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律

  -源自旅行者酒馆寒假活动pa,规则类怪谈

  -第一人称叙述、??内含心理恐怖要素,充满童趣的阴间配图,本章节不太适合深夜阅读,谨慎点开。

  -本章节2w字注意阅读时间

  -已获得管理授权,禁止沿用酒馆设定。

  -对话内容和主要剧情皆来自酒馆角色号小窗

  -主要参演人员:你(旅行者)、温迪、达达利亚、凯亚

  -配角演员名单致谢:迪卢克、提纳里、砂糖、魈、重云等人…

  -以此拙作献给酒馆角色号们的完美演绎

  -本章节灵感参考《寂静岭》《层层恐惧》《无尽梦魇》

   

   

  【部分npc出场备注】

  1、茉莉

  安康公寓的房东兼管理员,看上去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但其实是能担当起整栋公寓管理责任的优秀人士。似乎脾气不太好的样子?这栋公寓她父母送给她的成人礼。

   

  2、克莉丝汀

  猫猫独占一户,但是想住哪就住哪,一只会说话的咖啡色的猫,在公寓里神出鬼没的,十分高傲,一般不轻易让人摸,会说一些奇奇怪怪吓人的话。脖子上挂着的铃铛里其实有一个小型发声装置。

   

  ————————————————————

   

   

  琥珀色的黄昏,沉默的羔羊垂涎饕餮盛宴,最好一次性吃完,避免食物腐烂。——引子

   

   

   

  //【DAY 4 —00:01】

   

  门的另一端传来了吱吱嘎嘎的响动,仿佛白蚁啃食木屑,一遍遍扑上来。

   

  很快归于沉寂,缝隙里略过的残风嘁嘁喳喳,我站在他的门前,里面迟迟没有回应。冥冥之中似乎听见了有人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忽然回头迎面撞上一个熟悉的面孔。

   

  “重云…这么晚了你还出来?”

   

  电话里的忙音被挂断了,时间截然显示12:01。

   

  我究竟在温迪门前站了多久?刚才不是11点半么?怎么…这么快。

   

  “我是来接你的,去一个安全点的地方。”

   

  “接我…去哪里?”

   

  “去一个不会被打搅的地方,由我来告诉你一切真相,要和我去天台吗?”少年向我发出了邀约,冰蓝色的眼眸敛了寒意与冷漠,变得柔和真挚起来。

   

  “502的租客,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还记得温迪么…”我问他,双瞳变得涣散失神了来,眼窝里凹陷的阴影疲倦不堪。

   

  “记得,是那位精神状态不太好的租客。”

   

  “你还记得温迪?!”

   

  “我记得他,怎么了吗?”

   

  “好,我跟你去天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大喘出气,走廊甬道里的气味变得恶臭难闻了起来,忍不住咳嗽几声。他见此,上前一步扶住了险些瘫倒下去的我。我的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了,他问我是否还能走得动,一个逞强似的点头回应,我跟着他去了天台。

   

  月色朦胧迷人,皎月当空如一把弯刀,我和他坐在长椅上一同凝望月亮。手机里震动不停,今日的规则准时在凌晨发布了,不过由于信号延迟的问题,我现在才能看到。

   

  “重云,你要对我说说什么?”

   

  他迟疑了一瞬,紧接着慢慢讲述了起来。

   

  “这里的规则大多都被祂污染了,就像今日的,只有一条规则是正确的。你只需要遵守它就好。”

   

  “我知道了。”

   

  “记得一定要遵守第二条规则。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提示了,往后,我可能也会被祂盯上。”

   

  “重云,你…”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你,别担心。”

   

  平和的语调抚平我心中顾虑,空气里触碰到寒冷疏离的气息,摸不到一点残温,信誓旦旦的承诺让心底落下悬石,我越来越困了。今日规则与以往不同,红色字体变多了,那些风平浪静的日子也一去不回。我太累了,眼睛疲倦,身体麻木,但还是点开手机看了一眼。

   

  

   

  ——短信 来源:未知

  『看看月亮吧,今晚的月色是很诱人的。』

   

  ——短信 来源:未知

  『看看月亮吧,今晚的月色是很诱人的。』

   

  果然手机里又多了几条短信,但当我转过身时……

   

  重云呢?

   

  我的身边,没有任何人。他去了哪里?

   

  如果天台除了我以外没有人,那么刚才和我对话的人,究竟是…谁?邀约我来天台的那个人…

   

  是谁?

   

  骤然电话铃声响起,未经过我同意,它就自顾自地开始播放了起来,像是一段预谋准备的留言。

   

  “晚上好呀,旅行者。向日葵围着太阳转还是月亮转?”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哔——”凌乱无序的杂音里,模样人类发音的动静拼凑字节。

   

  “回答我的问题,如果答对了就给你奖励哦~^^”

   

  “……”

   

  “……”我握紧手机的指尖颤抖不停,背脊发凉,手机的声音让我心惊肉跳。

   

  “哎呀,我本以为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呢…答不上来吗?”

   

  “滋滋滋滋…”

   

  “那我还是告诉你答案吧,和规则上写的一样,向日葵会随着月亮转哦。天台上的向日葵,你也看到了。”

   

  “但是天台没有任何种植向日葵。”刚说出口的那一刻,我捂住了嘴,左顾右盼皆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有的哦,有且仅有一朵向日葵。”

   

  “滋滋滋滋滋…啦啦啦啦——”杂音更明显了,往后又忽然绕在一个结点消弭,最后那个声音,不像是从电话里发出来的。反而像是静谧深处里蔓延开来,绕过我的耳侧。

   

  “向日葵,就是你呀。”

   

   

  ……

   

  【DAY 4—14:44pm】

   

  我从一个纯白的房间里醒来,这里是我的卧室。我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变成了……向日葵?

   

  我是向日葵吗?

   

  …对,我是向日葵。

   

  向日葵是围绕着太阳还是月亮看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先看看公寓群发布的规则吧。窗外什么声音?

   

  我听到了羊的叫声,咩咩咩,咩咩咩,一波接着一波凄厉渗人,公寓里分明没有养别的动物或家禽,我不知那种声音从何而来,但确确实实听到了它。窗外的景色一如既往,天空飘下了灰蒙蒙雪,我拉开了窗户。

   

  原来是下雪了啊。

   

  不过,雪不是白色的。它是接近灰尘的颜色,层层叠嶂铺在公寓的绿化带上,形成一个假想的银白世界,仿佛隔绝了一个世纪那般,空气里嗅到了灰烬的煤味。我起身推门出去,地板上黏黏糊糊的液体依附着两侧的墙缝,绿油油的史莱姆状粘液犹如具有生命力似的,看到我就往我的脚上扑去。我避开了它,一脚踩了上去。

   

  痛心刻骨的尖嚎声,从它的“嘴里”发了出来,继踵而至其他粘液一同瘫软下去,嘶哑的尖锐声不绝于耳,我迅速离开了那里。话说回来,走廊上什么时候挂满了画?之前从来没看到,而且全是人像画。走廊上的壁画一幅幅排列开来,两侧分别对应,整齐有序。

   

  第一幅,是我的画像,脸上的表情在笑。

   

  第二幅,是我的画像,脸上的表情,皱眉了。

   

  第三幅,是我的画像,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很疲倦的样子,黑眼圈很重。

   

  第四幅,是我的画像,脸上面无表情。

   

  第五幅,是我的画像,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像是假笑。

   

  第六幅,是我的画像,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受了,不再笑了。

   

  第七幅,是我的画像,脸上的表情呈惊恐状,在尖叫。

   

  第八幅,是我的画像,被什么墨黑色的污染打湿了,颜色模糊了。

   

  第九幅,是我的画像,我的脸被拉长了,眼睛里开始遍布血丝,“我”在哭。

   

  第十幅,是我的画像,面部皮肤开始溃烂,“我”在哭,脖子缺了一大块,是空的。

   

  第十一幅,是我的画像,我变成了一朵花吗?那朵花上依旧是我的脸,“我”在哭,但是眼睛里溢满的不再是泪水,而是血。表皮溃烂得更加严重了,那张脸犹如老鼠的皮。

   

  第十二幅,是我的画像,向日葵中的脸分明就是我的样子,它枯萎了,抖落满地都是烧毁的叶片,黑色的猫猫出现了,猫猫吃了一口向日葵。那是块肉吗?

   

  第十三幅,是向日葵的画像,向日葵的半张脸被咬掉了,向日葵越来越像人脸的形状,猫猫咬掉了向日葵,它吃饱了。

   

  『你想去哪里?』

   

  我听见了什么声音,在我的背后传来,转过身去时,什么也没有。

   

  『她们都是你,每一个都是。』

   

  电话铃音震耳欲聋,尖锐又刺耳,走廊陷入一片黑暗,电力跳闸了。我摸出手机,刚才还是满格电量,但现在自动关机了,无论怎么也开不了机。一声警报震耳欲聋,墙壁四处抖动,整座公寓随之颤抖,墙纸渐连剥离漆面,那些画作接连摔落堆满整个走廊。

   

  第一幅画作被我拿在手里,上面的“我”已经不是我了。眼窝凹陷的空洞里漏出的白骨,流动的液体自上而下流入地底,黑色的脏污涂满灰烬,画中的“我”正在一点点腐败,溃烂,渗出脓液和破败的组织。皮肉溃烂的速度肉眼可察,继而是阴森的白骨和看不出原本脸庞的一滩血肉。画框里的人,活生生得融化掉了。

   

  她们都是我,每一个都是。

   

  她们都是我,每一个都在加速腐烂和融化,相继而至的阴影将她/我吞噬。

   

  掉落在地上的那幅画,那是一朵枯萎的花?还是我?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吗?我听到羊叫声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还有那些近在咫尺的声音,指甲刮过墙壁的声音。我在哪?我真的还在公寓里吗?

   

  羊群的声音接踵奔赴,它们厉声嚎叫,并不是无法摆脱即将被屠宰的命运。

   

  “咩……咩……咩——”

   

  走廊尽头有一只绵羊,它开始蜕皮了。抖落洁白的毛发,露出红芯的肉与骨,像蛇一样慢慢蜕皮。

   

  “咩……咩……咩——”

   

  绵羊奄奄一息,它的羊角戴了朵白色的花,表皮尽数脱落,内脏与白骨清晰可见。

   

  “咩……咩……咩——”

   

  它又开始长出新的皮肉,新的身躯,从奄奄一息到恍然一新。羊角的形状变了,它开始变得像山羊一样了。血肉之躯的塑造潜移默化地,如一幅幅剥落的油画,羊羔咩咩叫着,变得又高又壮。似乎它很喜欢这具新的身体,黑色的血沾染不了它重新长出的毛发,永垂不朽的身躯接近神灵的慈爱。

   

  绵羊变成了山羊,它嘴里吃着什么,细嚼慢咽地吃着一团血肉模糊的肉球。

   

  “咩?”

   

  羊转头看向了我,我站在山羊跟前,手中浑然丧失力气,画框滑落在地,玻璃划破我的掌心虎口,我摊开手,目睹血丝缀满指甲缝里缓缓流出。

   

  “咩…咩……”

   

  在我的身后传来了更多羊叫声,我转身,羊群朝着我蜂拥而来。绵羊们…终于开始蜕皮了。

   

  羊群蜂拥而来,它们是▇▇▇▇▇▇,▇▇▇▇的▇▇智慧生物,它们…统统都在蜕皮,领头的那只羊呢?它在吃什么?不对,不对…它吃的是▇▇,吃的是我的▇▇▇▇!!!哪里来的老鼠?它也吃老鼠吗?老鼠往▇▇▇钻进入了!!我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无比寒冷,浑身发麻,像是被塞入了冷藏库。

   

  好冷…这里是哪里?撇向自己的双手时,视线已经模糊起来。好奇怪,我在…融化吗?

   

  …嘻嘻,原来我是向日葵?

   

  嘻嘻…老鼠会长蝙蝠翅膀吗?为什么猫不会抓老鼠?

   

  “啊啊啊啊啊啊啊!!!”

   

  ……

   

  ……

   

  【DAY 4—14:44pm】

   

  我在一片尖锐的叫声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温暖舒适的房间,这是我的卧室。醒来时,我满头大汗,吞咽一口冷水试图冷静下来,床尾的涂鸦小花正在对我微笑,它变得更清晰了,每一帧笑容都恰到好处,由花瓣组成的眼窝凝视着睡在床上的人。

   

  它在等我醒来,凝视并欣赏着一切闹剧。

   

  真是一场糟糕的梦。

   

  

   

  我的手机不由控制开始放歌了,正是墙壁上所写的那首歌的歌词。

   

  Ring-a-round the roses, 

  (圆环形状的玫瑰,)

   

  Pocket full of posies, 

  (装满口袋的花束,)

   

  Ashes Ashes, 

  (灰烬 灰烬,)

   

  You all fall down, 

  (你们全都要死去。)

   

  这是17世纪伦敦黑死病大爆发的童谣。歌词比喻了肺鼠疫的典型症状:皮肤上圆形疱疹,周围暗红臃肿,所以是“玫瑰围绕着花环”,黑死病爆发时,病人衣服口袋里装满花朵,掩盖身上坏疽的腐臭味。

   

  玫瑰做的花环,满满都是花束。人们迫不得运用鲜花的芳香以掩盖那些腐烂尸体的气味,灰烬也暗指人们焚烧尸体。

   

  至于最后一句…恐怕是针对我和我身边的人。

   

  “We all fall down.” 

   

  “我们都倒下。”

   

  “我们都将死去。”

   

  耳边的杂音越来越多了,甚至无法清晰分辨出哪个才是我的声音,肆意张狂的低语入侵了我的梦境。

   

  我必须出门一趟。无论如何都得出门一趟…好景不长,正当收拾好行囊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匆匆忙忙打开了门。

   

  “凯亚…你怎么来了?”

   

  青年的眼神忽明忽暗,双手抱胸似乎在审视着我。

   

  “昨晚你又出门了?11点钟之后。”

   

  “是的…我房间里出现了老鼠的痕迹。”

   

  他默不作声,眉头微蹙深思片刻后,委婉回答我:“真当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我要是说太多了,呵…被盯上的恐怕是我了。”

   

  “怎么回事?”

   

  “没什么,记得看规则,小心行事就好。顺便,405的租客达达利亚托我带句话,问你有没有在走廊上看到他的画像,如果有请带给他,临时工一不小心送错了。现在他正等着呢,焦头烂额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没看到他发过来的消息吗?电话也打不通。”

   

  “我的手机突然无故关机了,现在才开机…抱歉。”

   

  凯亚抬眸一瞧,点个头以表态度,“哦?无故关机?”一通扫视下来,他苦笑一声,察觉到了我浑身都在打颤。

   

  “是这样、的。”

   

  “好了,我没别的事就不打搅你了。记得检查一下自己家里是不是多了什么家具,不过按照你这种特殊情况……”

   

  “应该说,是不可能不出现一副新家具的。如果大型物件搬不动也可以找405的那位。那我先走啦,有事可以去一楼图书室找我。”

   

  额外的家具?

   

  我合上门回到卧室里,发现果然多出来了一个黑色的衣柜。纯黑色的大型家具摆在卧室的床边格外显眼,看不出设计水平的构造平平无奇,木制柜门中央挂着一个掉漆的锁扣,让我不禁回忆起书本上学过的历史,究竟是哪个时代的产物像这样离谱至极。

   

  黑色的衣柜,黑色的柜门,黑色的锁,纯黑的家具。

   

  『打开衣柜 打开衣柜 打开衣柜 打开衣柜』

  『打开衣柜!打开衣柜!打开衣柜!』

   

  喃喃自语的梦呓源自柜门传起,它阴魂不散,咀嚼每一个字眼,充斥我的大脑和神经。无法准确形容那种声音的发音究竟如何,伴随电流滋滋的刺耳杂音,那股声音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刚才那是什么?我没有说话,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它开始学着像人类一样说话和发音,先是模仿着我的语气尝试同我对话。

   

  『打开衣柜。』

   

  『打开衣柜!』

   

  我打开了衣柜,发现一张泛黄的信纸。

   

  [致戈尔先生,

   

  您安,希望这封信能早日到达你手上,教育局的信息已经下达,如果您再不复职,我们会很难办。另外,关于安康公寓的事情,非自然的因素并不在我们考虑范围之内,也许是人为因素做诡导致您压力过大。如果您能回来,我可以帮您解决问题,别忘了我也是一位精神科医师。另外,至于您在信中提及到的那位可怜的小邻居…我的个人建议是:别管了,首先想想你的工作该怎么办。

   

  幼儿园的孩子们都想念您,我也是。

   

  我们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

   

  by:温特·詹森 1973年2月5日]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一些七零八落的字条,有点被烧毁了,有的被撕烂了。

   

  [▇▇,离开这里!]

   

  [跑!▇▇▇]

   

  [但是你不是▇▇,对吗?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对吗?]

   

  [我会救你出去。]

   

  [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你总不能在这里…继续下去。]

   

  [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往后的字条字迹越来越潦草,变成了一通脏话泄愤。

   

  [该死的。]

   

  [都是你干的?]

   

  最后一张纸条什么都没写,衣柜里只装了这点东西。周围传来了窃窃私语声,我关上了柜门,把东西全部放了回去。

   

  有一件事我想确认一下,走廊上的画,那些东西怎么样了?握住门把手时没什么力气,两只是都在发麻,我迟迟不敢打开那扇门。我会在走廊里看到什么?我会遇见什么?我该相信谁?我该远离谁?经过一场心理斗争,我打开了门,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走廊上的壁画。

   

  走廊里不像我刚来时那么灯火通明了,明明只过了三天就变得昏暗压抑,也许这里的灯泡质量不怎么好。五楼的走廊里两侧一排排风景画和人像画对立,还有一些我无法理解的抽象艺术。

   

  第一幅画,是普通的风景画;

   

  第二幅画,是…小孩子的涂鸦?

  

   

  第三幅画,是普通的风景画,一座壮美绮丽的雪山。

   

  第四幅画,是一张奇怪的幼儿涂鸦,无法形容,无法理解的艺术。

  

   

  第五幅画,是达达利亚先生的画像。

   

  

   

  精神饱满,活力四射的青年,热情奔放?总之,很有精神面貌的画像,颜料似乎用的是水粉…很不错,但是规则上写要把它拿下来给画像上的租客,我就直接拿下来了。

   

  ?!怎么回事…?是我眼花了吗?

   

  大脑一阵眩晕,眼眶里的视线倏然模糊扭曲,当我把达达利亚的画像拿在手中时,画的颜色变了,由干净整洁的画布变得脏污。

   

  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我没看走眼,它确确实实得变了。画像面部表情和服饰并没有变化,颜色越来越浑浊,涂抹一层又一层的污秽。

   

  不寒而栗的色彩越于纸上,我感到不安,真的要把这幅画给他吗?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第六幅画,是……我看不懂的行为艺术,它像一个人,但没有脸。它没有眼睛,却让我感到了被什么凝视。

   

  第七幅画,已经模糊不清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只能从几根线条描摹的黑白里辨别人像…

   

  提纳里…这是提纳里的画像。

   

  对不起,我……已经无法将画像到你的手中了。

   

  对不起。

   

  

   

  第八幅画,是迪卢克先生的画像。很奇怪,朦胧的色调依旧是水彩风格,上下半截被撕去了一部分?我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谁干了这种事?

   

  

   

  迪卢克给我一种沉稳的形象,游刃有余又令人安心。这张画布的背景似乎不太干净,多了微不可查的污秽,凑近些才能观察得到。黑色画布上并不怎么干净,也不像达达利亚画像那样的纯色底。朦朦胧胧的上色方式,像是几十年前的艺术风格。

   

  我把它拿了下来。

   

  它变了。

   

  变得像达达利亚那张一样,一瞬间的事情,我刚把迪卢克的画像从墙上拿下来时,他还是完好无损的。但是下一秒,他的画像被黄绿色的脏污涂抹,周边杂乱无章的上色亦如尘土和火光,把他脸和眼睛都模糊掉了。

   

  

   

  它还没结束变化,迪卢克的画像越来越接近模糊的一片。

   

  画布渐渐褪色,连同他身上的所有色彩一并剥离,直至完全的黑白。

   

  就像老电视里播出的雪花屏幕,他的脸,被黑与白相间的沉淀盖住了大半…尘雾笼罩画布,隐隐远去了面部轮廓。我应当把这幅画交给迪卢克吗?我该怎么和他解释我亲眼看到他的画像被…弄上了污秽,最后变成了黑白画像?

   

  送出去的话,不太礼貌吧…

   

  

   

  第九幅画,是骑士守望着城堡?但是城堡内空无一人。

   

  第十幅画,是凯亚的画像。与其他人严肃的样子截然不同,显得随性自由了些。画面里绿色与黑色暗沉的色调变多了,希望只是我的错觉。

   

  不,我不想往这个方向思考。

   

  他不是…那种,他只是人类。不是吗?…只是和我一样的人类。实际上我对他的第一印象,神秘兮兮的青年!对,就是这样。好,接下来把它拿下来吧,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无所谓了。

   

  

   

  我把凯亚的画像从墙上拿了下来。

   

  果然……又发生了那种现象,简直就是专门针对我的奇异现象。凯亚的画像也变得脏污了。

   

   

  

   

   

  第十幅画,是一只猫?总觉得和梦里的那只黑猫很接近呢,嘴巴是画歪了吗?

   

  

  第十一幅画,是重云的画像,它是倒着挂在墙上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背景同样污秽不堪。

   

  我把重云的画像从墙上拿了下来。

   

   

  

   

   

  第十二幅画,是魈的画像,同样也是倒挂。

   

  我把魈的画像也拿下来了。

   

  

   

  第十三幅画,是温迪…

   

  上半部分白净亮丽,但色彩模糊不堪,过度彩色勾勒边缘显得有些失真。下半部分阴影遍布,瞳色阴翳,看上去状态不怎么好的样子,和重云、魈的画像一样是倒着的。中间的缝隙严密分割,如同两个截然不同的倒影彼此凝视。

   

  也许我没有资格评价这幅奇异的画像,明明是同一个人?

   

  只有温迪的画像出现了两个形象。

   

  

   

  我正要把它拿下来时,画框背后的螺丝松了,它往下滑,绕着那根螺丝顺时针旋转了180度。

   

  上下两面完全颠倒了。

   

  这次,我才发现…阴影中的他是笑着的。

   

  画像翻转颠倒,温迪…

   

  你在笑吗?

   

  

   

  我把温迪的画像从墙上拿了下来。

   

  现在该去把它们挨个挨个送给租客们,楼上楼下都有,今日电梯用不了,反正都要爬上爬下,先从一楼的迪卢克开始送吧,首先想好说辞,并没有冒犯他的意思,解释一下手中的彩色画像怎么变成黑白画像了。

   

  下楼的时候,楼梯里的声控灯坏了,无论我发出多大的声音都无动于衷,所以我只能摸出手机的电筒开着下楼。

   

  迪卢克住在一楼,我住在五楼,一共五层楼,包含十层阶梯,我的速度很快,一般我走路上楼要不了一分钟,下楼就更快了几乎半分钟就到了。

   

  但是这次非同寻常,我分明是听到什么脚步声跟在身后的,起初我以为那是我自己的脚步声,但是实则不然,每当我停下脚步,他/她/祂就跟着停下脚步,我继续下楼,他/她/祂也会跟着我下楼。不知不觉,身后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游刃有余地和我保持一段距离,像是在逗弄。我冷汗直冒,继续往下走去。黑漆漆的楼道里只有手机电筒的光线,我抱着好几个人的画像,攥得紧紧的生怕拿掉了。

   

  头好晕,上下左右的视线天旋地转。浑浑噩噩地像是没怎么睡好,说起来,昨晚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记得和重云去过一次天台,前两天还会从那里听到哨声来着,自从第三天后就听不到了,睡得蛮不错的。

   

  楼梯间起雾了?我看不清前面了。无法描述这种感觉,冷冰冰的,凉嗖嗖的,地上爬着什么?那是虫子吗?眼前所见事物令我颤栗,深呼吸着往下走,拐角右转下楼,下一个又是拐角右转下楼,路途使人头晕目眩,扑朔迷离的雾气弥漫台阶。

   

  这是……我走过的第几层了?这是几楼?

   

  

   

  这个楼梯,和从我出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不对,每一层楼的楼梯都一模一样吧。上面还贴着海报,嗯?这不是五楼的海报吗?我还在五楼?怎么可能啊,我下楼走了好几分钟了。

   

  眸前恍惚一瞬阴影而过,脚下所踩台阶渗血。俯下身去伸手摸了摸,分明是什么都摸不到的。

   

  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听不见了…

   

  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无法言状的扭曲现象,它翻转成漩涡状的风暴,我握住了扶梯,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我在哪里?

   

  

   

  ……

   

  ……

   

  【DAY 4—14:44pm】

   

  我醒来时,纯白色的房间安静祥和,窗外雨幕霏霏,一看时间,我似乎是贪睡了,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犹犹豫豫地穿衣起身,床尾正对着我的涂鸦貌似又变了个样。

   

  刚才的楼梯怎么回事?是梦吗?

   

  

   

  We're looking for you.

  (我们来找你了^^)

   

  真恶趣味啊…

   

  手机里有99条未读信息,我翻开通讯录一查,整个公寓的人都给我发了短信?还有些是我不认识的。

   

  所有短信都向我发了同一个问题:

   

  “请问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短信 来源:陌生

  『请问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短信 来源:陌生

  『请问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短信 来源:达达利亚

  『请问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短信 来源:凯亚

  『请问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短信 来源:陌生

  『请问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短信 来源:重云

  『请问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短信 来源:魈

  『请问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短信 来源:迪卢克

  『请问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短信 来源:温迪

  『请问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短信 来源:温迪(?)

  『请问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短信 来源:陌生

  『请问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短信 来源:祂

  『请问你见过我的画像吗?』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礼貌谦逊的敲门声并不粗鲁,但我迟迟不敢打开门,也不敢回应。直至敲门声戛然而止,我才回了一句:马上来。

   

  我匆匆忙忙打开了门。

   

  “凯亚…你怎么来了?”

   

  青年的眼神忽明忽暗,双手抱胸似乎在审视着我,这个场景似曾相似。

   

  “昨晚你又出门了?11点钟之后。”

   

  “是的…”

   

  “真当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我要是说太多了,呵…被盯上的恐怕是我了。”

   

  “怎么回事?”我好像问过他这个问题。

   

  “没什么,记得看规则,小心行事就好。顺便,405的租客达达利亚托我带句话,问你有没有在走廊上看到他的画像,如果有请带给他,临时工一不小心送错了。现在他正等着呢,焦头烂额的。也不知是占线还是什么,你的电话始终都打不通。”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那我先走啦,拜!”

   

  “稍等一下,凯亚!你给我发过短信吗?问我有没有见过你的画像。”

   

  他一头雾水,皱眉不解道:“从来没有过,我们不都是在手机上聊天的么?用的也是社交账号,短信…好久没用过了。”

   

  “那么,我手机上的短信…”

   

  “该不会有人冒充我给你发了什么吧?”凯亚一语言中,我只好实话实说了。

   

  “…有意思,居然把电子设备污染了,还是挺麻烦的。旅行者,多加小心吧。其他有什么事可以来一楼图书室找我。”

   

  “好的!”

   

  凯亚离开了,我四处张望,长廊两侧挂满了肖像画。一共十三幅人像画,按照规则上所说,我应当把人像画收集起来,送给对应租客。

   

  第一幅,是温迪的画像,少年白净的脸庞柔软细嫩,发尾的小辫子俏皮可爱,渐变色为他增添独显个性。这幅画像的风格奇异,不同与水彩的涂抹,更专注于老照片风格,像是回到了50年前的年代?

   

  总而言之,很漂亮的画像。

   

  

   

  第二幅,也是温迪的画像,和刚才那幅一模一样。

   

  第三幅,还是温迪的画像,和刚才那幅一样的。

   

  第四幅,依旧是温迪的画像,他到底买了多少张画像啊?

   

  第五幅,是温迪的画像,喂喂,走廊都快贴满了!

   

  第六幅,是温迪的画像,不会吧?真的占了一半,该不会前面还是他的画像吧??

   

  第七幅,是温迪的画像……

   

  第八幅,是温迪的画像,好吧,当我没说,也够任性的。

   

  第九幅,是温迪的画像?

   

  第十幅,是温迪(?)的画像吗?

   

  第十一幅,是温迪的画像,嗯,我没看错。

   

  第十二幅,永远都是温迪的画像…

   

  第十三幅,是温迪的画像,它就挂在走廊的尽头,永垂不朽。

   

  仅有最后一张画像与其他画像有一丝细微性的不同,背景颜色也改变了。阴霾里的烈火挥之不去,铁锈似的红冲刷温顺滋润的绿意,原本柔和温暖的少年被黑雾遮盖,他晕染其中,莞尔一笑,碧色双眸似在凝视着什么。

   

  他在看我。

   

  有那么一瞬,我冒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荒谬想法。

   

  

   

  “你在对我笑吗,温迪?”

   

  很傻的注意,因为画像是不会说话的,更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肚子好饿,回去煮点吃的,冰箱里应该还有食材吧?门关上的时候听到了莫名其妙的笑声,希望是我听错了。打开灶台烧油起锅,做饭咯!画像的事,我记得卧室里有一个箱子,干脆用来装走廊里的那些画像,真没想到他居然能买13幅!!!

   

  回到卧室,黑色的衣柜凭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且被打开了。我记得走时没有碰见过这个衣柜放在这里,而且它打开了。

   

  谁帮我打开的呢?

   

  衣柜里放了一张拆开过的信纸,和几张皱巴巴的字条。

   

  我查看信上的内容,发现它写于50年前。

   

  [致戈尔先生,

   

  您安,希望这封信能早日到达你手上,教育局的信息已经下达,如果您再不复职,我们会很难办。另外,关于安康公寓的事情,已正式转交给调查局处理,如果您能按时回来并保证自身性命安全,哦…假设您真的能够回来的话,可能就会多一份副职,同时赚两份薪水了。也许我可以帮您缓解精神压力,别忘了我也是一位精神科医师。随信附赠了您的精神诊断报告书,请及时查看。另外,至于您在信中提及到的那位可怜的小邻居…我的个人建议是:既然都与非人的生物共处了这么久,无法确保自己脱身,那就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吧。

   

  戈尔先生,收起你廉价的同情和慈悲吧,你是一个人道主义者,但你不是一个慈善家。

   

  调查局会铭记你所做的一切,若有特殊情况,可以去询问住在一楼的那位红发的男士。

   

  幼儿园的孩子们都想念您,我也是。

   

  希望我们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

   

  by:温特·詹森 1973年2月5日]

   

  字条有很多张,大部分字迹潦草,残破缺页,有的还被水浸泡过,干巴巴得一团,墨迹也被模糊掉了。

   

  [污染?人类?吞噬?守夜人?]

   

  [我应该想办法救下他,无论如何。]

   

  [救?救谁?]

   

  [整座公寓都是祂的▇▇,天呐,这不可能。▇▇我的脸长出了?▇▇▇▇]

   

  [守夜人…守夜人…?还剩下几个?]

   

  [幸存者,还有人。]

   

  ……往后已经没有可辨别阅读的字迹了,我耳边响起了刺耳的杂音,尖锐的长啸一呼而过,随即昏厥过去。

   

   

  【DAY 4—14:44pm】

   

  我从床上醒来了,每一根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时间显示下午14点44,今天是我入住安康公寓的第四天。我似乎做了个连环梦?无论怎么说,总该醒来了。

   

  我动不了…只能盯着床尾的涂鸦看。它又变了,变得越来越像一只猫,我身心疲倦,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滴滴滴吵个不停,“滴滴滴”“滴滴滴”急促的警报声如同蜜蜂的叫声一样,那声音弄得我脑袋疼。突然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我捂着肚子下床,四处翻找着烧水壶。

   

  水壶是保温的,它还亮着“保温”的灯,但里面的水却凉透了,抿了口凉水,依旧痛得厉害,五脏六腑像是被刺穿了一样。嘴里干涩一片滴水未进,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开着,我昨晚什么时候把它打开了?

   

  没吃东西,也感受不到任何饥饿感。索性用铁锅烧水,我打开了灶台开始烧水。

   

  热毛巾简单敷一下腹部,剧烈的胃痛依旧,门外的滴滴滴声持续了很久,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我忍无可忍,扭开门把往外看去寻找噪音的来源——绿色应急告示牌的报警声。老化电线松了,紧急通道告示牌半脱半拽地悬在墙壁上。

   

  悬在墙上的安全出口指向了下方,有点滑稽,这样指示感觉像是让我回头走电梯,亦或是直接从楼梯上跳下去,直接跳到一楼……

   

  

   

  那鬼东西终于不叫了,先回去了,水已经烧开,总算能暖暖胃了。结果不出半分钟,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究竟是谁找我?礼貌谦逊的敲门声并不粗鲁,不一会儿就戛然而止,我回了一句:马上来。

   

  门外站着的是凯亚,青年的眼神忽明忽暗,双手抱胸似乎在审视着我,这个场景似曾相似…究竟是第几次了?他是第几次来找我了?不对,这个场景在我的梦里重复过,他应约而来。

   

  “昨晚你又出门了?11点钟之后。”

   

  “是的…”

   

  “真当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我要是说太多了,呵…被盯上的恐怕是我了。”

   

  “……”

   

  “记得看规则,小心行事就好。顺便,405的租客达达利亚托我带句话,问你有没有在走廊上看到他的画像,如果有请带给他,临时工一不小心送错了。现在他正等着呢,焦头烂额的。也不知是占线还是什么,你的电话始终都打不通。”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可以到一楼图书室找我…”

   

  “凯亚。”我叫住了他。

   

  “这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第几次?”

   

  “…?第一次。至少在我的认知里,是第一次。顺便,茉莉发消息提醒你电梯已经恢复使用了,但你仍然没接收到任何消息,对吗?”

   

  “抱歉,手机可能出现了点故障。”

   

  第一次?

   

  “我等会儿就来找你,我换套衣服。一楼图书室,对吧?有一些要紧事。”

   

  “好啊,那么一会儿见。”

   

  回去后我从黑色的衣柜里拿了件外衣,随便披上就赶忙去五楼走廊看看墙上的壁画,奇怪的是,一幅画都没有,无论是风景画还是人像画。我没有在走廊上找到任何画,沿着楼梯走下去每层楼都看了一遍,从五楼到一楼……

   

  走廊里根本没有任何挂画。

   

  图书室在106,公共区域的门随时都是开启的。

   

  “来得挺早的。”

   

  油灯辉映不太亮堂的周遭,橘黄色的火光笼罩室内,窗帘紧闭着,凯亚见我来了,起身帮我主动关上了门,好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回头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好了,想问什么就问吧。”凯亚拉开其中一个座椅,他坐在我的正对面,“但我只能回答是或否。”

   

  我顺势而坐,他递给我一杯茶,意思是让我慢慢说。

   

  我:“那么…第一个问题可能有点冒犯,这所公寓是否有超自然现象?”

   

  凯亚:“是。”

   

  我:“…原来真的是这样。”

   

  凯亚:“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这里便宜的理由不是没有的。继续问吧。”

   

  我:“非人为因素导致的?”

   

  凯亚:“是。”

   

  我:“我…我遭到了袭击。或者说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一些奇怪的事情。请问祂的目标是我吗?”

   

  凯亚:“是。”

   

  我:“除了我以外最初搬进来的12个人,他们都已经……都已经,消失了或者死了吗?”

   

  凯亚:“是。”

   

  我:“这所公寓里有想要杀死我'人'吗?”

   

  凯亚:“你说的‘人’是指…?”

   

  我:“伪装成人类的非自然。这所公寓里有想要杀死我的存在吗?”

   

  凯亚:“是。”

   

  我:“祂会伪装成我的邻居吗?”

   

  凯亚:“是。”

   

  我:“……我,对不起我需要花点时间想想下一个问题。”

   

  凯亚:“不必紧张,至少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我是真实的,慢慢来。”

   

  我:“想杀死我的邻居只有一个'人'吗?”

   

  凯亚:“否。”

   

  心惊肉跳的回答徘徊在我的脑侧,灯火摇曳,凯亚的面庞忽暗忽明。我告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问:“想杀我的邻居们都是非人类吗?”

   

  凯亚:“是。”

   

  我:“规则是房东定下的,遵守规则一般不会出错,对吗?”

   

  凯亚:“是,也不是。”

   

  我:“房东有两次暗示了我,也就是说,房东在保护我,对吗?”

   

  凯亚:“是。”

   

  我:“规则只有一个版本,但是有的租客看到的与我不一样…祂会污染规则吗?把正确的改为错误规则?”

   

  凯亚:“是。”

   

  我:“这所公寓里,有想要害我的,也有想要保护我的存在吗?”

   

  凯亚:“是。”

   

  我:“想要保护我的是和我一样的人类吗?”

   

  凯亚:“否。”

   

  下意识以为听错了,迟疑数秒后,我犹豫了一下才向他提问:“凯亚,你是人类吗?”

   

  凯亚:“我是人类。吼,原来怀疑到我身上来了。”他眯起眼,手掌撑起下颔打量我,“原来在你眼里,我看上去更像坏人?哈哈,算了,开玩笑的。你太紧绷了,放松些吧。公寓里存在对你恶意满贯的,也有一部分还没放弃自己的良知想要保护人类的,不过据我所知,目前保护你的…确实已经不是人类了。至于我?只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无所事事者。”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硬着头皮继续往下问。

   

  我:“但你向我提供了很多情报,那么,下一个问题。守夜人也在这所公寓里吗?”

   

  凯亚:“是。”

   

  我:“守夜人只有一位?”

   

  凯亚想了想说:“是,只剩一个了。”

   

  我:“想保护我的,都不是人类。守夜人也想保护我吗?”

   

  凯亚:“是。”

   

  我:“那么,也就是说。守夜人不是人类?”

   

  凯亚:“曾经是。”

   

  我:“我做过的梦,是真实发生过但我不记得的,还是…仅仅是一个梦?”

   

  凯亚:“是,也不是。”

   

  我:“我做的梦…那些梦,反复提及到的那个人。达达利亚,他…他、究竟是…对不起,这个问题有点……”

   

  凯亚:“没关系,不用担心冒犯不冒犯的问题,直接问吧。”

   

  我:“达达利亚想杀我吗?”

   

  凯亚:“否。”

   

  回答完这个问题,凯亚舒然露出一句苦笑,“过于热情的家伙反而会遭到首先怀疑呢,放心吧,他真的没有那种想法。”

   

  我:“那么、达达利亚他…是想保护我?”

   

  凯亚:“是的,好问题,我也向你提醒过,他是值得你托付信任的。”

   

  我:“好,我知道了。下一个问题,我时常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祂是在监视我吗?”

   

  凯亚:“是。”

   

  我:“祂会不会也监视我周围的人?”

   

  凯亚:“会,现在你明确答案了…”

   

  我:“最后一个问题,祂伤害了我的朋友吗?我来到公寓后认识的第一位朋友。”

   

  凯亚:“也许吧。”

   

  “没想到你会问这个问题,不过比起这个,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没问我吧?……你在逃避那个问题。一直以来你都不愿意去往那方面思考,以至于越走越偏了。”

   

  他挑眸审视着我,左右打量观察我的表情,眼里的寒意不言而喻,言语间不再随意散漫,转而犀利如刀。

   

  “问了这么多了,有个问题你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向我开口。提到最后一个问题时,你还在犹豫。你很善良,不愿意去怀疑身边的人,也不太会拒绝周围人的好意,哪怕是因为规则委婉拒绝了也觉得自己有什么亏欠对方。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也会往心里去,因为你无比在乎周围人的目光和评价。”

   

  “观察力不错,凯亚先生。”

   

  “抱歉,我有些言重了,就当是写小说的职业病……但即便是这样,你还在逃避,那个未说出口的问题,旅行者。”

   

  “你的善意和仁慈,会成为你的枷锁和负重。祂会利用你的善良,来剪断那条岌岌可危的生命之线。当一切都是命悬一线的时候,当生命置于势之下的时候,理智就会变成弱点。”

   

  “……”

   

  我没有回应他,橘色的灯光灭掉了,凯亚的面庞融入了黑暗里,火苗熄灭的那一刻,仿佛什么都不剩下了。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看不见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响声。直至水杯砸在地上被摔成粉碎的声音。幽暗之中的回音里,凯亚最后的话语沿着耳侧传来。

   

  “哎呀,一不小心就说多了点,看来这次要来找我咯,你也保重吧。”

   

  ……

   

  ……

   

  【DAY 4—14:44pm】

   

  我从一个纯白的房间里醒来,这里是我的卧室。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为:14点44分。熟悉的天花板和熟悉的卧室,这是我的房间。床尾的涂鸦是一只奇怪的花,它似乎在盯着我看。

   

  我的确是醒来了,对吧?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我确实是已经醒来了,我记得我去过图书室,和凯亚在一起。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为:14点44分。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礼貌谦逊的敲门声并不粗鲁,不一会儿就戛然而止,我回了一句:马上来。

   

  究竟是谁找我?是凯亚吗?

   

  我打开了门…门外一个人也没有。我把整层楼都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人,也没有在走廊上看到任何画作。墙壁上出现一排整整齐齐的长方形掉色区域,应该是画作全部被取下来了。

   

  回到家中刚关上门,我就收到一则莫名其妙的短信。

   

  ——短信 来源:未知

  『^^』

   

  ——短信 来源:未知

  『真·遗·憾·哦』

   

  我没理会短信,扫了一眼就放边上去了。声音,我听到了声音,门外有人。我透过猫眼向外看,什么都没有。越来越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了,吸盘黏在地上的声响,液体流动滑过地板的痕迹,它敲着我的门。

   

  “谁在那里?”

   

  “……”没有回答。

   

  ——短信 来源:未知

  『可惜啦。』

   

  敲门声扔在继续,开始有些急促和不耐烦了,从礼貌谨慎地敲门变成了拍门。随后,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我一句都听不懂说的是什么,与此同时,卧室床边的玻璃突然碎掉了。

   

  ——短信 来源:未知

  『你为什么不给他们开门?难道你还想继续…?』

   

  令人头皮发麻的短信暗喻十足,这次我终于忍无可忍,回复了其中一条短信,问:你是谁?

   

  ——短信 来源:未知

  『Your best friend.^^』

   

  对此我无话可说,敲门声持续了一小会儿消失不见。屋内传来了更匪夷所思的动静,气流滋滋响着,我拉开了窗帘向外看去,这才发现现在正处于黑夜。

   

  “怎么可能?”

   

  明明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水壶自动启动了,里面快烧干了,我赶忙把它停了下来。窗外夜幕正浓,空气里有股腐烂的霉味,我感到有些缺氧了。目睹天空飘下红丝状的雨水,其中一些飘到了我的纱窗上,细看后发觉那根本不是什么雨水,而是血沫。

   

  幻觉,一定是幻觉…我已经醒来了。已经醒了!!!

   

  “我已经醒了!只是我没睡好而已。”

   

  ——短信 来源:未知

  『It's a nightmare. 』

  『You'll never wake up.』

   

  “这不是真的。不是…”我必须找点什么东西来转移注意力,恢复神志,我不想再看手机了,扒开行李箱和床头柜四处翻找。放点音乐,吃点东西…音乐?我把它放在哪里了?客厅,主卧室,次卧室。仔细想想,冷静下来,自从来到这里后我还没摆弄过它呢,那就应该是放在客厅,那一大袋动都没动过的——我的小提琴。

   

  那把小提琴是幼时玩伴的礼物,她从小自有音乐天赋,被父母挖掘学了钢琴和小提琴,后来她搬家了,把那把小提琴送给了我。她说:比起小提琴她更喜欢钢琴,但是一直看我很喜欢这把琴,就送给我了。

   

  说来好笑,我没有半点音乐天赋,与其说是喜欢小提琴不如说是喜欢看她练习小提琴的样子。长大后,我没有练琴报班的时间和金钱支持,也不想让这把小提琴一直荒废吃灰,自己在网上搜教程自学,只为练好自己最喜欢的那首曲子。搬到公寓后,小提琴的事情快被我抛之脑后了,如今才想起它来。

   

  明明不听劝硬要把它带来了,说好的走到哪里带到哪儿,为了不忘记曾经对待自己最友好的童年玩伴。

   

  我和她已经几年没联系了,唯一的留念就是这把小提琴了。

   

  窗外漆黑一片,赤色的天幕飘着皮肤的碎屑。我重新关上了窗,透过玻璃观察的世界好比末日之景,底下倒塌的废墟只剩荒芜,我问心有愧,随手向最近联系人发了条信息。

   

  -旅行者

  [下午好,凯亚先生,我想在公寓里拉一会儿小提琴,会影响到您午休吗…?]

   

  发完消息后,眨眼间,回头再看窗外的景色一切正常,分明是白天。果然是我睡眠不好看走眼了。消息发出去后,那种恶心的自我厌恶感如约而至,我自然是知道自己小提琴水平有多么糟糕的,曾经因为锯木头的噪音被邻居投诉过,所以还是提前打个招呼比较妥当,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是个自我中心主义的混账。

   

  -凯亚

  [那倒不会?我刚刚睡醒,现在还很清醒.]

  [刚好让我欣赏一下~?]

   

  答应得很快,但我紧张万分,比平时练习时更谨慎了一些。无论怎么说,既然能与凯亚正常交流,那么刚才的肯定是我的幻觉。

   

  提琴弦音缭绕,围绕清亮婉转高音,悠长迷离的小调勾勒几处交错舒缓的节拍。轻妙的欢快和谐的开头交代略显干瘪的技术,而后稍微娴熟一些的弦音描绘主旋律轮廓。我太紧张了,好几个节拍都走了掉,直到末尾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

   

  -旅行者

  [抱歉,我拉得可能像锯木头一样,与原曲差别很大…原曲是这个]

  【发送一则音乐分享】

   

  我心虚,怕自己的锯木头小提琴毁了这首曲子,它出自某个恐怖游戏的经典配乐的小提琴版本。

   

  -凯亚

  [嗯……我觉得不算很有差距的。但这个曲子你需要合奏,效果才会更好的。]

  [要来一起投入一段创作当中吗?]

   

  -旅行者

  [凯亚先生也会演奏乐器么?我只会拉小提琴,也只会这一首。]

   

  -凯亚

  [我会口琴和吉他,之前还是学生的时候有在学这些。]

  [有简谱吗?我试试]

   

  -旅行者

  【发送一张简谱图片】

  [其实我对音乐一窍不通,唯独很喜欢用小提琴拉这首曲子。它能让我感到安心,会感觉好些……

   

  -凯亚

  [可千万别谦虚,弦乐想要找好感觉就很难的了]

  [OK,我收到了,要等等先听一下我这个对不对的吗?]

   

  -旅行者

  [真的可以吗?我不是专业的…]

  [谢谢!非常感谢!!]

   

  时间还不算晚,眼帘的太阳重回视线,金色的丝线描摹远景山峦并起,我在窗边眺望,凯亚握着一把小巧的口琴走到阳台边上开始吹奏。口琴音质方面不敢恭维,侧边掉漆的铁色和略显杂乱无章的声调表露了廉价的来源,他仅是对着简谱吹准了音,一段即兴发挥的演奏。我随着口琴声响起重新拉响小提琴,口琴的音调不偏不倚,提琴独有的音质让它更有了一层厚重,两种旋律缝合完整,或长或短的间接链上空隙,一曲演奏完毕时,我勉强算是稳定住了自己错杂的呼吸,如释重负般,再次说了声“谢谢”。

   

  等我欣喜放下小提琴再度看向窗外他家阳台的方向时,凯亚没了踪影,应该是回去了。

   

  -旅行者

  [谢谢你,凯亚。很感谢!]

   

  ……

   

  半个小时后,我没得到任何回复。

   

  往后,我没得到任何回复。

   

  回到卧室,堆积杂物太多了,一时间我不知道把小提琴包放在哪里,于是我看到了那个衣柜。

   

  黑色的衣柜,黑色的柜门,黑色的锁,纯黑的家具。

   

  我打开了衣柜,里面塞满了……很多画。画框一幅幅装着的画作,全部,全部都在这个衣柜里面,我数了数,一共有十三幅人像画——上面画的是一点一点腐烂的我。

   

  怎么可能?那明明只是一个梦…衣柜里还有蠕动扭曲的虫子,画框底下爬满了黑乎乎的粘稠蠕虫。

   

  近乎绝望的尖叫中,我扔掉了画,一把锁上了柜门,蹲坐在房间角落抱住了脑袋,反复抓挠自己的头发。指甲缝深陷头皮,越抓越痒,墙壁也变黑了,床尾的涂鸦一动不动地凝视我。

   

  这只是一个梦,对吗?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对吗?

   

  [顺便,405的租客达达利亚托我带句话,问你有没有在走廊上看到他的画像,如果有请带给他。]

  [顺便,405的租客达达利亚托我带句话,问你有没有在走廊上看到他的画像,如果有请带给他。]

  [顺便,405的租客达达利亚托我带句话,问你有没有在走廊上看到他的画像,如果有请带给他。]

   

  凯亚对我说过的话,每一次的梦境里都有这句话,每一次都有。

   

  『去找他。去找他。去找他。去找他。』

   

  『给他画像。给他画像。给他画像。』

   

  我默念着什么,内心的惶恐无法掩盖嘴里念念有词,事到如今我才察觉那是自己的声音,那是我内心发出的悲鸣。我急匆匆出了门,去其他楼层找找看有没有他的画像。

   

  『找到达达利亚的画像』

  『找到达达利亚的画像』

  『找到达达利亚的画像』

   

  四楼没有,往上找找看?六楼,七楼…再往下找找看?一楼…终于,我在一楼找到了达达利亚的画像。画像上的青年精神气爽,充沛饱满,干净整洁的色调没有任何奇怪的脏污。

   

  “达达利亚先生在吗?不好意思打搅您了。这是我在走廊发现的一张人像画,不知为何上面画的是你,所以我拿过来了。”我敲响了门,耐心等待,攥着那张画作,紧张得手心冒汗。

   

  “我在,麻烦稍等一下。”门内的回应很快,打开门时,达达利亚戴上了一副面具,像是假面舞会里的装扮。

   

  “多谢你帮忙送回来了,大概是不小心弄错了吧。”

   

  双手稳稳握住人像画的一端相框呈递过去,我的肩膀忍不住发颤,交完退后小半步拉开距离。

   

  “好的…今天是,万圣节吗?”

   

  “嗯,理论上来说不是,但架不住某位胡闹鬼缠来缠去,你就当是安康公寓特别节日吧!”他收好画像,擦去其灰尘,顺手将它翻了个面倚在墙角上。

   

  “是这样啊。”

   

  我尚要开口,话语落在喉咙边上又说不出口来。视线别扭地漂移别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你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没关系吗?”达达利亚问。

   

  “有人给我送来了一个新的衣柜,黑色的。但我不记得我买过任何衣柜……”

   

  答非所问转移了话题,我不敢承认的事情,对方却率先看出来了。

   

  “那大概是恶作剧吧,我去帮小姐把东西搬到前台就好。”

   

  “……好。”

   

  睡个好觉?如今这个字眼对我来说成了奢侈。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睡个好觉都做不到了?从什么开始失眠的?还有今天的事情,我该怎么开口告诉他我所经历的一切,还有梦里的画像…难道我还有资格说出口来?

   

  现在我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第一次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连原因都找不到,仅仅是因为那句提示?直到现在这种地步,我甚至在怀疑自己对他的信任。

   

  我该相信他吗?

   

  不,我必须相信他。

   

  『去求助,去求助,去求助,去求助…』

   

  脑海里的声音愈加愈刺耳,理性的围墙终究无法抵挡绝望的冲刷,如同洪水一般淹没殆尽,冲跨了那根弦。我想哭喊但我发不出一丝声音,我想求助但我不知道该从何开口,我害怕但我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这是第几次了?我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面目全非的是我,质疑他人的是我,想要寻求帮助的也是我。

   

  “好。”说出来的一瞬,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了。我声嘶力歇咬出半个字眼拖拖拉拉,将所有呜咽抵于咽喉。不想让他看出端倪。

   

  “好。”

   

  下意识重复了那句话,情绪波动一涌而出,冲跨了最后的防线。我发现我在哭,泪流满面,呆若木鸡地说着抱歉。

   

  “对不起,麻烦你了,对不起…”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飞快跑了回去,沿着楼梯扶手一直向上。背后传来了达达利亚的声音,我没有回头,脚步惊慌失措一路奔向门前,钥匙插入门锁拽开了门,我费力将衣柜拉出门外,才迟迟回过神来。

   

  “…等一下、小姐?!”

   

  “你来了吗?谢谢你帮我…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已经全然不顾声音沙哑疲倦,脸庞挂满泪水,我继续把衣柜往外拉,“今天不能用电梯,对不起可能会麻烦些。”

   

  “电梯已经可以用了,没关系。比起那个,我觉得现在更需要在意的是你的状态。我其实不太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