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伤员遭敌人疯狂折磨,勉强下地,就走几十里山路给伤员送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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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大嫂是平江胡年洞大山村的一名年轻寡妇,带着一个四岁多的小男孩。八路军南下支队六大队(后改为六支队)在平江桃花山一带活动时,队部曾驻在向大嫂家里。
向大嫂生活很苦。每天天蒙蒙亮就带着孩子下地干活,孩子放在田垄,她不歇气地一直干到太阳当顶,孩子饿得直哭,才回家烧火做饭,也就是喝一点稀汤,然后又带着孩子下地干活去了。
战士们很同情她,常帮她干活,剩下饭送给她。大家跟她讲抗日救国,她就听着不做声。当说起他们是当年的红军时,向大嫂就很高兴,说红军她知道,蛮好的。
不久,部队要转移。伤员老陈不能随队行动,支队部研究要该把老陈寄放在哪家养伤,参与讨论的人员一致觉得向大嫂家最合适。
收养八路军伤员风险很大。当时的保甲制度,一户“窝匪”,十户受累。支队长杨宗胜去问向大嫂愿不愿意,向大嫂半天没说话。杨宗胜就说老陈是打日本负伤的,话没说完,就被向大嫂堵回去了。
她说:“你怕我不愿意?你讲的都是么子话,打日本是大家的事嘛。”
杨宗胜见她答应了,赶紧表示感谢。
向大嫂说:“这是么子事,谢什么喽。”
她没有过不愿意,只是一个寡妇人家,突然要照顾一个大男人,她心里有点坎要过。
部队临行前,杨宗胜给了她一些西药,教了她用法,又准备给她一些关金券,但被向大嫂推掉了。不管杨宗胜如何说她困难,老陈在这里吃饭要花钱,她就是不收。
向大嫂说:“我是穷人,不稀罕钱。”又说:“部队人多,需要用钱,我总有办法的。”
杨宗胜实在过意不去,就叫战士们凑了几十斤大米留给她,这回她高兴地接受了。
六支队开到药姑山地区,和土顽斗阵了一段时间后,受命挺进湘阴敌后,出击湘中日军。这次他们又要经过桃花山,第二次到了大山村。
杨宗胜到向大嫂家时,看到她正在笑眯眯和住在她家的战士打招呼。向大嫂见到杨宗胜过来,赶紧把老陈喊了出来。老陈面色红润,精神很好。杨宗胜看了很高兴。
老陈告诉他,每回吃饭,向大嫂总端起碗和孩子到外面吃。开始不知道,后来才发现她们碗里尽是野菜糊糊。老陈问她为什么不吃饭,她说病人要吃好一点,她们人好差点没关系。
听了老陈的话,杨宗胜心里既感动,又难受。
部队第二天离开了大山村。临行前,杨宗胜想给向大嫂留下点钱,可依然被推回来了,她只收了一套衬衣、西药和一点米。
此后,杨宗胜再未见过向大嫂。他再次得知向大嫂的消息,是三个月后。这时,部队在湖北大悟山休整。
一天,老陈突然出现了,神情颇为凝重。见到杨宗胜,没说两句,他就说要为向大嫂报仇。
杨宗胜问怎么回事,老陈就讲述了部队离开后向大嫂的遭遇。
南下支队离开后,土顽重新猖獗起来。
一天,一支国军别动队进村好房子。敌人听说向大嫂是寡妇,非要号她的房子不可。向大嫂拒绝了,推说丈夫正在养病,不能住人。号房的人将信将疑走了,走时要甲长查查向大嫂是不是又找了个丈夫。
甲长人不坏,知道向大嫂家住的是伤员,悄悄跟她说,别动队盯上她房子了,要她想办法。
向大嫂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把老陈送到她表妹那里去比较安全。她表妹也是个受苦人家,住在桃花山中,独门独户,周围都是树林,很隐蔽。
她找到表妹一商量,表妹马上答应了。当天夜里,两姐妹用竹杠把老陈抬进了桃花山,安置在地窖中。向大嫂给表妹交代了换药的事情后,就回去了。
别动队第二天来找向大嫂了,这次他们特地带来了联保主任向紫荣,向是当地有名的地头蛇。
向紫荣跑进向大嫂家仔细搜索了一番,没什么发现,就问向大嫂,他丈夫呢?向大嫂说,去年就死了。
向逼问,你生病的丈夫又是怎么回事?
向大嫂一点畏惧,说故意说的,孤儿寡母不想那些兵住进来。
向紫荣气得话噎住了喉咙。
然而就在这时,有敌兵报告发现后面一间屋子有问题。向紫荣跑进那间屋子,闻到一股药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转身就扯住向大嫂的头发,说她窝藏奸匪,要她把伤员马上交出来。
答复他的只有坚硬的沉默。
向紫荣勃然大怒,把向大嫂带到来了联保队。可以想象向大嫂遭到了什么样的折磨,坐老虎凳、灌辣椒水、针穿十指等等,但她受到的折磨肯定超出大家的想象。七八天的时间,一个硬实的女人变得奄奄一息,快要死了。
向紫荣把手一挥;“叫人抬回去,别让她死在这里!”
他可不是发善心,只是懒得再在一个什么也不得到又要死的女人身上花费心思。
向大嫂回来了。好心的乡亲们偷偷来看她,没有谁看见她那个悲惨的样子不掉眼泪的。她们给她凑了些柴米,又凑了些钱帮她买药疗伤。
谁也没想到,她的伤慢慢好转,过了些日子,能拄着棍子走点路了。
更没人想到,一天夜里,她带着乡亲们送的鸡蛋出门了,不是串门,是出远门。
她用布包着鸡蛋,拄棍摸黑往桃花山走。山路坎坷,她走一段歇一会,二十多里的路程,还没走一半,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全身被汗水湿透。要说,她还只是个年轻女人,身体却已经差到了如此地步。
剩下的路程她定是一步一步挪过来的,像推着一座山走一样顶过来的。二十多里的路,她到了天亮才走到,最后跌倒在表妹屋前。
老陈过来看她。向大嫂捧起手里的鸡蛋,要他好好补补身体。
望着这个被折磨得瘦脱了骨的女人,看着她满是伤痕的手,老陈眼泪横流,半跪着握住向大嫂的手,激动得声音连连哽住:“谢谢你,大嫂。我......我们......一定为你报仇......”
整个大悟山都被向大嫂感动了。南下支队把她的事迹编成了节目,在军队中传唱,从南方传到北方,又随部队从北方传到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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