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文:师兄,我什么都不要,只想与你在山中度余生

  

  我被师兄捡到那年才八岁,在忘界山下面的村子里,师兄白衣飘飘好似仙人下凡,我彼时虽未脱稚气,却已初显美人之相,所以他才会为了我甘愿替我赎身。

  好吧,我确实做了一丁点的美化。

  我觉得我脑子不太好使,是有病的那种,比如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的忘界山,也不知道我要到哪里去,在山下游来荡去许久,我实在饿的受不了了,看到早餐铺老板去解了个手,马上伸出我黢黑的手,去触碰那白蒙蒙、飘着肉香的包子。

  事实证明人是不能太贪心的,我拿第三个包子的时候,刚好被包子铺老板回头看见了,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裤子整理好就匆匆朝我这里奔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势要将我绑了沉河,可见忘界山的民众是多么彪悍,法律意识是多么淡薄。

  我死死攥着三个热乎乎的大包子,为了怕掉塞进了我的衣服里,玩命式的往巷子里疯跑。我毕竟手短腿短,很快就被包子铺老板追了上去,他像提小鸡一样将我提了起来,恶狠狠地要把我扔到河里去,我吱哇乱叫对着四处的百姓喊救命,但是他们全都避开了,正绝望之时,我随手拉住了旁边一人白的似纱般的衣袂。

  “好心的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是太饿了我才会去偷包子的,我会洗衣做饭,我可以做奴做婢,求求你了。”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也没有放开他的衣角,我只听他如玉盘清脆的声音说着要将我带走,给了包子铺老板几文钱,老板立时将我摔在地上。

  我如临大赦,顾不得身上疼痛,马上爬过去紧紧抱着他的腿,哭喊着让他不要将我丢在这里。

  我哭得太大声,竟然昏睡了过去,也有可能是饿晕过去了,醒来以后就在一间竹屋里,四周都是云和雾,只一间院子种着花和草。

  我起来还觉得浑身有些酸胀,出门一看,只见一名背影倩丽的女子正在摆弄花草,浅粉色的衣裙衬得她像是天上的仙子。

  “姐姐,请问……”我怯生生地开口,她转过身来柔和地看着我。

  “醒了吗?饿不饿还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她的声音似水,容貌如仙,一双明眸似秋水,看得我像要坠入她的眼神里。

  她看我呆住了,轻笑出声,这一笑真是颠倒众生,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显得黯淡无光了。

  “怎么了?是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走近我,因着身高比我高一截,半蹲下来,伸出纤纤细指,想来探我的额头。

  外面的动静吵到了里屋的男子,里面的竹门一响,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

  “师妹,她醒了吗?”正在院内温书的男人走了出来,正是街边那位似仙人般的男子。我看着恩人,马上下跪磕了三个头,感谢他的收留,没看清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他不做声,急忙将我扶起,让我安心住在这里。

  我在这里一住就是八年,我知道他们一定是某个隐秘帮派的传人,只有师兄师妹二人,又隐居在深山中,除了他们各自的姓名我一无所知。他们叫我洛溟,可能是我这一代应有的帮派名字。师兄叫以墨,仙女师姐叫以舒,想来他们就是以字辈的了。当然我也猜过,他们是私奔出逃的,因为他们好看得就像是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真真的一对璧人。我每天跟着以墨师兄学书学艺,师姐教我种花识草,这不就是一家人的生活嘛。

  我的猜想还是有道理的,以舒师姐很少下山去,但这天她收到了一封信,是由一只胖嘟嘟的鸽子送过来的,她看完马上把信给烧了,独自一人下山去了。以墨师兄从山里采药回来看见我正在烤鸽子,问我哪里来的鸽子,我吃得满身是油,囫囵地说,是以舒师姐收到的信鸽。他一贯温润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冷着脸嘱咐我无论如何不能离开云中院,还来不及将药筐收好,就匆匆下山去。

  夏日深山,雷雨不断,我猜是帮派师祖派人来抓他们了,以舒师姐担心师兄被罚,所以才会独自离开的,尽管如此,内心还是隐隐不安。

  我把药收好,一一蒸好,心中还是如打鼓一般,总觉有事发生。一声闷雷劈下来,狂风四起,将我刚整理好的草药掀翻,我顾不得豆大的雨点,直直跑过去,将地上的草药拾起,被带刺的荆棘扎得满手是血,好像这样做就能心安,就像以墨以舒还在身边一样。

  夜已经深了仍旧不见二人踪影。

  以墨循着以舒留下的药水味道一路找去,终于在山下的破败茅草屋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以舒。以墨顾不得观察四周的情况,冲上去抱住以舒,还来不及关切,身后已有几名黑衣服的守卫拿着刀对着他,领头人走上前,冷声道:“果然今天还有大鱼上钩,看来这位便是祝家的公子了。”

  以墨愤然回头,眼里满是杀气,他紧握着剑鞘良久,此番对方是有备而来,若是强攻,估计两条人命都在此了。

  “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伤了她对你们绝。无好处,你们要的人,我知道在哪里,你今日若是不放我们走,下次掉的,就是你们的人头。”以墨冷笑站在暗处,一袭白衣已染上点点血迹,形似修罗。领头的侍卫听罢略有一滞,他微眯着眼,不服地回道:“我又怎知你不是在拖延时间……”

  话音未落,以墨飞快地将一枚玉佩扔到他手上,那人对着窗外面的微光一看,做出手势让手下收了刀刃。

  “那请问阁下,此人现在身在何处。”黑衣人拿着玉佩问道,眼里有着收获猎物一般的欣喜。

  “你把她伤成这样,难道我会把人交给你吗?”以墨陡然出剑,黑暗里只能隐约看见剑锋的寒光,黑衣人一下不察,被直直刺中。心脏,其他几位护卫见状,立马拔出剑要和以墨决一死战。

  “别跟过来,山上毒虫毒雾繁多,死在这可没人帮你们收尸,你们今天若是杀了我,你们的人头也将不保!还不快滚回去复命,我定将那人完好送到。”以墨放出狠话,且战且退,挡住门外一行人的冷箭,背着以舒消失在夜色中。

  以舒在以墨背上已经昏厥过去,胸口的伤还在汩汩冒着血,陡峭的山路将她震醒,她虚弱地说道:“不要浪费力气了,我……假冒是她……才……若我一人可以换……换得你们平安……就够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活得……很知足了……”

  以墨紧握着拳头,让以舒撑住,加快了上山的脚步,雨水将二人淋得湿透,仿佛夜间鬼魅,穿梭在黑暗的森林中。

  天快破晓,我才听见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我在院里等了一.夜,看着雨水从瓢泼大雨到淅淅沥沥一直到停止,这一.夜漫长得像是半生那么久,我狂奔出门,看见浓雾中走来满是血污的两个人。

  我疯了一样地跑上前,以墨师兄瘫倒在院子外,以舒师姐靠在以墨师兄肩上,胸口的血染红了衣衫,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气息,我看见以墨师兄苍白修长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嘴里不停地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我已懂得这世间最苦的经历就是生死离别,我跪在一旁看着以舒师姐缓缓垂下了手。以墨也被冷箭刺伤,又淋了一.夜的冷雨,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我知道现在自己是唯.一可以帮他们的人了,我没有哭,使出最.大的力气把以舒、以墨扶回房中,我给以墨上了药,处理了伤口,又用滚烫的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只见他眉头紧锁,嘴里一直在呢喃着,他在睡梦中握住了我的手,整个人滚烫,意识也不清楚,力气却出奇的大,我竟抽离不开。

  我轻声安慰道:“我在,我在,你放心。”以墨听见我的声音,才慢慢放下警惕,我将手抽离,把被子掩好,转身回到以舒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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