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不推荐】萝莉与断罪自行车——以虚无作为“束棒”

  这次要来介绍的游戏是一款由unity引擎制作的互动小游戏,名字叫《自転車監禁実験室~罪の糾弾と愛の証明~》,在介绍这款游戏之前我想先介绍一个名词:リョナ(Ryona)

  在中文的维基百科上,“リョナ”一词指的是借由观看女性角色被痛击、电击、束缚、受伤挣扎、哀鸣而激起性快感。这种性嗜好的模式多从电玩中撷取内容,并且在网路上集结同好与讨论,成为一种特殊的“萌”起模式。不过,在日语的维基百科当中,“リョナ”一词则有着与中文维基百科更为详尽并且较为不同的解释。

  所谓“リョナ”,是“猟奇的なシチュエーション”(猎奇场景)的缩略语或者“猟奇作品によるオナニー”(用猎奇作品onani)组合之后的造语。虽然“リョナ”的词源都涉及了“猎奇”二字,但“リョナ”相较于“猎奇”口味却要轻得多。一般来说,“リョナ”有两个不太重要的条件:第一是被害者是女性;第二是没有性虐的要素(这里的性虐指的是程度较重的、真正意义上的虐待)。在词汇的实际应用上来看,“リョナ”的应用范围更倾向于使用在与其词源相关的猎奇程度的作品上,也就是说,能激发性欲的、略带虐待元素的作品通常是其适用范围,当然这个范围还可以更加广泛。譬如本文要介绍的作品就在宣传上打上了“ハードリョナ”(hard-ryona)的标签。不过在我看来,“リョナ”一词可能更适用于那些RPG小黄油,我之所以有此看法,这与“リョナ”的详尽含义有关。

  在日语的维基百科里,“リョナ”有着很多详细的释义。譬如说它例举了这些条例:

  与被害者为男性的“逆レイプ”与“逆リョナ”的使用场合不同的是,“リョナ”与“逆リョナ”不仅可以使用于异性,也可以用于不是人类的怪物的场合。

  与性虐待不同的地方是,性虐待有一个重要的限定是被害者为女性。对于没有性虐待嗜好的人来看,大部分“リョナ”爱好者通常在鉴赏作品的立场上倾向于将自己代入受害者而并不是加害者。也就是说,相较于性虐待嗜好,“リョナ”爱好者不一定要具备对他人的虐待欲望,他们一般被认为是糅合了“想成为那个美少女(受害者)”以及“想成为被卷入残酷状况的牺牲者”的愿望的慕自我暗杀癖(Autassassinophilia,是一种恋物癖形式,指人会由于被杀害的风险而让自己的性欲被唤起。)的复合状态。

  与其类似的概念有“ヒロピン”(「ヒロインピンチ」(直译为女主角危机)的缩略语),即战斗美少女或者变身女主角在遭受敌人攻击后达到绝境的场合(这个要素通常是拥有战败hs的小黄油必备的要素)。虽然“ヒロピン”和“リョナ”没有明确的划分界限,被全身束缚或伴随轻度流血状态的情况则不能被“リョナ”的概念所包含(但广义上来讲可以定义为“微リョナ”或者“ソフトリョナ”(soft-ryona 轻度ryona))。

  相对于“ヒロピン”,“リョナ”所形容的场合要达到在不可能逆转局势的危机情况下的绝望场合的程度。

  在定义上,日语维基百科给出了更加详尽的使用场合划分:

  虽然从语源“猎奇”一词中将“リョナ”单纯解释为怪诞描写对象的情况也不少见,但在“リョナ”的情况下,对成为牺牲者的女性一方的移情作用却占了很大的比重。

  大致可分为下面两种情况:

  1.败北后遭受怪物无理智攻击(施加对象为非人类怪物)

  2.败北后遭受无理对待(施加对象为人类)

  不符合以上两个条件之一的就算是猎奇也不符合“リョナ”的定义。

  在具体的状况中,“リョナ”可能包含了以下几种情况:

  1.长期监禁、高强度的拘束等等情况所造成的精神痛苦

  2.被敌人抓住为逼供目的(在某些场合下是为了满足逼供者的虐待目的)而施加的严厉拷问行为所造成的精神与肉体方面的双重痛苦

  3.造成致死、四肢切断等无法恢复的外伤或者后遗症

  4.被作为怪物的食物而捕食的情况

  至此,大家应该对“リョナ”有了比较具体详细的了解了。而回过头来看这款游戏,它在介绍中使用了“ハードリョナ”一词的同时,也使用了“超鬼畜リョナSLG”来形容本作,足以见得制作者对于本作的划分是要在“リョナ”的平均定义之上的。按照一般的理解,本作被定义为“猎奇”游戏也是比较适合的,这与本人游玩的感受是一致的。

  游戏的故事背景大致是这样的,一个精神失常的、自称了“爱的哲学家”的中年男人制作了一个用来施虐的机械自行车装置来完成他的一个测试。他抓了一位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和她养的一条狗,将小狗监禁起来的同时,将小女孩固定在自行车装置上,自行车装置与水管的开关连接。如果小女孩不用力蹬自行车装置的话,监禁中的小狗就会被水管流出的水淹没至死。而这位“爱的哲学家”则在一旁对小女孩施加各种“测试”行为,以考验小女孩对小狗的爱。

  在这位“爱的哲学家”看来,宠物狗为人类的玩赏(付出爱)需求而生,又由于人类干预的配种行为而存在,在人类的全权管理下死去。对于宠物狗这种存在,他用了这样的一句自白来描述:

  “果たしてこれが正しいのか。私には分からない。”(这到底是否正确?我对此并不了解)

  然而从其实际的行为来看,他的这句自白只不过是“自我”掩饰的遮羞布而已,他打心底里认为这样的存在就是一种罪孽,否则,他也不会费尽心思来创造这样一个复杂的装置来执行他所谓的“测试”。

  对于其主人小女孩的测试,他是这样解释的:

  这个小狗是为了被爱而被创造出来的,即使是被消费着的……至少也是被爱着的

  如果这爱,是发自内心的、宁可为其而牺牲的爱的话……

  我认为,这恐怕也不是一件坏事嘛……

  到此,游戏的背景介绍完毕。游戏的内容大致就是用各种手段“测试”那个处于自行车上的对象。游戏设有好几种结局(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有几个),但是我只匆忙地打了两个便彻底删除了这个游戏,因为它实在让我难以接受:阴暗的场景、诡异而阴森的背景音乐、令人毛骨悚然的剧情,以及,女孩的惨状,实在让我不忍直视。在夜晚玩这种游戏每一秒都是一种残酷的煎熬。在这个“爱的哲学家”的拷问之下,我也开始陷入了“贤者时间”。

  对于游戏的画面以及动画演出,引用玩家的评价来讲,是十分优秀的。对于“リョナ”爱好者来说,本作也可能算是一部口味较重的刺激作品。不过对于一般通过的ACGN爱好者来说,本作给予的精神刺激恐怕从我上面的介绍文字就可以透露几分了。

  每每体验或者了解这类暗黑向的ACGN作品时,我总是不由地联想到现实中存在的这些同样的案例。至此,我的脑海中又忽尔响起了那些泛二次元人士口中的那句烂俗口号“来世愿入二次元”。好吧,如果在充分了解过那些ACGN里世界的作品之后,他们恐怕会打消这种念头。假如真的有一个像是上吊绳那样的“通往二次元的世界”存在的话,我想还是趁早将其毁灭比较好,毕竟另一端的世界似乎也并不是那些人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或者说,他们所欲求的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二次元世界,而只是自己的想象罢了。

  抛开本作那些令人胆寒的阴暗元素,让我们将目光回到那位“爱的哲学家”的独白与所作所为上。若以一种怀疑的目光审视这部作品的故事背景,恐怕会产生许多严肃而又值得思考的问题。假如以一种常识道德的眼光来评判这部作品的故事背景,恐怕很容易就能得出这位“爱的哲学家”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的判断。如同一般人应对那些残忍的、耸人听闻的刑事案例一样,对于其人其事的判断,通常也都是粗略地以底线良知盖棺定论而不会对其有详细的考察,至于原因,一方面可能是出于对于残酷事实本身的恐惧,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出于对于道德直觉的深信不疑。

  但是,倘若以一种验尸官的态度面对这种残酷的话,一系列的问题便从原本看似不证自明的判断中接踵而至。首先让我疑惑的是:到底是什么给予这位“哲学家”对他人审判的权力?

  对于一般的情况而言,道德准则或者社会伦理是审判裁决的重要来源,在现代司法体系中,它们往往会根据其文化背景而具体地化为可供执行的法律以为审判提供依据。对于个人的判断来说,判断常常会基于个人的价值倾向和社会文化背景下的道德准则。虽然不论是社会层面亦或是个人层面,不可避免地会存在审判倾向的差异性,但是就人类社会本身而言,总是有一些共同通行的道德准则是可以被广为认可的,例如《十诫》中的不可杀人、不可偷盗等等。

  由此说来,审判的权力似乎并不是来源于一个具体的、实在的、作为主体的人,而是来源于一种客观精神的存在,虽然这种客观精神是无法形体化从而纳入我们的感性经验,但是它却可以通过人的实践行为加以体现。可是,实践行为总是需要有一个施加或者实行的实体,否则,这种实践行为则无异于放空炮。在具体的层面,实行实践行为的实体通常可以是法官,当然它也可以是大放厥词的政客、辍笔批判的文人,或者是众声喧哗的群众。而在现代政治制度框架中,最具权威也是最具合法性的体现就是法官。法官最终拍板审判的结果,而由于在法理上预设的自愿性,在此制度下的公民都默认接受法官拍板审判的合法性。

  所以,审判的完成似乎是一种公共行为,是由群体共同完成的实践,而并非是单一个体主观意愿的践行。不过,这也仅仅是在现代政治制度框架的层面上。对于人类日常生活中各种具体事务来说,更多地取决于个人的抉择,虽然我们很难澄清那样的抉择究竟是一种主动的行动还是提线木偶式的无意识反应。

  好吧,让我们换个角度,既然我们暂时无法说明审判的来源究竟是某种主体性亦或是某种随机性,不如进一步澄清一个问题:究竟怎样的审判才可以被认为是合适的?或者说是公正的?

  用直觉来讨论本作所涉及的案例,一种不谋而合的共识很容易从绝大部分人的口中说出:那个“爱的哲学家”是一个疯子。但是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人类文明的演进似乎总是向着更加包容的方向前进。设想有这么一个人用一个恰似抬杠的口气来反问:

  你怎么知道它(指那样的行为)在未来就不会被接纳呢?

  抱有基本良知的人也许在反驳的话语脱口而出之前会首先对这样的言论萌生出极大的愤怒与愤慨。但是话说回来,在我们运用理性与逻辑解释道德审判的合理性之前,是否应该先沉静下来向自己询问:我们的愤怒从何而来?

  如果将上述抬杠式的反问视为一个可能存在的某个群体或者某个人的价值判断(暂且不用将其视为苏格拉底式的自我对话),那么这种价值判断究竟意味着什么?蕴含着什么样的含义?若就其“抬杠”这一行为来看,究竟什么样的反问才不算是“抬杠”?我们似乎必须要承认的是,怀疑主义与虚无主义是如此地接近,以至于缺乏常识与基本判断的人通常会将其混淆。那么,让我们转向这个问题:怀疑主义与虚无主义的差别究竟在哪?

  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两个字:基准。

  怀疑主义除去其狂热信徒,它通常被认为是通向知识或者真理的工具。怀疑的目的并非是怀疑本身,或者说怀疑的目的不仅是怀疑本身,怀疑的目的是为了通达某处,而这个某处是可以确信的实在,这是怀疑主义的基准。

  然而,虚无主义的基准是虚无本身,怀疑对于虚无主义而言是一种“指空”:“你看那儿什么都没有!”在虚无主义基准的怀疑过程中,怀疑所指的具体的东西仅仅只是镜像,只是“如实”地复制你的话语而不指向任何他物。我用话语的镜子映照了你的表象,然后指着那映照出的镜像证明你的表象实际上空无一物,这看起来很荒谬,但连接这种同义反复的纽带却并非不存在,它的关键便在于怀疑当中的那个疑问含义的字眼:“是否”。

  “是否”在虚无主义的怀疑当中承担了“指空”的重要责任,在辩证的逻辑当中,“是否”可以是具体的“既是又否”,但是它总得“是”什么东西。不过,在失控的“辩证”逻辑当中,“是否”本身代表着抵消,单纯抽象逻辑的抵消,既是又否,那便是无。由此一来,虚无主义的怀疑便通过其自身运作得到了“亘古不变”的真理:无。这个“无”只需要创造一个“实在”的镜像令其相互抵消,“无”的本质便显露无疑。

  对于那位“爱的哲学家”来说,他也许没有意识到的是,他的所作所为实际上就是如同“抬杠”一般的“指空”。他首先便认定了“爱”的不存在性,也就是“空”,他的那句“果たしてこれが正しいのか。私には分からない”便是其如此认定的证据,宠物狗是人类为了倾泻自己的“爱”而创造的东西,却又在人类的控制下消亡,这难道不是意味着“爱”的自我毁灭?人类自己倾注了爱,却又要将那些爱给亲手毁灭,这难道不是否定了人类自己的“爱”不过尔尔吗?

  然而,这位“哲学家”的所作所为,却又看似意图要证明“爱”的实在性:好吧,“我”并不知道那种自我毁灭的“爱”是否存在,那么,就让“我”来测试一下吧!至此,这位“哲学家”的逻辑似乎还算是清晰并且可以称得上是理性的。但问题在于,他是如何测试的呢?他无非是在尽力地证明那“爱”的不存在性。他用尽浑身解数来阻止女孩用自己的力量蹬动“断罪”自行车的轮子——那对于他自己而言的爱的证明。最后,在女孩终于无法使那“爱”的车轮转动之时狂妄地向世界宣告:看啊!所谓的“爱”根本就不存在!

  荒诞、愚蠢的“哲学家”必然无法意识到,他所做的“证明”不过是自命为神的荒谬:在他自己所设计的这个“测试”中,他对女孩的各种阻挠就是在模拟着践行“爱”所必然遭遇的阻挠——那所谓“世界”、所谓“命运”、所谓“客观”、所谓“神”的存在。在这个“测试”当中,“哲学家”充当了世界、充当了神,他用虚无去试图证明虚无:我认为那“爱”不存在,它便不存在。在这种自我的同义反复当中,虚无被重复了,“虚无”自身也就心满意足地笃定一切皆是虚无,因为它可以利用同样的方式虚无一切。

  他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抬起镜子的“指空”:看看你自己,你不过就是如此而已!当你询问那个“如此”究竟是为何物之时,你所得到的任何回答都是无意义的,“镜子”所映照的镜像早已与你的抛问抵消化为虚无了。

  “爱的哲学家”的荒诞,在于他并不能意识到自己就是虚无,他狂妄地想利用自身去证明某物的存在,但却无法意识到自己便是虚无。

  “我”即是世界,“我”实是虚无,世界实是虚无。

  这样简单的三段式的逻辑在其无意识的层面展开,形成了一个看似牢不可破的闭环。

  他看起来想告诉那个女孩:“爱”是存在,存在即是虚无,则“爱”是虚无。如同上一个三段式一样,“爱的哲学家”无法意识到反题的实在,即他无法意识到自己便是一团虚无,对于他而言,世界便是虚无,存在便自然也是虚无了。

  “我”是虚无,“我”便是世界,则世界便是是虚无。

  于是乎,可以预想的是,“爱”的证明并非是“爱的哲学家”的封笔之作,他对于世界的证明必然要继续。他必然要继续举着那面映照虚无的镜子,试图将世间的一切化为虚无。然而,令人感到疯狂的地方在于,当他既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团虚无,也无法意识到自己将自己误认为神、误认为世界的同时,他已经暗中将虚无认定为了世界的唯一规定性。这种物我不分、自我意识紊乱的疯狂,也就只有在他那虚无世界之外的人才能够一眼识别。

  所谓“束棒”(fasces)是一根被多根绑在一起的木棍围绕的斧头,在古罗马是权力和威信的标志。著名的法西斯主义的另一个名称便是“束棒”主义。束棒最著名的是在20世纪上半叶被意大利法西斯党作为标志使用,从此引出了法西斯主义。除却团结的含义,束棒最显著的象征便是极具威压的权力。在实际的情况中,束棒上的斧刃并不经常沾染鲜血,它作为强大权力象征的根基是来自人本能对死亡的恐惧,即运用恐怖来统治。

  死亡的恐惧除却给肉体造成的巨大创伤而带来的痛苦,最令人胆颤的应是死亡背后无法感知的虚无。对于人而言,没有人能够确切地知道死亡对于死去的这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只能通过他那具弥留肉体的状态结合自身的感性经验作出判断,但在简单判断之后,得出的结论又不由得驱使人产生驳斥这个简单判断的愿望,也许是由于这个原因,自人类社会诞生以来,社会文化中总是存在着围绕死亡的思考。或许你也可以说,那个简单的判断并不准确,人或许在死亡之后会重生于另一个世界。我承认这样的观点仍然有亟待探索的余地,但是就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来看,我更愿意相信它并不是完全出自本能的反应,而是掺杂了理性的成分。所以,拒绝安乐死,以及,替失去意识的他人选择继续苟活在生命维持设备的运转至下度过余生的决定,可能更像是在阐述自己面对死亡时的明确态度:好死不如赖活着。

  对于死亡的恐惧,这个弱点早已被人自身意识到。悉数从古至今的社会制度,无一不存在着有关操弄死亡的权术。令被统治的人们长久地置身于死亡的恐怖之下,这是嗜好权力的狂热分子热衷于实现的目标。从酷刑的表演到网格化的监禁,刑罚似乎愈发远离直观的死亡,却并没有脱离指向虚无。如果将死亡认定为通往虚无的无二之选,那么,规避死亡便是规避虚无的最佳途径。此时,一个重要的问题浮现了出来:死亡与虚无的关系究竟如何?

  我们不能将死亡和虚无简单地划上等号,但我们或许不得不承认的是,死亡所带来的深邃恐惧在直觉上等同于通达虚无的无尽深渊。也许可以这样描述虚无与死亡的关系:若不能尽可能地使我们的存在充盈,生存便与死亡无异,肉体消亡,也不过是虚无的连续发生而已。所以总是会有那样的乐观主义者放言:过自己想要的人生才算真正的活着。虽然高扬主体性的伟大并不失为一种充盈情绪的好方法,但这种主张的热情并不见得与那些被认定为“邪恶”的狂热思想有多少本质上的区别,至少在功利主义者看来,它们所造成的灾难是相差无几的。

  换句话说,那位“爱的哲学家”的所作所为可能并不会比那些在孩子的书房里装上监控的家长低劣多少。“爱的哲学家”用虚无证明虚无,而那些高举“善”之旗号的家长也莫不是在用虚无实践虚无。

  他们并不能意识到自身就是一团虚无。虚无本身能够创造出的只能是虚无自身,这是因为这种虚无并不是如黑格尔所认为的,存在论意义上的概念:具有“有”的规定性的“无”,而是恐惧。

  “爱的哲学家”狂热地证明着“爱”,正是恐惧“爱”对于他自身而言的永恒缺位。他一面要用他那残存的破败逻辑展现着自己的“哲学”意图,一面又要对那自行车上的待宰羔羊施加各种无法被容许的欲望。这正是恐惧所造成的矛盾与错乱。

  行为与自我的矛盾早已使得其自我支离破碎,他要求的“爱”是永远不会实现。他用“虚无”的“束棒”击碎女孩残存的精神,却也为“虚无”的“束棒”吞没自身。

  在此,虚无的“指空”化为形式的权力,暗室下的铁锈牢笼与邪恶装置在此也不过是虚无的代言。以虚无作为本质的权力施加于被害者的痛楚,也莫不是意图令其也化为虚无。

  在虚无“指空”的过程中,权力也只是承担着连接虚无的中介,不论其形式如何地暴力,亦或是温和如糖衣药丸。权力的“束棒”可以是逻辑,可以是话语,当然也可以是罪恶的自行车装置。

  在虚无主义的世界之中,虚无所能通达的也只能是虚无。而在虚无主义摧毁过境后的废墟中,爱、意义、以及作为可能性的希望的塌陷将会使得作为人而存在的存在永久地留下名为“痛苦”的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