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鬓斑白赶路人 谋国功成大学士

　　编者按：

　　自宋元以来，前吴人杰地灵，文人荟萃，明贤辈出，文化底蕴浓厚，是浦江诗画文化的重要发源地之一。前吴乡党委为挖掘宣传弘扬吴溪文化，特推出《吴溪文化》专栏，着重介绍吴溪文化代表人物的事迹和作品等，以文旅融合助力前吴乡乡村振兴共同富裕。吴直方，作为吴溪文化的一个重要代表人物，其墓位于通济桥水库淹没区内，鲜有人知，今年因水位下降显露出来后，发现其常年因库水冲刷而严重破损，前吴乡立即组织相关专家进行保护和修缮。借此契机，本文向大家介绍吴直方相关生平事迹。

　　吴直方（1275—1356年），字行可，浦江前吴人，元代名儒，官至集贤殿大学士，元末著名学者吴莱之父，元明宗和世?的老师，名相脱脱的恩师。吴直方才华超众、少有壮志，可惜不得其时，困顿京师三十六年，然愈艰难其志愈壮，直至65岁进入元帝国的政治中心，自己的抱负才得以施展。尤其在脱脱担任元右丞相总领朝务、推行改革期间，作为脱脱的主要顾问，对元后期政局具有重要的影响。明朝开国第一文臣—宋濂评价其“深沉有谋，人莫测其喜愠，夷险一致，可属以天下大事”。

　　出身世家，幼年孤苦

　　吴直方出身于宋朝文学世家，其吴家所代表的吴溪文化是浦江文化的一个重要源头，也是南宋儒家金华学派的一个重要的传承地和发扬地。吴家一直名人辈出，从吴直方的曾祖辈宋工部尚书吴九璋、宋亚榜进士吴闻开始，其时的吴家在当地已属望族；到其父辈宋义乌县令吴渭、宋亚榜进士吴塤和吴谦等。尤其吴直方的从伯父吴渭，在南宋灭亡后辞官归隐办学堂，创月泉吟社向天下文士征诗，编《月泉吟社》诗社总集，将吴溪文化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吴直方虽然出身名门，自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但幼年遭变故而孤苦。其7岁时丧母，10岁时疼爱他的祖父吴蕃病故，独与父相依为命。又由于南宋灭亡，伯父吴渭辞官，家族受到冲击，家境逐渐困难甚至受到当地豪族的欺凌。也许正是这种出身世家却幼年孤苦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他以后志向远大、坚忍不拔的优秀品格。

　　立志出乡，北上大都

　　在吴溪文化的熏陶下，吴直方自幼勤奋好学，才智出众，并树立了远大的理想抱负。幼年吴直方常常向方凤、谢翱、吴思齐等人学习，他经常离家出游，结交同好，增长阅历，了解当时的家国局势。

　　吴直方成年后，距离1279年南宋灭亡已经过去二十余年，元朝正处于王朝实力的强盛期，在当时看来用武力推翻元王朝恢复汉家衣冠没有任何希望。避世不出、自怨自艾也没有任何用处，此时无数汉族的文人志士包括吴直方，都在为儒学为汉族苦苦寻找新的出路，他们必须在新的王朝中找到新的定位。而当时部分元朝统治阶层也意识到，蒙古族在文化、经济、人口方面处于弱势，虽然武力强盛可以打天下但仅凭刀马不能治天下，要实现长期稳定的统治需要汉人和汉文化的加入。在这种形势下，在元统治阶层中传播儒家文化，汉化元王朝成了可能，也成了当时部分儒家学者包括吴直方的一个崇高目标。

　　大德五年(1302)，元成宗铁穆耳下诏选汉儒士传授《大藏经》，27岁的吴直方被选中。他怀着“传播儒家文化，汉化元王朝”的信念，怀着满腔热血北上元大都，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困顿逆旅，其志愈壮

　　男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应该是27岁的吴直方北上元大都时的心情写照。可他没想到在此后的三十六年里，他始终不得天时不得其志，困顿于底层，等有机会进入元朝政治中心的时候已是两鬓斑白的花甲之年。

　　天历二年(1329)2月，他曾经的学生和世?成为元朝立国以来的第九位皇帝，54岁的吴直方似乎即将迎来命运的转折。但这位皇帝即位不久后就暴毙而亡，后人称此事为“天历之变”。已经苦苦等待了27年的实现理想的时机，刚看到曙光就被扑灭，可吴直方非但没有绝望反而变得更加深沉有谋，他一方面教育他的另一位优秀学生脱脱，一方面时刻关注朝堂的局势，等待下一次机会的来临。然而这一等就是近十年，直到至元四年（1338），脱脱就任御史大夫，吴直方被升为正六品的长史，这才进入了中级官员的阶层，开始初步参与元朝的高层政务。是年吴直方63岁，在那个年代已经是老者了。

　　从1302年北上元大都到1338年升为长史，吴直方在京师逆旅中凡三十六年，困苦艰难无不备历。曾有人劝说其南归故乡安享晚年，吴直方却说“生为寄，死为弃，等一死耳，何分冀北与江南乎。”其愈困顿其志愈壮，从青年到暮年，饮冰三十年热血未冷，年至花甲仍志犹未已。所幸命运最后还是眷顾吴直方的，在不久的将来，他即将迎来一次进入元帝国政治中心的机会，一次改变元朝历史走向和无数汉人的命运的机会。

　　花甲之年，谋国功成

　　当时权臣伯颜凭着多朝为相积累的权势专权跋扈，把持朝政架空14岁的元顺帝妥懽帖睦尔。他还仇视汉族反对儒学，迫使元顺帝下诏停止科举取士，把各地儒学贡士庄田的田租改拨为宿卫士的衣粮等等。这与主张缓和民族矛盾的脱脱等人执政理念严重冲突，也不符合当时国家形势。

　　因此脱脱筹谋驱逐权臣伯颜，但犹豫不决，便向恩师吴直方请教，吴直方回答：“《春秋左氏传》有之：‘大义灭亲。’大夫知有朝廷耳，家固不宜恤。”脱脱问：“事不成奈何？”吴直方答：“事不成天也，一死复何惜。即死亦不失为忠义耳。”脱脱顿足曰：“吾意决矣。”1340年2月，趁伯颜率队到柳林围猎之际，在元顺帝的授意下，脱脱等人发动政变，伯颜被流放广东，于中途死去。

　　驱逐伯颜一役，吴直方作为主要谋划者之一，竭智尽力，筹谋缜密，立下大功。元顺帝在便殿召见，赐黄金系带，并将其职务由六品的中政院长史破格提拔为集贤殿直学士（从四品），随即由直学士转侍讲学士（从三品），很快又升为学士（从二品），不久又晋升为集贤殿大学士荣禄大夫（从一品）。困顿三十六年，一朝得时连升九级成为从一品的朝堂大员，并正式开始参与元王朝的最高决策。

　　同时，脱脱出任中书右丞相总领朝务，着手整顿一系列弊政，史称至正更化或脱脱更化。在元顺帝的支持下，脱脱主张缓和民族矛盾争取汉人官僚支持，大力实行改革包括：恢复科举、兴举学校、整顿吏治、赈灾减负、变更钞法、重视农业等。自此，“凡国有大事，脱脱多咨吴直方而后行。”吴直方“亦慨然以泽被斯民为己任，知无不言。”一时之间元朝有了中兴之相。

　　吴直方的这一次谋国成功，不单是他自己厚积薄发、坚忍不拔的结果，更不只是事关他个人的功名荣辱，而是他身后金华学派施政理念一次成功，更是当时以吴直方为代表的汉人先贤对元政权汉化改造的一次努力，同时也是元帝国统治阶层为谋求长远统治而进行“政治儒化、风俗汉化”的一次改革。

　　1356年吴直方带着一品大学士的荣耀，无疾而终，享年81岁。在他逝世12年后，其儿子吴莱的学生宋濂在新的王朝继续发扬他的儒家思想。在300年后，另一个少数民族政权更是吸取了他们汉化改造的经验教训，开创了一个长期统治的少数民族王朝。

　　

　　△吴直方墓修缮前

　　

　　△吴直方墓修缮中

　　撰文：吴云悰（浦江前吴人，现担任河北赞皇县副县长）

　　编辑｜于妙华

　　审核｜李少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