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做到顶流,会有什么烦恼?
如果说作家领域有“顶流”一说的话,余华一定是其中一位。
但是顶流也有顶流的烦恼。
作家余华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这个文学“Meme(梗)”:
英国文学:我愿为荣誉而死;
美国文学:我愿为自由而死;
法国文学:我愿为爱情而死;
俄国文学:我会死。
中国文学:《活着》。
曾经有记者问他,《活着》的版税大概有多少?
余华只回了一句:“我靠《活着》活着。”
葛优在电影《活着》中饰演富贵
1993年问世的《活着》,似乎一直都处在高光期。但是当名声的体积越来越大,就会形成巨量不可逾越的影子,把作者裹挟其中。
1994年,余华在《收获》发表《许三观卖血记》,足足过了十年,才发表下一部长篇《兄弟》,然后是《第七天》,又过了8年,新作《文城》终于面世。
有人质疑他作品太少,口碑一部不如一部。
在批评者们看来,余华的纯文学写作渐失水准,同时又因商业上的成就变得狂妄自大,甚至有人说“余华逐渐江郎才尽”。

余华在散文集《我只知道人是什么》里,坦白道:
“在中文世界里,我其他的书不可能超过《活着》,以后也不可能。我这辈子再怎么写,把自己往死里写,也写不出像《活着》这么受读者欢迎的书了,老实坦白,我已经没有信心了。”
如今,已进入花甲之年的余华,渐渐有了“福贵”的影子,他说:
人为“活着”而活着,仅此而已。
我现在的状态,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越来越平静。到了这个年龄不该再动荡了,也动荡不起,没多少年可以动荡了。所以有点灰,平静如水吧!
对于评论界的微词,余华既坦诚又毫不在乎。面对媒体,他从来都是主动自嘲的那一个,因此也收获了“作家段子手”的称号。
记者:你对想要写作的年轻人有什么建议?
余华:开心就好!
记者:你为什么写作?
余华:我不愿意做牙医,想睡懒觉,想不上班,写小说稿费还归自己。
记者:《活着》语言简洁精炼,你是怎么做到的?
余华:我的语言简洁,因为我认识的字少!
记者:如何防止写作“烂尾”?
余华:别的我不敢保证,起码我写的小说不会烂尾,因为我的阑尾早被我爸割了,我们家已经没有阑尾了。(哈哈谐音梗玩得够溜)
记者:听说你写作时有听音乐的习惯?
余华:我以前写作的时候试着一边听音乐一边写作,后来发现只能干一件事。今天试验一下,一边听音乐一边回答问题!你刚才提的什么问题?(哈哈论记者的心理阴影面积)
记者:你写作时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余华:写作的时候不能喝酒,喝完酒以后也不能写作,所以要喝酒前写作。
记者:作为一个作家,能谈谈你的创作经验么?
余华:作家谈创作的那些话都是丢给你们的西瓜皮,让你们踩着以后越滑越远,还让你们摔个嘴啃泥。
记者:法国作家和中国作家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余华:最大的区别就是法国作家用法语写作,中国作家用中文写作。
记者:你觉得当作家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余华:我当年努力地写小说,就是为了过上一种不被闹钟吵醒的生活。
记者:与国内同时代的作家比,你的小说产量不高。
余华:我懒,不勤奋。如要把作品在书店摆满一格,也让人恐惧。
记者:网友对你的评论,有哪些让你印象深刻的?
余华:印象最深的,是有网友说“天呐,他还在啊,我以为他不在了!”
记者:你的童年幸福吗?
余华:不用上学嘛,肯定是幸福的!
记者:你对诺贝尔文学奖怎么看?
余华:我要是说不想要显然是假话,我要是说想要又得变成笑话,中国文坛在座的只有莫言说这话不会变笑话。
评价莫言的话应该送给自己哈哈
附上莫言对余华的总结:
余华当年是个“古怪而残酷”的青年小说家,以他的几部血腥的作品,震动了文坛,后来有幸与他同居一室,逐渐对这个“诡异的灵魂”有所了解。
坦率地说,这是个令人“不愉快”的家伙,他不会顺人情说好话,尤其不会崇拜“名流”。
莫言
余华曾在意大利米兰的讲座上,讲道:
我拿到第一本中文版的《圣经》,是在“文革”结束之后,在我们小镇上那个很小的天主教教堂里拿到的。当时可以随便拿,印制很精美,那个版本的《圣经》是经过很多人的翻译,一代又一代,译文可以说是无与伦比,我是把它当做一部文学作品读完的,而不是宗教书读完的。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别人让我举一部我最喜欢的伟大的文学作品,只能举一部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圣经》。我在《圣经》里读到了最好的文学。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我在中国天主教教堂里拿到的《圣经》是英国新教的版本,不是天主教的版本。
余华
余华在他的随笔集《内心之死》中曾经说:
我羡慕蒙田和加西亚·马尔克斯所处的时代,他们生活在一个充满想象的现实里,而不是西红柿多少钱一斤的现实。
但是他觉得他们内心的生活和大街上的世俗生活没有格格不入,他们从两者那里都能获得灵感,他们的精神就像田野一样伸展出去,散发着自由的气息。
谈到对以后写作道路的规划,余华直言:
作家没必要在数量上较劲,一辈子能拥有十部长篇已非常壮观了。资讯那么发达,书店的书那么多,一年出版几千部长篇,能有一部流传就了不起了。
激情是有限的,写作也是体力活。才华没枯竭,生命会枯竭,好好休息后再谈工作。
我想迟早有一天会写腻、会不写的。我会晚年写随笔,一年写三五篇,四五万字,训练思维。身体衰老不可怕,怕思维衰老,越老越糊涂。
我不会再写长篇小说,七八十岁写长篇非常累,写短篇随笔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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