行为规范都需要尊重客观规律,如果国内银行也效仿英国,用十天半个月去发一张银行卡,那我相信银行账户总数会大大减少,风险也会随之而降,服务质量还能提高。
接触中,有几件事让我颇感吃惊,例如,有一次谈及法拉第,几位英国老师颇感疑惑,问道:“法拉第是谁?是咱班的吗?”或许不是每个人都对物理感兴趣,但法拉第是印在英镑上的科学家,你们平常花钱时,难道也不低头看一眼吗?还有就是,来英国前,我觉得英美同文同种,英国人应该非常了解美国,但事实上,多数英国人对美国知之甚少,而且英国媒体对美国的报道也是简明扼要,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美国无论科、社会、生活、教育都领先中国不少,所以国人自然有很强的学习了解愿望,但对比英国,美国的绝对优势就是人口和面积,至于科技经济,则只是相对优势,而文化医疗法制,甚至下风,所以自然不会有迫切的了解学习欲望。
不少英国人都会选择在年轻时去国外生活工作,例如我的口语老师,他便在意大利生活了二十多年,上课时聊到达芬奇,他问道:“你们知道这名字的含义嘛?” “不就是名字吗?”
“Leonardo确实是人名, 但da是英文from的意思, Vinci是地名,完整的意思是从芬奇来的李奥纳多。”
“那亚历桑德罗.德尔.皮埃罗呢?”
“亚历桑德罗是人名, Del(德尔)是英语of的意思,Piero(皮埃罗)就是英文的Peter(彼得),所以它完整的意思是彼得的儿子亚历桑德罗。”听到这我忽然发现意大利人起名其实蛮实用的,必要时可以起到身份证的作用。
写作老师哈罗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他看任何问题都有自己独特的观点,例如抽烟这事,他不会像国人一样,上来先摆明自己的立场,然后搜肠刮肚证明自己是对的,他会用不同角度向你阐明他的立场,然后让你自己做判断,他说道:“烟可以带来高额的税收,让政府有钱办更多的事,所以对我们这些不抽烟的人来说,其实吸烟的人越多越好,但英国是全民公费医疗,而吸烟又会产生很多相关疾病,所以一进一出其实也持平了。如果政府能控制相关疾病,减少医疗开支,那我鼓励吸烟,如果税收和开支基本相互抵消,那我觉得就应该限制,所以好与不好不仅仅是单个行为决定的,而是整个社会生态链(道理九)。”
哈罗年近五十,但始终孑然一身,我一直想问他,有无成家打算,但总觉得这是私人问题不便开口,后来他自己说道:“我年轻时也有很多想法,但随着年龄增长,一切都趋于现实。很多人的生活以家庭为单位,但这只是很多人,不是所有人,不代表每个人都要按照这种方式生活,有人从家庭中得到快乐,有人从自由中获得满足,选合适的就好,没必要循规守矩。”
如果你站在山脚,你会觉得哈罗这人比较奇葩;如果你站在山腰,你会觉得哈罗很有自己思想;但如果你站在山顶,你会觉得哈罗所说的其实就是人们所说的出世。世俗中的伦常,其实并非什么伦常,不过就是人走得多了,没路也出来路了,但这路是否走的对,其实多数人并不知道,因为他们只是看到有路,然后跟着走罢了。地球是圆的,宇宙中多数星球也都是圆的,既然是圆的,那一切终究会相会,既然终点一样,路径又何必相同呢。
道理八:大是否等于好?可能不一定。
道理九:政府运行的两面性。
在英国这片苦寒之地,我迎来了二十四岁生日,愉快的同时,也感谢多年过去依然有这么多人记得我。很多同学已十余年未见,但看到留言,往事依然历历在目。记得初中班主任刘景顺老师与高中班主任邢洪明老师都曾说过:“在中学时代,你会认识一生中百分之八十的朋友,大学时代也会有朋友,但绝大多数就只是同学了,等步入社会后,便几乎都是过客了。”
过去一年,我被出国一事折磨的体无完肤,所幸的是,噩梦般的雅思现在终于成了历史。接下来的一年,我将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除了读好书外,我也希望能重拾模特事业。其实当年选择模特专业纯属偶然,但多年过去,还是很感谢舞台的锤炼。大学有很多专业,有的专业出成绩很早,类似模特声乐,有的专业则要先卑微上十几二十年然后才有大展宏图的机会,例如公共管理,行政管理。选择模特,意味着你有比别人更风光充实的青年时代,但止步于此,你的中年和老年时代可能会略显暗淡,因为模特终归只是一种行业技能,而非知识学问。姥姥是梨园出身,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便建议我提早改行,见好就收,韬光养晦几年,争取中年老年时还能走在人前,也算一辈子有个交待。
回想一下,初入大学时,我一度认为终点就在前方,咬牙坚持四年,这辈子便可衣食无忧,但随着眼界的增长,我对人生的期望也在不断改变,过去我逼迫自己看书,因为我知道看书很重要,现在我逼迫自己写书,因为我想通了一个问题,既然别人可以用思想影响我,那我为什么不能用思想去影响别人。
人花天酒地时,眼前涌现的是形形色色的红男绿女,人奋发读书时,身边层出不穷的全是励志偶像。有人本科在青岛北边的科技大,不懈努力四年后,青岛边的科技六个字没了,只剩下北大。有人高考结束后托关系才上了青大,但大学四年猛刷绩点,毕业后直接去了普林斯顿深造,这时我突然发现,眼前的世界其实很像风靡一时的三维立体画,你用不同的方式去看它,会看到完全不同的结果,而最关键的是,改变的方式丝毫不难,就是远近而已。
到了英国,我有时觉得这真是一个很可怕的国家,因为这国家有太多人,一生就干一件事,他们不受外界的干扰,也不在意环境的变迁,就是踏踏实实做自己的,正如那句名言所说,所谓伟人,其实就是执着的傻子。而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他们认为自己对自己的评价,其实是要远超外界对自己的评价的,换言之,当你不在被人言所困时,你离目标达成其实就不远了(道理十)。仔细想想,所有和伟大沾边的东西,初始时无一例外都是备受指责嘲讽,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人类对新事物总有一个接受的过程,况且,人原本就有先知先觉的,后知后觉的,不知不觉的,如果一开始所有人便认可其价值,如果连不知不觉者都明白其道理,那这事无论如何也够不上伟大的门槛。
常有人问我,在英国生活是不是闷不闷,怎么说呢,很多人会觉得英国比较无聊,吃也没得吃,玩也没得玩,但我这个人对吃和玩的要求不是很高,所以我便觉得英国其实还好,没作业的时候我会想想陈冠中先生在《盛世》写得那十条:一党领导的民主专政,稳定第一的依法治国,执政为民的威权政府,国家调控的市场经济,央企主导的公平竞争,中国特色的科学发展,以我为主的和谐外交,单民族主权的多族群共和,后西方后普世的主体思想,中华文明举世无双的民族复兴,每次看到这里我便明白,我们这代人的主要工作还是奋发图强,建设国家,无聊这么奢侈的东西,可能要下代人才会拥有。
道理十:外人的评价和意见,没那么重要。
无意间找到了去年在济南的比赛录像,内心激动万分,这段视频在国内时找了很久,但一直徒劳无获,今天碰巧看到,让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些精彩难忘的岁月之中。济南的比赛是我在国内时最后一次参赛,虽然成绩有些惨淡,但过程依然弥足珍贵,其实模特比赛,以及模特行业,远没外人想象的那么阴暗,潜规则横行。因为多数模特比赛都是模特经纪公司举办的,真选出一个上不了台的人,首先损失的便是模特公司自己。模特不同于选美,模特选的是流行,是市场需要,是未来的盈利能力;而选美选的是热闹,选的是话题,但皇冠戴完后,大家便从此各奔东西。
所以选美比赛潜规则有市场,而模特行业几乎没必要。演员演一部电影,可能片酬有千八百万,但模特参加一场演出,劳务费其实就千八百块块,为了千八百块的演出去出卖自己,那还不如不演出,直接出卖自己呢。
有时想想,比赛成绩固然重要,因为不重要你何必去参与呢,但比成绩更重要的其实是比赛过程对于我们成长的催化,以及心智的提高。无论冠军还是亚军,当你离开这个圈子后,这些名头瞬间便成过往云烟。好比我,我曾获得过某某比赛的某某冠军,但到了英国后,谁会知道某某比赛是某某比赛呢?但另一方面,虽然名头没了,但某某比赛带给你的思考方式,以及形体训练并不会因为你走出了国门而随即消失,它会伴随你一生,而这实际是比赛带给我们的最大收获。人生的很多小选择,多年后再看,其实都是改变一生的转折点(道理十一),就如当年的比赛,看上去就是穿三套衣服,然后走六个来回,但它让我知道,当你准备上台时,你需要先降体重,然后练线条,听懂音乐,最后寻找到自己的风格,换言之,就是培养一个人能把大事分解为小事,再将小事变成不是事的能力。有了这套能力,任何困难和问题其实都只是称谓的不同;例如家庭问题,学业问题,情感问题,社会问题,听起来名称五花八门,起因乱七八糟,但只要忽略问题的称谓,其实本质都是相同的,既然你有成功的经验,再重复一次又有何难,既然有了模特比赛的成功经验,那人生这场比赛又有何惧?
道理十一:做好每件小事,细节决定成败。
上周新学期正式开始,一切步入正轨后,我也可以更加充分有效的去利用时间。我每天会在清晨时分赶到游泳馆,然后跳入泳池开始新的一天,英国人似乎个个不知疲倦,所以无论我几点到,泳池内基本都是人头攒动,开始我以为是他们起得早,后来一问才知道,前一宿人压根没睡。这段时间课不多,但老师布置的阅读任务却很繁重,这可能就是国内与国外教育的本质区别,国内不太相信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所以需要大量课程来监督引导,而国外的课程基本起到一个启发汇总的作用,学习与消化由学生自己完成。
我的专业课程在温切斯特校区进行,这里华人较多,所以无论学习环境还是校园氛围,都感觉异常吵杂,像是到了曼谷考山路或新加坡牛车水。坦白的讲,多数中国学生来英国都有很明确的目的,就是混到文凭,然后赶紧回家,所以我丝毫不奇怪,为何他们对五彩斑斓的英国生活以及丰富多彩的校园活动会丝毫没兴趣。有时给他们介绍下学校的社团活动,他们通常只问一个问题,男生问管饭吗,女生问有帅哥吗,但问归问,即便真管饭或真有帅哥他们依然不会去。(道理十二)
另一部分语言学习则在艾威纽校区,这个校区欧洲人较多,所以环境氛围和温切斯特校区有着天壤之别。因为历史与传统的原因,欧洲人和亚洲人对学习的看法和认识是截然不同的,欧洲人重视学习到的知识,而亚洲人重视学习后的文凭,因为出发点不同,所以表现有差异实属正常。愿意来艾威纽校区上课的,基本都是对课程有兴趣的,所以原本二十人的教室挤进百十号人司空见怪。课余时间,意大利社团还经常组织一些活动,虽然每次主题的都不一样,但开场白却是惊人的相似:“智慧的古希腊人来到美丽的亚平宁半岛,遇到了勇武的古罗马人,于是,伟大的意大利人诞生了……”
除了学习,学校每周还有很多派对,不少尺度还颇大。例如周三的College,一进去犹如制服诱惑,还有周五的Twisted 更是重塑三观。此外,不定期还有Sugar、Glamour、Fat Panda等派对。这些派对总体说来有两大好处,一是让大家放松,多认识新朋友,二是刺激荷尔蒙分泌,解决低生育率,及人口老龄化问题。
我虽然不喜欢派对,但也谈不上排斥,因为学过哲学的人都会辩证的看问题。更进一步讲,我们中国人对生活的认识,道德的认识,好坏的认识,其实都来自我们自己的生活积累,但我们这样生活,不代表全人类都这样生活。我们还有部分观点,则是华夏圣贤的见解,譬如董仲舒、程颐,朱熹,陆九渊,王守仁等,换言之,古往今来,老百姓虽然每天都在思考是非对错,但是非对错的标准到底对不对老百姓却很少思考,因为先贤已经定好了(道理十三)。也就是说,很多中国人看到派对可能会觉得不好,但你问他:“派对怎么伤害你了?”,其实他也答不上,他只是借此表达别人的看法,至于别人的看法对不对,他其实从不考虑。
我们中国人常说要为往圣继绝学,但往圣的绝学对不对,或是多大程度上对,其实没人说得清。英国人不认识这些华夏往圣,更不懂他们的思想。英国人接受的思想来自培根、牛顿、霍布斯、伏尔泰、洛克、孟德斯鸠、康德、卢梭。来自文艺复兴,启蒙运动,宗教改革,存在主义。所以他们的思想,以及他们对事物的认知与我们不同,其实是很正常的。因为思想和认知是环境造成的,如果环境不同,思想和认知自然也会不同(道理十四)。
举个例子,相对东南亚地区,中国北方是比较寒冷且土地贫瘠的,所以管仲才会提出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并影响后世。而后世会在管仲的基础上,提出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进行进一步的道德约束。因为古代中国的生产力水平低,暖饱确实较难达到,所以整个社会无论思想意识,还是道德伦理,其实都是为了保证温饱的实现。
例如三从四德,表面上说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以及德容言工,但说白了就是生产力水平低,所以大家别窝里斗,抓紧时间促生产,少浪费,有时间多生产衣服等等等等,说清道理,一切其实就是这样。
但如果我们身处的环境是泰国或者马来西亚,我们会发现管仲的话其实没什么必要性。举个例子,曼谷一年只有两个季节,热和更热,那还有必要准备那么多衣服吗? 马六甲走路都会被椰子和波罗蜜砸到头,那还有必要准备那么多吃的吗?准备多了不会坏吗(道理十五)?所以在这种环境下,社会思想的主要任务自然不是保障温饱。换言之,思想的不同其实源于生活环境的不同,我们因为生活环境相对艰难,所以需要复杂的思想规范约束,而热带地区生存起来简单很多,所以对思想的需求也会大大降低。
有时我们很奇怪,韩国、越南、泰国、缅甸、都离我们很近,但为什么韩国越南就成了儒家文化圈的一份子,而泰国缅甸就步了印度后尘呢?答案很简单,韩国冷,越南相对冷,没有思想指导让老百姓求同存异,人很容易饿死,但泰国缅甸吃饭从来就不是大问题,所以不需要引进儒家思想去维护统治,促进生产力发展。相应的,泰国缅甸蚊虫疾病多,因此夭折早逝,死于疾病的人就比温带地区多很多,所以相对于吃饭,给生命的存在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才是他们真正渴望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三武一宗一定要灭佛,因为释迦摩尼生活的地方很热,吃饭穿衣较好解决,几个人不干活对社会丝毫没影响,何况佛陀本人原本吃的就少。但你非要生搬硬套,到中国这么天气寒冷,土地贫瘠的地方搞出家修行,那社会不动荡才怪,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南传僧人隐于市,千百年多靠民众布施,汉传僧人归于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其实就是最简单的地理决定论,因为环境不同,大家渐渐有了不同的思想。中国人常常嘲笑东南亚人,说他们没思想,不懂理财,不知道未雨绸缪,这很大程度上是事实。但问题是,我们整日担心的事,人家从古至今就从未遇到过,既然是从未发生的事,那又何必早早想好应对之策呢。按照多难兴邦的逻辑,或许我们的思想走在了他们的前边,依靠思想的保证,我们的生产力也比他们更先进,但问题又来了,生产力再先进停留的也还是物质层面,相比早已进入精神层面的他们,这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国民老公的爹,也就是国民公公王健林说过:“人生追求的最高境界是精神追求,企业经营的最高层次是经营文化。”虽然王健林不是什么哲学家,但有句话说得好:“成功了屁都是经验,失败了经验都是个屁。” 所以必要的借鉴还是应该的,而且相比康德、尼采,维特根斯坦,王健林显然更明白眼前的这个中国。
英国也一样,很多我们难以理解接受的事,只是因为我们之前所处的环境不同,并不是因为你对了,或是他错了,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国家政权成千上万,哪个国家如果一直错,我想它肯定坚持不到今天。
道理十二:验证季羡林《留德十年》中的话。绝大多数中国人读书,就是为了混文凭。
道理十三:欧洲有过一个时代,就是不再迷信希腊罗马圣贤的时代。但我们没有。
道理十四:第一次有了社会科学中,因素的概念。
道理十五:几年后发现,我思考的这个问题,就是后来大家说的地理决定论。
这段时间作业铺天盖地,让我心力交瘁,英文的还好说,起码图书馆里有资料,不会还能问同学,但西班牙语的真是要了命,不光没模板,网上还没资料,写起来的感觉基本是瞎子摸象,摸到哪算哪。这种痛苦有点像两年前自己重拾英文的时候,二十六个字母全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立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我原本计划每月至少写两篇日志,记录自己在英国的学习生活,但现在看来困难重重,因为各种作业实在是太多,让我根本没有精力去考虑别的。我有时在想,可能人这辈子要学的东西是有个既定总量的,有些人在教室学,学出来的东西叫知识,有些人在马路边学,学出来的东西叫经验,我显然属于前一种里拖后腿的,所以当别人都步入工作岗位后,我还得继续埋头苦学。
上周的西班牙语课上我认识了Judith(朱迪斯)和Matt(马特)。朱迪斯博士毕业于剑桥大学,现在在南安普顿生命科学中心做博士后。上课时我俩经常一组,她虽然是生物学博士,但语言天赋却很低,有点像我姥姥,在深圳生活了二十年,却始终不知道唔该是什么意思。每次老师让我俩相互听写数字和电话号码,朱迪斯的答案都让我啼笑皆非,例如老师听写27149,她竟能写成54321,这让我不禁怀疑,是否人的学习能力也是一个总体,某方面极好,某方面就会极差。朱迪斯虽然年过三十,但每天依然穿着一双帆布鞋,背一个双肩包,如同高中生一样,虽然衣着朴素,但朱迪斯的言谈举止却是大家闺秀的范,笑时永远露出八颗牙齿,进餐时也极少发言,用过的叉子总是头朝下方,喝咖啡时先放糖再放咖啡。让人看过肃然起敬,但又多多少少感到了一份距离。
马特则完全不同,小伙子年纪虽不大,但胡子却比马克思还浓密,左右手臂还遍布刺青。马特有一辆大排量的川崎摩托,但因为声响太大,所以进出学校时必须推着才行,这也解释了,为何他每次进教室时都是大汗淋漓。马特虽然只是本科生,但语言天赋极高,人称活字典,上课谁坐他旁边,基本不用拿字典。马特算是很有代表性的英国男生,自立,早熟,性格外冷内热。普遍来说,英国男生远远看去感觉都很严肃,话不多,但性格其实都很开朗、健谈。
形成这种性格,主要是历史文化的原因,古代英国人寿命很短,几乎没有青春期,童年一结束,便开始繁衍后代,这点中国人和英国人是相似的。但英国是个体社会,中国是群体社会,个体社会人与人之间是独立的,即便是父母子女,成年后也是相互独立的。而中国是群体社会,无论是呱呱坠地,还是最后撒手人寰,每个人之间都有很多重叠的部分,所以牵扯交织中大家就需要相互考衡,相互交流。而个体社会更多时候只需要考虑好自己,不需要整日喋喋不休。至于为什么会形成这种特性,根本原因还是生产劳动,中国是典型的大河文明,要利用河水,就必须大家齐心协力,大禹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治水;而英国不是,英国基本没有什么大河,生产劳动时需要水,自己去小溪里打就好了,没必要扎堆,所以时间一久,社会便会朝不同方向发展(道理十六)。
专业课开始后,学校安排了新宿舍,我很幸运,遇到了三位睿智、质朴、勤奋、刻苦的舍友。乔安娜来自波兰的戈但斯克,在红色年代,波兰便是社会主义阵营的排头兵,2004年弃明投暗加入欧盟后,人民生活水平更是有了质的提高。因为欧盟允许成员国公民随意往来各国生活工作,所以近几年,很多波兰人前往经济较发达的英国谋生。同时,因为欧盟政策的保护,波兰人在英国找到工作基本易如反掌,而中国人则困难重重。
虽然长相很大众,但乔安娜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知性女性,她从不买名牌手提袋和化妆品,却会买很多十几镑一个的杯子,这些杯子在我眼中丝毫没有区别,都是透明的圆柱体,但乔安娜却分的很清楚,哪个喝水用,哪个喝茶用,哪个喝牛奶,哪个喝咖啡用,哪个冲咖啡用。
乔安娜还会买了很多华而不实的刀叉,金色的切橙子,银色的切柠檬,圆头的切黄油,尖头的切香肠,件件各司其职。也许在中国人眼里乔安娜就是矫情,但在乔安娜眼里,文明社会的生活本就该如此,工厂生产杯子刀叉就是让人买的,如果大家都不买,都新三年旧三年,那工人该何去何从呢,工人没了工作,社会就会不稳定,社会如果不稳定,最终影响的还是大家的生活。你的支出,是别人的收入,你的收入,也是别人的支出,大家如果都不支出,结果只能是一起喝西北风。
西蒙斯来自希腊的萨罗尼加,一直以来,希腊都算世界上相当不错的国家,即便这两年遇到债务危机,但依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和乔安娜一样,西蒙斯也没什么值钱的衣物,但在生活细节上,西蒙斯比乔安娜有过之而无不及。西蒙斯喝一杯咖啡,大致需要四个环节,先煮咖啡,煮好后倒入专门的搅拌杯加牛奶搅匀,再倒入一个专用的摇咖啡杯,将咖啡摇出泡沫,最后加入冰块,然后放入吸管品尝。整个流程不夸张的讲,比星巴克还专业复杂。当然,最让我惊讶的是,有一天我和西蒙斯一起做饭,他突然拿起手中的锅看了看,然后极其淡定的对我说:“英国的锅都太薄,不适合做帕斯塔,只能煎鸡蛋,我还是回家取个锅吧。” 我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到他一回屋,便立马订了张机票,当天晚上便回希腊取锅了。
通过这一系列的事我突然发觉,虽然近些年中国发展也很快,但与欧洲相比,许多方面依然望尘莫及,因为欧洲的社会是建立的完善保障体系下的,所以再穷的人内心都有安全感,都敢消费,而我们没有。西蒙斯曾说过,他有一位家境不错的战友,特别喜欢车,有一日狗在越野车内留下了排泄物,那战友气得半死,当即决定车不要了,带狗回家。
第三位舍友来自宝岛台湾,她这人胖胖的,长得非常有喜感,远远一看,总让人想起郑少秋的前妻。南安普顿的台湾学生很多,有外省人也有本省人,但烦人的并不多,多数台湾学生都秉承了中华民族温良恭俭让的优秀传统,比较能为他人考虑。其实对比大陆学生,台湾、韩国、日本、泰国的学生更像是来自社会主义国家或地区。首先,他们的经济条件看上去都差不多,好的不会天天买爱马仕,差的也不会穿不起耐克鞋。其次,他们对学习的态度也很一致,不像中国大陆的学生,刻苦的不食人间烟火,懒散的完全糟蹋钱瞎混。总之,同样是炎黄子孙,台湾学生理得顺,不用管,大陆学生则是一抓就死,一放就乱。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去伦敦参观了泰特美术馆,同时认识了学校本科部的安娜卡塞利、芭芭拉雷、拉纳阿尔贝提、卡塔丽娜杰雷米斯、何塞洛扎诺、瓦妮莎阿尔瓦雷斯和巴缇娜。参观结束,大家互留了脸书,之后每周何塞洛扎诺都会组织一两次活动,一来二去,大家便成了朋友。
安娜卡塞利来自意大利帕尔马,认识后我发现,意大利人和中国人真像,不光是肤色、头发颜色像,甚至连矫情起来都是一模一样,每次出去她都将英国的饭菜批得一无是处,但吃的时候却一口不会少吃。芭芭拉雷是瑞士人,所以英、法、德、意四种语言几乎都是母语水平,加之打小游遍全球,所以有她在基本能顶本百科全书。巴缇娜是德国人,过去我只是耳闻,认识后才发现,德国人真是精打细算,抠到连小费都不给,怪不得连输两次世界大赛,转过身立马就能站起来。
拉纳阿尔贝提、卡塔丽娜杰雷米斯、何塞洛扎诺、瓦妮莎阿尔瓦雷斯都是西班牙人。何塞洛扎诺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但其实才读本科三年级,算是我师弟。大龄本科生在中国很少见,但在西班牙却很平常,因为何塞洛扎诺每读完一年,都会出来工作两年,然后再返回校园。更神奇的是,他每读一年便会换一所学校,第一年在塞维利亚,结束后他希望去大城市看看,就去了马德里,结束了马德里的生活,又希望来国外看看,便来了英国。瓦妮莎阿尔瓦雷斯是何塞洛扎诺的未婚妻,今年也二十九。瓦妮莎阿尔瓦雷斯原本在塞维利亚从事很体面的银行工作,但她英语一般,来英国后只能从保姆干起,但她觉得这没什么,能和何塞洛扎诺在一起才最重要,这可能就是那句话,爱是女人的血液,牺牲的又何止是一切。
道理十六:通过生活的接触,有了文明起源的概念。
这个月我给自己安排的很满,因为我希望在有限的留学日子里可以掌握更多的东西。学校所有的公开课,只要时间允许我都会去听,无论它是谈犹太文化、半岛战争、口腔健康、还是土木工程。 全力学习的同时,我也尽量保证每天两个小时的锻炼时间,一个小时用来跑步,一个小时用来锻练器械。英国这边天气总是很阴沉,容易让人疲惫困倦,但跑完步就会清醒很多,读书的效率也会随之提高、虽然坚持早起很辛苦,但一想到中华名族伟大复兴的重任还未实现,便立马不累不困了。
下周三,我会代表南安普顿大学的男子篮球队打一场比赛,虽然对手还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肯定是替补出场,但无论自己的角色看是饮水机还是递毛巾,我都会努力做好。其实我最想加入的是学校的橄榄球队,橄榄球是我高中时的主项,后来因为考大学,才被迫放弃。橄榄球队起源于英国,橄榄球队在所有校级运动队中也是最受瞩目的,但同样,比赛训练任务也最重,现阶段我无法保证,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篮球。篮球在英国属于实打实的边缘项目,因为在英国人看来,篮球跟橄榄球比太斯文,不激烈,跟板球比又太野蛮,不绅士,属于典型的不伦不类。
这段时间学校在选拔明年夏天去坦桑尼亚和马达加斯加做教育服务的学生,我其实很向往这个机会,因为小时候院子里有个孟爷爷,就因为七十年代派驻刚果援建过一个电影院,便一辈子以海归自居,整日不可一世,感觉就像《我爱我家》里的胡学范,有事没事专和我姥爷作对。姥爷几十年来一直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从小便教育我道:“你长大了一定要出去一趟,好好灭灭这老孟气焰,不就出了一次国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上了一次天呢!”
我准备了几天,好不容易写好了申请材料,但负责人告诉我,这项目只针对本科和博士,让我彻彻底底白忙了一场。虽说没申请上,但去听听也算长了见识,一位今年从坦桑尼亚回来的英国学生和我说了他的感想,他说:“这次旅行对我的生活和未来都非常重要,因为当我看到在坦桑尼亚发生的一切时,彻底改变了我的心灵,过去我常买许多食物,放过期后直接扔掉,有时哪怕洗一双袜子,也要开动洗衣机。而现在,我洗澡时会带一个盆子,然后用盆里的水洗袜子洗底裤。” 听完我看了看他说道:“我建议你再去中国的西海固看看,看过后你就不会洗澡时放盆了,你就会用盆洗澡了。”
昨天几人一起吃饭,桌上有我、乔安娜,还有一芬兰女孩,一伊朗女孩,和一日本男儿。碰巧这日本男孩去过波兰,他便说:“我特后悔,去波兰时没去奥斯维辛纪念馆”,说完又问乔安娜:“对了,你们波兰人现在还痛恨德国人吗?”
乔安娜想了想说:“德国人有时候是挺讨厌,总喜欢众人皆醉我独醒,但问题是战争是希特勒戈林那批人发动的,不是现在这批德国人发动的,现在的德国人又没责任,你恨他干嘛?(道理十七)”
接着日本男孩又问芬兰女孩:“你们对俄罗斯呢,是不是很讨厌俄罗斯?”
芬兰女孩说:“俄罗斯有些人是有些拎不清,但不是全部俄罗斯人都有问题,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如果要表达态度和观点,那一定要具体到人。当然,很多时候受限于时间和精力,只能以小见大,但以小见大不是科学的结论,撑死只是个人感觉,所以这种感觉自己清楚就好,没必要四处表达。”
听完他们的对话,我突然感觉东西方文化在认识问题上确实有着巨大的差异。西方是个人主义社会,所以每个人看待问题时都有自己的观点,而东方是集体社会,每个人看待问题时,其实表达的都是社会的观点。个人的观点通常精确,讲得是具体的关系,而社会的观点普遍涵盖性较强,阐述的是立场,但这里面其实没有对错,或上下之分,区别只是站在什么角度看待问题。
最后说一下亚运会,当年得知广州获得亚运会主办权时,大家都很高兴,但这么多年折腾下来,真是让大家心力交瘁。广州大学城的中心湖原本景色非常优美,但因为要搞铁人三项比赛,拆了建,建了拆。大一时站在寝室的阳台上,还可以看到青山翠湖,到大四时,基本只剩飞扬的尘土了。有次征文比赛学校让写你与中心湖的故事,结果大家的主题全是谴责市政破坏环境,最后迫于压力,学校只好取消了征文比赛。
还有很多西关的老街道,本是历史和文化的见证,但也被拆的七零八落,西关不是外滩,没必要向曼哈顿看齐,而且大家来广州,本就是想看骑楼大屋,现在都拆了,大家看什么呢?也难怪中国的英文名字叫China。
此外,以亚运为名强制推行普通话,也是莫名其妙。当年韩国端午申遗,我们强烈愤慨,说这是我们的文化遗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但粤语是比端午更重要的文化遗产,我们却完全置之不理。现在造飞机轮船的成本大家都能计算得出来,但不知道有没有学者计算过,生产一种语言并将其推广开,需要多大的成本。
当今社会,人们对具有短期实效的可交易产品看得很重,类似一台手机,一部汽车,转手就能变为钱,但要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很短暂,五年前最好的手机,可能五年后便基本属于垃圾了,因为培育它的过程本就很短暂。但语言不同,它是长期实效的不可交易产品,一门语言从产生到完善,需要几代甚至几十代人的共同心血,所以没有相同的时间积累,或相等的时间成本投入,你基本无法培育出比它更好的产品。语言传递信息,也传递文化、思想和逻辑,我们用英文可以传递出和中文一样的内容,但我们用英文永远传达不出中文的情怀和腔调,所以每门语言存在都有它的必然性。况且,语言从来不是独自存在的,它依附于庞大的文化和历史。
如果比较葵花籽和西瓜子,我认为葵花籽更好吃,也更方便吃,但你没必要因为葵花籽好吃,便把所有西瓜子全部付之一炬,因为人不可能天天只吃葵花籽,你还有吃西瓜的时候。
我相信不用几年,中国的工业制造能力就将超过全世界的总需求量,换言之,当短期时效之路走到尽头时,我们还是要走长期时效之路,也就是文化思想输出。诺基亚手机会过时,苹果电脑也会过时,但哆啦A梦不会过时。因为短期铲除长期,我想只有临退休的人会做这种决定,因为他已经没有未来了,而我们的国家需要未来。
道理十七:有一种境界,叫能搞清冤有头,债有主。
进入12月,学习上依然困难重重。英国这边课程少,班里学生还多,所以日常与老师接触的机会其实极其有限。此外,有一点我一直比较疑惑,就是通过几个月的接触后我发现英国老师对英国确实很了解,你让他讲巴宝莉、威斯特伍德、保罗史密斯或是亚历桑德罗麦奎恩,他们确实能说个三天三夜,但如果说到欧洲其他国家的时装公司或设计师,他们却常常连名字都叫不对(道理十八)。
举个例子,就以球赛来说,在中国你可以看英超,也可以看德甲、意甲、西甲、法甲、随便你选,反正五大联赛都有转播。但在英国,如果你不看英超,那你就得看英冠、英甲、英乙,反正转来转去都是一回事,都是英国人自己在折腾。在英国想看一场西班牙国家德比,真是相当费劲,不光直播难找,就连报纸也是只言片语含糊带过。所以你问一千个英国人,你喜欢哪个俱乐部,基本没一个会说尤文图或巴塞罗那的,因为除了传统的原因,这里面还有渠道的原因。
在英国国教(基督教新教)南安普顿福音派教堂的安排下, 我上周去了哈里森夫妇家作客。哈里森先生在南安普顿大学校医院传达室工作,太太则是校长办公室的文秘。他们的家是一栋三层带车库的房子,仅就居住条件来言,放中国只有富商巨贾可以比肩。但英国这边没有集中供暖,加之哈里森夫妇都上了年纪,所以家虽大,但却异常冷清,平日在宿舍我只穿一件T恤,但到了哈里森夫妇的豪宅,我却连外套都不敢脱。
吃饭时我问道:“这房子这么冷,就没别的办法吗?”
哈里森夫妇答道:“是很冷,但还行,习惯了。”
吃完饭哈里森夫妇与我聊起了他们的生活,他们有三个女儿,现在都结婚了,很少回来,他们说:“我们知道,中国孩子需要家里支持的时间比较长,自然和家里的感情比较深,英国小孩基本上大学后就独立生活了,所以除了圣诞和复活节,基本很少往来(道理十九)。”
虽然哈里森夫妇的经济条件尚可,但南安普顿原本就是小城,加之女儿们也不在身边,所以老夫妻俩的日常生活也是异常简单,做做饭、看看书、喝喝茶,就是生活的全部。这时我突然我发觉,中国这种亲子系家庭社会,虽然父母累孩子苦,但因为有子女的传承,所以整个家庭其实永远不会老去,但英国这种夫妻系家庭社会,当子女离开后,整个家庭的命运只能是别无选择的老去,最后消亡。换言之,中国家庭如海浪,总是一浪接一浪,英国家庭如日出,没有日落,又哪来的日出。
道理十八:发达国家百姓的局限性。
道理十九:夫妻系社会的问题。
申办18年世界杯遭受惨败,让全体英国人着实消停了几天。为了这次申办,英国人算是拼上了老底,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在首轮投票时便被无情摈弃。说实话,这场大败其实是可以预见的,因为相比最大的竞争对手俄罗斯,英国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优势。按说英国马上就要举办2012年夏季奥运会了,捎带手把世界杯也办了绝对顺理成章,但自打联合政府上台后,英国似乎又进入了竹竿打狼两头怕的状态。
社会要进步要发展,就要让民众有压力想奋斗,但政府如果制定了这样的政策,便很容易失去中底层民众的支持。想拉拢中底层民众,就要多收稅,多增加福利,但这样又会惹得中上层民众不满。政客们其实也想把国家搞好,但问题是,如果民众不支持,你连搞得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好了。议会制发展到今天,政客几乎全成了墙头草,虽然组织党派的名称不尽相同,但执政理念其实都大同小异,都是只做对的事,不做好的事。当大家看清了这一点后,谁还会把选票(世界杯申办)投给你呢? 俄罗斯这国家虽然问题重重,但这个国家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发展,但英国不一样,别说外国人,就连英国人自己也搞不清英国未来发展目标到底是什么。重整雄风,朝着大英帝国伟大复兴目标奋勇前进?这显然不现实。深化改革,让改革进入深水区? 似乎也不行,因为改革就是宰肥羊,你现在所有羊都一样胖瘦,拿谁下手?。还是重拾制造业?但现在英国人平均年龄都快朝五十岁去了,让这些人去干活,估计赚的钱还不够填医保。
其实内忧都是小事,最让英国头疼的还是外患。欧盟国家本来就是唇齿相依,现在希腊、葡萄牙、爱尔兰颤颤悠悠,英国的日子自然也不会好过,所幸德国人一直有负罪心理,所以英国还能大大方方置身事外。欧盟其实很有意思,从欧共体时代算起,这个联盟存在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抵御赤色帝国和红色思想的侵袭,但这些话直接搬台面上不太好,所以捎带手才加上了经贸合作,以及完善成员国之间的关系,但后来莫名其妙赤色帝国没了,所以这个联盟就只能本末倒置,让龙套唱起了主角。
让穷人和富人一块去打架没问题,因为打架靠胳膊靠腿,无论穷富,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很公平。但让穷人和富人在一起过日子可就不一样了,穷人觉得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别分彼此了,不然多见外呀。富人则心想,我累死累活,最后便宜了你,那还不如我挣够自己的然后找个阴凉地多歇会呢。所以时间一长,穷人惯出了病,富人也没了追求,结果就是现在欧洲的状况。
那面对民众的不满时该么办呢?英国政府对此颇有高招。英国的政府与中国不同,不能用官方手段控制意识形态,但他们可以借助社会力量,例如弄出一些思想垃圾,如X-factor这类。人民一旦关注这些思想垃圾,基本就无暇再去考虑别的了,不会想上街,不会想革命,所以你会发现,每当社会经济萎靡的时候,娱乐生活反而会越加丰富。这几年中国也开始效仿这种手段,什么番茄台,什么芒果台,再加上超级杀手锏网络游戏,基本将所有潜在的社会问题化解于无形(道理二十)。
在这种社会环境下,能真正深刻看问题的英国人其实很少,而且都属于社会中上层,即便问题存在,其实对他们的生活前途影响也不大;而影响大的人,其实都属于社会中下层,这些人会察觉到他们的生活在改变,也会产生不满,但政府会将这些问题概括为全球性的经济问题,然后打消这些人的不满情绪,这些人不会去思考,也没能力去思考,眼前的问题到底是不是全球性,是不是不可避免,因为丰富多彩的精神垃圾已经占据了他们的全部大脑。
最后说一下涨学费的问题,这问题是过去两个月中争议最大的。当然,它其实和我完全没关系,因为我的学费已经交完了,而且这次涨学费只针对本土和欧盟国家学生,不针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