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谋不在现场——郑州警方侦破“3·21”雇凶杀人案纪实
2001年2月5日，震惊中原的郑州“3·21”特大雇凶杀人案一审有了结果。这起案件的“震惊”之处有二:其一,该案的幕后操纵者竟是头戴“郑州市劳动模范”、“郑州市人大代表”、“管城区人大代表”、“南曹乡人大代表”“优秀共产党员”等多种光环的郑州市管城区南曹乡党委委员、乡长助理，七里河村党支部书记、村主任，七里河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康岭山;其二,侦破此案的艰难曲折和正义与邪恶的斗智斗勇，简直就是一篇精妙绝伦的经典之作。
近几年来，随着经济的发展,郑州市东郊南曹乡七里河村成了小有名气的“小康村”。矗立在“京珠高速公路”旁边的一排排小洋楼，令南北过往的人们无不为之赞叹。然而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块风水宝地上,竟发生了惊天凶案。
一、丈夫和婆婆被人杀死在屋内，死里逃生的周建梅怀抱还未满月的女儿在大街上惊呼救命。
1999年3月21日，一个极平常的日子。
傍晚，郑州市管城区南曹乡七里河村像往常一样,各家各户炊烟袅袅。晚7时30分康建伟和母亲在自家东屋看电视,突然关着的门被人推开，一高一低两个青年男子闪身进屋。“高个子”不由分说上前把康建伟按倒在地，“低个子”冲过去掏出胶带纸粘住了康母的嘴并用尖刀向康母的胸部、腹部连刺两刀，康母魏国英反抗的手随即耷拉下来。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康建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高个子”拐住脖子拉起来走进西屋，“低个子"紧随其后。
这时，康建伟的妻子周建梅正在西屋的床上给尚未满月的女儿喂奶。在西屋，二歹徒一言不发，“高个子”拧住康建伟的胳膊，“低个子”冲过去将周建梅按倒在床上。康建伟见妻子就要遇难,拼命挣开“高个子”奋力反抗。“低个子”见康建伟已经挣脱，遂转身帮助“高个子”对付康建伟。康建伟被一阵乱刀刺倒。就在此时，求生的欲望使周建梅不顾一切地抱起女儿冲出门外，光着脚跑到大街上呼救。二歹徒追出门外欲杀人灭口,刚好一辆“面的”车驶过，两歹徒各奔东西落荒而逃……
晚7时46分，当邻居赶来时，康建伟和康母魏国英已经惨死。邻居曹某拨通了110……
10分钟后，郑州市公安局管城分局局长常世忠，政委王建中，副局长吴青山、张俊等带领侦技人员赶到现场一南曹乡七里河村343号康建伟家。
经现场勘查,受害人康建伟胸部、腹部被刺19刀，康母魏国英胸部、腹部被刺两刀,手上有抵抗伤，二人均系失血性休克死亡；现场无翻动痕迹歹徒遗下透明胶带纸一卷和金芒果烟盒一个；死者康建伟的手机仍然放在桌上。
周建梅反映:两名歹徒男性,个子一高一矮，“高个子”30多岁，身高1.8米左右,长脸,大眼,双眼皮,一般发型，身上穿一套深色西装,手持匕首;“矮个子”20多岁，1.65米左右,手持匕首，圆脸，一般发型;俩人进屋后一句话也没说,作案时间前后大约六七分钟；俩人的打扮像是“城市人”。
晚9时10分，郑州市公安局局长李民庆，副局长刘凯,王胜利和刑侦支队等市局领导也赶到现场指挥侦破工作，犯罪嫌疑人一言不发，心狠手辣。是情杀?是仇杀?是图财害命？案情扑朔迷离。
李民庆局长
一个以管城分局局长常世忠为组长,政委王建中,副局长张俊为副组长的“3.21”专案组迅速成立。3月22日凌晨4时，专案组5个行动小组27名民警驻进七里河村,全力开展侦破工作。
民警在调查访问中了解到:康建伟夫妻关系和睦,妻子刚刚生下女儿；康建伟家庭经济条件一般，没有多少存款，也没有和别人有经济纠葛；
康建伟曾在1999年1月29日晚11时左右,在其家门口被3个青年人打伤他不认识那3个青年人;
康建伟、康建科和李学军等人近期经常到省市有关部门反映村委会干部承包市场不合理问题及贪污等问题；
1999年1月8日，七里河村进行第二次选举,康建伟、康岭山被推选为村委会主任候选人。在选举过程中,康建伟与原村委委员康留顺发生矛盾，康建伟的哥哥康建强把康留顺打伤，导致了此次选举也失败了。
常局长分析:是情杀?康建伟没有男女作风问题:是图财害命?犯罪嫌疑人杀死受害人后并没有翻箱倒柜抢劫财物；康建伟的手机还留在现场。难道是报复杀人?
专案组民警两天之内，深入大街小巷进行摸排，先后走访群众400余人。随着线索的进一步扩大，七里河村村委司机康中峰被列入侦查视线。
康中峰，男,29岁家住七里河村。1990年曾因抢劫被管城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9年，1995年5月获释。1998年又因盗窃被管城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案发前一天,也就是3月20日，康中峰在郑州市某宾馆与货运部的康某发生争执并将其打伤后逃跑。
3月23日晚7时许，民警将康中峰抓获。康中峰对3月20日在某宾馆打他人事件供认不讳但对3月21日发生的杀人案件,表示一无所知。专案组找不到康中峰作案的证据，只好先报请对他劳动教养。
就在康中峰被抓获的3月23日晚，七里河村村长曹广杰悄然失踪了。曹广杰的突然失踪，是否与“3·21”案件有关?在此后的日子里专案组也获得了一些案件线索，但经查实，却没有与“3.21"案件有关的情况。而曹广杰失踪后一直下落不明，案件侦破工作陷入僵局。一转眼到了5月8日，破案工作已整整进行了51天，侦查员们在七里河村附近的轮胎市场、润滑油市场、摩配城大型批发市场内走访群众2000余人，获取各种材料40余份，仍没有发现“3.21”歹徒的踪迹。
5月12日，侦查员赵连庆再次回访受害者康建伟家时，康建伟的大哥反映一条重要线索:1999年1月29日晚上11时左右，康建伟在其家门口被3名男青年打伤,现场遗留一把菜刀和碎酒瓶。这3名年轻人有可能是鹿邑县人。曾在第州七里河村附近打工。
副局长张俊立即带领刑警连夜赶往鹿邑县了解情况。在鹿邑警方的大力协助下，终于查明：鹿邑县杨湖口东刘村村民刘秋风在郑州给做铝合金生意的王建军打工时，于1999年1月29日晚在七里河村帮别人打过一个人。
经查，王建军外号“老虎”，男。32岁，南曹乡二十里铺村人，在航海路、郑路一带经营铝合金装修生意。5月14日，副大队长马成举在郑州市航海东路华批发市场内将王建军抓获。王建军在铁的事实面前交代了他参与“1.29”事件的经过:1999年1月中的一天，七里河村的康中峰找到王建军，让他带忙找几个人“收拾”一下本村的康建伟。王建军问其原因，康中峰说村委干部曹广杰对他不错，收拾康建伟是为了阻止他参加村委干部竞选，并承诺如果挑断康建伟的脚大筋，付报酬5000元。王建军立即答应并找到在郑打工人员刘秋凤刘玉河等人帮忙。1月29日晚，康中峰开着村里的桑塔纳轿车将刘秋风3人送到七里河村康建伟家门口。外出回来的康建伟一到家门口就被刘秋风等人用酒瓶将头部砍伤，康建伟假装死亡，3人丢下菜刀仓皇逃窜。
二、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立即提审康中峰，又一轮的较量开始了。
5月16日，专案组秘密将康中峰从郑州市劳教所提出，带至圃田派出所进行讯问。一开始，康中峰只承认打架之事,对杀人之事矢口否认。十几分钟的沉默后,廉中峰脸色苍白,怯生生地说:“我能抽支烟吗？”
侦查员递给他一支烟，康中峰用颤抖的手接过烟点上说:唉,我真糊涂,我坦白。”
康中峰供述的情况令专案组民警精神为之一振:3月中旬的一天下午，曹广杰将康中峰叫到其办公室，说找了两个广州倒车票的朋友来“修理”康建伟，需要安排住宿。曹广杰与经三路东源宾馆经理周某联系，让其司机康涛携1000元钱到东源宾馆为两名凶手开了房间后，康中峰开车与曹广杰一起到城东路聚龙阁浴池与二人会面。其间,曹广杰交给其中一人2.5万元，并让康中峰画了一张康建伟家的地图让那二人观看后，叫康中峰开车带他们到二里岗厨具市场购买了匕首，然后到康建伟居住的地方观察地形。康中峰为那二人指认了康建伟家住的地方。
5月18日中午，专案组在郑州航海东路省建浴池将嫌疑人康涛抓获。康涛供认:3月16日下午，他接曹广杰指令为两名广州来的东北人在经三路东源宾馆开了房间。3月17日上午，他在宾馆为二人播放了康建伟参加选举时的录像带，并为他们提供了1000元生活费和康建伟的照片。案发后,他给其中一名凶手送去人民币2.5万元。二人中一人名字好像叫“小伟”。
根据康涛,康中峰的交代，两名凶手的体貌特征与受害人之妻周建梅所反映的基本一致。案情初露端倪,曹广杰成了本案的关键人物。
“小伟”姓甚名谁全然不知，在花花的大都市广州要寻找这样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在又一轮深入细致的调查中，民警发现案发前曹广杰有与广州联系的信息。
5月20日，张俊带领民警飞抵广州查找”小伟”。
5月21日上午，张俊等人先后来到新市镇派出所,矿泉派出所,三元里派出所,在当地民警的配合下,对辖区的暂住人口进行了全面排查，翻遍了3000多名暂住人口的登记资料，没有找到与“小伟”年龄和体貌特征相符的人。
当日傍晚，张俊副局长等人在广州市局刑侦支队小谢的配合下，在三元里大街走访，当他们查到五巷27号时，得知这里曾经住过一对夫妇和一个孩子。男的个子不高，胖胖的，大约25岁。小孩有1岁多，是外地人，讲普通话。3月24日早上,男的外出，上午10时许,女的也带着孩子外出至今未归，房东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到现在还没有付房租。
侦查员在住室里找出一本破旧的台历，上写:吴莲梅，住吉林省通化市二道江铁厂镇西茂委。
张俊副局长在房东的配合下，检查了吴的住室，发现屋内电视机、电冰箱、影碟机、被褥、衣服以及日用品摆放整齐；在里屋的双人床下找到一本病历(蒋皓楠，男，15岁)和吴莲梅的一张照片在床头柜右侧的墙上，发现了几个电话号码，其中，03716881XXX中的“6”、“1”、“8”等数字明显用刀刮过，但根据笔画仍能隐约看出是“6”、”1”、“8”。“03716881XXX”正是曹广杰办公室的电话。
张俊立即向在郑州的常世忠局长作了汇报，常世忠局长向玉建中政委通报情况后作出指示:情况紧急,为防止走漏风声，立即北上吉林，寻找吴莲梅，迅速查清“小伟”；侦查员朱孝斌在广州会同广州公安局刑侦支队严密监控吴莲梅的租房处。
5月22日中午，张俊副局长带领侦查员陈国伟飞赴吉林并于当晚11时赶到通化市。在当地警方的大力协助下,他们很快查出;吴莲梅，女，24岁，住通化市二道江铁厂镇西茂委22组。然而在与吴莲梅家接触时，吴的家人躲躲闪闪，不愿反映情况，连吴莲梅的爱人叫什么名字都不说。
5月24日上午，张俊等人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再次来到吴莲梅家。其邻居反映:吴莲梅出去好几年了当时还没有结婚,前一段好像见吴莲梅回来了,还带了个小孩儿,前几天他们又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再次询问吴莲梅的家人，其家人只是追问有什么事，仍然不提吴莲梅的情况。
当日下午，张俊等人在铁厂镇派出所座谈情况，派出所指导员回忆说：“前几天吴莲梅好像来派出所给她爱入办过临时身份证，是熟人介绍来的。”民警立即调取5月21日的身份证记表，发现吴莲梅的爱人叫蒋伟，25岁，住铁厂镇西环委25组，初中文化程度，服务处所是“市矿务局铁厂出洗煤厂第二小学”，体貌特征是:低个子，较胖，小平头。
继续深入调查，民警终于又了解到半个月前，蒋伟去了北京。5月21日下午吴莲梅带着蒋伟的临时身份证和孩子，蒋伟的姑姑、姑父等人也去北京了。5月25日一大早，张俊等人调取了蒋伟家电话的长途信息。从1月12日至5月8日，蒋家的电话向北京联系共19次。
与此同时，在郑州工作的专案组侦查员在七甲河村调查时，该村电工班长反映:他在村委办公室值班时,曾接到过曹广杰从北京打来的电话。
当日，常世忠局长同王建中政委研究了两套具体行动方案后，带领大队长王铁山,副大队长马应举,侦查员赵连庆、王海涛、张潮汐等人驱车从郑州赶往北京。张俊带领刑警也从长春飞抵北京。
5月26日、两路人马会合后，在北京警方的大力配合下，查出在北京市东外斜街44号的“鸿丽饭店”是吉林通化人徐静秋开的。今年5月初，一个低个子、小平头、圆胖脸的通化老乡来找他要求帮忙开个饭店。后来他在朝阳区麦子店帮助“低个子“开了一个“东北风味饭店”。
当日晚8时40分，张俊副局长带领侦查员张潮汐在徐静秋的指认下，先期到达“东北风味饭店”进行侦查。他们在东北风珠饭店对面的小饭店门前坐下拿出蒋伟和吴莲梅的照片，密切注视对面的动静。大约15分钟后，一个女人在东北风味饭店内走动,对比照片，张俊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吴莲梅。5分钟后，一个矮个子从屋内走出到隔壁饭店转了圈又回到了东北风味饭店。张俊马上又确认了这人正是他们南下广州，北上吉林,奔波了数千公里寻找的“3·21”案件重大作案嫌疑人蒋伟。晚10时30分，蒋伟在麦子店街落网。
蒋伟供述了他在曹广杰5万元的雇佣下,伙同“林子”在郑州犯下的罪行。但蒋伟拒不交代其同伙的真实姓名，只承认其同伙外号叫“林子”,身高1.80米左右、较胖，住广州市三元里大街，在广州火车站以倒火车票为生。
三、再返广州。常局长真情感动蒋伟道出实情，“林子"名叫杜少林。
5月27日上午8时30分,专案组分三路:一路由常世忠局长带队,押解犯罪嫌疑人蒋伟返郑;一路由大队长王铁山带队继续开展调查;第三路由张俊副
局长带队搭乘中午12时10分的飞机再次飞赴广州,请求当地公安机关配合,查找“林子”和曹广杰。
5月28日上午，张俊等人经过一番调查,未发现“林子”和曹广杰的踪迹。
29日上午，有人反映火车站地区有个“倒票大哥”，40多岁，在这里倒票已经17年了，他对火车站地区的倒票人员十分熟悉。民警找到这位“倒票大哥”.他反映，火车站地区倒票的没有叫“林子”的人，只有一个叫“少林”的，此人身高1.80米左右，是吉林人，体态强壮,住三元里附近。为此,常世忠局长建议,押解蒋伟到广州指认”林子”。
当晚，常世忠局长亲自带队押解犯罪嫌疑人蒋伟乘火车前往广州。
一路上，常局长对蒋伟做了大量而心细致的工作,蒋伟仍是顽固不化。快到广州时，蒋伟起身去接常局长递给他的烟时，一下子把茶杯碰翻,茶水洒了常局长一身，常局长却没有责怪他,自己用毛巾擦干，还一直对蒋伟说，“没事,没事。”蒋伟很受感动。
6月1日晚，常局长继续做蒋伟的工作。看着常局长威严而坚定的面容，回想着火车上打翻茶杯的情景，蒋伟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并供出了“林子”就是火车站倒票的杜少林。
抓获杜少林可谓不费吹灰之力，“倒票大哥”一个电话，杜少林便大摇大摆地“自投罗网”，成了常局长他们的瓮中之鳖。经讯问,杜少林对其在郑州杀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6月3日中午，蒋杜两名犯罪嫌人被押解回郑。
四、案情大白。曹广杰丢卒保车献忠心，畏罪自杀流落他乡。
确认了七里河村副村长曹广杰雇凶杀人的嫌疑后，抓捕曹广杰成了下一步工作的重中之重。曹广杰自1999年3月23日失踪已两个多月了，至今杳无音讯。其手机和传呼机均已停机,讯问其家人，其家人也称曹广杰从未与家里联系过。因此,常世忠局长指示:立即对曹广杰的亲戚，朋友的信息进行查控，从中发现曹广杰的线索:对曹广杰管工作过的双风皮鞋厂重点排查。
通过调查,侦查员发现,曹广杰在双风皮鞋厂工作时，去江苏无锡联系业务的机会较多。在对曹广杰的亲戚、朋友的调查中，发现曹的表哥苗顺平平日里与曹关系密切。曹广杰失踪后，苗顺平曾多次到江苏无锡等地出”闲差”。侦查员们经过认真分析,决定正面接触苗顺平。
6月18日，迫于法律的威严，苗顺平交代:曹广杰失踪后，曾于4月30日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出事了,不敢回家,并和他约定在无锡长安宾馆会面。5月1日，苗顺平同一亲戚张建军从郑州坐火车赶到无锡，在长安镇长安宾馆附近送给曹广杰3万元现金帮助他继续外逃。
侦查员对苗顺平的手机进行了详细调查，发现除4月30日曹广杰在无锡给苗顺平打电话外，手机里还存有山东烟台的电话号码。
6月19日，专案组兵分两路，一路由张俊带队前往无锡调查；一路由王山带队直奔烟台摸底。
6月24日，经过几天的调查，侦查员们在山东省烟台市温泉路一家工厂门外的公用电话亭查到有相同的电话打往江苏靖江一个叫孙金贤的。孙的亲戚路某正是一皮鞋加工厂的老板。6月25日，侦查员调查路某后,路某很快将郑州警方追查曹广杰的消息告诉了孙金贤。6月30日，侦查员们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将孙金贤抓获。孙金贤交代:曹广杰于1999年4月初来靖江找到他，孙用自己的身份证将曹广杰安排在“中亚大厦”。随后，曹广杰告诉孙金贤，他在家里和“老总”出了大事，不能回去了。准备长期隐藏在靖江。孙金贤不但不向公安机关报告，反而又将曹广杰隐藏在其堂弟处居住，以求更加安全。6月25 日，孙从其亲戚路某处得知警方查找曹广杰的消息后，又迅速将消息告诉了曹广杰，并送给曹广杰6万元现金让其外逃。曹广杰对孙说：“老总是人大代表，为了他的前途我就是死了也不能回去。请你转告‘老总’，让他把我的房子租出去，有机会带我爱人和孩子到沿海看看，过节、过年用车的时候请他们多关照……”
6月30日晚，曹广杰从江市人民南路的长江大酒店19楼跳楼自杀身亡。
两名杀人凶手已经落网，曹广杰畏罪自杀身亡，从表面上看，此案似乎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然而常世忠局长心中的阴云仍没有散去，“老总”究竟是谁?为什么指使曹广杰外逃？”一个更大的疑问在他脑海中萦绕。他随即召集专案组成员开会，并指示：继续深挖细查，不抓住真凶誓不收兵！
五、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幕后的主谋最终被挖了出来，康岭山原形毕露。
据查，七里河村只有一个市人大代表,就是村委主任康岭山,七里河村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也是康岭山。平日，村委一帮人都称康岭山为“老总”或“大哥”。曹广杰所说的”老总”很有可能就是康岭山。
曹广杰外逃期间,康金山(康岭山的弟弟)多次与曹联系,并托人给曹送去人民币19万元。
在第二次村委会选举时，只有两个候选人,那就是康岭山和康建伟,康建伟与康岭山有直接利害关系。
因康岭山系郑州市第十一届人大代表、郑州市管城回族区第十二届人大代表，7月13日，郑州市公安局向郑州市人大常委会、管城区人大常委会办公室提交了《关于对康岭山采取强制措施的请示报告》。两级人大常委会均及时给出了批复,同意对康岭山采取强制措施。
7月13日中午，专案组对嫌疑人康岭山依法进行了传唤。猎人与“老狐狸”的较量开始了。刚开始，康岭山假装糊涂。但在警方收集的大量证据面前,几个回合下来,他已是大汗淋漓,不得不交代了他在幕后操控雇人杀死康建伟母子的犯罪事实。
康岭山,男,43岁,郑州市第十一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郑州市管城回族区第十二届人大代表，南曹乡党委委员兼乡长助理、南曹乡七里河村党支部书记兼村主任、七里河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1998年10月，七河村进行村委换届选举，候选人是康岭山和康建兴(男，41岁,七里河村村民)。村委委员选人有康增群、康长生、康建伟、曹广杰等7人在村长选票推荐一栏,部分村民推荐了康建伟作为村长候选人。选举后，康岭山、康建兴、康建伟3人票数均未过半，第一次选举失败。康建伟曹西强等人对选举不满意,多次到省、市、区上访,反映七里河村现任领导班子有吃喝问题、经济问题,村镇改选不合理等16项问题。1999年1月8日，七里河村进行第二次选举仍未成功,康建伟等人继续到省、市政府上访。管城区委对七里河村工作提出批评和规劝。对此,康岭山、曹广杰十分恼怒。1999年3月初康岭山在其办公室与曹广杰密谈。康岭山提出现在不安定因素（指康建伟等人上访)需要“治理”一下。曹广杰即提出找两个广州人“修理”康建伟，并讲到如果出了人命案,由其担负责任,康岭山对此表示赞同。
3月18日上午9时许，康岭山在城东路某酒店开区人代会，曹广杰到其住宿的房间对康岭山讲：“广州人已经来了,昨天晚上住到宾馆了,已经认门了。康岭山说:“广杰,可不敢发生意外。“曹广杰说:“这事你不用管,如果出了事我兜着。”
3月21日晚，康建伟母子二人被杀死在家中。
3月23日晚，康中峰被抓，曹广杰坐不住了，提出外逃并让康岭山照顾其家人，康岭山说：“广杰你放心,只要有我吃的，你家老少我都承担。”随后曹广杰潜逃。
4月10日，康岭山的弟弟康金山对康岭山讲，曹广杰打电话向他要16万元人民币。康岭山指使康金山将钱送到江苏交给曹广杰，并转告曹“再也不要回来”。
善恶终有报。康岭山、蒋伟、杜少林被判处死刑，其余涉案人员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
2001年2月5日，全国的“3.21”特大雇凶杀人案审判结果：雇凶杀人的康岭山以故意伤害罪被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赔偿受害者家属人民币2万元；杀手蒋伟、杜少林也分别被判处死刑，附带民事赔偿3万元；参与行凶杀人的康中峰、康涛分别被判处无期徒刑和有期徒刑15年，附带民事赔偿各 1万元。另有康金山等4人以窝藏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
以康岭山为首的9名犯罪嫌疑人最终受到了法律的严惩。但此案带给社会和人们的警示是深刻的：依法治国任重道远啊。在重视经济发展的同时，对全体公民尤其是农村基层干部进行法制教育依然十分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