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丨《无间》导演奇道：我想拍一部观众能看第二遍的剧
《无间》自3月30日上线以来，数据一路走高——腾讯视频热度值破27000，在江苏卫视、东方卫视占据收视榜首。这部剧集结了靳东、王丽坤、王志文、张志坚等新老演员，阵容颇为强大，奇道在剧中饰演沈啸，一名党内高级特工。同时，他也是这部剧的导演和编剧之一。
《无间》是奇道的导演处女作，也是他创作七年的成果。和多数人的观点不同，他认为，花上足够的时间，“死磕”一部戏，虽然有些夸张，但很值。
视角颇新的谍战剧
《无间》的故事，发生在汪伪政权时期。陆风在孤儿院长大，成为一名高级特工。在卧底工作期间，他意识到了军统内部的黑暗与复杂，渐渐开始走上一条新的道路。
和多数谍战剧不同，在剧集的开篇阶段，主角陆风的身份是不明朗的。谍战险象环生，观众的预判将随着情节的发展，不断被颠覆。而导演奇道却表示，他本无意做出“反转”的效果。
“就像一个人在20多岁的时候，不会知道自己40多岁是什么样子。我没有刻意安排人物身份反转的剧情，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符合陆风这个人物的成长轨迹。”
在创作阶段，奇道浏览了大量的史料，为人物背景的塑造建立了基础。
“战争年代，很多人都是‘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的，人们虽然都想伸张自己的爱国之情，想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但那时候人们接收到的信息有限，好多人都是稀里糊涂的，只是选择了一个模糊的方向。只有在深入了解之后，他们才会发现，在很多组织里面，所谓的正义，只不过是利益集团实现野心的工具而已。所以那个时期，很多有智慧的特工，会选择弃暗投明，因为他们经过了成长，能够认识到，共产党才是真的在为老百姓做事的，是真正能给中国找到新出路的。”
剧中，陆风的成长，是历史上许多特工的缩影，他经历的每个过程，都缺一不可。奇道身为一名“谍战迷”，希望能在这个人物身上，集合近现代谍战案例中，许多历史人物的亮点所在。
“谍战是很神秘的，有非常多传奇的人物。我们在革命前期处于弱势，可能是出于这个缘故，情报战是非常到位的，很多人的战斗经验都很厉害，在我想象之外。所以，我在创作这么一部戏的时候，自然会受到他们的影响。从人物链条到叙事方式，都想做得不一样一点。”
谍战题材的佳作，已经有很多。从《潜伏》《黎明之前》到《风筝》，很多剧都成为观众心目中的经典。这些经典作品，已经让观众养成了一定的观看习惯，也拉高了谍战题材的“入门门槛”。因此，在自己的第一部作品里，奇道希望能有一些创新，带给观众一些新的视角和体验。
“《无间》的四十集，我一共做了四个章节，从‘入局’开始，层层递进。无论是主体情节，还是视觉呈现，每一个章节的风格都会有所不同。”
剧集用高密度的叙事，达成了烧脑的效果。这是一部需要沉下心来才能看懂的剧，也是奇道多年创作的诚意所在。
创作也需要“入戏”
《无间》的剧本创作，经历了七年。七年努力，并非一蹴而就。这期间，奇道甚至有过写不下去的时候。
“我本身是一名演员，也会拍戏，但是很多事是不能同时完成的。有的时候我去拍一部戏，回来再写剧本，就发现思路断掉了，人物接不上了。我和我的搭档都有各自的事要忙，最后大家都发现，一部像《无间》这样的剧，是不能被搁置的，一旦搁置，就会丢失很多想法。有一次我甚至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仔细分析每一个人物，才把之前断掉的思路接上。”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花上几年时间，专注地写一部剧了。奇道不是不明白背后的道理，但他还是认为，时间本身，会为一部作品带来力量。
“你用五个月做一件事，跟用五年七年做一个事，出来的结果肯定不一样，但在这个过程中，你要付出很多代价。打比方说，我专心写剧本的时候，会有人突然问我，你还干演员吗？怎么没见你演戏了？那段时间，我可能跟朋友的联系都很少，就躲在屋里写东西。我觉得只要坚持做，就一定会有回报，无论这个回报是多是少。而且我相信，圈里有很多人都在这么坚持。”
作为一名科班出身的演员，奇道面对一部戏，似乎带有学院式的严谨。如今的现实主义题材剧中，感情戏成了一种有点尴尬的元素，似乎爱情故事，仅限于浪漫爱情题材，“恋爱耽误主角搞事业”的声音越来越多。奇道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有意控制爱情戏在剧中的比例。
“我发现很多海外剧，不同类型的戏份，比例都是算好的，像感情戏、叙事、悬疑的占比，都是非常清晰的。《无间》这部戏里面，比例也是大家调配过的。我们不会让大量恋爱桥段干扰主线剧情，同时，感情戏也是陆风这个人物身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亲情、友情、爱情，都是感情，是人生的重要体验。”
接受观众的指正
数据向好的同时，《无间》也无可避免地面临着观众的质疑。剧情节奏、人物反转等细节存在问题，几乎是所有谍战剧第一次面对观众的时候，注定要听到的声音。对此，奇道表示，每个人的观点，都有道理。
“无论是质疑、指正还是批评，我都接受。其实我现在也在梳理这个戏，要是有不够真实、不够合理的地方，真的是该怪导演，是我的工作应该再细致一点。希望观众多多包容，以后我会再接再厉，作为新人导演，我的第一部戏，确实经验不够。”
《无间》带给观众的体验，并不符合时下观众的观剧习惯。它并不下饭，也很难用二倍速观看，需要观众跟着剧情好好琢磨。
“观众是比我们聪明的，无论编剧还是导演，都得琢磨如何能给观众惊喜。如果看个开头，就知道你后面要说什么了，那惊喜何在呢？”
奇道并不担心，观众会看不懂谍战戏的复杂之处，观众若是不能进入剧情，是观影习惯在排斥这部剧。
“大家的生活都很忙碌，很多人觉得电视剧只是一个很小的消遣，看看家长里短就好，不想费脑子。那这部戏，可能就不是他们想看的了。”
《无间》里有很多值得推敲的细节，奇道表示，如果二刷这部剧，会和第一次看，有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当你从第一集开始，就知道人物的身份和动机，他们的所作所为，会给人更多感受。
就像疫情期间的很多剧目一样，《无间》从剧本创作到定档上线，也经历了一个十分坎坷的过程。剧组在2021年1月开机，9月才杀青，中间经历了三个多月的停摆。后来，在经历了审查等一系列环节后，奇道觉得，这部戏能和观众见面，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有很多人保驾护航、辛苦付出，才有今天的呈现。靳东花了很久时间在这一部戏上，拍到凌晨两点还要跟着转场。相关的部门也对这部戏很关注、很支持，所以对很多人，我都是非常非常感恩的。”
“我们这么多人全力以赴，做出了这一个项目，希望能获得观众的认可。虽然对一些人来说，这部戏并不完美，但我希望他们能知道，我们的初衷是好的。这部戏我从三十多岁开始写，做到了四十多岁，真的付出了很多心血。问题一定有，我们会去梳理和修正。”
奇道真诚地希望，自己的这一次尝试，能给业内的其他创作者，带来一些可被参考的价值——只要肯尝试，就已经是好事了。
“在我们这个行业里，某一类型的剧，一旦有了一定的范式，就开始需要突破和改变了。我相信《无间》之后，谍战题材还会有新的方向出来。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