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骆驼祥子》:才明白,虎妞难产而亡,诉尽了祥子的自私
虎妞是一个女强人。
在人和车厂,她独当一面,收车份儿,管理车夫,照顾刘四爷起居,虎妞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但,也因为虎妞的强势,再加上她虎头虎脑的外貌,所以,她的姻缘十分不顺。
不知不觉间,虎妞便成为了老姑娘,三十七八岁了,还没有嫁出去。
不过,虎妞不会甘于现状,在奔四之前,她看上了祥子。
祥子,人和车厂的车夫。
年纪刚刚二十岁出头,模样并不出众,但胜在有一股子精气神儿,所以,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祥子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在乡下没有田产,在城里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上,他孑然一身。他唯一拥有的是一身力气以及老实本分,吃苦耐劳的好性情。
可以说,和虎妞相比,祥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穷小子。但是,虎妞就是看上了这个穷小子。
为了能与祥子在一起,虎妞筹谋了很久:
平日里,虎妞便对祥子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对于虎妞像大姐一样的关怀,单纯的祥子没有任何设防。
而后,虎妞又抓住机会,在刘四爷不在家的日子,借着吃犒劳的机会,用酒灌醉了祥子,并与他生米煮成了熟饭。
不过,纵然如此,祥子还是没有爱上虎妞。在他眼中,这样心思深的虎妞比抢他车的大兵还要可恶、恐怖。
于是,祥子选择了惹不起,躲得起,专门到了曹宅拉起了包月,借以躲避虎妞。
但,祥子像逃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孙猴子,他终究没能逃离了虎妞的魔爪。
在曹宅,虎妞腰里塞了一个小枕头,以怀孕为名,成功将祥子拿下。
狡猾的虎妞,懵逼的祥子,就这样走入了婚姻。
虎妞与祥子的婚姻,并非一帆风顺。
他们遇到的第一个阻拦便是虎妞的父亲刘四爷。
刘四爷,既看不上祥子,也舍不得自己的得力助手,所以,全力反对虎妞的选择。
面对刘四爷的阻止,作为一个要娶虎妞的男人,祥子很消极,他没有做任何努力去说服刘四爷,反而是虎妞为了爱情,选择了与父亲闹翻,毅然决然地嫁给了祥子。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带着勉强。
勉强为难的是祥子,飞蛾扑火的是虎妞。
从婚姻的门当户对来讲,虎妞嫁给祥子,是一场标准的下嫁。
彼时,车厂老板的女儿嫁给了车夫,这是阶级和身份的大跳水。
更重要的,与祥子结婚,虎妞没有要半分钱彩礼,反而,婚礼的所有花销,包括:赁花轿,聘轿夫,置办新衣服,购买新家具,这些钱通通来自于虎妞。
与其说是祥子娶媳妇,不如说是虎妞把自己娶了自己。
但是,虎妞依旧无怨无悔。
她坐着八抬大轿,头戴凤冠霞帔,一个人开开心心,乐乐呵呵地嫁到了大杂院。
这种反常规且掉价的操作,也直接证明了虎妞是有多么爱祥子。
那么,祥子给虎妞什么了?除了一个妻子的身份外,再无他。
婚后的生活,虎妞过得很惬意。
祥子像她手里的面团,被她“拿捏着”。
每当夫妻二人意见不同时,虎妞便会得意地拿出这样一句话压制祥子:“你娶媳妇,可是我花的钱,你可镚子儿没掏啊,想想啊,谁该听谁的。”
面对虎妞的洋洋得意,祥子只能默默无语。
正因为虎妞对祥子的算计,所以最初对虎妞的印象极差:精明市侩,又趾高气昂。祥子娶了这样的女人,实在不幸。
但,如今再看《骆驼祥子》,才发现虎妞才是这段婚姻里,迁就妥协的一方。
关于她和祥子的未来,虎妞最初有两个计划:
计划一:
自食其力,用自己剩下的钱,与祥子做个小买卖,或者买两辆车,靠出租车,收车份儿过日子。
计划二:
回家啃老,与祥子一同哄好刘四爷,与老爷子打好关系,重新回到人和车场吃香的喝辣的。
但,虎妞的两个计划最终都落空了。这其中的缘由都与祥子有关。
祥子倔强地坚持不做买卖,不出租车,他只想拉自己的车,至于与老丈人的关系,祥子自认为与刘四爷不是一路人,更不想占他的便宜,永不来往最好。
与虎妞的想法相比,祥子的眼光和想法,固执而短浅,压根与虎妞不在一个水平层次上。但,因为爱祥子,虎妞选择了妥协。
后来,虎妞只得只身一人,买了糕点礼物,回到人和车厂找老爷子,疏通关系。奈何刘四爷无情无义,早已经卷钱而走。
重回车厂计划失败后,回到家,虎妞呜呜地哭了一场后,将自己的二百块体己钱拿出来,交给了祥子买车。
虎妞与祥子婚后的博弈,以虎妞全面落败而告终。
平淡的日子并没有安静地流淌下去,平地起波澜,虎妞在怀孕后,遭遇了难产。
在那个漆黑的夜,她躺在硬炕上,眼神空洞,绝望无助。
她大汗淋漓,濡湿的头发紧贴着她的鬓角,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究没能将孩儿生出来。
奄奄一息的虎妞,乞求祥子拿钱救自己。她低三下四的卑微模样,与当初有钱时的趾高气扬,形成鲜明对比。
彼时,祥子最值钱的东西是那辆车,那辆由虎妞花二百块大洋买的车。但是,祥子请了神婆,请了仙药,但,请西医的三十块钱,祥子压根没有想到要拿自己的车去做点什么。
在祥子心中,虎妞与车相比,车的分量更重。
在《骆驼祥子》原著中,当祥子面对虎妞的难产,请西医救她,要花那么多钱时,祥子的心理活动如下:
“祥子没办法,只好等着该死的就死吧!”
虎妞最终死不瞑目,在闭眼之前,她最后的一句话是:“祥子,让我瞅你一眼。”
从始至终,她对祥子是满心的爱啊,无怨无悔。但,她终究是所托非人。
俗话有云:“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婚姻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让一个人走进困局。
每每看到虎妞的结局,总会不由想起从前的她:
她那么的精明能干,巾帼不让须眉;同时,她又是那么的豪爽自在,舍得钱去吃喝玩乐,享受生活。
可惜呀,当她爱上了不该爱的祥子,最终陨落在了一段错误的婚姻里。
虎妞这两个字,最后一次出现在祥子的生活里,是祥子偶然遇到刘四爷时。
虎妞去世后,祥子无奈,只能变卖了车,埋葬虎妞,并欠下一屁股债。
他又变成了一个拉破车的车夫。
偶然间,祥子便遇到了刘四爷。
当刘四爷向祥子问起虎妞,得到的却是虎妞去世的噩耗,刘四爷继续追问祥子,虎妞埋在了哪里,祥子像一匹要咬人的骆驼,无情地回答:“你,问不着。”
一句“你,问不着”里,饱含的是祥子的愤怒,更是他对刘四爷的报复。看到刘四爷面上的绝望和失落,祥子的心就舒坦了。
但是,祥子没有想过,虎妞在世上只有刘四爷这么一个亲人。
往事已矣,虎妞死后,连唯一的亲人也无法祭奠,更不知道她的埋骨之所。对于虎妞而言,这未尝不是一种残忍。
看了《骆驼祥子》数遍,祥子的自私自利也越来越刺眼。
宁愿不嫁人,也不能嫁错人。
多么希望虎妞从未嫁给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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