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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羊》——卡尔维诺

  从前有个国家,里面人人是贼。

  一到傍晚,他们手持万能钥匙和遮光灯笼出门,走到邻居家里行窃。破晓时分,他们提着偷来的东西回到家里,总能发现自己家也失窃了。

  他们就这样幸福地居住在一起。没有不幸的人,因为每个人都从别人那里偷东西,别人又再从别人那里偷,依次下去,直到最后一个人去第一个窃贼家行窃。该国贸易也就不可避免地是买方和卖方的双向欺骗。政府是个向臣民行窃的犯罪机构,而臣民也仅对欺骗政府感兴趣。所以日子倒也平稳,没有富人和穷人。

  有一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知道--总之是有个诚实人到了该地定居。到晚上,他没有携袋提灯地出门,却呆在家里抽烟读小说。

  贼来了,见灯亮着,就没进去。

  这样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后来他们感到有必要向他挑明一下,纵使他想什么都不做地过日子,可他没理由妨碍别人做事。他天天晚上呆在家里,这就意味着有一户人家第二天没了口粮。

  诚实人感到他无力反抗这样的逻辑。从此他也像他们一样,晚上出门,次日早晨回家,但他不行窃。他是诚实的。对此,你是无能为力的。他走到远处的桥上,看河水打桥下流过。每次回家,他都会发现家里失窃了。

  不到一星期,诚实人就发现自己已经一文不名了;他家徒四壁,没任何东西可吃。但这不能算不了什么,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错;不,问题是他的行为使其他人很不安。因为他让别人偷走了他的一切却不从别人那儿偷任何东西;这样总有人在黎明回家时,发现家里没被动过--那本该是由诚实人进去行窃的。不久以后,那些没有被偷过的人家发现他们比人家就富了,就不想再行窃了。更糟的是,那些跑到诚实人家里去行窃的人,总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因此他们就变穷了。

  同时,富起来的那些人和诚实人一样,养成了晚上去桥上的习惯,他们也看河水打桥下流过。这样,事态就更混乱了,因为这意味着更多的人在变富,也有更多的人在变穷。

  现在,那些富人发现,如果他们天天去桥上,他们很快也会变穷的。他们就想:“我们雇那些穷的去替我们行窃吧。”他们签下合同,敲定了工资和如何分成。自然,他们依然是贼,依然互相欺骗。但形势表明,富人是越来越富,穷人是越来越穷。

  有些人富裕得已经根本无须亲自行窃或雇人行窃就可保持富有。但一旦他们停止行窃的话,他们就会变穷,因为穷人会偷他们。因此他们又雇了穷人中的最穷者来帮助他们看守财富,以免遭穷人行窃,这就意味着要建立警察局和监狱。

  因此,在那诚实人出现后没几年,人们就不再谈什么偷盗或被偷盗了,而只说穷人和富人;但他们个个都还是贼。

  唯一诚实的只有开头的那个人,但他不久便死了,饿死的。

  (评论区有人说《黑羊》有逻辑错误。个人认为,小说中确有一些在我们看来不合理的地方,不过我们不应因此就否认其文学价值——不过是白璧微瑕而已。此外,希望大家理性文明交流,不要因和他人观点相左就说对方不懂文学——不过是各人的观察角度不同而已。最后,希望大家都积极参与交流讨论,谈一谈你自己独特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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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知友提醒,下面再奉上另外一篇卡尔维诺的文章:

  《尖脚猫游戏》有这样一个镇子,做什么事情都被禁止了。    现在,因为惟一未被禁止的就是尖脚猫游戏,所以镇上的臣民就经常聚在镇后边的草坪上,成天地玩尖脚猫游戏。    因为禁令被制订的时候总有恰当的原因,所以没有任何人觉得有理由抱怨,也没人觉得受不了。    几年过去了。有一天,官员们觉得再没有任何理由禁止臣民做这些事了,他们就派了传令官四处通知人们一切都开禁了。    传令官来到老百姓喜欢聚集的那些地方。    “听好了,听好了,”他们宣布,“所有的都开禁了。”但人们还是玩尖脚猫游戏。     “明白吗?”传令官重申,“你们现在可以任意做想做的事了。”    “好的,”臣民们回答。“我们玩尖脚猫。”    那些传令官一再地提醒他们的臣民,他们又可以回到他们从前曾经从事的那些高尚而有用的职业中去了。但是老百姓都不愿听,他们继续玩尖脚猫,一圈又一圈,甚至都不停下来喘口气。    看到他们是白费劲了,那些传令官就回去禀报上面。    “这很容易,”那些官员们说,“现在我们下令禁止尖脚猫。”    人民就是在那时开始反抗的,杀了部分官员。    然后人民分秒必争地又回去玩尖脚猫游戏了。

  《煮雪》-林清玄

  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地烤来听……

  这是个极度浪漫的传说,想是多情的南方人编出来的。

  可是,我们假设说话结冰是真有其事,也是颇有困难,试想:回家烤雪煮雪的时候要用什么火呢?因为人的言谈是有情绪的,煮得太慢或太快都不足以表达说话的情绪。

  如果我生在北极,可能要为煮的问题烦恼半天,与性急的人交谈,回家要用大火煮烤;与性温的人交谈,回家要用文火。倘若与人吵架呢?回家一定要生个烈火,才能声闻当时哔哔剥剥的火暴声。

  遇到谈情说爱的时候,回家就要仔细酿造当时的气氛,先用情诗情词裁冰,把它切成细细的碎片,加上一点酒来煮,那么,煮出来的话便能使人微醉。倘若情浓,则不可以用炉火,要用烛火再加一杯咖啡,才不会醉得太厉害,还能维持一丝清醒。

  遇到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话就好办了,把结成的冰随意弃置就可以了。爱听的话则可以煮一半,留一半他日细细品味,住在北极的人真是太幸福了。

  但是幸福也不长驻,有时天气太冷,火生不起来,是让人着急的,只好拿着冰雪用手慢慢让它溶化,边溶边听。遇到性急的人恐怕要用雪往墙上摔,摔得力小时听不见,摔得用力则声震物瓦,造成噪音。我向往北极说话的浪漫世界,那是个宁静祥和又能自己制造生活的世界,在我们这个到处都是噪音的时代里,有时我会希望大家说出来的话都结成冰雪,回家如何处理是自家的事,谁也管不着。尤其是人多要开些无聊的会议时,可以把那块嘈杂的大雪球扔在自家前的阴沟里,让它永远见不到天日。

  斯时斯地,煮雪恐怕要变成一种学问,生命经验丰富的人可以根据雪的大小、成色,专门帮人煮雪为生;因为要煮得恰倒好处和说话时恰如其分一样,确实不易。年轻的恋人们则可以去借别人的“情雪”,借别人的雪来浇自己心中的块垒。

  如果失恋,等不到冰雪尽溶的时候,就放一把火把雪都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

  午夜的汽笛声 村上春树

  女孩问男孩:“你喜欢我有多少?”

  男孩想了想,以平静的声音回答说:“就像喜欢午夜的汽笛声那么多。”

  少女默默地等着他说下去,一定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有一天半夜,我忽然醒来。”他说,“正确的时间不知道,大概是两点或三点吧,但那时候是几点并不重要。总之,是半夜里,我独自一人,没有谁在我旁边。你试想这种情形:四周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一点声音,连时钟的时针刻着时间的声音都听不见—也许是时钟停了。而我突然感到自己被隔离在一处遥远的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我体会到在这广大的世界上,没有谁爱我,没有谁跟我说话,没有谁会想到我。即使我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了,也没有谁会发觉吧?就像被装在大铁箱沉入海底的心情。因为气压,我觉得心脏痛,痛的几乎会撕裂成两半—那种感觉你了解吗?”

  少女点了点头。大概是了解的吧。

  少年继续说:“这恐怕是人活着经历的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吧,我真的悲伤的要死。不,不是死了罢了,而是就那样下去,箱子里的空气稀薄,事实上真的就会死掉。这不是比喻,是真的。那是在半夜里一个人独自醒来的感觉,你也了解吧?”

  少女又默默地点头。少年稍微停顿了一下。

  “不过这个时候,我听到远远的地方有汽笛声。那真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汽笛声。铁路到底在哪里,我不知道,就是很远很远,微微的声音,似乎听见了,又似乎听不见。但我知道那是火车的汽笛声,不会错。我在黑暗里静静地谛听着。于是,那汽笛声再一次传到我的耳里。然后,我的心脏开始不痛了,时钟的针开始移动,铁箱子慢慢浮上海面。这都是源于那小小的汽笛声的关系,由于那又想听不见得微微的汽笛声的关系。而我爱你,就像那汽笛声一样

  贴一篇我喜欢的短文章。

  《唯有你的双手可以握碎我》

  卡尔维诺是个残忍的作家。

  他在《看不见的城市》里随口说出的词句,就能轻易地切割你的神经,让你在每一个寡情的黄昏或者晚上,又在渴求向他人互诉衷肠。

  他说:记忆中的形象一旦被词语固定住,就会在现实中被抹掉。就像马可波罗不愿意向别人讲述他的威尼斯,我尽量避免向任何人全盘提起关于她的故事,就是怕一下子失去她。或者,在我讲述其他故事的时候,我已经在一点点失去她。

  把这些话写下来吧,水总归能熄灭火写下的文字。

  那么痛快地承认吧,我的朋友。

  其实你和我一样擅长伪装,精于在人群面前保持另外一幅皮相。

  我所有的自负都来自我的自卑,所有的英雄气概都来自于我内心的软弱,所有的振振有词都因为心中满是怀疑。我假装无情,其实是痛恨自己的深情。我以为人生的意义在于四处游荡流亡,其实只是掩饰至今没有找到愿意驻足的地方。

  我以为总归会有一份爱情能让自己停下。可是那种爱情又是什么呢?我遇到了你,在我们最年轻的时代,爱就是彼此发疯一般咀嚼对方的身体和灵魂,取出各自的肋骨为你做酒。就是把我人生中的那些狂喜和狂悲再次放大,让我误以为世界上行走的都是带着忧愁的巨人。

  在最光明的那个早上,我曾为你沿江而来,可是你的愁云萧森。

  在最温暖的那个晚上,我又为你朝南而去,可是你的暮色苍茫。

  在人潮熙攘的商巷、陌生的城市和黄昏落日的码头,我都的的确确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你的样子,你变成了每一个和我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整个世界围绕着奇妙又美妙的丝线,把一个又一个陌生人织成无数繁华的图案。

  我的眼睛,那双曾浸透了黑夜、墨石般深邃却无用的眼睛,只想看着你。一直看着,把所有明亮的日子挥霍殆尽。在分开之后的很多个时刻,我都想去默念你的名字,一千万个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的名字,你是我的毗湿奴或者梵天。只是默念,在现实中一言不发,误以为可以将自己一生的暗涌都在你的唇齿间倾诉殆尽。

  可是在希伯来语中,沉默与毁坏享有同样的词根。

  这是一个异常荒唐可笑的时代。我们期盼爱情、忠诚、谦卑、隐忍、牺牲这样美好的词眼,但这原本就是一个任何词语都在被大众舆论毁灭的时代。就好比乔伊斯不动声色的让布卢姆承当起了奥德修斯,让他淫迭的太太变成了佩内洛普。我们都有涂鸦的欲望,把教科书上庄严的头像改成充满黑色幽默的形象。

  你很难抑制一种恶意,尤其在这个以自由为口号的时代,用戏噱的口吻去嘲弄罢沉重的一切,然后信步走开。你期望爱情,可是又习惯鄙夷或者嘲笑那些看上去不值得和愚蠢的爱情,从而间接地告诉每一个人:我没有投入到任何一种爱或事物里,但是我很安全。

  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即使性情惯了,但当面对某种极端的情况时却抢着站在绝对理性的角度,假装不动情,以求不败。

  如果这么说,我倒希望自己的一生都是一个败军之将。

  如果把我的一生写成一本书,我希望那本书可以取名为《我,堂吉诃德》。

  是的,堂吉诃德,最典型的理想主义者和最失败的英雄。人生若是一场类似的机车狂飙,最初就应该是用荷尔蒙做油料,青春期以后荷尔蒙用完了,油箱里还可以加理想主义、英雄主义、自负的幻觉,甚至在最后把自己点燃榨油。

  一种精神、一种理想、一种执念的稀释,总需要无限的时间与语言来经手。被塞万提斯巧笔勾勒过的那个略带迂腐老头儿,在现代人心中早已比真正的骑士更有血有肉。这是一个很敷衍的时代,漫画会比长诗更深入人心。

  堂吉诃德举矛力战风车的图景,被无数人挪揄嘲弄,胜过一万个骑士单膝跪在玫瑰丛中、将怪物首级献给阳台上贵妇人的故事。塞万提斯漫长的玩笑,让骑士精神和理想主义成为一种揪心的白日梦。堂吉诃德在书页中回过身来,满面严肃的陈述他所秉持的精神----一种被后人视为轻柔的笑料。

  大仲马8岁时敢于提支火枪到处找上帝决战,但在《三个火枪手》里描述达达尼昂进巴黎时依然只得轻描淡写的拿他的剑与马匹、波托斯的斗篷、阿拉密斯的手帕开玩笑。类似的,二千年前的游侠以武犯禁、仗剑列国,而今天坊间的小说上与采花贼大战争夺地盘、为美女解衣疗伤的先生们也冠着侠客的名头。

  像堂吉诃德一般去追求爱情与荣誉,一个名词就是这样被时间稀释去的,变成一个你们都不相信的笑话。

  几乎很多作家都嘲弄过理想主义所带来的僵化、爱幻想和流于俗套,但他们绝不是在嘲弄理想主义本身。福楼拜厌恶的通俗小说,塞万提斯调戏的骑士小说,简·奥斯丁对乡绅间礼仪的轻刺,拉伯雷让他的巨人们闹出的笑话,屠格涅夫对彷徨知识分子的暗比-----人们所厌恨的一切是有共性的:虚伪、僵化、繁冗、呆滞、夸夸其谈。

  既然理想主义在任何时代都适用,当然也适用于这个一切都在被嘲弄、解构、下沉的时代,我们其实非常需要这些道德和精神来支撑。而促使我们反对这些精神的,也许仅仅因为他们本身的理想主义。在内心中,我们都权衡过,做一个悲剧英雄的代价太大,但又有谁甘心总做一个安稳的庸人。

  毕竟,在这个人人都对虚伪深恶痛绝的时代,认真的谈论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或公正,会让你显得或天真透顶,或虚伪绝伦。在这个语言泛滥、骗子与煽动家遍地的时代,无论你讲什么,人们都会理直气壮的说:不要试图用你的思想来影响我,可是到头来,却个个都在别人制定的游戏规则里孑然一生。

  就像万青的那首《十万嬉皮》,一个年轻人的理想和现实的惨烈搏杀被及其优雅地描写,如同一部反差强烈的浮世绘。“前已无通路,后不见归途”,却又“厌恶争执,不善言说”。这几乎是对当代所有苦闷青年的谶语:二流大学毕业,不愿削尖脑袋出国,面对消费大潮的冲击和面色饥渴的父母,只能选择和社会狗苟蝇营。甚至没有勇气像塞万提斯笔下的那个老头一样,一人一马也可出征。

  在杨绛翻译的版本里,堂吉诃德的结尾甚是匆忙,意犹未尽。

  我似乎在哪里看过另一个尾声,大意是堂吉诃德经历过许多失败和痛苦,最后返乡的路上,头脑突然清醒了,留下悔恨的泪水。

  此时桑丘却疯了,他无限怀念堂吉诃德生活的那个浪漫丰富的世界。

  真实世界的平庸冷漠让人难以忍受,人生不应该像书里讲得那样平淡安静,他希望主人能好起来,在另一个盛夏的早晨,野花盛开,他们再次上路。

  至少再多拿些酒来吧,因为生命原本就只是乌有。

  前些日子看过了马良的《坦白书》,也由衷喜欢那样的标题--- 献给勇于直面幻灭的理想主义者,献给所有怀才不遇的发胖了的家禽,献给那些曾经幻想过翱翔万里的心,献给渐行渐远的梦想,献给走散后又重逢的爱情。

  翻开书,序言里的一段文字是这样的:

  我的身体里住过我一生至今每个冬天的雪,住过大海,住过这世间所有流浪的爱人。

  配图是马良的素描画——凶猛的海啸以俯视的姿态睥睨而来,一对恋人立足在海啸前,牵手,从容。美得惊心动魄。

  我不能说,因为它写的是爱,画得是爱,我便五内惊动。只是在这必然幻灭的基调之上,图、文,乃至书香,让所有的悲伤都弥漫过来。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是先有爱,还是先有孤独;是先有幻想,还是在此之前就已幻灭?

  只是,通过再精致的文字,再优美的图片,以再优质的铜版纸张表达出来的,也不外乎是这些关键词:爱、孤独、童年、梦想、忏悔、幻灭。这样的词句对有些人来说,根本不愿意抽出时间去考虑分毫考虑或者面对,他们认为这是丝毫没有作用的词眼,把时间都专注于自己的生活才是最妙。

  对有些人来说,则必须用他们的一生去面对和抵抗这些词眼的侵袭,在燃尽了火烛的慢慢长夜中,在找不到依靠的非现实疆域里,用爱情、用追逐理想的过程。

  又或许,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一本《坦白书》,只是有些人不够敏感,无从表述。敏感,其实是一个很残忍的性质。时至今日我才能明白,苏东坡曾写下的绝句:“但愿生儿愚且鲁”,其实是对孩子极大的慈悲。

  敏感除了对创作者有益,其他皆是折磨,大概就只剩心里无端下场大雨,到最后连印记也难以消除。所以,上帝赋予一个人以敏感属性的时候,其实就同时赋予他追寻与对抗孤独的使命。

  我的宿命,也许就是尽一切可能去抵抗那种命中注定的虚无感。

  听上去可笑,但跟孤独作斗争,始终是一件美好的、崇高的、奇妙的、可尊敬的事情。这种斗争,似乎从来都是毫无希望的堂吉诃德似的闹剧。

  即使你知道,你的斗争可能永远不会成功,但你的生活,并不会因此就变得平庸和愚蠢。我更愿意去看这些看起来像是虚无缥缈的话,也许实际上,它们真的好过一些无关痛痒的现实励志说教。

  总有年轻人会愿意为了理想去死,那么死吧,年轻人,骄傲的灭亡,我们终究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

  相信上天会善待那些勇敢的、多情的人们。

  我还记得给你讲述过,阿黛尔雨果的故事。

  她是维克多雨果的小女儿,却得不到应有的关爱,她嫉恨姐姐丽奥夺走父母的爱。她活在父亲的光环,或者说是阴影下,她敏感,没有安全感,她渴望有人来真正爱她,把她当作唯一。在她最单纯浪漫的年纪遇到英俊的上校,受到他的追求、引诱甚至失了身,她告诉自己她爱他。并且不顾一切飘洋过海也要嫁给他。固执地已然病态。疯狂。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假扮自己怀孕,阻止他的婚姻。她的母亲死在另一个地方,而她不管不顾继续追随他至非洲。

  只是可悲的是,他始终如弃旧履般躲避她,甚至厌恶。

  终于有一天,当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丝毫没有认出他,冷漠的走开。长期的颠沛流离加之精神压力完全把她击垮了。她回到父亲身边,在疯人院里度过了她的余生。在雨果的葬礼上,举国哀动;一代文豪之女,却静悄悄地死去,竟无人知晓。

  她是受爱欲煎熬痛苦不堪的阿黛尔雨果,她的身上有那个时代的烙印---高贵,执着,她不会违背自己的个性做事,个性是她始终捍卫的高贵。然而那段近乎病态的感情,完完全全燃烧了自己。

  想要用捉摸不透的爱情来抚平自己的不安,结果却只能是令自己更加不安。

  有些人的一生注定是要为传奇做诠释,为悲剧做注脚。他们的爱总有一种扑向黑暗与毁灭的欲望。而这种黑暗与毁灭的终极有着绝对的美丽,绝对的力量。就好比《密西西比美人鱼》的片尾,主人公一遍遍的说道:“爱是忧伤、爱是受伤、爱是不快乐”。

  在你沉沉睡去的所有夜晚,你儿时的每一个梦里,我都去过。

  那时候的你没有让星罗棋布的痛苦构成自己的骨骼,那时候的你还没有被握住脚踝放入幽暗的冥河擦洗身体,那时候的你还不会感到绝望,不会在长夜里因为这样的问题而失眠:“为什么我不能生得富有?为什么我不能更有才华和力量?为什么不能让你爱我?”

  总有人带着悲伤义无反顾的投进一望无际茫茫的黑暗,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们的笑颜。只有月亮,承载着千年的秘密,依旧残酷皎洁的转动,洒下亘古不变的月光,让人心碎,让人心醉。我爱这冰冷的深沉的月亮,它是神明的肢体,它知晓所有人的愿.望和不能说出口的黑色隐秘。

  愿你是幸福的,从此不用再对着月光哀叹。

  愿你是明亮的,从此不用再对着月光忏悔。

  我们从来没有爱过什么人。我们只是爱着我们自己关于何许人可爱的观念,我们爱自己的观念,我们爱的是自己。即便如此,我们也是怀着这样的信念孤独地表演了一生,万事万物静默如迷。生活里很多东西都是会破灭的,但不妨碍我们相信并生活在美好的幻觉里,享受幻觉放大的幸福感。

  我于是很爱费尔南多-佩索阿的那个比喻。

  阿童尼花园里的玫瑰,那些来去匆匆的玫瑰。

  就在那一天它们诞生,又在那一天死灭。

  对它们来说光明是不朽的,因为它们在太阳初升后诞生,在阿波罗离去前消殒。

  让我们把我们的一生也变成一天,像它们一样。

  我们活过或者爱过的刹那,前后皆是黑夜。

  活在世上,每个人都想逞强,用最激烈的言辞和行动告诉他人:我是最坚强的,我是不可战胜。

  可是我不能否认:只有我深爱的人或事,才能打败我。

  有时生活就像一场精神和肉体的角斗,谁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不同的是死去的部分多一些还是少一些,不同的是活下来的那部分,是你或者不再是你。

  加缪对我蛊惑:要了解一座城市,比较方便的途径不外乎打听那里的人们怎么劳作、怎么相爱、又怎么死去。可是在这个国家,仿佛“怎么相爱”已经并不那么重要。相爱在这样一个需要用力生活的年代里已经没有那么高的优先级。这片悠远而深厚的土地,也难以解释自己如何孕育了此等荒诞。

  人总是这样,突然就想写下一点什么,却大多都是不知所云。可能是为了纪念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个夜晚吧,也为了纪念所有那些路过我身边的人。可是,也只能说是心甘情愿吧,这世上只有你的双手可以握碎我。

  你有没有在冬天凌晨清冷月光上等过你的恋人?等着一声汽笛尖叫着从晨雾深处呼啸渐近,庞大的喷着浓烟的火车头像垂死挣扎的恶龙嘶吼着从雾霭里跌撞而至,苟延残喘吐出最后一口气,死在你面前。而你,像个不战而胜的骑士把你的爱人从龙的肚子里救了出来。

  你有没有真正为自己的理想做过最后一番挣扎?有人说我们这些年轻人的经历太过平庸,我们没有反战游行、没有婴儿潮、没有爱之夏、没有LSD和垮掉一代、没有艾伦金斯堡和凯鲁亚克。可是我们有更加疯狂的历史、更加惨痛的现在和更加难以名状的未来。只是它现在被书写和歌唱的空间已经被限制的如此之小。

  生活本身就是很现实的,每靠近完美一分便要多付出一分的代价。看似理想的背后往往是最不理想的时光的消磨,只不过有些人会在这样一个过程中被打磨殆尽。正因如此,生活里仅存的那些浪漫精神和理想主义才显得尤其可贵。

  请你努力存住那种情愿赴汤蹈火的勇敢吧,像护住那风中之烛,不能任其熄灭。请你继续用那些古老的方法,不抱任何希望的去爱一个人,哪怕迎接你的是注定的毁灭与消亡。 你不能用一个青春的时光悼念青春,再用一个老去的时光害怕老去。 在我最好的时光,我就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所有的情感。 去做一件事情,去爱一个人。

  只收藏不点赞的都是坏人哦,╭(╯^╰)╮

  《最后一份德国国防军公告》

  在东普鲁士,德军师直到昨天依然英勇地守卫着维斯瓦河河口和弗里施沙嘴的西部,第7步兵师为此作出的贡献尤其值得表彰。指挥官冯·绍肯将军,为表彰他以身作则的模范行为,特授予他双剑橡叶骑士铁十字勋章的钻石饰。

  作为一个前进堡垒,我们在库尔兰的军队,在久经考验的京特大将的率领下,牵制占尽优势的苏军步兵和坦克部队达数月之久,并在六次重大战役中表现优异。他们拒绝过早投降。只有伤员和多个孩子的父亲才能搭乘尚存的飞机返回德国西部。参谋人员和军官们与他们的部下待在一起。午夜时,按照商定的安排,德国一方将停止所有军事行动。

  两个多月来一直顽强抗击苏军进攻的布雷斯劳守军,经过一场英勇的战斗,在最后时刻被敌人的优势所征服。

  从东线到东南战线,从布隆到易北河,所有高级指挥官都已奉命结束战斗。捷克的一场起义——包括整个波西米亚和摩拉维亚地区——可能会危害到停火协议的执行。

  最高统帅部尚未收到关于勒尔、伦杜利克、和舍尔纳集团军群的情况报告。

  在远离祖国的地方,大西洋壁垒的守军、挪威驻军、爱琴海岛屿的防卫者服从命令,遵守纪律,一直保持着德国军人的荣誉。

  从午夜起,所有战线都将停火。根据海军元帅的命令,德国国防军将停止这场无望的战斗。六年的英勇奋战就此宣告结束。这场战争给我们带来巨大的胜利,但也令我们遭受惨重的失败。最后,德国国防军不得不承认被强大的敌人所战胜。

  忠于誓言的德国军人竭尽全力为德国人民作出了永远无法被忘记的贡献。后方人员自始至终全力支援前线,并为此付出了重大牺牲。前线与后方作出的前所未有的贡献,将在日后公正的历史评价中得到最终承认。

  德国海、陆、空三军将士作出的贡献和付出的牺牲,就连我们的敌人也不得不表示钦佩。因此,每个军人可以自豪而又骄傲地放下自己的武器,满怀勇气和信心地为我们民族的永久生存去工作。

  值此严峻时刻,德国国防军的将士们回忆起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友。面对遍体鳞伤、血流不止的祖国,那些战友奉献出无条件的忠诚、服从和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