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会装的婆婆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录音,录像,然后给她儿子。
我婆婆在我婚前作妖。要求我家买房买车装修否则别结婚,还说很多人给我男友介绍富二代,让我和她儿子分手。这种事情有过一次了,我又气又急又伤心。但这次打电话,她不知道我男友从外地跑回来看我了,就在我身边坐着而我开着外放。
我说,分不分手是我的事,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我这里还有工作,不能再聊天了。挂了电话,我就低着头不说话。十来秒后吧,我男友手机响了,他妈妈一顿哭诉(情绪十分激动扯着嗓子哭),说自己打电话问候我,我骂了她一顿,话有多难听。。。。我就在男友身边坐着,看着他的脸一下子涨成了其他颜色,他特别尴尬的说了一句,我就在小s身边坐着,你刚才的电话我都听到了。
白莲花婆婆立即马上挂断电话了。我抱着我男友哇哇大哭。啥都不说地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他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他妈欺负我,房子我俩买我俩住不和老人一起我才泪少点。
后来又一次打电话催我分手,我直接录音,然后拿着录音告诉我老公,这婚是结不成了,你我就算了吧。我老公一个劲儿道歉,一个劲儿给我保证嫁给他是俩人过日子的。感慨他好不容易有个想结婚的对象他妈还净拖后腿。。。。(姐妹们别太相信男人的话,一般人都难以逃脱原生家庭的影响,男的会不由自主受他妈的影响,一些下意识的决定都能伤害你)。
反正最后是结婚了。但是我对婆婆就是防着。她撒谎成性,我就直接录音。尽量不和她接触,我俩交流最多用我老公的微信视频一下,爱听就听一句走个过场,不爱听就装作听不懂方言。在我怀孕五个多月时婆婆跟我要钱(我习惯婆婆电话开外放,让她儿子听着),我老公吓得把手机从我手里抢了过来一顿埋怨,您自己有儿有女干啥跟儿媳妇要钱啊,她还怀着孕呢。。。。。从那之后连电话都不让她给我打了。说是怕她语出惊人气死我。
。。。。。。。
以上是两三个月前的回答。现在生了孩子了。休产假。婆婆打着照顾孩子和我的旗号住进来了。
我婆婆在我月子里刁难我和月嫂,月嫂走后种种作妖。举个例子,给我天天吃剩菜剩饭,感冒了不吃药不戴口罩。。。。。
我告诉她我不吃剩饭,她做菜不好吃了,我就不吃或者少吃,然后让我爱人下班了再做点好吃的。她生气在客厅小声地跟我爱人抱怨,我听见他直接怼过去,你做的剩菜剩饭我都不吃,你还她吃?她还奶孩子呢,不吃好的能行?。。。。来之前告诉你了,多干活多吃饭少说话,你还打算在这里当家啊?现在都是城里人的生活方式了,你别瞎指挥。。。。什么俩人说不着?差三十多岁的代沟呢,怎么就说到一块了?嗯,听你的娶个村里不识字的,跟你一起吃剩菜剩饭就说得着了?。?。?我听到这里就不听了。个人表示很愉悦。知道他努力把麻烦替我挡在门外了,内心很感动。
后来婆婆作妖又跟我出现了一次冲突,我一句话都没说,我爱人直接和她吵了一架。她胡搅蛮缠时,我爱人吼了一声,你非得搅和得我们离了婚你就乐意了?!可我还是非常委屈,直接给我爸妈打电话哭了。事后我妈说,虽然婆婆糊涂蛋一个,闺女婿对你是真的不错。
总结经验就是,争取老公的信任,这样婆婆作妖被亲儿子无视甚至拆穿了,自然就不装了。因为咋装也没用啊。
给老公烧烧香,拜一拜?求他在天有灵保佑保佑你????
你老公s了????
我……
老公但凡是个真心爱你的男人,其实都不至于吧???
还不是他不爱你导致的!!!
我婆婆呢,还算是良婆婆!
我没进门之前笑眯眯滴,因为他儿子大龄剩青年,但是她骨子里还是觉得我配不上她儿子。我估计每个妈心里只要是别的女儿家都是配不上自己家的儿子。
结婚不久,隔三差五就会来我家视察。你知道什么感觉么,你早晨睡得迷迷糊糊的,咣啷你家钥匙响,就是母上大人光临指导。你手忙脚乱,起床。然后人家待一阵风一般的又走了。
母上大人来视察的时候,刚开始老公会留着中午吃饭,我家是他做饭我洗锅,分工明确。可惜母上大人们一来,老公说中午去做饭,母上大人脸色不愉立刻说她去做饭。我一看不对,心里默念:“亲爱妈妈爸爸和老公去看电视聊天,我来做饭”!这样家和万事兴。后来把着脉了,只要公婆大人上门,我就在厨房做饭!反正两个老人牙口不好牛羊肉不吃,土豆白菜炖烂一点。等她们不在的时候,还是他做饭来我洗锅。
后来有段时间,住公婆家,公婆六点多就做早餐,我想睡懒觉都不行,不过如果老公说不想起可以躺着,但是儿媳妇呢?虽然老人嘴上也没什么,你如睡针毡。我只好起床。早晨我没事是要睡懒觉也不吃早点的。早晨喝炒面茶,婆婆专门嘱咐把某碗端给老公,后来我发现原来老公碗里卧着鸡蛋,而我的没有,其实我是不爱吃油炸鸡蛋,但是我偏偏给老公努努嘴,然后老公就把他那碗换给我,我心里窃笑,其实我一点都不爱吃鸡蛋。又不是六零年,吃不饱。吃汤饭也是这样,总要规定那碗给老公,我偏不,趁婆婆在,老公换给我吃,几次下来我婆婆感觉也不好意思了。我就直接说了,我爱睡懒觉,早晨不用给我做早点,我也不爱吃鸡蛋!
偶尔周末一大家子吃饭,当时就我无业,别人都是职工,到点来吃现成饭!而我提早就得去帮忙,婆婆年纪大,公公是甩手掌柜。婆婆得忙一早晨做饭,做完他老人家脚都疼滴。而我亲爱滴姑子这会就开始做秀了,说老妈辛苦了一早晨,眼睛看着我,然后假装说她说洗,我说我洗吧,然后就成了我洗。
姑子也时常教育我,她是如何不重样的给老公做早点,做营养餐。她的老公如果她出差就像锅被背走了,只会蒸米饭!反正我回来就把她的原话传给老公,老公说别理她。她送了个窗帘,非要我们挂在客厅。我老公说我想挂就挂,不想挂就扔那。
不久老公患病,而我怀孕七八个月了,在医院陪床,租了一个单间,我让两个老人睡床,我睡沙发。有天中午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老公的哥进来说跟婆婆聊天说我辛苦了,然后我婆婆来了一句,她辛苦啥!我装睡了很久直到她们离去!那时候就有点生气了。
那段时间跟婆婆有点八字不合,(我家房子让我姐过来借住两天她两口闹矛盾,结果我婆婆以什么风水不好把我姐请出去了,那几天风雪交加,而我姐出去借住的小平房)我跟重病的老公大吵一架。我爸来看我,当时我站在病房门外叫婆婆是老妖婆!我就是故意让病房里的婆婆听到。
后来因为老公查出重症,姑子又开启教育模式说夫妻应该不离不弃。其实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他,我爸来看我,知道了情况,安慰我说他不能赚钱了,我可以赚钱养家。
我不久生下女儿,婆婆无微不至的伺候我坐月子,不让我提水,不让看书玩手机。不过老旧的婆婆让我足足喝了二十天的小米稀饭,喝的我都想哭,做梦都想吃鸡腿。家里的地拖的干干净净,稀饭都是顿顿喝新熬的。
后来女儿一岁,公婆就接过去他们带,带到会走路,平时我上班时候送过去,下班了去接,孩子穿的干干净净。如果碰到孩子生病,公婆一带就是十天半个月。那个年代的婆婆思想老旧,我都可以理解,平时也比教导我要如何勤俭持家,我嗯嗯啊啊,买衣服价位只报单数!
我婆婆和姑子说我老公宠我,因为刚结婚不久,婆婆和姑子老是想教育我,两个老攒在一起说我不好,结果我老公说,妈只有一个,而媳妇可以再娶,既然不好他离婚!婆婆姑子一听完了,连忙说就随便说说而已,然后老公说既然不离婚,就别说,我有什么不对,可以说给他听。
怀孕的时候,婆婆非要给我找个她穿的偏口裤子,而我不穿,觉得太难看了,穿的松紧裤,孩子生下来时候五斤二两,她非说我把孩子松紧勒小了,我去,我说小草也没被石头压扁。
其实我婆婆她年轻时候也被她的婆婆定规矩,叫多少声婆婆,她的婆婆装作听不到不回应。所以她说她不能让她的儿媳妇受这个罪,我喊一声妈,婆婆立刻就应声了。我婆婆做月子的时候,她的婆婆就煮一锅,让吃好几顿。夏天的稀饭变馊了,还让她吃,现在她的肠胃不好,所以她坚决不让我吃变质的饭,一天四顿次次熬新。
孩子的内衣,棉袄都是她一针一线缝的,很精致的。
我拿着望远镜看着虐我十年的婆婆和老公为抢一点食物在家里大打出手。
而那个抢占了我原本位置的女人已经被他们抛弃。
其实我原本也是可以救他们的,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值得我去用心付出!
1
我颤颤巍巍端了中药给婆婆,她喝了一口脸色一变。
啪!
药碗砸了过来,滚烫的药泼了我一脸。
我捂脸后退,她尖着嗓子骂:「还有脸躲?不是给你说了放温了才拿来。」
「妈,你明明说熬好就拿端……」
「还知道顶嘴是吧!」她呵斥道:「再去熬。我看你存心想害我。」
我捡起地上的碎片,低头往外走。身后传来她的骂声:「不下蛋的鸡。」
出门后我就笑出声来……
因为这是我死前经历的场景。
没错,我死过一次了。
当时的我被骂完灰头土脸又去熬药,之后又去了医院打促进排卵的针。
怀孕的事我很急,因为老公不久前幽幽地给我说,如果再怀不上孩子,梁家就断了后。
他可是三代单传的独子。
过了几天后开车去超市买菜再出来时,发现街上多了满身鲜血四处咬人的怪人。
我马上回家告诉家人。
他们也很惊慌。让我再度出去采买了物资……这么危险的事情让我做,理由只有一个:我买惯了东西,速度会比他们快。
我听话地囤了很多。
我老公主动提出让楼下母女来我家住一阵。
「她们租的房子,房东要收回。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在一起有个照应。等动乱过了,她们再回去。」
心软的我自然是答应了。
可后来,我发现两人偷偷摸摸在卫生间里亲热,发出的淫词秽语让人震惊。
事后女人撒娇着:「你好久跟我结婚?」
我老公梁志勇安抚她:「别急,我已经和朱医生说好了,过些天她手术就失败了……」
「这能代表什么?」
「小傻瓜,手术失败了,她自觉愧疚,自然会提出离婚。到时房子车子可都是咱们梁家的了。」
「朱医生为啥会帮你?」
「呵呵,他是我堂弟。从她身上提的那些卵细胞,早就卖去黑市了。」
女人笑了起来:「志勇你可真聪明。」
「当然了,我可都是为了你和我们的孩子呀。」
我瞬间石化,原来那个三岁的男孩竟是梁志勇的私生子。他竟然欺骗了我整整三年!
当时我怒从中来,拿起菜刀就砸起了厕所门,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他们。
可是我只是个因打了多次排卵针而虚弱浮肿的弱女子,我没能砸开厕所门,反倒被冲出来的梁志勇制服。
我婆婆跑了过来,讽刺起来:「你这只结婚十年不下蛋的鸡,有啥资格杀我儿子?」
女人也阴阳怪气:「志勇没把你赶出去,已经很好了。」
我像狗一样被绑起来扔进了储藏室里。
后来丧尸病毒大面积爆发了,因为老建筑楼道缺乏管控,丧尸很快蔓延进来,梁家门外全是丧尸的嚎叫声。
心慌不已的小三提出一个馊主意,说要把我扔出去喂丧尸。说这样也能少吃点家里的粮食。
婆婆和梁志勇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我被五花八绑扔出去的一刹那,心如死灰。面前的丧尸汹涌而来,扑在我身上撕咬起来。
2
一阵阵巨痛袭来,我的眼里血红一片,血雾越来越痛,直到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我竟然端着那只滚烫的药碗再次出现在梁家。
这时我才知道,我重生了。
这一次,我要虐死伤害过我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扔了药碗跑进卧室,用手机查起自己的银行卡。
作为公务员的我收入不低,但全都给了梁志勇买房买车。这么多年来,手头的收入竟只有五万的理财和两万的现金。
不行,我得把属于我的钱全部拿回来。
离丧尸病毒爆发还有一周,时间非常紧迫。
卖房卖车来不及了,但我有别的办法。比如:利用梁志勇的个人信息去网贷。
我先在网上联系了几个网贷小公司,他们说要提供个人信息,并且得通过实名、人脸认证后才能放款。
于是我利落填好资料后拎包出门,开车到了梁志勇的公司。
他是一家房地产公司做经理。奋斗十年,月薪也达到了数万。
去的时候,他正在开会,出来的时候阴沉着脸:「怎么忽然跑来了?你不是应该去医院打针吗?」
「老公……」我一脸小心翼翼:「我要付医药费,支付卡不是绑的你的信息吗?忽然过期了,只好过来了。「
「要怎样?」
「刷个脸确认一下就行。」我掏出了手机。
梁志勇丝毫不怀疑我,毕竟认识这么多年,我老实得跟绵羊似的,早让他放松了警惕。
所以他就不耐烦地坐在那里,任凭我拿着手机刷脸,时不时配合一下眨眼,张嘴等动作。
「好了没?还在开会呢!」
叮铃一声,那几个平台都显示通过审核进入放款程序了,我心里一松,感激地看着他:「好了,谢谢老公。」
他没搭理一声就站起来走了,远远的,我看见了站在走廊里张望的女人。
波浪长发,丰满白晳,挑着一双丹凤眼看我……竟然是那个小三!
原来他们在公司就搞在了一起,租在我家楼下,只怕是梁志勇的意思。
我不怒反笑,转过身离开了公司。
回去的路上,手机传来了提示,一看,那几笔网贷都已经到账了,共计一百二十万元。
我没回家,直接去了房屋中介处,要求租下我家对面那栋三十几层的高级公寓的顶层。
「姐,顶层没有,不过有一户 23 层的精装修四室两厅,需要吗?」
我听后哑然失笑,因为我家老房子也是 23 层,这是该死的缘份吗?
中介带我去看了房。房子装修得不错,也敞了半年了,电器也齐全。就是家俱有点少,除了客厅、主卧,其余还空着。
「姐,如果确定要租,我让房东把其他房间的家具也……」
「不用,不需要。现在挺好,多少钱?」
「押一付三。一共三万块。」中介介绍道:「当然,也有几处户型小些便宜点……」
我笑笑:「刷卡吧。」
我当天就拿到了房子钥匙。这栋高级公寓典型的一层两户格局,防范起来比较容易。
我在网上找了安装防盗门窗的商家,将所有玻璃换成了防弹级别的,并且安装了封闭性极强的防盗窗。
这种防盗窗是很密集的不锈钢材质,虽不影响采光通风,但稍大一点的生物……比如麻雀都飞不进来。
为保险起见,我还另外在防盗窗外安装了一层电网。只要点击屋内的某个键,高强度电压就会蔓延开来。
商家很纳闷,我马上解释道:「家里老人有妄想症,总担心外面有东西进来,这是为了让他放心。」
刚付了定金,婆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冲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3
「打个针怎么打到现在?天黑都不回家?」
「马上就回来了。」
她啪地挂断了电话,她不是真关心我,只是催促我回去煮饭而已。
「师傅,电梯门口也加一层防护栏和电网,我多加两千人工费。」
趁他们施工的时候,我在同城订了三套太阳能发电机和一套净水设备以及三十排超市货架。
全是加急件,约好了明天上门来送货安装。
忙完这些,已经晚上七点了,我匆匆开车回家。
一回家迎接我的,就是梁志勇的呵斥:「还知道回来?医院打电话说你根本没去。」
我陪着小心:「遇到个同学,她遇到点事,我就帮忙去了。」
「帮忙?你知不知道试管婴儿对我们有多重要?」梁志勇走过来皱眉看着我:「你想要我们梁家绝后吗?」
婆婆在一旁冷嘲热讽:「就怕有些人口是心非。」
我默默等他们说完:「我去做饭。」
我低着头快步进了厨房,攥紧的拳头里,指甲已经戳破了手心。
第二天我一大早出了门,意外地在电梯里遇到里牵着儿子的小三罗丽丽。
她斜着眼睛看我:「这电梯里怎么一股臭味呀?不知道哪来的狗待过。」
然后她那个三岁的儿子竟伸出手,将 23 楼以下全部按亮。
罗丽丽不但不管,还夸:「我儿子真聪明。」
我懒得搭理这两只,但早上施工方要来,时间很赶,所以伸手将那些亮了的楼层按熄。
那小孩一下子哭嚎起来,扑过来又抓又咬:「你坏,你讨厌!」
我伸手扯开他时,罗丽丽一下子炸了毛:「你敢碰我儿子!我跟你拼命。」
这母子两人一个尖叫一个哭嚎,电梯到了一楼后,引来了一大堆邻居,包括正要上班的梁志勇。
罗丽丽哭得梨花带雨:「这大姐我根本不认识,她冲进电梯就打我儿子。」
大家开始强烈谴责我,梁志勇皱紧眉头,走进来一把拽住我,然后狠狠一个耳光打过来:「你疯了?打人家孩子做什么?」
他们的脸轮番出现在我面前,我脑海中想起了我像狗一样被推进丧尸群的场景。
不过马上,就轮到了他们自己。
我笑了起来,这个笑让他们毛骨悚然了。
「她有神经病吧?」
「疯了疯了,别理了。」
罗丽丽警惕地看我一眼,拽着儿子走了,在场的人也通通散去。
梁志勇冷冷看着我:「朱婷,我知道你这两年精神不太正常……算了,你快去医院吧。」
我去个兔毛的医院,走出单元门我径直就进了新租的公寓。
工人已经开始安装了,因为我工钱加得多,所以他们速度也很给力。
有位师傅问我买那么多货架做什么,我告诉他们我是做电商的。
我不是救世主,这几天外界一切太平,就算我奔走相告,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我。
他们快安装好时,我也开始在本市最大的网超订货了。
4
先买了三台大容量冰箱和三台冰柜,另外各种厨房用品……从锅碗瓢盆到烤箱面包机料理机。
大米和面粉各五十袋,挂面一百把,食用油一百桶,另外意面粉丝方便面螺蛳粉火鸡面各买了二十箱。这些主食够吃好几年的。
另外各种五谷杂粮一样五十斤,海带木耳各种茹类核桃枸杞枣子银耳桂圆莲子等一样二十斤。
另外各类调料酱料包括黄油糖类火锅底料酵母粉一样五十份。
牛奶选择了牛奶粉和羊奶粉各一百袋……这样比盒装更省地方。
啤酒红酒茶叶咖啡气泡水每样一百瓶……这些东西不是生存必备,但可以调剂心情。
另外是生活用品:卫生纸姨妈巾消耗大,每样买了五百份,足够用到天荒地老。洗发水沐浴露肥皂洗衣粉等每样也买了一百份。
另外衣物选得不多,全是居家和运动的款式,四季都有……这些东西无所谓了。末世里,你就算裸奔也没人会多关注的。
床上用品买了几套,也足够了。毛巾什么的也备上一撂。护肤用品也是,随便买了十套。
这些东西分了十几趟购物车才买下来,一共刷掉了三十几万。
超市在我下单后,马上打来了电话,我说是进货后,他们说要给我一张大额代金卷。
代金卷我全用来兑换纯净水了,足足三百桶。
买完这些,感觉精疲力尽……我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养神,小睡了一觉。
下午买了张机票后,拔通了我妈的电话……我妈是一名退休多年的小学老师,父亲死后,她独自居住在老家的小镇上。
微信语音里我声音急迫:「妈,我怀孕了,但医生说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我没敢告诉梁家,你能来趟我这里吗?」
我妈一听就急了,说要马上过来。
我把订好的航班时间发给她,另外叮嘱道:「妈,路上别耽搁。我在机场等你。」
下午四点的时候,超市来送货了,整整来了两辆大货车,十几个工人来来回回跑了几十趟。把三间卧室的货架塞得满满当当。
以致于后来冰箱来的时候,只能放在客厅里了。
看着堆得满满当当的房子,我满心安全感。窗外车流如织,似乎那场血腥只是某个幻觉。
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丧尸暴发是周三,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眼看着已经快七点了,我完全不想回梁家,于是我给梁志勇打了个电话:「单位让我出差几天。走得急,现在已经到机场了。」
电话里,他平静地哦了一声。
可是挂了电话,他就兴奋地在镜子前转了几圈,然后捏着手机出门了……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昨晚就在梁家各处房间安装了监控设备。
这些摄像头都是太阳能自动充电式的,只要屋里有光,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我真的很想看看,那一家子杂碎是怎么死的。
第二天早上,我去机场接到了我妈。小老太太背着大包小包从通道里奔出来,满脸都是汗:「婷婷这是怎么了?志勇为啥没和你一块儿来?」
我抱了抱她,强行抢过了她的行李:「妈,我们车里说。」
车里,我郑重地说:「妈,我没有怀孕,梁志勇出轨了,他们想让我净身出户。还有,马上会爆发一场大型的病毒,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死。你必须和我待在一块!」
我妈愣愣地看着我,好半天后,她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后来我才知道,亏得我从小就老实,所以我妈确信,我不会哄骗她。
我妈来后,解决了许多我没想过的问题……
比如能源消耗和可持续性发展的食物链。
5
身为小学数学老师的妈妈思维比较严谨且细致。
她提出两个问题,一个是垃圾处理。每天的生活垃圾日积月累,到时总不能堆在家里发臭。
在我妈的建议下,我找了装修师傅,给我们加装了一条可直通地下排水的单独下水管。
另外买了一台功能性很强的垃圾粉碎机,这样无论再多的生活垃圾,都可以打得粉碎并排放出去。
第二是蔬菜肉类不能长期保存,所以一定要有可持续发展的空间。所以我们买了若干适合阳台种植的蔬菜瓜果种子,另外是水培的全部设备、原料。
偌大的阳台虽然用防盗栏全部封闭了,可仍有若干缝隙露出,阳光从中照射进来,足够太阳能发电机工作以及植物正常的生长所需了。
我妈还买了十几只小鸡崽,养在阳台一角的大笼子里。鸡生蛋,蛋生鸡,可以持续到天荒地老。
同时鸡屎可以用于部分植物的营养,也算是废物利用。
因为我前期买了大量的豆类,所以我妈买了盐卤,这样随时都可以吃上豆腐。同理,冰粉籽可以做冰粉,若干红薯绿豆淀粉可以做凉粉。
我妈缓声说道:「婷婷,就算病毒来个几年,我们想要饿死也是很难的。」
周二那天,我们大肆采购肉类和蔬菜。猪直接买了两头,冻进了几个冰柜里。鸡鸭羊牛各买了一百斤。加上我妈从老家带来的香肠腊肉,储备十分丰富了。
蔬菜买的全是容易保存的品种:胡萝卜山药莲藕南瓜红薯等等。鸡蛋也买了上百斤,全部冻了起来。
中午时分,我又下购了一台跑步发电机……据说,每天跑上一小时,就能产生足够做饭的电源了……毕竟末世里,天然气必然持续不了太久。
我还买了不少的太阳能灯,这样白天吸纳能源,晚上就能照亮了。
还买了两架无人机,一台高倍数望远镜,加了电锯、斧头、刀具、绳索、汽油、干酒精等。
药品也采买了两柜子,反正基本上能想到的症状都有药……自然抗生素备得最多。
另外就是我们的精神食粮了,我花了一个晚上下了上千部影片,以及上万本图书,放进了三台电脑里。
这些东西又花了几十万。大头就是跑步发电机和无人机这些。但是金钱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字数了。
别人都说,人怕的不是没钱,而是快要死了,钱花不完。我可不想有这种烦恼。
眼看着天快亮了……此时已是星期三凌晨五点了,距离丧尸出现只有几个小时了。
我妈抓紧最后的功夫做了两坛子泡菜……她说我们四川人,哪能离得开泡菜呢。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微微发白的天空:「妈,你怕不怕?」
我妈摇头,倒上了坛沿水:「只要我家婷婷好好的,我什么也不怕。」
我也不怕,只要我妈在,我也无所畏惧的。
我妈有点沮丧:「我通知了好多亲戚朋友,可是,好像没人相信,还有几个说要带我去看看心理医生。」
老实说,要不是我曾经经历过,我也感觉自己这番行动很像神经病呢。
天亮后,快递上门了,我把几份文件递了过去:「用最快的速度送到这个地址。」
6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着人渣两个字。
刚接起,那边就传来了梁志勇的咆哮声:「朱婷,你特么有神经病是吧?你居然用我的信息去网贷?谁给你的狗胆?」
「狗胆?自然是你给的了。」我声音平静。
「朱婷,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来!」
我笑了:「抱歉,你没机会再见到我。」
梁志勇声音高了八度:「你想跟我离婚?呵呵,只要我不签字,你朱婷啥也没有。」
「离婚不离婚的,没所谓。反正我马上就会丧偶了。」
「朱婷!」
「梁志勇,我劝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网贷吧,明天就是还款时间了,足足两百万,你准备准备。」我苦口婆心。
他开始对我破口大骂三字经,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关掉了。
之后我开了部电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任凭他无数次打来,我都懒得看一眼。
我只不过是想在丧尸来临时,给他添点堵罢了。
这时,墙上的钟指向了十点……这是丧尸爆发的时间了。
我站在阳台上往下看,街道瞧着倒是平静。如同黎明前的黑暗。
直到一声尖叫声从远处响起,人群骚动起来,一个全身是血的女人直直冲向马路。
她被一辆货车撞飞了十几米,同时后面的几辆车还不及刹车,也一股脑撞了上来。
一时间刹车声、喇叭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这时,路中央如同一摊烂泥的女人,竟然蠕动起来,她机械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片刻后,竟张开血盆大口朝旁边的男人撕咬了过去。
她瞬间咬下一大块肉,男人惨叫起来,倒在地上抽搐。周围的人去拉,又有几个被咬的。
而这些被咬了的,抽搐一阵后,都会蠕动弹跳起来,冲向其他的路人。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那十字路口就满地鲜血和残肢了。
我无力地放下望远镜,一旁的妈妈声音都在颤抖:「婷婷,是真的丧尸!有没有人出来管呀?」
「妈。丧尸会迅速蔓延开来,我们支撑不了多久。」我低声说:「上一次政府和军队很快出动了,封城加封闭,但是没用……丧尸传播的速度是很快的。」
「有好多人都往超市跑,好多人跑摔了。」我妈拿着望远镜忧心忡忡。
「超市、药店马上就会被哄抢,人心恐慌之下,各行各业的崩塌是极快的。」
我呼了一口气,想起了当时只身一人抢购物资的场景。
那时我奋力推着小推车,在人群中穿梭,眼疾手快抢着物资。人太多了,中途摔了好几跤。
付账时,收银员烦燥不安,刷到一半时抛下一句话:「老子不干了!我家里还啥也没有。」
她扭头也奔进了超市,大家惊愕几秒后,也开始抢起了东西。
场面一片混乱,我跌跌撞撞挤出人群,把东西搬上车再一路开回去的过程中,遇到了好几拔丧尸。
可是一回家,梁志勇的妈就拉长了脸:「怎么就买了这么点?这些够吃几天?」
她丝毫不在意我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狼狈。
梁志勇直直地盯着我的膝盖,警惕地后退一步:「这是什么?」
7
我低头看着血糊糊的膝盖,马上解释:「我没被咬,这是我抢东西时摔的。」
当时的我竟然认为是他们关心我……现在想想,如果我真的被丧尸咬伤,只怕当时就被赶出家门了。
我冷笑一声,低头打开了监控设备,电脑上出现了梁家的画面,此时梁志勇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梁母走了出来:「志勇,怎么还不去上班?」
「上什么班?朱婷那个贱货居然跑去网贷!」
梁母呸了一口:「她要死就让她死。你们马上离婚,让她自己背债。」
「背啥债啊妈,她用的是我的名字!」梁志勇咆哮起来:「不行,我要去找她揪出来!看我不弄死这贱货!」
我看得发笑,这两人怕是还不知道外面啥情况吧?
一旁的妈妈听见我被骂,气愤填鹰:「这两人怎么这么不是东西?我去骂他们去……」
我一把抓住她:「妈,报应快来了。」
屏幕里的梁志勇正要出门,大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哭泣的女声,那声音呜呜咽咽的,听得不太真切。
梁志勇拉开门,一团红色的身影扑进了他怀里,正是罗丽丽:「志勇,街上好多疯子,他们在吃人!」
罗丽丽掏出手机给他们看:「是真的,这是我刚刚拍到的。」
「毛毛呢?走,我们去幼儿园把他接回来!」梁志勇喊了起来:「妈,你快去趟楼下超市,买点吃的喝的备着。」
于是那两只以飞快的速度窜了出去。
梁母在门口愣了好久,这才认命地拿起钱包出门。
结婚之后,几乎都是我买菜,现在总算轮到她了……
不过,刚刚看梁母和罗丽丽熟络的反应,我最后一点幻想也丧失了……原来梁母一直是知情的。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梁母的身影走出了小区门口,她一路紧张不已,中途还被跑过的人群撞摔了一次。
正看着呢,楼下传来了物业的喇叭声:「因特殊情况,小区会紧急采取封闭隔离,每家每天只能有一个人外出采购物资。」
「这里的物业还真给力。」我妈说。
其实我一个小时前给物业打了电话,建议他们迅速封闭小区。目前丧尸还未出现在小区,控制一时算一时吧。
窗外的哭喊声此起彼伏,我和我妈都有点心慌,索性看起了新闻。
新闻上的主播称之为异常动乱,一遍遍提醒市民尽快寻找有利地方躲避,等待救援。手机上弹出的短信也是如此。
但是打开微博微信,却能看到最真实残忍的一幕。无数人发出了现场视频,残肢断骸、血流一地。中间伴随着哀嚎与哭泣。
我观察了一下,一个人从被咬到变成丧尸,也就短短的一分钟,这个时间段连跑都来不及。
而且变成丧尸后,速度、力气提升了数倍不止,丧尸了痛觉与思维的它们如同残暴的杀戮机器。
「妈,无论什么情况,我们都不能出去,没有胜算的。」
我妈点了点头,双手一直在颤抖:「我刚刚打电话问了邻居,老家也爆发了,他们啥也没准备,只能在家里等死。」
「没错,之前也是这样,丧尸病毒在全国上百处同时爆发,诡异得很。」我回忆着之前被绑在储藏室里听见的电视声音:「直到我死,外界也没查出丧尸出现的原因。」
我妈走过来,迅速抱住了我:「婷婷,别说死字,这一次我们会活下来的。」
我用力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我妈指着电脑说:「梁志勇他妈回家了。」
8
画面上出现了她拎着两只大口袋进家门的场景。
说来也算凑巧,她刚放下东西瘫在沙发上大喘气,梁志勇就和罗丽丽带着孩子进来了。
「快来看看,我费了老劲了,看我给咱毛毛抢的奶粉,还有些方便面……」梁母翻起了袋子。
镜头里的三人凑在塑料袋前说着什么,好一副母慈子孝、儿孙满堂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梁母逗弄起了毛毛,然后高兴地进了厨房做饭。
她应该是把冰箱的库存都腾空了,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丰盛得很。
梁家没有囤菜的习惯,因为梁母极其注重养生,她说每天现吃现买最健康。家里这些菜,还是之前我买来没吃完的。
「没事,电视不是说了吗?政府会出手的。」梁母挟了个鸡翅给毛毛。
梁志勇点头:「没错……不过我倒希望闹得大一些,最好让朱婷那贱女人、那些网贷的人都死在外面。」
「以前你还说她老实,看吧,不知道多有心机呢。」罗丽丽哼了一声。
梁母叹气:「应该早一点把她踢出梁家。」
一家人其乐融融,一边吃一边骂。
电脑前的我妈气得拍桌子:「这梁家人怎么这样啊?」
我不怒反笑:「妈,你看他们买的那些东西,撑不了两天。」
梁母买的两大袋,都是些占地面积大又顶不了两顿的。
比如十几袋方便面,最多够他们吃两天。还有若干速冻水饺,除去包装,根本没多少内容。
奶粉是有,可他们只剩下半桶水了。据我所知,他们小区控制失力,第二天就被丧尸破坏了入水阀门,停水迫在眉睫。
中午一直看热闹,只吃了些饼干。下午我妈去厨房做饭,用老家的腊肉做了我最爱吃的箜饭。
就是肥瘦相间的腊肉加上碗豆、土豆翻炒,再把半熟的饭盖上去焖熟,香得人舌头都能掉下来。
我吃了两碗,再喝一碗米汤,虽在乱世,但能守着一大堆物资,吃到妈妈做的菜,感觉自己是幸福的。
小睡片刻后,天已经黑了。听见了窗外的喧嚣声,拉开窗帘一看,对面小区已经被丧尸攻陷了。
好几个血糊糊的丧尸冲进了小区的门,被咬伤在门口抽搐的保安也很快弹跳起来,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很快,几声尖叫从对面楼里传来,应该都是想要冒险出门抢购物资的邻居。
视频里,罗丽丽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志勇志勇,门外怎么了?」
梁志勇凑在猫眼看了一阵后,回过头来:「对面那家人都被咬了……丽丽,咱们不出门,千万别出去。」
罗丽丽跑过去抱住梁志勇:「我真的好怕,还好有你在。」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梁志勇亲了她一口。
9
这对男女看得我辣眼睛,我关掉屏幕,打开了发电式跑步机。
我慢跑了十公里,瞄了一眼旁边的蓄电箱,差不多攒了一度电。比起三块太阳能板一天十度电来说,确实挺少的。
不过嘛,这东西不需要阳光,所以也算是一个补充。
晚上,窗外的丧尸嘶吼声大了许多,纵是关了窗,那声音都能穿破耳膜。
我妈习惯早睡了,她戴着耳塞去休息了,我因为傍晚睡了一觉,所以索性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脑。
先是浏览了一下各大网站和微博。今天有不少人冒着危险出城了,但是没被丧尸侵扰的地方十分稀少,好多人在路上遇难了。
我之前的同事和朋友有极少部分听了我的暗示,提前囤了些物资躲在家里。剩下的大多数已经失联了。
好多人遇难前都在微博和朋友圈发出求助的信息,可是这节骨眼上,被救的希望太渺茫了。
武警消防、公安警力早已是疲于奔命,也撑不了多久了。
政府已经发出公告,让大家扫码登记地址,会派出无人机定期投放物资。一时之间,程序也一度崩溃。
我没扫,因为我家的物资够多了,就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我看了一会儿新闻,又打开一部电影看了起来,凌晨两三点,才戴了耳塞睡觉。
第二天还没睡醒,就闻到了煎蛋的香味,睁开眼睛一看,我妈已经把早餐都做好了。我最爱的溏心蛋加清汤面,上面绿油油的小葱花看着很诱人。
我埋头吃面,时不时看两眼电视。电视正滚动播放着最新的新闻……情况比昨天严重了许多,但还是有不少人员坚持在岗位上。
医生、消防官兵、警察、社区工作人员……他们竭力维持着人类生存的最后防线。
我妈看着眼睛红红的:「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用,是不是?」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丧尸蔓延的速度太快了,除了把希望寄托在科学家身上,没有其他办法。」
我们正说着,门口的可视电话响了起来,接起来,发现是楼下的保安。
「业主你好,请问你家有小孩吃的发烧药没有?你们这层有个孩子忽然发烧,想要出去……可是外面这种状况。我问了好多家都说没有。」
药还好……只要不暴露家里的物品就行。所以我爽快答应了:「我找找看。」
「那一会儿我来拿吧。」
我拒绝了:「不用,你告诉我她家的门牌号,我一会儿用无人机送过去。」
这种情况下,千万要小心谨慎,开门不但危险重重,还容易暴露。
我找了两盒对症的药,装进袋子里挂在无人机下,利用阳台专门留的空档将无人机飞了出去。
手机上,我看到了那位年轻的妈妈,她大约二十几岁,披头散发看着很憔悴。她朝着无人机的方向一个劲地鞠躬,口型说着谢谢。
我想起我租房那天,在电梯门口看见过她。当时她抱着一个一岁大的孩子,教孩子喊我阿姨。
软萌可爱的小团子,奶声奶气地对我笑,那副画面让人欢喜又难过。
谁让我是一个永远不会有孩子的女人呢……医生说我自然怀孕的机率很渺茫了。
当时我动了恻隐之心,对她说起了当前的状况:「这几年疫情挺严重的,我们还是多备点吃的在家里。万一什么时候隔离了呢。」
当时她点了点头,说自己也得去买些。孩子父亲在外地工作,真的隔离了怕就麻烦了。
无人机飞回来后,我在袋子里发现了一些巧克力,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两行字:谢谢好心的邻居,希望我们都能挺过去。
是啊,希望大家都能如此吧。
砰砰、砰砰……忽然间,持续性的撞门声从楼下传来。
我走到阳台上往下看……声音是从小区大门的位置传来,这里看不真切。
我妈找来了镜子绑在木棍上,再伸出去,就能清晰地观察外界了。
这一看,我们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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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只是没有文凭的工人,男友父母经商身价过亿。
我努力了三年考上 top2 研究生,才有底气去他家拜访。
他妈妈一直对外宣称很喜欢我这个准媳妇,直到那天我听见她对男友说:
「她就是看上了咱家的房子和钱,你不要被骗了!」
1
我男朋友有一个小青梅。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比亲兄妹都要亲密的存在。
——我和祁徽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介绍尹小伊的。
我相信他。
直到祁徽同门师妹提点我。
「安妍你也别光顾着你的项目,多来我们实验室坐坐。」
我跟她挺熟了,所以叫苦:「我哪有时间。你还不知道我导师的外号吗?」
好半天,师妹回复:「祁徽那个妹妹,天天来实验室找他,好多人猜,是不是你和他分手了呢。」
我一怔。
祁徽不是花心的人,我对他很信任。
如果是旁的女生,我可能还会酸他两句,但尹小伊是他妹妹,这只能是旁人的八卦了。
话虽如此,但某次我恰好顺路,去找祁徽的时候,还是有点吃惊。
因为,尹小伊真的在那里。
天热,她叫了外卖冰激淋到祁徽的实验室。
大概是清点失误,买来的恰好少一份。所以她说:「祁徽,你就委屈点,跟我分享吧!」
我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看着尹小伊把冰激凌递到祁徽嘴边。
祁徽正在看电脑,大约是觉得烦,扭脸躲避。
「我不爱吃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尹小伊还想说什么,站在门口的师弟已经发现我,叫:「嫂子来啦,快进来。」
祁徽立刻回头。
尹小伊手一抖,冰激凌正好打翻在他身上。
粉红色的,想必是草莓味。
祁徽这人有洁癖,立刻揪着衣服,抖了两下,「毛手毛脚的,烦不烦呀。」
尹小伊突然恼了。
她扭头就走,还甩下一句:「好心给你吃,你还嫌我!我回家告状!」
祁徽黑下脸,「弄脏我衣服,你还有理不成?」
我知道祁徽有时候像个孩子,脾气说来就来。尹小伊要是真告状,他爸妈念叨,他更烦了。所以赶紧截住尹小伊,打圆场,「别走别走,我替你教训他,行不行?」
最后,是尹小伊提出要赔祁徽一件衣服。
我们打车去了商场。
祁徽身高腿长,穿什么都合身,但尹小伊眼光独到,全程喋喋不休,要祁徽试这个,试那个。
我觉得无聊,就在店里四处走,下意识地去翻衣服上的吊牌。
我原生家庭家境很普通,像这样的商场,绝不在我的消费范围内。
感谢店铺里交错安放的镜子。
因为就在那时,透过镜子的反光,我看见尹小伊冲我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
那是一种什么表情呢?
大概是,鄙夷,嘲弄,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我的手像是被虫子蜇了一下,衣服从手里滑过。
确实是好料子,被空调一吹,指尖透心的凉。
尹小伊慢慢收回目光,走开了去。
我静静地站了半分钟,才转身回到试衣间门口。
祁徽站在镜子前,不耐烦地问:「尹小伊,你满意了没有?」
这件衣服总算被尹小伊批准了。
柜员麻利地打包,「新品没有折扣,4999 元,女士您有会员卡吗?」
在听到价格的时候,我的心跳重了一拍。
这么贵吗?
就在一周前,我刚给祁徽买了一件睡衣,99 元包邮。
我上前拉了下祁徽的手,想叫他别买,但尹小伊已经满不在乎地拍出信用卡。
「就这件吧。」
说完,又给祁徽使个眼色,「老规矩,我给你买衣服,你请我吃饭。」
他们两个并肩走在商城里,旁边花店的推销员已经迎上来,「先生,给女朋友买束玫瑰吧,我们今天做活动。」
尹小伊嘴角勾起,看起来像是要说「好」。
我咬紧牙,上前跨了一步。
「小伊,喜欢的话,我给你买吧。你今天送了祁徽礼物,我……我替他回赠。」
尹小伊去触碰玫瑰花瓣的手缩回来。
她对我莞尔一笑,「安妍姐,玫瑰我收过太多,已经看腻了。」
「而且,送花都是有寓意的。你送我玫瑰,算怎么回事呀。」
是,我不能送她玫瑰,那祁徽就能送她了吗?
这天晚上,我彻夜未眠。
我想了很久,尹小伊到底是什么心态?
她是真的懵懂无知,在恣意行使「发小妹妹」对哥哥撒娇的权力?
还是,她对祁徽有想法,所以想破坏我和祁徽的感情?
第二个想法未免荒唐,因为尹小伊要想对祁徽下手,十几年前就该下手,何必等到现在。
那就只能是第一个可能了。
我生怕自己敏感多思,上网刷了无数的帖子,熬到两眼泛红,才得出一个结论。
我,没错。
就算是青梅竹马,就算两家人熟稔……
当祁徽有了女朋友,他和她,就应该疏远一些。
2
我和尹小伊第一次见面,是在 A 大的咖啡厅。
彼时,因为高考失利,尹小伊出国留学,祁徽则留在本地读 A 大。她放假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祁徽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我。
那时我觉得,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虽然家境优渥,免不了带些骄矜,但总是可爱的。
但她给我的见面礼,确实吓到我了。
是 C 家的一款手链。
那天阴雨连绵,光线昏暗,但链子仍然发出细碎而耀目的光芒。
我回到宿舍,上网查了好久,怎么也不敢相信价格五位数的首饰,男朋友的妹妹会随手送给我。
我问祁徽,要不要退还?
「我在官网查的,要两万多……太贵重了。」
这么一条手链,比我衣柜里所有衣服加起来都贵。我想,我应该也不会戴它。
可祁徽没当回事,「她肯定是在免税店买的,不是原价——你拿着吧。比起我爸妈送她的,这不算什么。」
也不知这话怎么辗转传到尹小伊耳朵里,她找我说:「安妍姐,其实我是有事求你。我们教授布置了一篇论文,我写得头痛。你帮我查资料吧。」
我想拒绝,「你学校在国外,课程内容不一样,我怕我做不好。」
尹小伊拉起我的手,左右摇晃,「安妍姐,祁徽说你是大学霸,你肯定可以的,不要谦虚。」
她当真把资料包和作业的内容发给我。
确实和我的专业沾边。但我还是很为难——做吧,怕做不好,让人笑话;不做吧,我又收了她那么贵的礼物,拿人家的手软。
最后,我在图书馆里泡了半个月,终于做出一份看起来像回事的作业。
我终于完成尹小伊的作业的那一周,祁徽和尹小伊,去了日本度假。
两个家庭,六个人,一同出游。
祁徽事先问过我要不要加入。我手里的确攒了些钱,足以支付旅费。但七天就要花光积蓄,我心疼。
所以我说:「你给我带手信就好。」
祁徽确实给我带回来了一箱子的零食和纪念品。他每拿起一样,就给我讲一点当地的趣事见闻。
「这样给你讲一遍,就当你陪我去过了。」
至于尹小伊,回来没多久,她提前结束假期,飞回学校。从此,几年都没有回国。
从朋友圈判断,这姑娘过得蛮快活。男朋友换了几茬,个个都是高富帅。衣着打扮也从一开始的清纯,逐渐变为热辣。
我本以为尹小伊会移民,谁知道毕业后,她却义无反顾地回到 A 城。
这时,我和祁徽已经本科毕业,开始读研。
尹小伊没有什么正事可做,一时说要申请硕士,在家准备材料;又说想跟朋友创业,但也没什么实际行动。
祁徽的妈妈跟我抱怨过:「小伊这孩子啊,人是好的,就是家里宠坏她了。年轻人闲着,会荒废的。」
我和祁徽的感情很稳定,也得到了他家人的认可。
阿姨偶尔带我出门,甚至会当着众人,介绍我是「准儿媳妇,读书厉害,我很喜欢」。
她的朋友也会顺理成章地夸我懂事乖巧。
但我也知道,有的话,不能跟长辈直说。
尹家条件摆在那,尹小伊就是一辈子不工作,照样可以过得舒舒服服。
她不像我,生怕自己的原生家庭入不了祁徽父母的眼睛,所以拼命地搞学习,做研究,讨好老师,多给我一点项目,就为了自己的简历好看一点。
因为我,除了简历,一无所有。
我说:「小伊条件太好了,走哪条路都会很顺的。多花一点时间想想怎么走,不是闲着——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是谎话。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尹小伊确实应该找点正经事做。
不然,她时不时就跑到实验室去找祁徽,缠着他陪她去购物、吃饭、见朋友、看电影,我也挺无奈的。
3
我之所以没有立刻挑明「我介意尹小伊」这件事,最主要是因为,祁徽对她的态度。
祁徽跟我交往多年,他的哥们我已经认全了。他怎么对待这些同性朋友,就怎么对待尹小伊。
大大咧咧,毫不避讳。嘴巴损起来,恨得人牙痒痒。
我和祁徽没有向彼此报备朋友见面的习惯,但当我问起尹小伊,他就会如实告知。
我旁敲侧击问过:「你一个钢铁直男,有时候我都嫌你,小伊还总找你,她没有别的朋友吗?」
他好似完全没听懂,「她出去读书好几年,原先那帮朋友,是都淡了些。」
假如祁徽心里坦荡,我却让他注意分寸,以他的脾气,肯定要恼。
所以,我想了一个应对方法。
祁徽有个哥们叫庄霆,是我们的本科校友。因为表弟想考 B 大的研,他在朋友圈求助。
原本我不大愿意搭理庄霆,因为觉得他个性张扬,惹人烦。但这回,我不仅帮庄霆的表弟修改了简历、准备了材料,甚至还亲自带人去拜访导师。
其实现在做这些事情,时间还早,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表弟名叫韩峥,个子很高。和庄霆有五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五官倒是精雕细琢的帅气,但不笑的时候,眼神总有点阴郁。
韩峥的本科不是很好,虽然在校期间拿过专业相关的奖,基本功也挺扎实,但导师的态度明显有些冷淡。
庄霆和韩峥都有些心灰意冷。
我安慰他们:「现在这个阶段只是给老师留个好印象,说到底考研还是要看成绩。你们别担心,我会联系上一届的人,给弟弟找些资料。」
我帮了忙,庄霆肯定要有所回报。
所以他请我吃饭,在要喊祁徽的时候,我劝住了:「祁徽最近忙,别招他,省得数据出不来,又埋怨我耽误他时间。」
单独跟庄霆吃饭惹人怀疑,但加上他弟弟,就不一样了。
一女两男,吃饭聊的话题是学校考试,听起来多正常。
我故意选了家网红店,排队就花了一个小时,吃完饭,已经晚上十点。
大概是因为庄霆过于热络,显得韩峥越发沉默。
我和祁徽每晚都会打电话,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打了三个电话没有接听。我猜他的火气已经到了顶峰,这才接起来,公放。
「安妍,你去哪里了?宿舍里没人,电话又不接!」
确保庄霆和韩峥都听见之后,我带了三分撒娇语气,「干什么啊,我跟庄霆在一起呢。」
「我帮他了个忙,他请我吃饭。」
祁徽仿佛被噎了一下,十秒钟之后才说:「在哪儿?我去找你。」
大概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祁徽到了餐厅,不仅和庄霆抢着结账,没抢过以后,他又做东,拉着大家在旁边的酒吧喝了几杯。
三个男人从股票行情侃到国家大事,我笑盈盈地在一旁,时不时插两句玩笑话,气氛还不错。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祁徽送我到宿舍门口,却不着急走。
夜风燥热,他搂住我的腰,在我脸上印下一吻,突然有点气恼,「你怎么跟庄霆出去,也不叫我。裙子还穿那么短。」
我知道祁徽在想什么。
几年之前我们还没有交往的时候,庄霆曾经打听过我是否单身。只不过祁徽先一步表白,庄霆便也断了心思。
我瞪大眼睛,佯装不懂,「不是你说要做实验的吗?再说,我又没有瞒着你。而且,大夏天诶,你看看哪个女生不穿裙子。」
祁徽哽住,「那庄霆是男的啊,他弟弟,也是男的啊?」
我笑着拧他脸上的肉,「男的女的,重要吗?我都不管你和尹小伊,你干吗管我和庄霆?跟异性朋友交往,我们从来都不干涉彼此的。」
祁徽语塞,像只大狗狗一样,在我肩膀上蹭了蹭。
「我心眼小,我吃醋。」
「算了,我们约法三章吧,你以后不准单独跟男生出去,我以后也不单独跟女生出去,行不行?」
要的就是这句话。
我挑起眉毛,拖了长音,「行。」
4
我的小心机是成功的。
祁徽和尹小伊,再没有单独约出来过。但我的担忧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尹小伊总是有办法,让祁徽忽略对我的承诺。
她很快交了一个男朋友,然后又分手,半夜在酒吧里买醉。祁徽去接她,因为怕喝醉回家被父母埋怨,所以他们去了祁徽在校外的房子。
那房子刚装修好,只配了基本的家电,祁徽偶尔会住。
他也邀过我去过夜,而且很坦白,「我妈买这房的时候就说了,这是给我的婚房。」
祁徽越是诚恳,我越要矜持。所以我只去过几次,而且总是挑白天。
但我想不到的是,第一个陪祁徽在那里过夜的人,会是尹小伊。
而且,第一个把这件事告诉我的人,也是她。
大早上,没头没脑一条微信发过来:「安妍姐,你买的床垫好舒服,我也要买张一样的。」然后配一个开心的表情包。
我有点讶异,「什么床垫?」
「嗷,就是我昨天去祁徽的房子过夜,发现主卧的床垫很舒服。」
「祁徽说是你买的。」
「滚来滚去.jpg」
我觉得有火气从脚底呲呲往上冒。
床垫的确是我买的。
我们本科毕业那年,祁徽家里以他的名字买了房,又想锻炼他,让他负责装修。
恰逢元旦,祁徽送了我一台电脑做礼物。我想回赠,又一时不知道送什么。巧的是,我室友在一家床垫品牌做兼职,有员工优惠。
所以,我干脆走实用路线,买了张床垫送给祁徽。
收到货的时候,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连连夸我,别出心裁。
这也成了他提起「我女朋友脑洞很大」的必讲故事。
想必,尹小伊也听他讲过。
我伸手掐住自己的大腿,让疼痛帮我恢复理智,然后很快给尹小伊发了条语音:「好,我给你销售电话,报我名字,让他给你打个折吧。」
尹小伊的语音也追过来:「不用,我爸妈有钱,我又不用像安妍姐这样,买个床垫还要精打细算。」
跟祁徽交往,我最大的心病,就是原生家庭差距悬殊。
我也最怕别人说,我是爱上了祁徽的钱。
尹小伊……果然很明白。
我假装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按住录音键,语气轻快,但略带抱怨。
「没办法,我这是已经准备结婚过日子的心态了,柴米油盐,可不是要精打细算——」
「不过小伊现在没有男朋友,确实想不到那么长远的事。」
尹小伊再没有回复我。
我按灭手机,感觉两耳有嗡嗡的响声,好久才停歇。
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已经触及我底线。
我承认,我有很多缺点,以世俗的眼光,我也不一定配得上祁徽。
我父母都是工人,没什么学历背景。而祁徽的父母,一个是教授,全世界飞来飞去开讲座;一个从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我除了老天赏脸,给了我好用的脑子,和不算很难看的姿色,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尹小伊看不上我,也是应该。
但因为祁徽发小的挑拨,就放弃祁徽和这段感情,未免也太离谱。
在尹小伊回国之前,我们谈了四年多的恋爱,一直都无比甜蜜,堪称校园里的模范 CP。
我是爱祁徽的,原生家庭带来的富裕,使他永远他自信开朗,我像海绵一样汲取他的热量,补充到自己身上。
旧友重逢,很多人会说:「安妍你上了大学就不一样了」。
其实,我是越来越像祁徽。
而且我知道,祁徽他也毫无保留地爱我。
据他说,他在军训的时候见过我,就喜欢上了。一个连队的女生都怕晒躲懒,只有我一丝不苟地练习动作。
他想,怎么会有女孩子这么能吃苦啊。
后来我们一起熬夜自习,他困得打盹,我却能撑一整夜不睡觉。风油精不要钱似的往额头上洒,那我也要复习,不拿前三名不罢休。
祁徽也喟叹:「妍妍你对自己可真狠——不过,我喜欢。」
我从小接受的是勤俭节约的教育,袜子破了,补一补能再穿。祁徽是我认定的男朋友,不能因为一点小毛病,就放弃他。
既然之前委婉提点不管用,这次,我要单刀直入了。
我找到祁徽,开诚布公地问他:「你那天接小伊去家里住了?」
祁徽怔了一会儿,「她告诉你了?我……我让她不要说的。」
好像生怕我多心似的,他赶紧找补,「太晚了,我就没通知你。后来,就陪她在家里又喝了几杯,我睡着了,一觉醒来就中午了。
「不过你别生气,她睡床,我睡沙发。我对天发誓,我们只是喝酒聊天。
「我跟你承诺过的事情,我都记得呢。」
看来,他是知道,要跟尹小伊保持距离的。只是,既然知道,为什么却做不到?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我故作惊愕地打了他一下,「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怀疑你和尹小伊?你喊了人家二十年妹妹,妹妹失个恋,你还不能安慰吗?」
祁徽显然是更蒙了。
我语重心长:「我是想说,你的处理方式不是特别妥当。小伊夜不归宿,与其担心家里骂她喝酒,家人更关心的是她的安危吧。如花似玉的女儿住在男性朋友的家里,不让人担心吗?」
「你应该把小伊送到女性朋友的家里啊。」
这,已经是我能想出来最理智体贴的说辞。
尹小伊「少不更事」,祁徽「碍于情面」,那我,就「贤惠大度,毫不吃醋」。
大家都有个属于自己的人设,也挺有意思的。
5
从小到大,我血液里就有一种「放手去赌」的勇气。
所以我在看到高考成绩、知道自己可以读普通一本的时候,毅然选了复读,就为了拼一个「排得上名号」的学校。
我赌对了,复读后的学校带给我更高的起点。
也因此,让我接触到了显然不是同一阶级出生的祁徽。
后来,明明我和祁徽都能保研本校,我却硬是要考一墙之隔的国内 TOP 名校 B 大。
不成功便成仁。那段时间我压力大到满脸爆痘,却最终成功上岸。
事实证明,祁徽在看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比我还嘚瑟,逢人便说:「我女朋友是个学神」。
我们的关系也是在这以后,才逐渐被他家里默认。
既然决定修补感情上的裂痕,就不能知难而退。
我本以为,此局必破,谁知,祁徽只用一句话就让我破防。
「我跟尹叔叔说过了,小伊在我那里住,他们很放心。」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居然,是尹家人知晓且默许的吗?
果然是我太傻了。
尹小伊住在男性朋友的家里,恐怕不行,但如果这个人是祁徽,那就无碍。
青梅竹马的信任感,是数十年如一日建立起来的,稳固有如城墙,根本不可能随便就崩塌。
我很快调整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不早说,我……我白担心了。」
祁徽是真的以为事情雨过天晴,他凑过来搂我。
「媳妇儿,你最好了,总是为我想。哎,我实在也是推不掉……你知道吗,尹叔叔一直把我当亲儿子一样,我不能不管小伊。」
我任由祁徽撒娇,却只觉得烦躁。
但我不该让情绪影响思考。
办法总会比困难多。
尹小伊的父母不介意她留宿祁徽房间,那,祁徽的父母,总会有所表态吧?
毕竟,他们也该为祁徽的名誉着想。
我找了个机会,对祁徽妈妈说:「小伊最近失恋了,您知道吗?」
阿姨果然好奇,「哎,怎么回事?」
我故意说出留宿的事情。
「小伊喝了酒,跑到祁徽彼岸花园的房子里睡了一夜,祁徽还不告诉家里。我挺担心她出事的。」
祁徽妈妈剥葡萄的手顿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阿姨要说句公道话,但很快,她就拉开话匣子:「他俩就是这样,从小给对方打掩护,谁干了坏事,另一个就护着……」
祁徽妈妈长篇大论,讲两个小孩子的趣事,足足十分钟才停下来。
我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但,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不是吗?
阿姨也是不会帮我管束祁徽的。
在她心里,祁徽和尹小伊,二十几岁了也还是孩子。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两个家庭几十年来的交情,总要比我这个区区几年资历的准儿媳要深。
恐怕,我让祁徽和尹小伊避嫌,她还会嫌我多事呢。
我是真的开始烦腻这件事情了。
这么一个如珠似宝的小青梅,甩不掉、惹不起、打不得、骂不了,哄着又没用,讲道理,人家还不见得领情。
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愁了三天,居然让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这个寓言故事,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把山挪走,谁也不能过来。
既然阻止不了尹小伊来找祁徽,那就让祁徽远离尹小伊。
我和他都愿意走科研这条路,如果我们申请国外的 PhD,就可以自然而然将尹小伊隔开。而从我们事业发展考虑,假如能够有海外经历,也是大有裨益。
在尹小伊插入我们生活之前,我就跟祁徽推心置腹,谈过这个可能。
祁徽不是很愿意远离自己熟悉的环境。但他表示,假如是跟我一起走,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大的阻碍,来自他的家人。
祁徽的祖辈四位老人,身体都不大好,一直住在疗养院。老人把祁徽这唯一的孙儿看得很重,他父母恐怕不会愿意祁徽出国。
所以,出国这条路,我有两层准备。
好的结果,是祁徽能自愿跟我走,家人也不阻挠。这样,可以彻底断绝尹小伊对我们的影响。
坏的结果,是祁徽愿意走。但走不成,因为他父母不同意。
不过这样也不是无解——我可以顺势留下,让祁徽对我感觉亏欠,从而自动疏远他的家人,包括尹小伊。
听上去很算计,但只要我做得妥当……也不是不可能成功。
6
决心已下,为了让自己的简历漂亮一点,以便拿到全奖,覆盖生活费用,我几乎拿出拼命的架势搞数据,写文章。
我没日没夜泡在实验室,偶尔休息五分钟,拿起手机刷下社交软件——尹小伊的性格,自然是喜欢分享的。她所有的社交账号我都知道。
大号的她,是一个自信、阳光、接地气的白富美形象。粉丝挺多,经常有人评论是「人美心善的精致小姐姐」。
但她也有小号。小号上的她,时而矫情,时而文艺,有时候还沙雕搞笑。
说真的,要不是认识真人,我会觉得尹小伊的小号版挺可爱,我愿意跟她做朋友。
在我死咬着牙、铆着劲攒文章的时候,尹小伊的大号,发了她和祁徽朋友聚会的照片。
五六个朋友勾肩搭背,毫无疑问,尹小伊离祁徽最近。
我的心被什么东西尖锐地刺痛了。
一直以来,我都笃定尹小伊不是真对祁徽有所企图。因为她小号里秀过的那些前男友,无一例外都是精通玩乐的玩咖,跟祁徽这种单纯枯燥的理工男生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但,万一,是我猜错了呢?
我想得太多,脑袋疼痛欲裂。下楼取外卖的时候,大概是多日连轴转的疲惫,加上低血糖,我脚一软,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这一下子摔挺狠。脚踝扭了,额头撞流血。简直是狼狈不堪。
今天是周日晚上,教学楼里空无一人,我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有人来查看。我挣扎着坐起来,打开手机,看谁能来帮我。
点开祁徽的微信头像,我和他最后一段微信语音是:
「今天小伊过生日,要去 XX 唱歌。我晚点回宿舍给你打电话。」
「好,少喝酒哦。」
祁徽和尹小伊在一起。
他在陪她过生日。
——现在喊他,是合适的时机吗?
疼痛影响思考,我犹豫了半分钟,也没能做出最有利的决定。
再次睁开眼,有双鞋出现在视线里。
纯白色运动鞋,纤尘不染。
鞋子的主人慢悠悠蹲坐下来,视线与我平齐。
是韩峥。
他会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自从见导师失利,他开始联系学长学姐,偶尔帮忙跑腿,以求博个好印象。
说起来,这个小孩的目的性很强,倒有几分像我。
韩峥敛下视线,「学姐,你男朋友要是帮人过生日不能来的话,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他都听见了?
我觉得有点尴尬,试图解释:「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可以去医院。」
韩峥只用一句话就将我钉在原地。
「你们两个之间有问题。」
他语气淡漠,我判断不出来他的意图。
「不过,我不是很关心。」他将手递给我,「起来,我送你去医院会快一点,学姐不是在争分夺秒地发文章吗?现在耽误的时间,以后要成倍补回来。」
我愣了三秒钟,将手放到韩峥掌心。
韩峥说得没错,就算有心利用我摔伤这件事拿捏祁徽,我也不能本末倒置,让受伤耽误我的论文数据。
我本以为韩峥会扶我,但他看了看我脸上的伤口,二话不说,将我抱起。
我的脑袋被迫贴到他胸膛,他的心跳略重,每一下都很有力。
想不到他看起来清瘦,倒有力气公主抱。
「多谢。」
「不必。」
韩峥的动作果然快。
不到一个小时,我脚踝上的扭伤被处理,医生又给我开了一些口服葡萄糖。CT 检查结果显示并没有什么大碍。
已经挺晚,但韩峥丝毫没有疲惫。
他一边慢条斯理帮我将医院单据理好,按纸张大小排序,一边说:「可以喊他过来接你了。」
「什么?」
「喊你男朋友来接你回去吧。女朋友摔伤,自己却在她处理完伤口之后才赶来,看到这么懂事的女朋友,他的内疚应该会加倍的——学姐是这样想的,没错吧?」
「学姐也不用担心我会泄漏,就当是你帮我引荐导师,我给你的谢礼吧。」
可能真的是脑子钝了,我思考了很久才明白过来,韩峥其实早就看穿我的意图。
我挖空心思给祁徽下套,但眼前的这个男生居然仅凭只言片语,就猜出事件全貌。
跟同类,不用多费唇舌。
我笑了笑,「既然你这样想,那我就不用跟你再客套了。」
时间已过午夜,祁徽的电话如期而至。电话里,他明显是玩得开心的语气。
「我刚散场,不过小伊说她想再去……」
我适时打断:「你喝酒了吗?如果喝酒了,就算了。」
「妍妍,怎么了?」
我轻咳一声,让自己的嗓音越发沙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刚看完急诊。要是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就打车回学校。」
祁徽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怎么不跟我讲啊,让我陪你看医生。你别动,我现在过去。」
我挂掉电话,韩峥懒洋洋地站起来,「那我先走了。学姐晚安。」
我向他再次道谢。
半小时之后,祁徽出现在门口。
他的担忧和不忍做不得假。
他就是这样的人,感情充沛,心肠又软。
祁徽先是认真翻看了我的病历,然后一边小心翼翼地扶住我,往门口移动。
「受伤了也不跟我讲。」
「安妍,让我陪你做这些,知不知道。你这样懂事,我会心疼的。」
我笑着摇头,「我又不是分不清楚轻重缓急。我只是摔了下,但小伊过生日,一年才一次。而且你朋友都去了,你怎么能不去嘛。」
祁徽手臂的肌肉紧绷,他停下来,不满道:「那你二十年才摔伤这一次啊!」
「诶,好了,知道啦,你话好多。」
「不行,安妍我要给你说明白,小伊是重要,但她永远不会比你重要,以后你只要有事,必须喊我,知不知道?」
「我女朋友比天王老子都重要。」
祁徽还在唠叨些什么,但我太累了,有点不想听。
视线遥遥落在诊室门口的男孩子身上。
路灯惨白,落在身上,勾勒得他轮廓冷硬。
韩峥半低着头,将手里的香烟丢到垃圾桶,然后抬头,看我。
眼神疏离,好像在看局外人的作秀。
我向他轻轻一点头。
于是韩峥对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扭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7
因我这一摔,祁徽对我千依百顺,几乎是每天陪着我,花样百出地哄我开心。若不是我好言相劝,只怕周末他连家都不愿回。
但我的目的,不止于此。
趁此机会,我顺便去挂了些其他科室的号,譬如睡眠不佳、肠胃不适,大大小小的毛病都看了一遍。
有位中医大夫很给力,把脉以后,面色凝重。
大夫深入浅出给我讲了半天,熬夜、饮食不调和多思,会带来什么病症。
「小姑娘,别仗着年轻就逞强,身体还是要好好保养。」
「男朋友也要多盯着她点。」
拿完药,祁徽明显有点忧虑。
他字斟句酌地劝我:「妍妍,我知道你是很努力的女孩子。可是我想说,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拼……」
「诶?」
「你,你可以歇一歇的,你身后永远站着我呢。我一个大男人,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愣住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祁徽以为我生气了,赶紧哄我:「我不是说你不能刻苦认真,我是想说……你有我,可以放心依靠。你看,虽然我家里不是多么富裕,但负担你我开销,绰绰有余……」
以祁徽父母的财力和对他的宠爱程度,「绰绰有余」恐怕都是在自谦。
我摇了摇头,认真道:「就是因为你家里很好,所以,我才这么拼的。」
「妍妍?」
「你以为我不觉得累吗,你以为我不需要休息吗?可是我……我不敢。」
「因为我没有底气。」
这么多年,我从未在祁徽面前展现太多的负面情绪。
在他看来,我永远都是认真、上进、打不倒、不服输的。
但这次,我很坦诚地给他讲,这么多年来,我曾经难受过很多很多次。
很多待人接物的礼仪,我都是从祁徽身上学到的。
他如此游刃有余,衬托得我笨拙有如稚童。有时候我会在心里默念这些所谓的人情世故,然后反复记诵,收为己用。
我们第一次出去旅游花掉了五千多,我坚持 AA。返程时恰好我手机坏了,添了笔额外支出。我吃了两周泡面,才等到了兼职的工资打款。
考研期间脸上爆痘,室友推荐了高价的护肤品,我不舍得,只能每天晚上绕着操场跑圈,因为我觉得运动出汗,不花钱。
直到考上 B 大研究生,我才鼓足勇气,去拜访了祁徽的爸妈。我就像狐假虎威的小狐狸,披上学校名头,才敢见人。
但考上 B 大也不意味着从此就诸事顺利。
同门有个家境优渥的女生,善于花钱搞好人际关系。我手头紧,不舍得请客,就另辟蹊径——师弟师妹们不会做的问题,我都会耐心解答。因为这样,我可以和白富美学姐「分庭抗礼」。
就算出国读 PhD,我也不像是尹小伊,可以随便拿几百万当学费,我只能倚仗学校提供的奖学金。甚至为了奖金数额,我会降低学校档次的考虑。
我就是这样的敏感,自卑,外表再如何的洒脱,可我永远都是不安的。
不安的源头,就是我怕,小镇做题家的自己,配不上生长在优越家庭的祁徽。
一向好强的人示弱起来,会格外让人震撼。
把心肠都剖开给他看的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
祁徽的眼睛红了。
「妍妍,不要这样,你已经很优秀了,我从来都不觉得你配不上我。」
「以后……我比从前更爱你一点,让你更自信一点,好吗。」
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祁徽的性格里,有朴实诚恳的一面。他若是信赖一个人,那就会对他推心置腹,完全不设防备。
我破涕为笑,拿手指去刮他鼻子,「傻子,你已经对我很好了,你还想怎么再爱我?莫非你要卷死别的情侣吗?」
祁徽没有接茬。
他的眼神里有急促而笃定的光。
我能隐约猜到他心中所想,这也是我苦心引导的结果。
我和他已经谈了五年恋爱。走向下一个阶段,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其实,若没有尹小伊的搅和,我也不会这样想方设法地从祁徽嘴巴里讨要承诺。
但在合适的时机推他一把,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猜。
8
接下来的几天,祁徽总在神神秘秘地玩手机,跟朋友聊天。偶尔我拿他手机,也假装没看见短信提示「您购买的 XX 浪漫布置已发货」。
天气已经凉下来,入秋的某一天,是我 24 岁生日。
祁徽的行动,恐怕就是布置在这一天。
我假装以为祁徽约我去餐厅吃饭,只是为了庆祝生日。
但当我如约到达餐厅,看到餐厅布置以后,我仍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祁徽请来十几个我们共同的朋友见证。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还破天荒做了发型。
单膝下跪,打开手里的丝绒小盒,在众人的注视下,向我求婚。
「安妍,请你嫁给我。」
餐厅中心的投影,循环播放着我们这么多年来的合影。我们一起上课,一起竞赛,一起参加社团,一起出游。
我的妆容越来越得心应手,祁徽的气质也越发彬彬有礼。
这些照片定格下来的幸福,即便是多年以后再看,依然是感动的。
我以为自己是个感情不外露的人,我以为我能控制好情绪,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仍然泣不成声。
我擦掉脸上的泪痕,「好。」
这一幕被朋友们拍到,然后 po 到各自的社交平台。
所有人都在笑,在祝福。
笑声仿佛是无尽的起伏的浪潮,让我一阵一阵的眩晕。
祁徽凑近我,压低声音,「我们中午请他们吃顿饭,然后下午就去领证,我都已经预约好了……」
我正想揶揄他心急,下一刻,祁徽的手机响起。他拿起看了一眼,面色突然转为凝重。他对我做个手势,走到僻静处打了个电话。
我悄悄挨近,只听见祁徽妈妈焦急的声音。
「快来,小伊出事了,在医院。」
祁徽有点无奈,「妈,我这里有事走不开。」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你瞒着我们跟安妍求婚,小伊为了帮你庆祝,着急出门,被车子撞了,你……你于情于理都要过来看看她!」
「妈,我晚点去行不行?我和妍妍……」
「我们和尹家几十年的交情,小时候尹叔叔对你多好啊!你这孩子,拖拖拉拉,要气死我?」
祁徽苦笑,「好好,你别急,我马上就去。」他挂了电话,却好像还在天人交战似的,并没有转身回来问我。
祁徽为难的样子落在眼中,我双手交握,刚刚戴在无名指上的那颗钻石,咯得生疼。
尹小伊,又是尹小伊。
这个女孩子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伤,真的只是巧合吗?
可我不能阻拦。
祁徽是善良又心肠软的人。他能钻到我的套里,自然也会忍不住去关心别人。
哪怕是在求婚的场合,他也会招架不住母亲的命令,撇开我,去看望他的小青梅。
至于留下我一个人,要怎么处理现场这帮朋友?
他恐怕也是为难的。
可是,我就应当承受他为难的代价吗?
在座的朋友,不只是他的朋友,也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也要陪着我一起尴尬?
我躲进洗手间,让自己冷静一下。
好像有把斧子劈开了两个我。
一个是疯狂的,愤怒的,恨不得冲过去,对着祁徽狠狠甩出一耳光。
另一个是冷静的,理性的,在仔细权衡,在现在的场合,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被众人看笑话。
怎么做都是错。
而且怎么做,都很憋屈。
我不想无休止地跟祁徽的小青梅拉扯。我当然可以继续用手段控制祁徽,但这样下去的结果是什么呢?
而且就算赢了尹小伊,又能怎样?
那不过是赢得了所有其他女生天然就应该拥有的、男朋友全部的爱和尊重罢了。
恐怕,是时候彻底放手了。
但现在绝不是分手的时机。
恋爱多年,我和祁徽的圈子重合太深。
哪怕是 BE,我也要设计一个让所有人对我都无可指责的结局。
五分钟后,我面色平静地走出来,问祁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在他解释「尹小伊在赶来为我们庆祝、但不慎受伤」之后,我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要亲自过来给我们庆祝,发条微信不行吗」,也没有批评「她怎么这样不小心」,更没有怀疑「祁徽你又不是医生,你去了能有什么用」。
而是毫无怨怼地建议他:「你赶紧去看小伊,这里留给我。
「你们两家的交情,你要顾着。你请来这么多朋友,也要给人家面子。所以你去吧,我来招呼他们。
「我自己的场子,我自己能撑。」
假如此时祁徽反悔,我或许会收回刚才的想法。但他显然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反而如释重负,「好,妍妍你太懂事了。我去完医院就赶回来。」
他当真走了。
我目送着他离开,仿佛在跟我过去的五年时间告别。
这场男主人临时消失的求婚并没有因此变得冷场。
我拿出毕生所学的社交技能,把所有人都照顾得妥妥当当。不仅自己拍照,还让别人给我拍照,拍完我还叮嘱大家,一定要发朋友圈。
心里越难受,我越要笑得漂亮。
午餐结束的时候,我甚至没吃几口饭菜,但也丝毫不觉得饿。
送走所有客人,我决定去医院。尹小伊毕竟受伤,我,总要去看看她。
我吩咐服务生帮我打包几朵用来装饰的玫瑰花。
这玫瑰,和我们那次在商场里见到的一样。
既然尹小伊喜欢,那我就送一束给她。
9
我赶去医院的时候,已是傍晚。
医院里,每个人都神色匆匆,愁眉不展,刚刚「好事临门」的我,本应该喜悦,但路过镜子时我才看见,我脸色恰和他们一样。
我顺利找到尹小伊的病房。
就像我猜测的那般,她伤得不算重,至少在我看来,只是膝盖磕破而已。但她既然躺在医院的 VIP 病房,那就有她的道理。
我没有质疑,只是把手里的花束放在尹小伊床边。
病床上的她闭着眼睛,似在沉睡。于是我和陪床的尹家父母打了招呼。
他们和祁家父母的气质很相似,自带长辈一贯的居高临下的和气。
但可能是错觉,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别扭。
尹叔叔欲言又止,阿姨却长叹口气,拉住我的手。
「安妍是吧,这次是我们小伊不懂事,我会批评她。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是我们做家长的不是。」
尹爸爸「嘶」的一声,轻轻拍在阿姨的手臂,「说什么呢?孩子都躺病床上了,你有什么话不能等她好了再说?」
阿姨瞪着他,「老尹你就纵着她吧!迟早——」却始终顾念着我,没有说完。
我早就知道尹小伊是父亲的老来女,宠爱太过。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不过,假如只是因为尹小伊搅和了我们的求婚,似乎不必动这么大的气。
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