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富家千金与弃儿,为何不对等的爱情都没有好结局?

  

  文|一只麻花

  编辑|小阿陈

  希刺克利夫绝食四天四夜后,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离开了人世。

  他在死前不停地呻吟自语,呼唤着爱人凯瑟琳的名字,祈求凯瑟琳能如呼啸山庄外有力的大风一样带他离开这世间。

  没错,此刻的希刺克利夫放弃了所有仇恨,他也放弃生的意志,在他看来,他就要解脱了,这世间再也没有让他眷恋的人和事了。

  希刺克利夫历尽半生才释怀一切,幡然醒悟,放弃折磨任何人包括自己,真是让人唏嘘不已,而他的事迹也确实在呼啸山庄几代人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

  大家好,今天为您带来英国女作家艾米莉·勃朗特的小说《呼啸山庄》。

  

  幸运的小乞丐

  呼啸山庄是英格兰北部一座几乎与世隔绝的山庄,自然环境使得这座山庄常有风声环绕,保留着最原始的粗狂。

  希刺克利夫是呼啸山庄的老主人恩萧带回来的。

  那时老恩萧外出办事,在大街上看到这快要饿死的孩子,心软之下,便用皮大衣将他抱回家。

  希刺克利夫那会已经不小了,能走能说,不过浑身脏兮兮的,只能叽里咕噜地说些没人听得懂的话,一看就是从小被丢弃的乞儿。

  恩萧夫人并不高兴丈夫突然带回来一个野小子,儿子辛德雷和女儿凯瑟琳也不高兴,因为父亲为了带回这个孩子,没有带回来令他们称心如意的礼物。

  但是心地善良的老恩萧对这个孩子颇为照顾,将他取名为希刺克利夫,那原是老恩萧一个早夭儿子的名字。

  是的,老恩萧将对早夭儿子的爱寄托在看起来听话懂事的希刺克利夫身上,对他的宠爱远远超过了亲生儿女,只要是希刺克利夫说的话,他都深信不疑。

  辛德雷很不满希刺克利夫抢走了父亲的关注和自己的特权,经常联合下人欺辱希刺克利夫。

  

  希刺克利夫是个忧郁的、能忍耐的孩子,他能忍受辛德雷的拳头,眼都不眨一下,也不掉一滴眼泪,并且也不会向老恩萧告状自己受了欺负,他那种顽强的性格也不知道是怎样形成的。

  有好几回,辛德雷在父亲老恩萧面前表现出瞧不起希刺克利夫的神气,让老恩萧很是生气,抓起手杖就要打辛德雷。

  辛德雷那时正是青年的叛逆时期,父亲的偏爱让他更加厌恶比他小了快十岁的希刺克利夫,一找到机会就要欺辱希刺克利夫。

  不久,老恩萧的夫人因病去世,老恩萧也是身体渐差。

  家庭的不和睦也让晚年的老恩萧变得很暴躁,为了缓和这种矛盾,他将自己眼里不会有出息的亲儿子辛德雷送去了外地读书学习。

  

  而凯瑟琳倒跟希刺克利夫玩得很好。

  凯瑟琳像个又野又坏的孩子,时刻都要淘气,把身边人搅得不得安宁,但是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甜美的微笑,轻快灵动的步子,让很多人喜欢。

  凯瑟琳最喜欢希刺克利夫,他们年纪相仿,向往野性自由,一起在荒野上玩耍,在乡间小路上嬉戏,在大自然的粗狂中长大。

  这种青梅竹马的欢乐生活直到老恩萧去世才被打破。

  辛德雷在老恩萧去世后,回来奔丧,做了呼啸山庄的新主人,还带回来一个毫无背景但他喜爱的女人做妻子。

  辛德雷并没有忘记希刺克利夫曾经抢走了他所拥有的一切,开始肆无忌惮地对待希刺克利夫,强迫希刺克利夫跟佣人一样下地干活,不让他继续在牧师那学习。

  希刺克利夫忍受着辛德雷的欺辱,并不觉得难过。

  因为有凯瑟琳陪着他,陪着他在地里干活或玩耍,陪着他渡过辛德雷的鞭打。

  有时,凯瑟琳也会因为维护希刺克利夫被饿一顿午饭或者晚饭。

  但只要他们能聚在一起,或者筹划什么顽皮的计划,他们就忘却烦恼,从不如意的生活中体会到快乐。

  

  可人心是会变的。

  有一天,凯瑟琳照例和希刺克利夫疯玩疯跑,来到了画眉山庄,那是个漂亮辉煌的地方,桌椅、天花板、窗帘等等都精致奢靡。

  主人老林惇先生和夫人贵族等级意识很重,他们留下凯瑟琳小姐精心招待,而将是仆人的希刺克利夫扫地出门。

  希刺克利夫在画眉山庄外,透着窗户看见凯瑟琳一边高高兴兴地享受仆人精心照料,一边将餐桌上的食物喂给宠物狗。

  那一刻,凯瑟琳如同公主一样身处华堂,高贵万分,林惇一家人赞赏不已,年轻的林惇眼里也竟是爱慕。

  而窗外的希刺克利夫一身狼狈,只能提着烛火斑驳的油灯不舍地离开。

  因为他明白两人之间隔着难以跨越的“距离”。

  辛德雷对于希刺克利夫和凯瑟琳的冒险出行大为光火,再加上老林惇关于他们家教育问题对辛德雷作了一番演讲。

  

  辛德雷便开始管控希刺克利夫和凯瑟琳的交往,不准希刺克利夫和凯瑟琳开口说话,否则就要被撵出房子。

  而对于凯瑟琳,辛德雷夫妇用伎俩约束她。

  用华美的衣服束缚她的野气,用奉承话提高她的自尊心。

  那些贵族礼仪真像是一种封印一般,封住了凯瑟琳活泼跳动着的鲜活灵魂。

  她再也不是那个不带帽子,蹦蹦跳跳的野丫头了,棕色卷发,长长的衣裙,海狸皮帽子,光洁亮丽的皮肤,这都让她显得雍容华贵,举止端庄。

  其实凯瑟琳内心真实的本性不是这样,现在,她看见小狗,眼睛高兴地发亮,却不敢去摸它,深怕狗会扑到她漂亮的衣服上。

  她向往野性自由,却被虚化迷了眼,为了带好“皇冠”,她不敢“低头”。

  

  后来辛德雷的妻子因肺结核去世,留下了儿子哈里顿。

  辛德雷对妻子感情很深,他接受不了打击,人变得更加暴躁冷酷,对希刺克厉夫更加打击虐待,连自己的儿子哈里顿也是不管不顾。

  

  弃儿爱上真千金

  那段时间,呼啸山庄笼罩在阴霾里,不少仆人因受不了辛德雷的暴虐行为而离开。

  只有林惇会常来看望凯瑟琳,向她献殷勤。

  凯瑟琳也忍受不了家里的氛围,她已经长到十五岁,是乡间最美的姑娘。

  她虽然依旧想要和希刺克厉夫一起玩,因为她知道希刺克厉夫与自己是一模一样的灵魂,野性自由,暴虐疯狂。

  但是凯瑟琳不会嫁给希刺克厉夫,她很坦然地告诉仆人“嫁给希刺克厉夫就会降低我的身份”,只有嫁给林惇,才能有美好的未来,还能带着希刺克厉夫一起逃离哥哥的魔爪。

  凯瑟琳没想到希刺克厉夫就站在窗外,他只听到了凯瑟琳说嫁给他就会降低自己的身份,便落寞地转身离开了。

  希刺克厉夫忍受连续不断的苦工,早起晚睡的生活。

  他早年由于老恩萧先生的宠爱而培养的好学和优越心理,都不见了踪影。

  他沉默又痛切地爱着凯瑟琳,直到这最后一丝亮光熄灭,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这让他爱,让他恨的呼啸山庄。

  但终有一天,他会回来,回来洗刷耻辱。

  

  发现希刺克厉夫不告而别的凯瑟琳吃惊地跳起来,就跑出去寻找,又发动所有的仆人寻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是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凯瑟琳先是激动地从大门到屋门来回徘徊,最后直接靠在路上的一堵墙上站住不动。

  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啦啦的雨点环绕在她四周,她就呆在那里,时不时喊叫一下,跟着放声大哭。

  凯瑟琳固执地淋了一场暴雨,又固执地呆坐一夜,终于病倒了。

  缠绵病榻间,医生宣布凯瑟琳的病势危险,需要精心照料。

  画眉山庄的老林惇先生和夫人将凯瑟琳接过去照料,却被感染了伤寒,相继去世。

  凯瑟琳病好后,回到了呼啸山庄,但是仆人发现她的脾气也比以前更拗,更暴躁,也更傲慢了。

  所幸林惇爱她,向她求婚,并与她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的凯瑟琳阴晴不定,但深爱她的林惇处处依从她,宽容她,爱护她,所以两人生活还算幸福。

  直到离开三年的希刺克厉夫突然回来。

  希刺克厉夫已经大变模样,不再是从前那种一身脏兮兮的穷小子形象了,他长成了一个身材高大、强壮有力的男人,举止庄重,看起来老城果断,睿智严肃。

  那种凹下眉毛和黑黑眼睛里散发的野性,全收敛了起来,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身材瘦弱的林惇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他从前不放在眼里的乡巴佬竟然大变了模样。

  而他的妻子凯瑟琳激动不已,直接跳上前去,牵起了希刺克厉夫的手,带到林惇跟前来,让他们握手,想让他们做朋友。

  

  林惇很不情愿。

  很明显,希刺克厉夫对凯瑟琳还有感情,希刺克厉夫每次看凯瑟琳时,总是很快地瞥一眼,带着毫不掩饰地喜悦正襟危坐,凯瑟琳也是。

  他们沉浸在重新相逢的欢乐中,丝毫不觉得场面有些窘迫。

  林惇有些吃醋。

  而且他不觉得希刺克厉夫这次回来能跟他做好朋友。

  没错,希刺克厉夫是回来复仇的,他在外面拼命赚钱,就是为了功成名就地回到这个让他屈辱无比的地方。

  为此,他怂恿早就过着浪荡生活的辛德雷,酗酒、赌博,肆意挥霍家产,直至辛德雷负债累累,只能将呼啸山庄抵押给希刺克厉夫。

  并且希刺克厉夫在得知林惇的妹妹伊莎贝拉对他产生爱慕之情后,诱骗其私奔至呼啸山庄,想要利用伊莎贝拉来报复夺他所爱的林惇。

  

  骄傲的凯瑟琳没有想到希刺克厉夫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她天真地希望林惇和希刺克厉夫能和睦相处,希望希刺克厉夫能继续像从前一样追随她,但是她美好的幻想终究是泡影。

  林惇因为希刺克厉夫的出现而吃醋不已,伊莎贝拉因为希刺克厉夫的出现而陷入爱河。

  并且希刺克厉夫还亲口向凯瑟琳表明他要报复,他内心有压抑多年的怨气,他对凯瑟琳说:

  “你既铲平了我的宫殿,就不要竖立一个茅草屋,而且满意地欣赏你的善举,认为你把这草屋作为一个家给了我。”

  就这样,在种种现实打击下,凯瑟琳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出现了幻觉,一病不起。

  

  扭曲的爱伤人伤己

  希刺克厉夫一直徘徊在画眉山庄的外面,不敢见又想相见,最后他在凯瑟琳要生产的前夜,如同偷情之人一样溜进了画眉山庄。

  有五分钟之久,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拥抱。

  凯瑟琳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显示着她的生命力即将凋零,她辛酸地说是希刺克厉夫把自己的心弄碎的,或许等自己被埋在土里,希刺克厉夫会悲伤,那么等二十年后呢?还会记得自己吗?

  

  希刺克厉夫扭开他的头,咬牙切齿地说:

  “凯瑟琳,你知道,我只要活着就不会忘掉你!”

  可见,他们经历种种的人事变故,早已不是之前的心有灵犀,但毫无疑问,他们心里都有彼此。

  可是求而不得的希刺克厉夫被仇恨迷了双眼,他不会报复凯瑟琳,但他恨身边所有人,那么凯瑟琳期待的和谐共处的美好愿望必会落空,他们终究会是悲剧收场。

  之后,凯瑟琳在生下女儿小凯瑟琳,便撒手人寰了。

  但她的灵魂会一直纠缠着希刺克厉夫,在狂风中呼啸,哀号,让希刺克厉夫继续在没有她的人间备受煎熬,人也更加阴郁,充满仇恨。

  他也常常一个人待在处于角落里的房间,把门锁上,任由自己被黑暗覆盖、吞噬。

  伊莎贝拉在嫁给充满仇恨的希刺克厉夫后,被囚禁,被侮辱,最终也是忍受不了这些在仆人的帮助下逃出了呼啸山庄。

  她远走他乡,在异地,生下与希刺克厉夫的儿子小希刺克厉夫。

  而辛德雷在妹妹去世不久后,因酗酒而亡,并且负债累累,作为债权人的希刺克厉夫自然就成了呼啸山庄的新主人。

  

  这个时候的希刺克厉夫完全失去了人性,他把辛德雷的儿子哈里顿当做最低等的奴仆使唤,把自己曾经遭受的折磨都施加到哈里顿身上。

  而为了得到画眉山庄的继承权,他接回从小体弱多病的亲儿子小希刺克厉夫,趁着林惇得重感冒病危之际,设计小凯瑟琳与其表弟小希刺克厉夫结婚。

  等林惇重病去世,希刺克厉夫就成为画眉山庄的主人了。

  但是纵然有万贯家财,斯人不在,希刺克厉夫的心就空空荡荡,没有着落。

  他过得如同病入膏肓的精神病人,将上一代恩怨都施加下一代身上,对每个人都毫不客气,动辄打骂。

  

  小希刺克厉夫在婚后不久就病重离世。

  只有小凯瑟琳和哈里顿在如同地狱一样的呼啸山庄里抱团取暖,却没想到两人竟产生了爱情的火花。

  本来希刺克厉夫非常生气他们的私相授受,可是仔细观察他们相处的情景,希刺克厉夫受到了触动,想到了年轻时的凯瑟琳与自己。

  他爱凯瑟琳,没有办法遗忘她,风像她,云像她,山间水雾,雨后彩虹,清晨阳光都能让希刺克厉夫想起凯瑟琳。

  可是希刺克厉夫遗失了凯瑟琳,永远地失去了,回到山庄也见不到了。纵然世间万物都像她,她也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结语

  权力、金钱、仇人,为了这些,希刺克厉夫把自己训练得无坚不摧,用仇恨包裹自己,可是当一切尘埃落地,没有人能够阻碍他了。

  他被小凯瑟琳和哈里顿的爱唤起了久违的良心,他懒得去做无所谓的破坏了。

  是的,一直为复仇而活着的人,一旦良心觉醒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希刺克厉夫终是怀着他对凯瑟琳极端而热烈的爱离开了人间。

  那么暴虐长期的爱恨,那么炙热无畏的爱恨,最终还是尘归尘,土归土。

  让我们不禁反思,希刺克厉夫如此疯狂地报复到底能得到什么呢?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也希望我们爱得那个人执着地只爱我们一个,可是如果不能在一起,这一份执着又该如何?

  佛劝人放下屠刀,未尝没有道理。

  因为如果不放下,不谅解,最终的结局必然是“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伤人又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