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暗恋漂亮邻居我守候多年无果,被无赖赌徒缠上却意外成全我姻缘
原标题:暗恋漂亮邻居我守候多年无果,被无赖赌徒缠上却意外成全我姻缘
一、你像一抹阳光闯进我生命
许蔷薇,我想再一次遇见你。
遇见你的那一年,我十二岁,你十五岁,留着干净爽朗的短发,穿宽松的男生衣服,踩着脏脏的球鞋到处乱跑,喜欢叉着腰高调张扬地笑,是名气响当当的孩子王。
不知道当时的你听说过“姐弟恋”这个词语没有,真遗憾十二岁的我长得矮小,性格像鹌鹑,走路像鸵鸟,没有分毫男子气概,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叫你注意我。
我跟你第一次见面,是在台风“珍珠”不由分说抵达庞城的那天。我跟着妈妈坐几小时的汽车来到小区,下车的时候雨势大得惊人,车上几件庞大的行李不知如何运上楼。司机一踩油门直接离开,徒留我跟妈妈二人艰难地把行李拖到住的地方。
住在二楼的你刚好通过窗户见到我跟妈妈,叫上许叔叔跑下来热心地帮我们把行李拖到四楼。
飘摇的风雨中,你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像一盏灯,深深地吸引了我。你的一张脸很快被雨水打湿,短发湿哒哒地黏在头皮上,可你像一个亲切的姐姐温暖地冲我笑着,让我仿佛忘了这滂沱的雨水跟搬家之前拳头打在身上的痛。
你们家住在二楼,看来是很好客的家庭。我想多看看你,我希望妈妈可以多留你们一会,给你们添一杯热茶去去寒气,但妈妈已经微微弯腰跟你们说谢谢,有空上来四楼作客。
你当时比我要高一个头,垂下眼看着我,嘴角上扬,轻声询问我的名字。
“我叫做白尽然。”
“我叫许蔷薇!”你朝我伸出手,咧开嘴根笑得更盛,眼里闪耀着细碎璀璨的光,“我住二楼,有空一起玩。”
我没有说话,只默默点头,然后看着你跟许叔叔下楼。
搬家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并没有如愿再次跟你说话。你念庞城最好的初中,是封闭式管理,每一周只有周日半天放假,那时你会回家跟父母吃一顿饭,然后许叔叔会开车送你回去学校上晚自习。
你不知道,每周日的傍晚时分变成我最期待的时间,小小的我把脑袋搁在窗台上,神情十二分专注地看着楼下的空地,等待许爸爸早你一步下楼取车,你往往在十分钟后拽着书包带子出现。时间长了,我闭上眼都能记起你走路的身姿跟背影。
除去我,这世上没有第二人知道这一段小插曲。
居住的这片小区有十几年楼龄,住户大多对彼此知根知底,有不少邻里好奇我跟妈妈为何搬来此地。我的妈妈语带保留地说了一些话应付八卦的邻里,这些话不知怎的传到你的耳中。
你突然在某个傍晚出现,礼貌地敲响我家的门,是妈妈过去给你开的门,你捧着一个小沙煲,圆圆的脸蛋荡着清新怡人的笑容,沙煲里盛着香气浓郁的鸡汤。
“阿姨,我妈妈多煲了一些鸡汤,我给您送来一些。”你客气但热情,妈妈也无法拒绝你一家的好意。
我没有想过你会亲自跑来四楼,你进来以后一眼看到我,眼底的笑意绽得更大,走过来拍拍我的头,笑吟吟地问:“尽然,你还好吗?”
我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拘谨地点点头。
“还是那么害羞呀!”你这么一说,我的脸莫名烫了几分。你似乎发现了什么,调皮地把脸凑近我,我从你清亮漆黑的眼瞳里看见一抹我的影子。那一秒,有一种心事被人看穿并且无所遁形的错觉。
幸好,你并没有多想,“不逗你了,来尝一下我妈妈做的鸡汤。”
你把鸡汤分了两碗,一碗给妈妈,一碗给我,把我的那碗推过来之前,你还很细心地拿起来用嘴巴轻吹了两下。鸡汤真的很鲜美,我一直低头喝汤,可抬起头的时候赫然撞见你在专注地看我。
你立刻发现自己的失态,脸色尴尬,随即若无其事地问我:“鸡汤好喝吗?”
“嗯,很好喝。”我颤巍巍地回答。
“蔷薇,替我谢谢你爸爸妈妈。”妈妈这时礼貌地答谢。
“不客气!”你总是洋溢着满满的热情,像一株向阳植物,身上蕴藏着无法估量的光源,时刻让接触你的人感染到热情,“阿姨,我以后可以经常来你们家做客吗?”
听到你这么问,我受宠若惊。
妈妈却面有难色地说:“听说你读初三,功课一定很忙吧……尽然刚转到新的学校,很多地方不适应,应该也没什么时间。”
我的心猛地涌上一阵失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好像也很失落。
二、那一天的夕阳很美,你更美
感谢时间,它有时很神奇,能不动声息地治愈很多伤痛。
可有时我不这么认为。
我仍然会时常做噩梦,梦见一只无脸怪拼命追赶着我,追到我以后揪住我狠狠地抽打我。我看到梦里的我身上有很多结痂的伤口,伤口裂开涌出密密麻麻的鲜血……
我好多次从大汗淋漓中醒过来,虚汗把睡衣濡湿,糟糕的睡眠质量让我没有办法习惯刚升上初中的住校生活。
于是我让妈妈跟班主任提议,从住校生改成走读生。
我们小学升初中是电脑派位,不看成绩,但你不一样,你的成绩太优异,直接在庞城最好的初中升上高中部。许叔叔很开心,宴请了小区很多邻里去庞城有名的饭店吃饭,我跟妈妈自然没有受到邀请。
刚开学你就身兼多职,你还提倡功课娱乐两不误,课余时间积极参加社团活动。你似乎年纪轻轻就懂得自己要什么,十六岁就学会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有声有色。
我有一阵子没有见到你,那一天不知怎的,我心血来潮跑去你的学校。我想知道最好的高中是什么样的,我想知道你在学校里是什么样的,我还想知道我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考上这个学校。
可我没有想过,我会看到你跟一个英俊年轻的男生牵手的画面。
起初,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可那个女孩分明就是你。我一步轻一步重地走过去,我看到你跟那个男孩轻轻地抱了抱,又迅速分开,我还看见你的侧脸染上粉色的飞霞,娇艳美丽。
我震惊不已,脚步灌了铅一样动不了,你怕被发现,跟男孩保持一段距离然后一起走出校门,你一眼看到我。
你似乎比我还要意外,带着笑容跑到我面前,拍拍我的头,“你怎么在这里?”
你身边的男孩也在疑惑地看着我,我支支吾吾,最后才说:“我想看看庞城最好的高中是什么样的。”
你的眼睛更亮,“好好学习,以后考到这里来,当我的小学弟吧!”
你决意带上我一起回家,我看到男孩的眉头轻蹙了一下,但他很在意你的感受,点点头答允。你走在中间,一路上都是你说话的声音,可我听到更多是你的笑声。
傍晚的风一阵阵吹来,你们的校衫被吹成一只饱满的帆,你的黑色短发像海藻一样肆意地飞扬着,男孩总是温柔地注视着你,红润的唇角满满笑意。我恍惚明白,十六岁的爱恋原来这么简单又美好。
身后的夕阳把你俩的影子拉得很长,两道影子最后重叠,你看着地上的影子笑,笑容甜蜜。
那一天的夕阳很美,你更美。
你谈恋爱了,我既祝福又失落,做什么事都恹恹的,我有时疑惑,恋爱是一件幸福的事么?那为什么妈妈会过得这样不幸。
有一晚,妈妈特意去接我放学,她没说要带我去哪,我却看到她下垂很久的唇角有了明媚的笑意。
我跟她来到一家装潢不错的饭店,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在等我们,妈妈捏我的手紧了几分。饭桌的菜肴十分丰盛,可我食不知味,我甚至不愿意听见那个男人跟妈妈说了什么。
回到家,妈妈拉着我的手问我意见,可我不敢发表意见,我害怕妈妈跟我的生活会再次堕入黑暗。
“尽然,”妈妈低声叫我的名字,情真意切地道,“这个叔叔对我很好,他也知道我们家以前的事……他以后对你也一定会很好的。”
“我不喜欢他,”良久,我讷讷开口说话,“他不是好人。”
“尽然啊……”妈妈想发火,最终隐忍下来,“你也想妈妈得到幸福的,对么?”
我没有说话,推开她径自跑出家门。外面是夜晚,小区里的凉亭坐满了人,我一言不发地疾走,手腕忽然被人用力一拉,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扳倒,迫使我转过身——
然后我看到你,许蔷薇。
你蹲下来直视我的眼睛,轻声问我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你的声音很温柔,我想要跟你说我家里的事,可话到嘴边,又一股脑地吞回肚子里。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何必自揭伤疤,而且我也不想让你听到这些。
我猜,你看出我不快乐,拉着我的手走了一段捷径绕到附近一个小公园。你带我去荡秋千,你让我好好坐着,绕到我的背后帮我推动秋千。我荡得很高,在凌厉的风速中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声。
“以后觉得不开心了,就过来荡一把秋千,”你很大声地对我说,“再难过的事情也有完全过去的一天。”
你的话带着神奇的治愈功效,我当时想,你其实是关心我的吧,虽然这份关心不带复杂的情感。
可我选择相信你,相信你说的噩梦也会有结束的一天。回到家我跟妈妈道歉,然后用力握紧她的手,祝她跟那个叔叔得到幸福。
三、那一瞬间的感动,让我记一辈子
然而,好景不长。
那件事情发生以前,我总是见到妈妈兴高采烈的模样,她骤然年轻了十岁,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青春少女才有的姿态。
那个男人开始频繁出入我家,他细心温柔,对妈妈极好,只要他在,家里一切大小活儿一手包揽。他尤其喜欢下厨,他的厨艺很不错,套上围裙炒菜的动作娴熟利索,更让妈妈认定他就是她命中注定的良人。
发展到后来,那个男人夜晚也会留宿,我感觉到妈妈面对我时露出的尴尬跟歉意,我想我懂她的意思,于是我打着以“学习为名”的旗号重新搬回学校寝室。
那是周五的晚上,周末我不会住校,我从学校直接回家。我家在四楼,可我还没踩完台阶就隐约感觉不对劲,我家门口都是人,很多邻里围在那吱吱喳喳地讨论着什么。我的心脏咯噔一紧,连忙扒开看热闹的邻里,从洞开的大门跑进屋里。
家里仿佛经过一场世界大战般一片狼藉,我的妈妈光着脚哭丧着坐在客厅的正中央。她浑然不知我回来了,喘着气痛哭着,她半边身体都被泪水打湿。我掉下书包,用力抱紧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她才慢慢缓过神来。
她抽抽搭搭地说:“儿子,妈妈对不起你……”
她说完这句话,哭得更凶。曾几何时,我也见过她这个样子,那是爸爸第一次脱光我的衣服拿皮带往我身上抽,她一边哭着一边扑到我身前,于是那个可怕的男人把我母子俩一起打……
我闭上眼,不愿回忆这些,滚烫的眼泪沿着眼角簌簌扑落,止也止不住。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地接近我妈,从我爸那个魔鬼手里逃脱以后,那个男人知道我妈有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他对我妈很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让她错把真心交付。等他俩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个男人成功套出妈妈银行卡的密码,把所有钱取出来以后人间蒸发……
我妈知道真相以后当场疯掉,她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可心里的痛,无人能解。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流言蜚语是最可怕的,那一段时间,我不敢回去学校上课,妈妈也没有出去打工。
我们知道整个小区的人都在议论我们,可妈妈没有钱再带上我搬去别的地方。她白天睡觉,夜晚会睁着眼发呆,好几次我从噩梦中醒来,瞧见她睁着无神的眼看向窗外,打从心底害怕她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终于有一天,你敲响我家的门。我从猫眼看到你,几经犹豫还是打开了门。
你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中拿保温瓶装着的鸡汤,笑容满面地跟我还有妈妈打招呼,“阿姨,我又给你们家送鸡汤啦。”
后来我才知道你是瞒着许叔叔许阿姨做这些的,整个小区的人都可怜同情我们,可又不愿意施以援手,怕会惹到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拿着钱去菜市场买了很多新鲜食材,在我家厨房捣腾了四十分钟,做了简单但美味的三菜一汤。
你用手背擦掉额角滚下来的汗,汗水滴落嘴角,被你一口吃掉。然后喊我叫妈妈一起洗手吃饭。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动,我不敢当着你的面哭,但眼角的红润还是出卖了我的情感。
你很快发现了,用温暖的指腹擦擦我的眼角,“傻孩子,一顿饭就感动成这样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笑着笑着,眼角竟也有泪。
周末,你征询过我妈妈的意见,坚持要带我去游乐场玩。你甚至让许叔叔帮忙,给我妈妈重新找了一份工作。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跟妈妈这么好,我只知道,你跟别的女孩不一样,我只恨自己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不能给你什么。
然而,你喜欢的男孩也来了,他叫陈德列,你总是亲密地喊他“阿列”。
我多希望可以单独跟你坐象征着爱情的摩天轮,可陈德列也在,你们手牵着手,脑袋靠在一起,嘴角的笑容弧度也是一致的。
而我,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你怎么把这个小孩也带过来了?”我总是像影子那样跟着你们,陈德列还是发脾气了。
你觉得他无理取闹,回嘴:“尽然是邻居家的小孩,他家里最近出了一点状况,我带他过来想让他开心一点。”
“不是说好的二人世界么?”
“阿列,你不要这么小气行不?”
你们俩最后不欢而散,你拉着我的手带我回家。
是啊,你一向把我当成邻居家的小孩,自然觉得我没有杀伤力。但陈德列不认识我,他恐怕觉得我会对他构成威胁。
四、原来你最喜欢的人还是他
你跟陈德列冷战了一段时间,你一直等着他主动找你和好。也是在这个时间,许叔叔不知怎的发现你早恋的事情。
他坚持要你跟陈德列分开,许阿姨也在劝你,他们去过你的学校问过老师陈德列的情况,才发现陈德列是班上成绩吊尾的差生,除了体育篮球,文化科的成绩统统惨不忍睹。你很倔,坚决不肯分开,不可避免地跟叔叔阿姨吵了起来。
我很难想象你跟家人吵架的模样,两老一定也没有想过,他们的宝贝女儿有一天会因为一个男孩子跟他们吵得不可开交。
我鼓起勇气跑到你身侧,你过了很久才抬头看我,脸色莫名变幻了一下。
我想,你以为是陈德列来找你。
听了你的话,我顿时放下心头大石。我跟叔叔阿姨一样,一致认为陈德列配不上你。可后来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感情里从来没有般配不般配一说,就连爱上一个人也是毫无道理可循的。
我当时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你听了父母的话,跟陈德列断了往来。高中三年,你依旧是学习的标兵,老师最得力的班干部助手,也是叔叔阿姨心中优秀完美的好女儿。
你身边的同学都谈恋爱了,可你仿佛变成了一个绝缘体,跟很多男生玩得来,但一旦听到任何暧昧的话语,会自动跟对方疏远,狠心地把没有来得及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你依旧经常拿吃的来我们家,你笑着看着我一天天健康长大,你看着我比你还矮半个头,看着我跟你一样高了……看着我终于比你高了!你似乎不能相信,也不敢再像小时候那样拍我的头。
你总是笑着,可我总觉得你的笑容下藏着另外一张假面。
有一次,你终于揭开那张假面。
你从某个同学口中得知陈德列要去当兵,他是有意不被你知道,连离开的时间也没有告诉别人。可你似乎跟他心灵相通,不管不顾地跑去火车站等了一宿,终于等到他,你看到他理了一个板寸,身形明显瘦了一圈,你忽然心疼不已。
你们俩是久别重逢,但你发现原来从未忘记他,你对陈德列的感觉,是在别人身上得不到的。
你紧紧地抱着他,眼泪流进他的颈窝,他吃惊你的一腔深情,最后用尽力气把你推开,不敢直视你炽热得过分的双眼。
他最后跟你说:“回去吧,不要再想我了。”
你始终不肯离开,你甚至不敢眨眼,你渴望把他刻进身体里,跟血脉融成一体,这样他就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陈德列!”他没有回头,你冲动地大喊,“你等我去找你可以吗?”
你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脚步飞快地上了那列火车。
他走了以后,你学习更刻苦用功,许叔叔许阿姨都很满意你的表现,他们希望你报考有名的中山大学,这样离家里也近一点。
然而,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你决定当兵。
班主任来劝你,许叔叔许阿姨也劝你,你玩得好的同学也来劝你,可你始终不为所动,坚决要去陈德列被分配到的小岛——涠洲岛找他。
我也来看你,你没有想过我会来,有点讶异地看着我。
我不敢说出任何你不愿意听的话,可我还是衷心地说:“不要去当兵,可以吗?”
你以为是你的父母叫我来劝你,摇头苦笑,语气无比坚定,“我会成为一个最厉害的文艺兵。”
“我害怕你有一天会后悔今天做的决定。”你听我这么说,身影一顿,你回头看我,似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我嘴巴里说出来的。
我十四岁,而你十七岁,可你知道吗,小时候的阅历让我早熟敏感,我总认为自己比同龄人要苍老。
“尽然,”你轻轻念我的名字,“等你再长几岁,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我喜欢陈德列,喜欢得不愿意失去他,喜欢得愿意为他去做一切不理智、失去控制的行为。”
我忽然像你从前那般把手举起,然后拍拍你的头。我没有说话,只是深情地看着你,你似乎发现什么,愕然地后退几步。
我连忙垂下眼,尴尬地看向别处。我败了,做唯一一个支持你的人,“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吧。”
五、可我觉得心疼呀
半年以后,我第一次一个人坐火车去北海,然后又坐两小时的轮渡去涠洲岛看你。
那是我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可一点也不紧张,更多的是忐忑。听说你跟许叔叔许阿姨又闹不愉快了,你本来打算在部队请假几天回家过十八岁的生日,最后还是没有回来。
没关系,我去看你好了。
两个小时后,轮渡靠岸,我随着人潮走出码头。人群中,你跟陈德列穿着鲜艳的军装异常扎眼,我看到你们俩的手紧紧牵着,心里只觉怅然若失。
我猜你不顾家人的反对跑去当兵,如愿感动了陈德列。
你跟陈德列今天休假,可你兴奋地带我去参观你们的训练基地,带我跟你的同学和教官打招呼。我还莫名其妙被你耍小计弄进女生寝室,你兴奋地指着哪一张床是你睡的,跟我说每天训练的任务有哪些。还说部队的伙食很好,每一餐都有海鲜,你没有瘦下去反而胖了几斤……
我不知怎的,不忍听下去:长时间的曝晒让你皮肤变得黝黑,你明明瘦了不止两圈,脸颊没有肉只剩下骨头似的。女生寝室的环境也是恶劣,是二十人的寝室,放下十张上下架的床后没有多余活动空间。你的床位靠近卫生间,天花板上悬着一台老吊扇,可我感觉不到一丝风。
我艰难地吞口水,拉了拉你的衣袖,“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请你吃饭吧。”
入夜以后的小岛安静得可怕,你应该没有想过几年以后涠洲岛会成为热门的旅游景点,当时的你为了跟陈德列在一起,决意不跟任何人说起你的艰难。
你招呼我去吃海鲜,我没见过那么大只螃蟹,你细心把壳去掉放我碗里,还跟我道歉陈德列晚上有事不能一起吃饭。一顿饭下来,仿佛都是我在吃,你在剥壳。我让你多吃,你却摇头说晚饭吃得很少,要减肥。
吃过晚饭,你带我去滴水丹屏转转,夜晚的海滩特别宁静,海风飒飒吹着,我把唯一一件外套盖到你身上。你浑然不觉,目光胶在远处一对互相依偎着的情侣身上。
你急匆匆地对我说:“风太大了,回去吧。”
我又往那边多看了两眼,电光火石间,我认出高个是陈德列。我一时血气上涌,踢掉鞋子,踩着绵软的沙子跌跌撞撞跑过去。我虽年纪小,但力气不小,一个拳头抡过去,直直打中陈德列的下巴。
你尖叫着跑过来分开我俩,但其实力度都压我身上,钳制我不让我继续攻击你喜欢的男生。
我像困兽一样冲陈德列嘶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蔷薇?”
他没有回答我,反而是你哭出声音。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眼泪,我也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你有本事让不快乐的人得到快乐,却没有一个人拥抱你假面下的悲伤。
陈德列跟那个女孩渐行渐远,你讷讷地看着我,终于开口,“我跟阿列没有复合,所以他有权利跟别的女生在一起。”
我懵了,想起今早你跟他牵手来接我,看来是你求着他帮你演一场戏,你不想连我也看不起你。
一时冲动,我把失魂落魄的你拥入怀里。你不动不闹,安静得可怕。
“蔷薇,”我大胆叫着你的名字,声音很快被海风吹得支离破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太心疼你了。”
六、你成为我唯一的亲人
一晃又是三年过去。
这三年,我每到假期就会坐车坐船去涠洲岛看你。我也慢慢见证涠洲岛成为一座热门的旅游小岛,节假日游客成倍激增,岛上的村民发现了庞大的商机,寥落的村落开始兴建各种类型的酒店民宿,漂亮的海滩也不复初见时那么清澈干净。
你的同学都知道我喜欢你,每每他们问起,我都憨憨地说我喜欢涠洲岛,喜欢来岛上小住,顺便来看你而已。在你十八岁生日以后,我猜你已经清楚我对你的心意,但你执意不肯承认,我也乐于继续装傻。我常常想,我为什么会对你这样痴情不悔,像你对陈德列那样。
初三的时候,我拼了命不分昼夜地学习,如愿以偿考入庞城最好的高中。我跟许叔叔借来你高中时候的复习资料,读一些你在图书馆借过的书,上课时,只要是曾经教过你的老师的课,我都特别认真听讲。
我恍惚以为这样可以离你更近一些。
二十岁的时候,你终于从部队毕业了,许叔叔许阿姨盼着你回家,你是回来了,给邻里带来很多海产,也很孝顺地请叔叔阿姨出去吃饭。
当两老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时,你很平静地放下碗筷,认真地对他俩说,你决定继续留在涠洲岛。
他们一听,气得差点晕厥。
“你为什么有这样的决定?”
他们一遍遍问你,连我也问你,你似乎有点无奈,摸摸鼻子,转身大步走进忙乱的夜色中,我紧紧跟着,也看不懂你。
“一开始,我是因为他才选择当兵,才选择去那座小岛。而现在,我发现我爱上那座小岛,我想长久地待着,我也想爸妈退休后跟我去那定居……”
我冲你直摇头,“叔叔跟阿姨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呀,”你明明不过二十岁,我怎么从你脸上看出同龄人没有的沧桑跟忧伤,“可我决定了的事,他们再反对也无用。”
你确实说对了,就像几年前,你执意去涠洲岛当兵一样,许叔叔拜托了很多关系才把你弄去那座小岛。父母都是嘴硬心软的,这个道理三岁小孩都明白。
你很快又回去涠洲岛了,你留在部队当教官,每个月领不多的补贴,但比起从前更轻松自在。之后的一年,我的人生迎来最黑暗的时光——我的妈妈出了车祸,在送院途中不治身亡。
她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最后的亲人,我把手臂咬出血,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你赶回来庞城看我,你来的时候我正撕扯着身上陈旧的伤疤,那是我的生父在小时候残忍地留给我的。你扑过来使尽浑身解数让我停止,你放心不了我一个人留在庞城,执意带我回去涠洲岛疗心里的伤,你的父母又跟你大吵了一架。
那是我唯一一次跟你一起去涠洲岛,我们上去轮渡的三楼,那里可以直面磅礴宏伟的大海。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陪着我,眼泪流光以后,我下定决心要好好活下去。
妈妈在生前买了保险,她出事以后保险公司赔了我一笔钱,我把这笔钱拿来在岛上开了一个音乐餐厅。
这一年,我十七岁,绝处逢生。音乐餐厅开业不到半年已赚回成本。你快二十一岁,仍然单身,没事的时候喜欢去海边发呆吹风,你没有再提起陈德列。很多人都以为你忘了他,也有很多人怂恿我大胆追求你。
七夕节当天,我买来九十九朵红玫瑰送给你,我不求你会给我回应,我只是希望这种节日你能过得开心一些。
你看了我很久,像在问自己,“我跟你有可能吗?”
你的学生跳出来替我回答,“当然有!”
我摸着鼻子忍俊不禁。
下一秒,你对我说,“尽然,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快要把陈德列忘了。”
我的心脏开始打鼓,也就是说,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有看到我的付出。
“等我完全忘了他那天,我们就在一起。”你想抚摸我的脸颊,最终还是收回手指。
你不知道,那是我这一生听过的最温暖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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