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波浩荡两千年读书学习第九天(唐末)

  

  公元755年,牙人出身、镇守北方的安禄山和史思明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发动叛乱,史称“安史之乱”。

  从制度的层面来分析,叛乱的发生正是中央集权旁落的结果。从贞观到开元100多年间,天下长治久安,治国者变得异常自信。唐玄宗继位后,十余年不换将官,各路节度使尽用胡人。他最宠信的安禄山兼统三道节度使,拥有天下三分之一的兵权。节度使除了领兵之外,还兼理民政与财政,俨然一方独立的诸侯。从经济上看,100多年以来人口增长迅猛,土地兼并景象重现,中央财政的轻赋简政造就民间繁荣,却也因管制乏力导致“干弱枝强”。

  “安史之乱”历时8年,给北方带来了毁灭性灾难。叛乱平息后,盛唐精气已被消耗殆尽,地方割据势力陡然做大,中央财政收入锐减。边境之外的少数民族频频挑起战端,朝廷却无力支付军备消耗。

  正是在这样的时候,乱世思弘羊,各项专营政策重新一一出台。

  朝廷重新设立了盐铁铸钱使这一职务,由第五琦出任,对全国盐业进行专营管制,施行“官收官卖”。第五琦之后,刘晏主管全国财政,他是唐代最有名的理财大师,可以说是“桑弘羊再世”。刘晏的盐法较之前人不同,他采用“民产-官收-商销”的方法效率更高,是一种更注重利益分配的官商合营模式。刘晏还对全国的重要商品产销进行管制,在各地建立仓储物流中心,随时了解各种商品的价格,然后“贱增贵卖”,以获其利。代宗执政近20年,在刘晏的专营政策帮助下,经济元气日渐复苏。

  公元779年,代宗驾崩,李适继位,是为德宗。他登基后,决意学习汉武帝,彻底切掉藩镇割据这颗大毒瘤。但第二年,德宗听信谗言,处死了刘晏。在刘晏去世两年后,朝廷宣布对酿酒业进行专营。一年后,又宣布征收两个新的税种,分别是“间架税”和“除陌钱”,相当于是房产税和交易税。即便这样,德总还是觉得武装削藩的钱不够用,于是下令在长安城内清查所有富商的财产,每户只能留下一万贯,其余全部“借”给政府。

  任何政权,当它以国有专营为经济政策之主轨后,一定会产生如同毒瘾一般的依赖性,其管制升级往往是加速度的,甚至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汉武帝时期如此,中唐之后如此,后世历代,概莫能外。当政府从专营事业中尝到甜头后,为了增加收入,就日渐变本加厉,欲罢不能。另外,任何专营制度一旦执行时间持久,必然会形成官商勾结的权贵经济。史书所载的晚唐富商,多与官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政府最终所得,不如权贵商贾之所得。

  这个一心要学汉武帝的唐德宗,学到了前者的铁腕强悍,却没有学到技巧智慧。他杀了刘晏,导致在财政政策上强硬过度而缺乏灵活性,在军事上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卫青与霍去病。

  公元781年,壮年气盛的德宗亲自在长安设宴犒劳征讨的兵马,打响武力削藩的战役。各地节度使联合犯上对抗朝廷,中央军屡战不胜,两年后被攻破长安。又历数年,叛乱的藩镇才分崩瓦解。灰心丧气的德宗再不敢轻言削藩,地方割据之势,此后再无改观。

  公元873年,关东大旱,河南、河北先后爆发大规模农民暴动,领头者黄巢屡败官军,一度攻下长安。公元907年,曾在黄巢军中当过大将,后投降朝廷的朱温成了帝国的终结者。他篡唐自立,改国号为梁。不久后天下分裂,历史来到了“五代十国”的乱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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