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可否让原生的文化种子野蛮生长?
前些天,黄永玉去世了,有深圳的媒体就蹭了热点,发了一篇标题为《痛别!顶有趣的“老顽童”,与深圳情缘深厚》,说黄老和深圳的生死之交。

无法可持续经营的城市文化策略
深圳就是这样,自己的东西很少,就喜欢拿些外来的东西,贴个标签当成自己的。这个城市的文化素养和它的经济发迹史如出一辙——近30年的来料加工与仿制,完成了对城市基础的原始积累。
一切舶来的东西,换个包装就和自己有了关系。这和它的邻居——香港有异曲同工之妙。80、90年代,香港的流行音乐大量复刻日本娱乐模式,从艺人造型到歌曲,全盘照搬。这是优点,也是缺点,优点是可以快速暴富,缺点是无法可持续经营。
在这种思维之下,深圳拥有了有很多与文化相关的城市荣誉,钢琴之城、图书馆之城、设计之都、公园之城……冠冕堂皇之下,深圳仿似一个很有文化的城市。

但文化有一条很鲜明的界限,经典文化与民间文化。譬如芭蕾舞、交响乐、实验话剧,和相声、龙舟、广场舞是两个维度的存在,一个居庙堂之高,一个处江湖之处。
经典文化是官方或者权威部门认可、钦定、永远政治正确的作品、场馆、人物、奖项等等,比如从市区到街区的图书馆、文博会、艺术节。从量的角度来说,这些形式都是没有民众根基的,毕竟能够走进馆所学习或者消遣,只是少部分人。场馆的容量有限,各种节也只是昙花一现,在时间和空间上无法形成常态。
不同的群体,群体的不同层次,有着不同的文化需求
十多年前,文化产业很兴盛的时候,做过不少文化园区的策划方案,在园区配套设施那里,总喜欢列上“咖啡馆”。以上帝的视角看来,设计师们都应该坐在河岸边的咖啡馆里,开着MacBook找寻一现的灵光,后来在一线,基层下得多了,发现设计师喝的更多的还是奶茶和红牛。其实,每个行业都是分层次的,能够在咖啡厅里和客户两情相悦地讨论设计方案的,永远是塔尖上的那么一小撮,更多的还是在瘫在电脑前辛苦地画图。

深圳以上各种荣誉,只是部分行业人的傲娇,缺乏普遍的社会共鸣。而期间,部分浓重的商业属性又让人产生一点排斥。生逢乱城,深圳聚五湖四海之人,虽有一个“搞钱”的共同意愿,但毕竟难得有共同的文化认同点。一到过年过节,所有深圳人都开始着慌,一个个想尽各种办法逃离,回“家”,对家乡、亲情、地域属性的认同感。世相繁华、车水马龙也掩藏不了内心的荒芜。
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钢琴曲,不是芭蕾舞,不是关闭手机的剧院,而是亲朋欢聚时可以大声喧哗的露天茶馆,端午节带孩子看龙舟的亲子时光,是不太符合现代卫生标准的美食街,是没有全国文明城市头衔的寻常巷陌。

厚植沃土,让原生的文化种子野蛮地生长
文化是一个系统的集成,与人、与物、与时间的交织。我到过中国的很多城市,北京的厚重沧桑、西安的古朴遗风、成都的闲适安逸……行走在老城之间,往往会期待着体验到某某大师在此弹过琴,某某贵妃在彼洗过澡,某某将军在那演过兵……不过,在深圳就不同了,转过街角遇见的不是一个小酒馆或前男友,更可能是客户或者供应商。
上了点年纪的人,应该还记得曾经有个“深圳百公里”的徒步活动吧?因为年轻人多,深圳的户外运动极其发达。这也是一种挥洒青春荷尔蒙最环保、最便宜、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这个活动受众很广,也很受欢迎。深圳本来可以有一个和“贵州的村超、村BA”、“淄博的烧烤”一样,在中国文旅界“出圈”的机会,可惜动因为涉及到安全的原因,在清雍正年间就被叫停了。其实,很多民间自发的活动,政府部门更应该给予关注、引导、规范,而不是一味地扼杀。


文化艺术是有钱而且有闲的产业。文化和气质修养一样,不是短时间内,用钱就可以堆积起来的。我所认知的文博会,今年是第十九届了,深圳的文化产业园也有几十个上百个。但即使如此庞大的体量,依旧没有一样能够拿得出手的文化作品,而“文化立市”的口号也不喊了。所以,在多年没有产出的困境之下,是否可以调整策略?比如减少对这些商业园区、项目、人才的资助,将资金投入到民生与公共设施领域,减少城管、文管对民间场馆、活动的限制,让城市有自己的烟火气,让文化有原生的种子,让不羁放纵爱自由的心,有厚植沃土,让其自然甚至于野蛮地生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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