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与千寻》——关于社会,人性,心理的解读

  《千与千寻》是以日本社会为蓝本的人性表达,但在全世界也具有一定的通用性。

  在片中,天黑了,千寻离开父母,来到汤屋附近,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白龙说如果不吃这边的东西,就会消失。我认为这段隐喻的是人在成年后离开家进入社会,要遵守商业社会的规则,否则就会成为“透明人”,消失在主流视野之外。

  日本社会固化极其严重,如果一开始没能顺利进入公司工作,就等于被排除主流之外,成了社会边缘人。就像是永远站在桥上不进入汤屋,时常隐身的无脸人,前阵子被父亲杀死的日本大龄男,也是这样的一个社会边缘人,他这样的情况在日本还很常见,成为了一种社会现象。

  日本人在进入一家公司后,基本就要一直做到离开,没有多少机会跳槽。如同片中所说的,签了汤屋的合约便无法离开,这一纸劳务合同就像卖身契一样,买走了人们的自由。

  汤婆婆和钱婆婆是一对双胞胎,她们是一体两面的,钱婆婆代表金钱,汤婆婆代表资本。刚开始我们以为钱婆婆是坏人,像是在说“金钱是万恶之源”,后来我们发现,钱婆婆并不是什么坏巫婆,而是在远方的小屋里,过着朴素的生活,做着简单的劳动,然后慈祥地告诉孩子们,只有亲手劳作出的物品才是最好用的。因为金钱本就是代替劳动价值流通的工具,真正“恶”的反倒是“金钱”的双胞胎“资本”罢了。

  汤婆婆住在豪华的大屋里,压榨手下的所有人,签合同还不够,还要收走他们的姓名,剥夺人身自由,不惜牺牲他们的性命,而且善于制订规则,和利用漏洞来玩弄把戏。汤屋里的高管,极其注重成本控制,吝啬使用高价药浴,只想用人工来填补。这些都是对资本嗜血,剥削剩余价值,绑架法律的寓言。

  资本为了追求更高利润,不惜一切代价,移山填海,大兴土木,污染水源,破坏环境。神隐世界入口处的人造河流是最好的讽刺,人们一边把天然的河流填塞盖楼(白龙)或污染(“腐烂”河神),一边又在建造所谓的人工乐园,开凿河流假充天然。千寻离开时发现人造河的水不见了,可见创作者对这条河的设置别有深意。

  在资本社会里,人们竭尽全力追求金钱,所以有全屋上下献媚无脸人的大段剧情,金钱是欲望的延伸,似乎可以买来一切,或实现一切愿望,就如玲梦想的离开汤屋去往远方。

  片中有大量关于“吃”的画面,是对欲望最直接的比喻。无脸人用假冒的金钱,骗取不属于自己的豪华大餐,贪婪无厌,索取无度,发展到“人吃人”的地步。锅炉爷爷用高级食材炭烧壁虎请求玲帮助千寻,玲又用它引开青蛙的注意力帮千寻上到顶楼。玲给锅炉爷爷送去了便当,而煤精们只能吃到一些像猫粮似的小星星。大家都在劳动,不过为了换口饭吃,但是地位不同,收获便不同。煤精是社会最底层的象征,是最廉价的劳动力,数量大却要求少。

  千寻爸妈没有付出劳动,就不取自食,于是成了被豢养的猪,等着宰来吃肉。你想不劳而获,于是炒股、传销、p2p,最后成了被割的韭菜。能够不劳而获的,只有汤婆婆的巨婴宝宝。所以锅炉爷爷警告想偷懒的煤精,如果不劳动就会被变回煤渣。是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没有工作拿什么养活自己呢,只能失去生命。工作岗位是有限的,突然闯入的千寻无异于在抢煤精的饭碗,当煤精认识到这一点,还抗议了一阵,要排挤千寻赶她走。

  汤婆婆不想给千寻工作,也是希望她变成猪,因为猪的压榨价值是最大的,它们已经失去了全部自由,成了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一切都要被敲骨吸髓啃食干净。但汤屋的规则就是可以用劳动换取饭碗,所以汤婆婆面对坚持要工作的千寻也是无可奈何。

  无脸人大受欢迎,大概因为这个角色设计得过于妥帖,他的整个形象,表情动作,那种对人心微妙的把握恰到好处,以至于太多情绪都可以完美贴合,他所传达出的蕴藏于人心的各种负能量,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可以与之相呼应的频道,毕竟天地万物阴阳两极,没有人是可以活得完全正能量的,这与当下正在走上台面广泛流行的丧文化不谋而合。

  能够设计出这样的形象,一方面是吉卜力的功力实在惊人,另一方面我认为也是因为过去几十年里日本实在太丧了,这种丧是方方面面的,洋溢在整个社会所有角落的,加上日本文化即使在整个东方偏向压抑人性的氛围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他们对此感受越深,传递的便越精准。

  《千与千寻》,要勿忘本心,告别浮躁,努力工作,回归简单。

  往后还有很长很长的路,等着我们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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