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乐丰｜狭小的血管空间，广袤的创新天地

时间：2023-05-03

　　原创龚芷葳晔问仁医

　　DOCTOR

　　曲乐丰

　　狭小的血管空间，广袤的创新天地

　　人物介绍

　　曲乐丰，海军军医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上海长征医院）血管外科创建者及学科带头人，行政主任兼党支部书记，主任医师、教授、博士（后）研究生导师。

　　现任海军军医大学颈部血管病诊疗中心主任、国家卫健委颈动脉内膜剥脱培训基地（上海长征医院）负责人、国家人社部国家级专家服务基地“颈动脉相关卒中的筛查和防治”负责人。先后担任中华医学会外科分会血管外科学组全国委员、中国医师协会血管外科分会常委兼颈动脉学组副组长、上海市医学会血管外科分会副主任委员、上海市医师协会血管外科分会副会长等学术任职。

　　中国血管外科专业首位博士后，德国纽伦堡医院血管外科执业医师，美国哈佛大学、耶鲁大学、斯坦福大学、纽约大学等访问学者。入选上海领军人才、上海市优秀学术带头人、上海市“东方学者”特聘教授及跟踪计划、上海市科技启明星及跟踪计划、上海浦江人才、上海市优秀青年医学人才、海军军医大学优秀青年学者、海军军医大学首届“研究型医师”计划。荣获海军军医大学首届“金手术刀奖”、首届“国之名医·优秀风范奖”、国家卫健委脑卒中筛查与防治“突出贡献专家奖”和“优秀中青年专家奖”。荣立个人三等功2次，享受军队优秀专业技术人才一类岗位津贴。

　　曲乐丰教授领衔团队长期致力于血管系统疾病的个体化微创诊治、器具研发以及基础和转化研究。引进并改良外翻CEA术式，提出“颈动脉闭塞TCL分型”、“颈部大出血ABC救治原则”、“颈动脉内膜斑块切除术”等一系列新分型、新理论和新概念，填补本领域空白，并成功完成近万例复杂颈动脉手术。

　　国际首创腹主动脉瘤腔内治疗“解剖固定”新概念并在国内外推广应用，研发全球首款复杂TEVAR原位开窗破膜器“Quick Fenestrater”。国内外率先深入开展炎症、免疫因素在颈动脉粥样硬化狭窄的机制研究，相关成果发表于Circulation Research等顶级期刊。承担国家和上海市科研项目24项，主编及副主编/译专著10部，发表SCI及核心期刊论文近200篇，多篇发表在Circulation Research、EBIOMEDICINE、Cardiovascular Research、Journal of Vascular Surgery、Journal of Endovascular Therapy等代表性杂志。担任Journal of Endovascular Therapy、Frontier in Pharmacology等SCI收录期刊的审稿专家。获国家发明专利6项，全军医疗成果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各1项，上海市医学科技进步三等奖1项。

　　【主要研究方向】

　　（1）感染免疫在颈动脉硬化狭窄的基础与临床研究

　　（2）颈动脉硬化斑块的全流程风险评估、动态监测、外科干预与预后分析

　　（3）血管外科器具研发与转化

　　（4）血管战创伤的一线救治理论和器具研发

　　（5）微创大动脉外科的临床与基础研究

　　（6）血管相关抗衰老基础与临床研究

　　第一视角

　　曲乐丰

　　他曾在德国纽伦堡医院(Klinikum Nuernberg)血管外科长期工作，他的德国执业医师注册号是Nr. 620-2411.2-Qu。他是中国血管外科的第一位博士后，他被誉为中国血管外科的“传奇”，他也是一名中国军医。

　　从中国到德国，再从德国回到中国，他艰苦创业，从无到有地开创了上海长征医院血管外科。他的人生第一要素不仅是「善」更是「真」。在这上海春季的下午，他分享着自己“传奇”的从医经历，这故事就像春天里的一抹新绿，让人振奋，让人骄傲与自豪。

　　长征医院血管外科主任——曲乐丰。

　　医院里的其他科室一旦碰到血管相关的棘手难题，他便会尽快冲在第一线去解决问题，止血-取栓-通血管，“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变不可能为可能，救人于水火，于是他被称为是医院的“救火队长”。

　　他深知，仅仅自己手术做得好是远远不够的，要把技术、理念传播出去，让整个血管外科同道广泛交流、共同进步才是硬道理。于是，他开创了“乐真血管论坛“（LEGEND Vascular Symposium），真诚分享自己的临床与研究经验，着实促进了中国的血管外科跨越式发展。

　　“心不近佛者不能为医，如果看到病人没有良好治愈，我是睡不着觉的。”他觉得救治生命最重要的是用最合适的温度去治愈。赏夏花绚美，看秋叶静美，生命的宽度在良性的医患信任中变宽，生命的长度在技术的进步中拓展。想到这些，他便觉得以前的苦与累都不算什么，一切都变得如此值得。

　　1、从医之路

　　山东龙口，一座有着5000年历史的城市。一段城墙是历史，一座老宅是文化。黄水河之水便是岁月。几千年，那烟雨洗不掉的沧桑在时光里闪耀，莱山、归城城址、秦皇行宮、莱山月主祠、丁氏故宅、徐福东渡旧址，龙口港栈桥等等，无不诉说着古代故事里的名山大川和璀璨文化。

　　这里便是曲乐丰的故乡。

　　“为士人，第一要有志，第二要有识，第三要有恒。”这便是曲乐丰从小受到的教育。

　　“我1989年参加高考，第一志愿便是第二军医大学（现海军军医大学），那时候的我对当医生和参军都非常向往，而军医大学能同时满足我的两个心愿。鲁迅说，学好医学平时可以解除人民的病痛，战时则可上前线做军医，救治伤病员，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还记得，当时我们从200多名报考者中被选拔出来，进入学制6年的军医系。”

　　在曲乐丰看来，进入第二军医大学（现海军军医大学）是崭新人生的开始。他说在这里他完成两个转变，至今非常留念。“首先我从高中生变成了大学生和医学生，同时从高中生变成了一名军人，我觉得这特别神圣。”

　　在医学院学习的日子无疑是辛苦的，而军医大学的学习更是艰苦。这里不仅要学习专业知识，还有大量的训练课程，这也让曲乐丰有了更为坚定的意志。曲乐丰一直严格要求自己，从未懈怠。“别人的及格线是60分，我的及格线是80分，专业课都要上90分，6年本科学习我一直这样要求自己。”

　　就这样曲乐丰以优异成绩完成了本科学业，并于1995年直接升入硕士，1997年直攻博士，2000年博士毕业并以优异成绩留在长海医院。同年，他去了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从事博士后研究，师从国际著名血管外科专家王玉琦院长，成为我国血管外科专业第一位博士后，2002年出站后回到了长海医院。

　　“1997年我硕士直博进入血管外科，师从景在平教授，各方面深受景教授的影响和熏陶，景老身上始终有股勇于创新、开拓进取、无所畏惧的精神。景在平教授是我国腔内血管外科奠基人。他永远是鼓励我要有一种向前、向前、向前的开拓拼搏精神。我的博士后是在王玉琦院长的门下，他担任中山医院副院长、院长22年。他儒雅、睿智，通透、是大智慧的集大成者，是医学和医院管理的大家，让我的认知提高了很多，这不仅是对学科的认知，更多是对人生有了更高的认知。”

　　中山医院博士后出站回到长海医院，曲乐丰的人生很快就迎来新的机遇。“一开始，我没有想过在德国取得行医执照，当时主要想出国去看一看，这样能拥有更多更高的见识。当时有好几个选项，比如，去美国宾夕法尼亚做研究，去英国利物浦做fellow，去西班牙做介入等等。最后还是机缘巧合地去了德国。”

　　曲乐丰和这位德国老师Dieter Raithel教授很有缘分，他个子不高，是德国和欧洲血管外科的主席，曾两次获得德国总统勋章，早在八十年代裘法祖院士就曾邀请他来过中国。1997年景在平教授曾邀请这位德国专家来中国，指导完成了国内第一例腹主动脉瘤腔内隔绝术，那时有了初步的接触。2003年在国际腔内血管学大会上又一次见到了他。那时这位德国专家盛情邀请曲乐丰去他那里学习工作。

　　去德国之前，Dieter Raithel教授帮助曲乐丰特别申请了行医资格证和正式的工作岗位，以至于他刚到德国的第二天就走上了德国的手术台。

　　从此，曲乐丰担当起了德国老板助手的角色，他上手术台、做幻灯，写文章、参加各类学术会议，一刻都不停息。“在签订工作合同的第三个月，老板问我是否愿意主刀手术，我还记得第一台手术是尿毒症瘘手术。之后，股动脉斑块切除成型手术，颈动脉内膜切除手术，下肢动脉旁路手术，主-髂动脉人工血管旁路术，腹主动脉瘤切除人工血管置换术，胸腹主动脉瘤切除人工血管置换术，腹主动脉瘤覆膜支架腔内修复术，胸主动脉覆膜支架腔内修复术，迷走神经电刺激植入术，腰交感神经电刺激植入术，等等，我主刀的各类手术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挑战。”

　　在这样的“魔鬼训练”之下，几年下来，曲乐丰的手术已经炉火纯青，但他却开始思考准备回国了。“在德国固然很好，但我能清晰地看到作为一个外国人上升通道的天花板。更重要的是我是一名人民军医，一名党员，所以我毅然决定回到中国，把我的所学献给中国的病人。一开始我的德国老板不太愿意，因为在临床工作和学术交流等方面他已经离不开我了，但最后他充分理解也非常支持我这么做了，我对他非常感恩，至今我们都保持了非常良好的关系。”

　　曲乐丰从德国学成归来后，于2012年开始“创业”，从零开始，白手起家创建上海长征医院血管外科。长征医院坐落在繁华的南京路上，可谓“寸土寸金”。曲乐丰依托口腔科借来的3张床为根据地，开始了新征程。带着两名年轻医生组成的“三人医疗小组”为队伍，虽然是个小团队，但有梦想、有追求，有干劲、有技术，有责任心，有爱心，经过十年的建设，逐步形成了“医、教、研、战”相结合的卓越团队。无数患者慕名前来，已是“一床难求”。

　　如今，在科室规模逐渐扩大的情况下，曲乐丰提出了学科发展三大方向。

　　首先，在颈动脉疾病方面，他严格遵循自己提出的“4S”原则，对颈动脉疾病患者根据全身情况、并存病情况、局部解剖和病变情况以及患者的依从性和家庭经济情况等，采用个体化手术方案进行治疗，除了常规手术，更是对疑难复杂的疾病进行挑战。

　　其次，在大动脉疾病方面，他翻译了国际指南作为临床指导，参编了国际专著，应用“解剖固定”理论挑战复杂腹主动脉瘤，对于复杂胸主动脉病变，总结了六种杂交手术的方法，提出了应用大口径编织裸支架重塑真腔并塑形覆膜支架远端的概念，应用自主研发的破膜器原位逆行开窗治疗复杂胸主动脉病变，并对每一例患者进行全面评估，个体化治疗。

　　再次，在静脉疾病方面，包括静脉曲张、深静脉血栓、肺动脉栓塞等结合国际前沿技术，将多种微创方式联合，对患者实施个体化精准治疗。

　　团结拼搏，负重奋进。曲乐丰觉得，更重要的是不忘初心，确定目标，订好规划，做好布局，在宁静中奋进，也许在明天旭日出山之前，便会有更多进步与创新。

　　砥砺前行

　　不忘初心

　　2、十年“乐真血管论坛”，

　　让梦想插上翅膀

　　2012年回国“创业”的曲乐丰，为了更好的对团队进行培训，也为能与国内外更多同道相互学习，共同进步，曲乐丰创办“乐真血管论坛”（LEGEND Vascular Symposium）。

　　所谓“乐真”就是指“乐于奉献，求真务实，乐享真知”，曲乐丰团队追求“规范”、“创新”、“疑难”是一贯不变分享模式。除了分享临床技术外，这个会议也会对最新的热点、科技进步等领域进行深度探讨。

　　曲乐丰认为，单单自己团队手术做得好是不够的，要把技术、理念传播出去，让整个血管外科同道多多交流、共同进步才是硬道理。会议通过手术直播、经验交流、全球同道会聚、腔内技术演练、大师讲座、护理论坛、病例讨论/辩论、疾病数据库等活动内容，形成了互相学习、继续教育、获得新经验/新概念/新思路/新技术/新器具的体系，从而推动血管外科领域新的新发展、新发现、新方向。

　　回顾10年前的今天，上海长征医院血管外科正式成立。十年风雨快如舟，咬定青山不放松。长征医院血管外科从最初的3人小组微型科室发展为一支团结向上、年轻创新的血管系统疾病、集医、教、研、战四位一体的学科团队，建成国家人社部颈动脉相关高级专家培训基地，以及卫健委专项技术培训基地等5个国家级的培训基地，逐渐发展成为具有一定影响力的新兴学科。聚焦专业特色，推动融合发展。长征医院血管外科在学科发展上始终保持与国际前沿同步，将原有的颈动脉、静脉疾病和大动脉三个国家继续教育项目融合创新深化为全新的会议——乐真血管论坛。“乐于奉献，求真务实”是我们一如既往坚持的会议品牌，“规范”、“创新”、“疑难”是一贯不变的会议特色。

　　“如今中国医师协会已将血管外科设为二级分会，我真的非常感谢老师前辈和同道们十年如一日地支持乐真血管论坛，让我们能始终围绕国内外血管外科的发展潮流，相互学习，共同进步，为血管健康保驾护航。”

　　“乐于奉献，求真务实，乐享真知”

　　3、让患者体验到最好的服务

　　血管外科作为一门新兴专科，正在挽救患者生命和防残救残以及改善生活质量等方面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除了大脑和心脏的血管外，身体其他部位的血管都属于我们血管外科的诊疗范畴，因此我们不仅要面对血管疾病，其他科室遇到的血管相关问题往往也需要我们出手。”

　　2022年8月16日，同时罹患多种疾病的76岁患者单先生来到了长征医院。

　　三个月前，身在江苏的单先生突然出现声音嘶哑和咳嗽症状；一个月后，症状不见好转反而出现了咳血、胸痛、高热等多种症状。在当地医院，单先生接受了两个月的肺炎治疗，虽然退烧，但声音嘶哑、咳嗽症状仍不见好转。日渐萎靡消瘦的单先生复查时，当地医生怀疑他得了肿瘤。

　　随后，单先生被送到上海长征医院。血管外科主任曲乐丰告诉记者：“当时，患者气色很差，有气无力，精神萎靡，声音嘶哑，一看就被病魔困扰已久。”在完成了一系列检查后，“真凶”浮出水面，困扰单先生的是非常凶险的疾病——胸主动脉假性动脉瘤包裹性破裂和颈动脉重度狭窄。

　　”主动脉是人体最粗大的一根血液运输通道，主动脉假性动脉瘤是主动脉破裂后，血液经破裂口进入周围组织形成血肿，逐渐被包裹形成瘤腔，在高速、高压的主动脉血流冲击下，极易再次破裂。颈动脉重度狭窄明显增加缺血性脑卒中(俗称“中风”)的风险。曲乐丰形象地说，这两种疾病犹如两枚安放在患者体内的炸弹，随时可能破裂出血或者缺血中风。“

　　在全院会诊中，专家们仔细分析了患者病情，得出了“手术难度极大、风险极高”的结论。而且该手术对术中麻醉深度、血压的管控要求也很高。曲乐丰团队在以往大量复杂手术的基础上，面对这种“等不得”的危重急症为患者制定了多套完善的复合手术方案。

　　“以患者当时的状态，手术只有一次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对手术团队是一场巨大的考验。”最终，在曲乐丰团队一系列娴熟、精湛的操作下，手术顺利完成。造影显示破裂主动脉修复完好，并同时解除颈动脉狭窄、恢复通畅的颈动脉，这时，手术台上医生们都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单先生出院时万分激动，“我这次真是死里逃生，感谢上海专家的全力救治，我才能得到最好的医治。”

　　“除了这类血管手术外，有时候别的科室会遇到诸如各部位各类血管出血等异常棘手的问题，我们科室也是时刻待命去帮他们解决。”

　　血管外科虽然历史不长，但要求极高。血管外科医生也许是需要同时掌握诊断技术、药物治疗、开放手术、微创腔内介入治疗的医者。其优势在于可以根据病人的个体情况以及病变的程度合理地选择不同的治疗方案，甚至往往将开放手术和腔内手术同时运用，在疗效和创伤之间寻找最佳的平衡。

　　此外，血管手术的疗效具有一定的时效性，这对医生和患者都是不小的挑战。血管外科医生了解血管疾病的自然病程和手术转归，有必要向血管病患者提供长期的随访工作，并在必要时向患者提供多次手术的方案。事实上，血管外科医生在向患者提供第一次手术之前，通常会对长期疗效进行预判，并将其作为日后患者接受其他可能治疗的重要参考。

　　对于未来，曲乐丰觉得血管外科可以为患者提供更多更好的服务，也期望通过科普教育能让更多的患者正确认知血管疾病，“预防比治疗更重要”，只有拥有健康的血管，才能拥有更健康的生活。

　　“很多患者不到中晚期是不来看病的，所以有很多血管闭塞的病人。我们就做了很多探索，帮助很多闭塞的病人打通血管，挽救了生命，预防来中风，保住了肢体，生活质量大幅改善。但是，我觉得很多疾病还是可以早期预防或者早期治疗，这方面就需要加强科普和患教，提高人们的认知水平。”

　　过去是经历，现在是努力，未来是期待。曲乐丰的团队在这无尽的征途上乘风破浪，开拓着血管外科的新疆域。他们有憧憬、有希望，感觉不到倦怠与疲累，踏着嘹亮的号角，向前、向前、向前。

　　“除了这类血管手术外，有时候别的科室会遇到诸如各部位各类血管出血等异常棘手的问题，我们科室也是时刻待命去帮他们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