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一书摘:《三体》——刘慈欣

  《三体》是刘慈欣创作的系列长篇科幻小说,由《三体》,《三体Ⅱ·黑暗森林》、《三体Ⅲ·死神永生》组成,其第一部经过刘宇昆翻译后获得了第73届雨果奖最佳长篇小说奖,刘慈欣更是将中国科幻小说的高度提升到世界水平。我看了一遍后感叹作者描绘的精彩的宇宙场景,以及跨越时间的历史。不得不佩服作者的高超描写手法,我们一起欣赏一下依旧留有岁月余温的精彩句子吧。

  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岁月,给时光以生命,而不是给生命以时光。

  “我有一个梦,也许有一天,灿烂的阳光能照进黑暗森林。”

  一切都会逝去,只有三体永恒。

  过去就像攥在手中的一把干沙,自以为攥得很紧,其实早就从指缝中流光了。记忆是一条早已干涸的河流,只在毫无生气的河床中剩下零落的砾石。

  宇宙也曾光明过,创世大爆炸后不久,一切物质都以光的形式存在,后来宇宙变成了燃烧后的灰烬,才在黑暗中沉淀出重元素并形成了行星和生命。所以,黑暗是生命和文明之母。

  我们都是阴沟里的虫子,但总还是得有人仰望星空。在意义之塔上,生存高于一切,面对生存,任何低熵体都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即使在宇宙尺度上是近在咫尺的四光年,对脆弱的生命来说也是不可想象的遥远,在这太空的江之头和江之尾,任何联系都细若游丝。

  死亡是一座永恒的灯塔,不管你驶向何方,最终都会朝它转向。一切都将逝去,只有死神永生。

  碑是那么小,与其说是为了纪念,更像是为了忘却。

  孩子问:“他们是烈士吗?”

  妈妈说:“不是。”

  ”他们是敌人吗? “

  “不是。”

  ”那他们是什么?”

  “他们是历史!“

  看看吧,这就是虫子,它们的技术与我们的差距,远大于我们与三体文明的差距。人类竭尽全力消灭它们,用尽各种毒剂,用飞机喷撒,引进和培养它们的天敌,搜寻并毁掉它们的卵,用基因改造使它们绝育;用火烧它们,用水淹它们,每个家庭都有对付它们的灭害灵,每个办公桌下都有像苍蝇拍这种击杀它们的武器……这场漫长的战争伴随着整个人类文明,现在仍然胜负末定,虫子并没有被灭绝,它们照样傲行于天地之间,它们的数量也并不比人类出现前少。把人类看做虫子的三体人似乎忘记了一个事实:虫子从来就没有被真正战胜过。

  无限长的曲线就是宇宙的抽象,一头连着无限的过去,另一头连着无限的未来,中间只有无规律无生命的随机起伏,一个个高低错落的波峰就像一粒粒大小不等的沙子,整条曲线就像是所有沙粒排成行形成的一维沙漠,荒凉寂寥,长得更令人无法忍受。你可以沿着它向前向后走无限远,但永远找不到归宿。

  站在这闪烁的苍穹下,汪淼突然感到宇宙是这么小,小得仅将他一人禁锢于其中。宇宙是一个狭小的心脏或子宫,这弥漫的红光是充满于其中的半透明的血夜,他悬浮于血液中,红光的闪烁周期是不规则的,像是这心脏或子宫不规则地脉动,他从中感受到了一个以人类的智慧永远无法理解的怪异、变态的巨大存在。

  “太阳就要落下了,你的孩子不害怕么?”

  ”当然不,因为她知道,明天,太阳还会升起来的。”

  在意义之塔的更高处,在歌者文明看不到的高处,还有更高的意义。但这不是这个层次的文明所能考虑和理解的事情。

  ”真实的宇宙就是这么黑。”罗辑伸手挥挥,像抚摸天鹅缄般感受着黑暗的质感,“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不管是不是猎人,不管是天使还是魔鬼,不管是娇嫩的婴儿还是步履蹒跚的老人,也不管是天仙般的少女还是天神般的男神,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在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这就是宇宙文明的图景,这就是对费米悖论的解释。

  宇宙的田园时代已经远去,昙花一现的终极之美最终变成任何智慧体都无法做出的梦,变成游吟诗人缥缈的残歌;宇宙的物竞天择已到了最惨烈的时刻,在亿万光年暗无天日的战场上,深渊最底层的毁灭力量被唤醒,太空变成了死神广阔的披风。

  我,看到了我的爱恋,

  我,飞到他的身边。

  我捧出给他的礼物,

  那是一小块儿,凝固的时间。

  时间上有美丽的条纹,

  摸起来,像浅海的泥一样柔软。

  他把时间涂满全身,

  然后拉起我,飞向存在的边缘。

  这是临态的飞行,

  我们眼中的星星像幽灵,

  星星眼中的我们,也像幽灵。

  小宇宙中只剩下漂流瓶和生态球。漂流瓶隐没于黑暗里,在一千米见方的宇宙中,只有生态球里的小太阳发出一点光芒。在这个小小的生命世界中,几只清澈的水球在零重力环境中静静地飘浮着,有一条小鱼从一只水球中蹦出,跃入另一只水球,轻盈地穿游于绿藻之间。在一小块陆地上的草丛中,有一滴露珠从一片草叶上脱离,旋转着飘起,向太空中折射出一缕晶莹的阳光。

  蒙娜丽莎在变形,墙壁也在变形,像消融的冰。卢浮宫崩塌了,砖石在下坠的途中化为红亮的岩浆,这岩浆穿过他们的身体,竞像清泉般清凉。他们也随着卢浮宫下坠,穿过熔化的欧洲大陆,向地心坠去,穿过地心时,地球在周围爆发开来,变成宇宙间绚烂的焰火;焰火熄灭,空间在瞬间如水晶般透明,星辰用晶莹的光芒织成银色的巨毡,群星振动着,奏出华美的音乐;星海在变密,像涌起的海潮,宇宙向他们聚集坍缩最后,一切都湮没在爱情的创世之光中。

  这夕阳最后的光辉也曾照在怒海的万顷波涛上,那是几道穿透西方乱云的光柱,在黑云下的海面上投下几片巨大的金色光斑,像自天国飘落的花瓣,花瓣之外是黑云下暗夜般的世界,暴雨像众神的帷幔悬挂在天海之间,只有闪电不时照亮那巨浪吐出的千堆雪。

  水滴的每一次转向都是一个尖锐的折角…这种驱动下的水滴仿佛是一个没有质量的影子,像上帝的笔尖一样可以不理会动力学原理随意运动。在毁灭第三队列的过程中…水滴就像一枚死神的绣花针,灵巧地上下翻飞,用一条毁灭的折线把第三队列的一百艘战舰贯穿起来。

  苍茫宇宙,几多璀璨,几多虚无。我们,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群蚂蚁,遥望着远处的灯光,以为那就是这世间最伟大的存在。 熟不知,在灯光的背影里,还有高大的房屋和熟睡着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