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父亲去世后,整理遗物时,发现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父亲50岁时,查出癌症,仅仅一年半时间,撒手人寰。父亲的离开,我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葬礼结束后,我整理遗物时,在他抽屉里发现一本泛黄的日记本。日记本里的内容带我走进父亲的世界。

  

  ①

  1993年元月二十八,大年初六。大姨为我介绍一门亲事,在得知相亲对象是我的小学同学时,我内心十分激动,怎么说也还算是熟人,起码比陌生人强一些。

  1993年2月6日,正月十五。我们订婚了。订婚时,我买了一条项链作为订婚信物,她送了我一只钢笔。

  1993年5月23日,农历四月初三。我早早地被母亲从被窝里拉出来,洗漱完毕后,穿上崭新的西装,身带一朵大红花,坐上父亲为我雇佣的小轿车,轿车后面是朋友借的三辆摩托车,他们随我一起去迎娶新娘,场面气派的很。娶她的时候,她抱着岳父岳母哭了整整半个小时,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哭。

  

  1994年6月3日,农历四月二十八日,十五点二十七分,我的小棉袄出生了。护士抱她出来的时候,她一个劲地冲着我哭,我真想问问她“爸爸,真的那么吓人吗?”

  1994年8月9日,七夕节,我买了媳妇最爱吃的猪蹄子,顺便为自己买了一瓶二锅头。准备等孩子睡着后,两个人好好庆祝一番。当我推开家门时,媳妇满脸焦急地说:“去看看孩子,一直发高烧”。

  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卧室,孩子脸色很难看。我急忙抱起孩子,赶往医院,医生告诉我:“不要紧张,这是出疹子,回去给孩子用酒精擦拭身体,疹子出来后烧就退了。”回到家,我打开那瓶二锅头,一直守在孩子身边为她擦拭身体。

  1994年8月10日,凌晨时孩子烧退了,身上出了一堆红色疹子。媳妇说:“你去睡吧,明天还得上班,我来守着。”我说:“不打紧,我来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去睡吧,别把自己熬坏了。”我抓着孩子的小手,不让她去挠,她在哭声中入睡了。

  1997年9月1日,孩子三岁,可以上幼儿园了。我觉得她还有点小,准备再拖一年。可是媳妇不愿意,她觉得一直把孩子护在身边,她永远长不大。为此我们爆发了结婚以来,第一次争吵。吵架过后,我有点后悔,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认错。

  

  1997年9月15日,送孩子时,孩子脸上布满泪痕,嘴里喊着“爸爸,我想回家。”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怕看一眼,我的心就碎了。就那样拖着把她送进幼儿园,老师接过她那一刻,她的哭喊声更大了。我急忙转过身去,逃出幼儿园。出来的那一刻,我一个大男人居然哭了。

  2000年7月6日,孩子幼儿园毕业,准备上小学。我带着礼物去求一个远方亲戚,见面时,他瞟了一眼礼物说“不好操作,孩子的升学问题,得秉公处理。”

  我知道是礼物不合心意,我一边陪笑一边将礼物留下。出门后,我去银行把仅剩的3000块钱取了出来,送给了他,孩子入学问题解决了。回到家我和媳妇说:“

  不能耽误孩子的学业,钱没了可以再赚

  。”

  2004年8月3日,

  我第一次动手打了姑娘,她居然向我撒谎

  ,谎称去同学家学习。当我在游戏厅抓到她时,她慌了。我黑着脸叫她回家,一路上她连话都不敢说。回家后,我给了她一巴掌:“为什么要骗人,为什么要去游戏厅。”

  她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像雨滴一样,滴在地上。我怕自己心软,便吼道:“滚回屋,写作业去。”

  ②

  2006年6月6日,姑娘即将小学毕业,家里的开销逐渐增加,以我现在的工作收入,无法满足她的课外补习费用,我和媳妇商量:“我想兼职,利用晚上的时间,再赚点钱。”媳妇不同意,她怕我把身体累坏了。

  

  我说:“

  我还年轻,身体没那么脆弱,你好好在家监督她学习,拼搏的事交给我。”

  2006年6月14日,我的第二份工作是出租车司机,每天19点——3点是我的工作时间。第一次跑夜车,我不知道去哪里拉人,忙乎了一晚上还不够租车费的。

  2006年7月4日,今天拉了一个20岁上下的女孩,上车后给了我100块钱,让我随便开。

  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声不吭。隔一会抹一下眼泪,我将车上的面巾纸递给她。她道了声谢,然后继续沉默。

  她的模样,让我不放心,便忍不住问她“姑娘,我送你回家吧。”

  她说:“这里没有家。”

  我将她送到繁华的地段,至少那里还算安全吧。

  她下车后,我在想如果这是我的女儿,该怎么办?

  ③

  2008年2月16日,明天就是除夕,就在今天我第二次打了姑娘。她居然夜不归宿,我找遍全城的网吧,都没找到她。

  她回家后,眼睛通红。一声不吭,就要去睡觉。

  我问她“昨晚去哪了”她不说话,挺直脖子瞪着我。

  我再问她一遍,她说:“我都这么大了,不用你管。”

  听完后,我直接给了她一巴掌。她一边流泪一边瞪着我,那感觉像是我做错了。

  她越瞪我,我火气越大,当我准备再次动手时,媳妇把我拉开了。

  姑娘,不是爸狠心,这几年跑夜车,爸见过太多女生被人欺负,爸害怕呀。”日记这一行被划掉了,也许父亲怕自己乌鸦嘴吧。

  

  2010年5月8日,该死,我的腰越来越疼了,有时候真想好好休息,可是不能啊。要是我休息了,孩子学画画的钱,从哪来。

  2010年11月3日今天和妻子吵了一架,吵架过后,我后悔了。

  她背着我买了一个按摩床,告诉我可以缓解腰痛。

  傻女人被人骗了还不知道,本来我执意将它退掉的,现在想想算了,就留下吧。

  2012年8月5日,今天收到姑娘的录取通知书,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未来的日子,再给她攒点嫁妆钱,还有妻子的养老钱,我就可以退休了。

  2016年2月7日,除夕姑娘说想回来工作,这样方便以后照顾我们老两口。我很欣慰,但我不能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外面有更广阔的世界在等着她。

  2016年8月16日,姑娘打回电话说,留在广州了,等事业步入正轨后,接我们过去。我告诉她好好发展,不用接我们过去。第一不适应那里的气候,第二亲戚朋友都在这边,我们老两口去了干什么。第三点,我没告诉她,就是那里的房价太贵了。

  

  2019年2月1日,姑娘带着她的男朋友回来了。第一次见面感觉还不错,就是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尤其看他时不时牵着女儿的手,我真想一巴掌打开她。晚上男孩回宾馆睡觉,姑娘征询我们的意见,妻子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说什么“第一印象不错,还行。”

  怎么能用还行二字呢?就见了一面,就行了?那不得多考核考核,一点都不负责任,明天我得批评批评他。

  2019年2月2日,喝酒误事啊,真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怎么三杯酒下肚,就把姑娘给卖了呢?那个小子,一看就没安好心,喝酒前一定是使了计策。不然怎么连妻子也叛变帮着他说话呢?不行,还得好好考察考察。

  2019年6月11日,农历四月二十八日。今天是女儿的生日,她给我发来一段视频,视频内容是求婚现场。

  看到姑娘点头时,我的心突然间疼了一下。媳妇打趣说我没出息,总不能一辈子把女儿带在身边吧。

  当妈的一点不负责任,要不是过年她叛变,我怎么能轻易饶过那小子。

  不过好在那小子还算机灵,不是那种呆头呆脑的。

  ④

  2019年8月13日,该死,我怎么会得癌症,真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我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2019年9月15日,就她多嘴,非得把我的事情告诉姑娘,她大老远还得跑回来。折腾她干什么,女人一点事都扛不住。算了,我也没力气和她吵架了。

  

  2019年9月17日,我真是个懦夫,说好等女儿回来时,装作没事人一样,结果还是没挺住,不就是疼吗,为什么忍不住,废物,真是一个废物。

  2019年10月25日,第一次化疗结束了,医生告诉我别灰心,能治好的。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活不了多久了。不甘心啊,姑娘还没结婚呢?我还没抱外孙呢?还有我那傻婆娘,我要是走了,她怎么活?

  2019年11月13日,前胸后背疼,疼的我睡不着觉。

  2020年1月28日,封城了,原计划过完年出去治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算了,就这样吧,待在家里挺好的,起码不花钱。

  2020年6月15日,计划今天和亲家见面商量婚事,可是我实在疼的受不了。

  媳妇把我送到医院,医院为我做保守治疗,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2021年2月11日,除夕,女儿和未来女婿买了好多烟花,说是炸炸晦气。午夜钟声响起时,媳妇将我推到窗口。然后示意女儿开始放炮,烟花很漂亮。

  2021年2月20日,我居然尿在裤子里了。明明没有感觉,怎么会尿在裤子里呢?

  媳妇为我更换衣服时,眼睛红红的。我告诉她“没事,还不到那一天的呢,别哭。”

  嘴上虽然那么说,但我知道,时日不多了。

  2021年2月25日,我没和任何人提起,今天我看见去世已久的奶奶,我知道她是来接我的。

  我不想走,我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算了,别在挣扎了,该走还是得走。

  

  2021年2月26日,凌晨4点,父亲平静的离开了我们。他走的时候没有发出一声声响,或许他是怕惊到躺在一旁的母亲。

  故事讲完了,

  @司徒龙嘟

  :在这个世界上,肯为你拼命付出,却不求回报的人,一定是我们的父母。

  成年后,我们忙于工作,忙于孩子,把父母晾在一边。总认为逢年过节打些钱、买些礼物给他们,他们就会很开心。其实不然,他们最想要的不是钱,而是我们回到家陪他们一起包顿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