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编 清代文学
绪 论
0.1 复习笔记
一、文化专制下的学术和文学
1 文化专制：独尊程朱理学
清王朝统治者利用明王朝的降臣降将， 悉依明制设立朝廷， 利用汉族的儒家思想控制社会思想文化， 定都之后便尊孔崇儒， 科举考试用八股文，取《四书》《五经》命题。 尤其是康熙， 他博学而重视文教，崇尚朱熹并提高其地位，还任用了一批信奉宋代程朱理学的官员，宋代理学遂成为清代的官方哲学。
2 编书与禁书
清王朝控制社会文化思想的方式之一是编书， 他们实行“偃武修文”的措施，诏开博学鸿词科，将全国的学者名流吸收到朝廷之中编修《明史》《康熙字典》等。乾隆年间编成的《四库全书》 ， 是我国古代文化典籍的一大总汇。在以行政手段搜集全国图书的同时， 也作了一次大规模的图书检查，明令各地查缴“违碍”的书籍， 然后销毁， 后来更扩大查禁范围，明末将相朝臣、明末清初文人的著作， 都在查禁之列。
3 日益严苛的文字狱
清王朝控制社会思想的更严厉的手段是大兴文字狱， 案件之繁多，株连之广，惩治之残酷，超过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 文人普遍怀有忧谗畏讥、惴惴不安的心情，形成了畏惧、 郁闷的心态和看风使舵的处世态度，也影响了当时的学术风气。
4 汉学的兴盛
从学术源流上讲，乾嘉汉学导源于清初的顾炎武， 从学术精神上讲，则是清王朝文化专制的结果。在文字狱的恫慑下， 人们丢掉了经世致用的精神，不关心当世之务，只埋头于古文献里。 在学术方面， 乾嘉汉学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只能说是做了丰实的学术研究的基础工作，脱离现实的倾向导致缺乏思想理论的建树。
5 桐城古文正宗的确立
方苞提出古文“义法”说， 姚鼐将其发展为“义理”“考据”“辞章”三者， 以及桐城派古文确立其正宗地位， 都与科举考试用八股文和汉学的兴盛有关系。
6 文学的滞化现象
汉学之学术思想还渗透进诗歌和小说领域。
（1）诗歌方面
翁方纲的肌理说包括义理、文理， 王士禛的神韵说强调含蓄蕴藉，沈德潜的格调说悉依儒家诗教，使诗与社会现实拉开了距离， 诗不再是陶冶性情，而是可资考据学术渊源、 历史是非得失的材料。
（2）小说方面
历史小说重在叙述历史事件， 不仅可作“正史”看， 而且可学到稽古、 用兵之类的学问；某些作品虽有人物、 情节、 思想内蕴， 但以逞才学为能事，添入许多学问、技艺，违背了小说艺术的本性。文化专制造成的汉学学风，也造成清中叶文学的背离文学的滞化现象。
二、清代人文思潮与文学
1 清初的学术转向
明清之际的社会大动荡、大变革引起了一批思想敏锐深沉的学者（如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等）对社会历史进行反思， 他们反对宋明理学，要改变明代空言心性的虚浮学风， 提倡经世致用的实学， 致力于研究历史上的典章制度，从历史的治乱兴衰中探究治世之道。 他们开拓了学术研究领域，在各自的学术方面作出了卓异的贡献， 提出了许多具有启蒙意义的新思想。清初学者的思想超越了单纯反清的性质， 反映了改变封建制度的历史进步要求，对晚清的改良运动产生过不小的影响。
2 理欲之辨的深化
清初思想家反对心学空言心性， 诋毁李卓吾， 其实他们是接过李卓吾的“人必有私”的命题， 肯定私欲的合理性， 以此为基点进而将“欲”“理”统一起来。 理欲之辨由个性解放精神延伸为社会解放的理想，由思想领域的反传统拓展为对社会制度方面的批判、 探讨。
3 文学社会功用的强调
清初思想家重视文学的社会功用， 抛弃了晚明文学的表现自我、个性解放、率真浅俗的理论观念，强调文学的社会意义和效用。
4 文学批评理论的发展
清初学者的思想影响了文学创作， 他们对诗学的发展， 再度提高了诗的地位，维护了诗的正宗地位， 推动了诗风的转变， 也促进清代诗的繁荣、诗的批评理论的兴旺、诗话的大量涌现。 对文学社会功用的强调，影响到上层文人的文学创作， 戏曲作品趋于雅正， 悲剧意识超过了娱乐格调。
5 文学中的人文意识
清中叶，文学领域出现一股反传统、 尊情、 求变、 思想解放的思潮，袁枚是突出的代表人物，表现出个性解放的叛逆精神。 小说屡遭禁止，新作也少优秀作品，《儒林外史》 《红楼梦》 两部文学巨著突然出现，反映着历史的进步要求。
三、清代文学的历史特征
1 集历代文学之大成
清代文学较之以往各代异常繁富， 甚至可谓驳杂。 一方面是元明以来新兴的小说、戏曲，入清之后依然蓬勃发展， 另一方面是元明以来已经呈现弱势的诗、古文，乃至已经衰落的词、 骈文， 入清之后又重新振兴起来。清代文学是以往各类文体之总汇， 呈现出一种蔚为大观的集大成的景象。
2 文学古典形态的再度辉煌
（1）诗
在明清鼎革的社会动乱之际， 诗歌创作转向伤时忧世， 遗民诗人之呼号、悲愤、励志，其他诗人之徘徊观望， 黍离之悲、 沧桑之感，成为清代前期诗的主旋律。清初诗从总体上说是继承和发扬了贯穿中国史诗中的缘事而发，有美刺之功，行“兴、 观、 群、 怨”之用的传统精神， 同时也继承和发扬了传统的审美艺术特征。
（2）词
在明清鼎革之际，词发生了转机， 走出俚俗， 归于雅道， 成为彷徨苦闷中的文人委婉曲折地抒写心曲的方式。 在政治环境的压力下，作者蔚起，出现了地方性的词人群和较大范围的倡和活动， 以陈维崧为宗主的阳羡词派、朱彝尊为领袖的浙西词派的形成， 使词的创作呈现了“中兴”的局面。
（3）骈文
清初文人以骈文寄托才情，骈文开始复兴， 这与清代社会环境的压抑、文化学术思潮的复古倾向和其后汉学兴盛的学风有关。 到乾嘉时期，骈文大盛，形成与桐城派古文对抗的局面， 反映出骈文复兴之文学底蕴，就是要求恢复文章艺术之美。
3 新兴文体的飞跃
（1）戏曲
入清后传奇、杂剧都顺从着晚明的趋势， 一方面， 一些正统文人、文学名流在遭逢国变、落魄失意的境遇中， 编写戏曲， 抒写亡国之痛、出处两难的心态和侘傺失意的情怀。 他们大都取历史故事加以随意虚构、幻化，寄托个人的情感、心迹， 抒情性冲淡了戏剧性， 脱离舞台，加重案头化倾向，表明戏曲已获得了正统文人广泛的认同。 另一方面，一些作者追随风情喜剧的路子，注重戏剧性， 多是利用巧合、 误会、阴错阳差制造生动的情节。《长生殿》 和《桃花扇》 是这两个方面综合，此后戏曲的雅化堕入道德教化，变成纯案头的读物， 古典戏曲也就失去了艺术生命。
（2）小说
清初的小说也顺从明末小说的趋势， 旧作的新编不绝如缕， 作家独创的作品也日益增多，从总体上看迈入独创期。 拟话本小说不再改编旧故事，开始取材于近世传闻和当代新事， 贴近实际生活， 渗入文人意识；讽世的气味加重，缺乏艺术的酿造， 愈来愈趋向伦理道德的说教。爱情婚姻小说雅化，蜕变为才子佳人小说。 长篇小说作品纷繁多样，有的在醒世的旗号下展示最世俗的人生图画； 有的叙写近世朝野政事，艺术上比较粗糙；有的就明代几部著名小说作续书以写心， 境界不一。
4 演变的趋势
清代前期文学关注国运民生， 有着炽烈的责任感和深沉的历史意识，传统文体和已经雅化的戏曲取得了很高的成就， 影响深远。 清中叶，传统文体虽然也很活跃，流派纷呈， 诗说文论竞相争鸣， 但成就和影响却远抵不上小说。
0.2 考研真题与典型题详解
简答题
简述清代文学“集历代文学之大成”的历史特征。 [暨南大学2013年研]
答：中国文学历史悠久，到清代已经经过数度变迁， 数度形态各异的辉煌，有着丰厚而多彩的历史积累。 社会的和文化的种种背景，造成了有清一代文学独具的历史特征。 清代文学较之以往各代异常繁富驳杂，在继承历朝历代文学的基础之上， 清代文学又有自己的发展。 因此，一方面清代文学对中国古代文学起到了一个总结性的作用， 另一方面又由此生发出属于自身特色的文学。 具体来说， 其“集历代文学之大成”的历史特点表现在以下几个的方面：
（1）新兴的小说、戏曲蓬勃发展
元明以来新兴的文言小说、白话小说、 戏曲等体裁， 入清之后依然蓬勃发展。戏曲有洪昇的《长生殿》 和孔尚任的《桃花扇》 ， 文言小说有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白话章回小说有吴敬梓的《儒林外史》和曹雪芹的《红楼梦》，这些都是独辟蹊径有所创新的佳作。
（2）诗词、古文、骈文等重新振兴
元明以来已呈现弱势地位的诗、 古文， 乃至已经衰弱屈居于陪衬地位的词、骈文，入清以后又重新振兴起来。 如吴伟业的歌行诗和王士禛的神韵诗，陈维崧的登临怀古词和纳兰性德的出塞、 悼亡词， 汪中的骈文《哀盐船文》等都是堪称珍品、 杰作的传世之作。总之，曾经在各朝各代盛行过的文学样式， 大都在清代文坛上占有一席之地。各类文体也大都拥有众多的作者， 创作的作品数量之多远超过以往各代，包括它们盛行的那个时代。 各类文体曾经有过的类型、作法、风格，清代作者也大都承袭下来， 效法并加以创新， 也有相当多的作者达到了较高的造诣，写出了许多优秀的乃至堪称珍品、 杰构的传世之作。因此清代文学可以说是以往各类文体之总汇， 呈现出一种蔚为大观的集大成的景象，这实际上也是中国文学传统精神和古典审美特征的复归与发扬。
第1章 清初诗文的繁荣与词学的复兴
1.1 复习笔记
一、遗民诗人
清初最富有时代精神的诗歌是遗民的作品。 著名的诗人有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吴嘉纪、屈大均等， 遗民诗人的诗篇， 或悲思故国，或讴歌贞烈，或谴责清兵，或表白气节， 具有抒发家国之悲和同情民生疾苦的共同主题，体验深切，感情真挚， 反映易代之际惨痛的史实与民族共具的感情，笔力遒劲，沉痛悲壮， 肇开清诗发展的新天地。
1 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
（1）顾炎武
①顾炎武，学者称亭林先生。
②他论诗“主性情”， 反对模拟， 提倡“文须有益于天下”。 其四百多首诗，拟古、咏怀、游览、即景等围绕抒发民族感情和爱国思想的主题，反清复明和坚守气节是其诗突出的色调， 如《海上》 四首等。
③顾炎武的诗是诗人崇高的人格和深厚学力的表现， 笔墨矜重，不假巧饰，其格调质实坚苍，沉雄悲壮， 往往接近杜甫， 如《酬王处士九日见怀之作》。
（2）黄宗羲
①黄宗羲，学者称梨洲先生。
②他论诗重“情”， 强调诗写现实； 注重学问， 推崇宋诗， 与吴之振等选辑《宋诗钞》，扩大宋诗影响， 推动浙派形成。 诗歌感情真实，沉著朴素，具有爱国精神和高尚情操， 如《山居杂咏》 等。
（3）王夫之
①王夫之，学者称船山先生。
②他受楚辞影响，步武《离骚》 ， 用美人香草寄托抒怀， 如《绝句》等，缠绵悱恻，喻意深远。表现“孤愤”是其诗突出的内容， 如《补落花诗》九首，以落花飘魂抒写胸中郁结的亡国之恨， 含蓄蕴藉，深沉瑰奇。
2 吴嘉纪
吴嘉纪诗歌极写兵燹灾荒和民生疾苦， 明白如话， 不假雕饰，靠内在感情把诗写到极致，幽淡似陶， 沉痛似杜， 形成质朴古淡的苍劲风格。如《难妇行》《绝句》等。
3 屈大均
屈大均，学屈原《离骚》，兼学李白、 杜甫， 诗歌奔放纵横，激荡昂扬，于雄壮中飞腾驰骋，豪气勃勃， 在遗民中乃至整个诗界独树一帜。五律出色，自谓“可比太白”， 尤其是表现坚定的民族立场和抗清意志的诗歌，可与顾炎武相比。如《通州望海》 。
4 其他遗民诗人
陈恭尹、梁佩兰和屈大均号称“岭南三大家”， 其他如阎尔梅、 杜濬、 钱澄之、归庄等。
二、古文三大家
1 清初散文
散文在清初回到了讲求“载道”的唐宋古文传统上， 并对“道”及其他方面作了修正和扩展。写作文学散文的有被称为“清初三大家”的侯方域、 魏禧和汪琬。魏以观点卓越、析理透辟见长， 汪则写人状物笔墨生动；侯方域的影响最大，继承韩、欧传统， 融入小说笔法， 流畅恣肆，委曲详尽，推为第一。“三家”是桐城派的先驱。
2 侯方域
（1）早期为文流于华藻，功力欠深。 后学八大家， 转益多师，臻于成熟。
（2）《壮悔堂文集》10卷，体裁多样， 内容广泛： 议论而指斥权贵，抒情而摅写怀抱，评说而论功罪， 义正词严， 酣畅饱满， 声情并茂，雄辩汪洋，纵横奔放，有唐宋八大家的遗风。
（3）敢于打破文体壁垒，以小说为文， 则是写掾吏、 伶人、 名伎、军校等下层人物的作品，提炼细节， 揣摩说话， 刻画神情， 性格化的语言，突破陈规，具有短篇小说的特点。 如《李姬传》 。
3 魏禧
魏禧论文以有用于世为目的， 反对模拟。 人物传记表彰抗清殉国和坚守志节之士，感慨激昂，低回往复， 既有淋漓尽致的描摹， 也有纡徐动荡的抒情，兼有欧、苏之长。《大铁椎传》 是其名篇， 叙事如状，神情毕现，豪爽照人，篇末寄意不为世用的感慨， 耐人寻味。 政论散文则识见超人，精义迭现，议论风生， 行文酣畅， 表现出善于议论的个性和明理致用的文章风格。
4 汪琬
汪琬散文力主纯正，偏于保守。 所作原本六经， 叙事有法， 碑传记事简当不繁，代表了当时碑传文的最高水平。 如《陈处士墓表》 。
5 其他古文家
廖燕别具特色，可与“清初三大家”比肩， 其他如王猷定、 冒襄、 姜宸英、邵长蘅、王弘撰、宋起凤等。
三、钱谦益与虞山诗派
1 钱谦益的诗歌创作及主张
钱谦益的诗歌叙事抒情，各体兼擅， 尤工近体， 七言律诗情词怆恻，沉雄苍凉，入杜堂奥，学得神髓， 长篇和组诗颇多。
（1）前期的诗作
明朝时，钱谦益仕途蹭蹬，历尽坎坷挫折， 感时愤世， 郁塞苦闷。《初学集》中诗歌，愤慨党争阉祸， 痛心内忧外患， 既有清正之士的孤愤，也有失意者的感喟，和忧虑国事融作一体。 退居林下期间， 为柳如是写的恋慕诗、唱和诗，描绘黄山壮丽美景的山水诗， 清新可诵，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2）后期的诗作
入清后，钱谦益的诗歌呈现出鲜明的艺术个性和创作特色， 带有悲悼明朝、反对清廷和恢复故国的主调， 弥漫着“羁囚”哀音， 其中， 《有学集》《夏五诗集》《高会堂诗集》 等是记载反清复明的“专集”， 最重要的是《后秋兴》（《投笔集》 ） ， 它记录郑成功与南明永历政权的军事斗争，以及他和柳如是的抗清活动， 实为一部“诗史”， 其沉郁悲凉的情调，表现“不成悲泣不成歌”的愤慨， 画出思想情绪演进的轨迹。 它是大型的七律组诗，八首一组，相互关联， 十三组诗组成一个有机结合的整体。连叠杜诗原韵，一叠再叠至十三叠一百零四首， 另附自题诗四首，澜翻不穷，无斧凿凑韵之痕， 为历来次韵诗所未有， 是一种创造性的史诗巨制，显示出炉火纯青的艺术造诣。
（3）诗歌主张
①钱谦益自觉地致力于清诗学建设， 对明代复古派和反复古派进行尖锐的批判，也各有所取，对复古派取其借鉴古人精神， 对反复古派“取其申写性灵”。
②他强调时代、遭遇和学问的重要性， 建立起“诗有本”的真情论， 以真诚的具有时代意义的感情为核心， 达到性情、 世运、 学养三者并举。
③他主张转益多师，兼采唐宋， 补救明七子模拟盛唐与公安、竟陵的粗疏草率，幽深孤峭，广收博取， 推陈出新， 对于确立有清一代诗风，起了“导平先路”的作用。
④他延引后进，奖掖新人。由于他在诗歌领域的重要地位，被称为清诗的开山宗匠。
2 虞山诗派
受钱谦益的影响，在其家乡常熟产生了虞山诗派， 主要成员有冯舒、冯班、钱曾、钱陆灿等人。冯班反对七子、 竟陵派和严羽， 著《钝吟杂录》专摘《沧浪诗话》之谬， 他的诗歌沉丽细密， 锤炼藻绘，抒发亡国悲痛，婉而多讽。他论诗也有独到之处， 以标榜李商隐而自张一军，势力颇大，把虞山派发扬光大， 后来的吴乔和赵执信继承冯班诗论，批评王士禛的神韵说，是虞山诗派的余波涟漪。
四、吴伟业和“梅村体”叙事诗
1 吴伟业
吴伟业仕明而明亡，不愿仕清而违心仕清， 遭世讥贬， 深感愧疚，诗歌成了他的寄托，感慨兴亡和悲叹失节是其吟咏的主要内容。
2 诗歌创作
（1）观照历史兴亡
吴伟业以明末清初的历史现实为题材， 反映山河易主、 物是人非的社会变故，描写动荡岁月的人生图画， 志在以诗存史。
①以宫廷为中心，引出改朝换代的沧桑巨变， 如《永和宫词》《洛阳行》等。
②以明清战争和农民起义斗争为中心， 通过重大事件的记述，揭示明朝走向灭亡的趋势，如《临江参军》 《圆圆曲》 等。
③以歌伎艺人为中心，从见证者的角度， 叙述南明福王小朝廷的衰败覆灭，如《听女道士卞玉京弹琴歌》 《楚两生行》 等。
④以平民百姓为中心，揭露清初统治者横征暴敛的恶政和下层民众的痛苦，类似杜甫的“三吏”“三别”， 如《捉船行》 《芦洲行》 《马草行》等。
⑤还有一些感愤国事，长歌当哭的作品， 如《鸳湖曲》 等，可备一代史实。
（2）痛失名节
痛失名节的悲吟，是他诗歌的另一主题， 在诗中往往表现其忏悔自赎、悲痛万分的心情。他的诗是其心音的流露， 《梅村家藏稿》 以仕清分前后两集，表示他不回避和掩饰自己的污点， 对人们认识在理想与现实、感情与理智的困扰与冲突里挣扎的人生悲剧， 有着启迪作用。
（3）风格特点
吴伟业以唐诗为宗，五七言律绝具有声律妍秀、 华艳动人的风格特色。
3 梅村体——歌行体的新境界
（1）吴伟业最大的贡献在七言歌行， 他在继承元、 白诗歌的基础上，自成一种具有艺术个性的“梅村体”。
（2）梅村体吸取白居易和元稹歌行的写法， 重在叙事， 辅以初唐四杰的采藻缤纷，温庭筠、李商隐的风情韵味， 融合明代传奇曲折变化的戏剧性，在叙事诗里开出新境界。
（3）梅村体的题材、格式、语言情调、 风格、 韵味等具有相对稳定的规范，以怆怀故国和感慨身世荣辱为主， 又突出叙事写人， 多了情节的传奇化。以人物命运浮沉为线索， 叙写实事， 映照兴衰， 组织结构，设计细节，极尽俯仰生姿之能事。
（4）“梅村体”叙事诗约有百首， 把古代叙事诗推到新的高峰， 对当时和后来的叙事诗创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圆圆曲》 是“梅村体”的代表作，也是吴伟业脍炙人口的长篇歌行。
五、词的中兴和纳兰性德
1 词的中兴
（1）经过元明两代的沉寂，词在明清易代之际摆脱柔靡， 出现了中兴的气象，词人云集，高才辈出， 词作万首。
（2）揭开清词帷幕的陈子龙于词推尊五代北宋， 以“婉畅浓逸”为宗， 后来抒写抗清复明之志和黍离亡国的哀思， 突破闺房儿女的纤柔靡曼。
（3）遗民词或写怀念故明，或记抗清复国， 或咏物言志， 表示不仕二姓的气节，或以古喻今，寄托回天无力的悲愤， 鼓荡起词风向现实靠拢的势头，扭转了词风发展的轨辙。 王夫之、 屈大均、 今释澹归等为其代表。
2 陈维崧和阳羡词派
（1）阳羡词宗陈维崧学习苏、 辛， 使豪放词大放异彩， 词作逾千首，居古今词人之冠。
（2）他尊词体，以词并肩“经”“史”， 摈弃“小道”和“词为艳科”的传统观念，继承《诗经》和白居易“新乐府”精神， 敢拈大题目， 写出大意义，反映明末清初的国事，无愧“词史”之称。 如《贺新郎·纤夫词》 《南乡子·江南杂咏》等。
（3）其风格导源于辛弃疾，但开疆辟远， 比辛词抑郁悲哀更重。他也学苏轼逸怀浩气，却因生活沉重， 没有苏词的洒脱旷达。 抒发悲愤苦涩的感伤故国之情、壮志难酬的悲壮襟怀， 以豪情抒悲愤， 是陈词的风格特征。如《夏初临·本意》。
（4）阳羡派词人还有万树、蒋景祁、 史唯园、 陈维岳等， 都为词的振兴作出重要贡献，但是随着清朝统一全国， 走向鼎盛， 其悲慨健举、萧骚凄怨之声，难合形势而成为别调异响。
3 朱彝尊和浙西词派
（1）以朱彝尊等为代表的浙西词派顺应太平， 以醇正高雅的盛世之音，播扬上下，绵亘三朝。
（2）开创者朱彝尊与李良年、 李符、 沈嗥日、 沈岸登、 龚翔麟号为“浙西六家”， 和陈维崧并称“朱陈”， 开创清词新格局。
（3）朱彝尊推尊词体，崇尚醇雅， 宗法南宋， 以姜夔、 张炎为圭臬，与汪森辑录《词综》，推衍词学宗趣和主张。
（4）他提出词的功能是“宴嬉逸乐”， 歌咏太平， 投合文人学子由悲凉意绪转入安于逸乐的心态，也适应统治者歌颂升平的需要， 故天下向风，席卷南北。
（5）他的词中也有“言愁苦者”， 但他的情词最为世称颂， 独具风韵。
（6）浙西词派在其影响下，标举清空醇雅风格， 蕴藉空灵， 无轻薄浮秽之弊，也不落浓艳媚俗。句琢字炼， 力除陈词滥调， 独具机杼，音律和谐。但他重在字句声律上用功夫， 限制了创造的天地， 也给该派带来堆填弄巧的风气。
4 纳兰性德和“京华三绝”
纳兰性德是清词振兴的硕果。
（1）个人命运的“幽怨”和回顾历史引发的惆怅， 同悼亡的心灵创伤融为一体，酿成哀郁凄婉的情调， 贯穿他的全部词作。
（2）纳兰论词主情，崇尚入微有致。 爱情词低回悠渺， 执著缠绵，是其词作的重要题材，真挚自然， 婉丽清新， 善用白描， 不事雕琢，运笔如行云流水。
（3）他吸收李清照、秦观的婉约特色， 铸造出个人的独特风格。况周颐把他推到“国初第一词人”的位置。
（4）与曹贞吉、顾贞观并称“京华三绝”， 前者多咏物怀古、 哀生伤逝之词，寄托遥深，《留客住·鹧鸪》 是其“绝调”名篇， 为世所重。 后者的《金缕曲》纯以性情结撰而成， 《弹指词》 以情取胜， 宛转幽怨。
六、王士禛与康熙诗坛
康熙诗坛上，朱彝尊和王士禛并称“南朱北王”； 施闰章、 宋琬也称“南施北宋”， 四人由明入清， 统领诗坛。 查慎行和赵执信是大家中的后劲。
1 南朱北王
（1）王士禛
①王士禛，又称王渔洋，继钱谦益成为一代正宗， 他的诗歌创作早年从明七子入手，中年学习两宋， 晚年又转而宗唐， 在这三次转变中，提倡“神韵说”贯穿始终， 也开创了神韵诗派， 成员中较为著名的有吴雯、洪昇、宗元鼎等人。
②他论诗以神韵为宗，与“滋味”说和“韵外之致”大体相同， 以“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和“羚羊挂角， 无迹可求”为最高境界。 要求诗歌具有含蓄深蕴、言尽意不尽的特点， 对清幽淡远、 不可凑泊而富有诗情画意的诗特别推崇，唐代王维、孟浩然的诗正是其创作的典范。
③他的诗作中，风神独绝的神韵诗占了主流， 尤其是山水诗，冲和淡远，风致清新，继承王维、孟浩然一派， 含情绵渺而出之纡徐曲折，惨淡经营却不露斧凿痕迹，词句明隽圆润， 音节流利跌宕， 代表了其诗的主要成就和特色，发扬了古典诗歌含蓄蕴藉之美。 如《秋柳四首》《寄陈伯玑金陵》。
④入蜀使粤诗变异，是王士禛宗宋的反映和结果。 《蜀道集》《南海集》，意境开阔，气概不凡， 风格苍劲雄放。
【名师点拨】 神韵说是中国文论史上最重要的范畴之一， 从南朝的钟嵘到晚唐的司空图，再到南宋的严羽， 最后到清代的王士禛正式提出并创立神韵派，形成了一条清晰可寻的线索， 几乎贯穿整个文学史，考研也对其情有独钟，有时须单独阐释， 有时须将其与其他学说（如格调说等）对比生发，无论宏观方面， 还是微观方面， 考生都应该熟练掌握。
（2）朱彝尊
①早年参加抗清斗争，诗歌感慨沧桑， 沉痛激切； 入仕清廷，创作跌入低谷，歌功颂德、交际应酬之作连篇累牍； 归田后描写自然山水生动形象，清丽可读，偶有前期诗歌的回声。
②他的诗以学力、辞藻见长， 用笔雄健， 叹息故国沦亡， 感慨民生疾苦，俯仰艰难身世，大抵苍凉悲壮， 郁怒激烈， 但后期格调平和，追求醇雅，安于恬淡，师法也从学唐到兼取两宋， 诗歌风格的转变，比较鲜明地反映了清初诗坛演变的趋势， 带有典型的过渡意义。
2 南施北宋
（1）施闰章
施闰章关心现实生活和民间苦难， 诗歌铺叙时事， 叹息民艰，如《卖船行》《临江悯旱》等。他宗法唐人， 反对浮华， 但格调平缓，温柔敦厚，即使反映民瘼的作品，也终和且平。 工于五言， 风格空灵淡泊，虽有沧桑易代之感，但冲淡闲远， 委婉忠厚， 较多文人高雅的格调和诗教的品质，反映出他与遗民诗人的区别。
（2）宋琬
宋琬诗作突出反映了伤时叹世之感， 关注民生的苍凉激宕， 写山水风光的，诗风雄健，别开一境。其诗由学明七子到宋、 唐。 擅写七言诗，风格雄深磊落，虽迭遭变故，困厄多于欢愉， 时发激昂悲愤之音，但总的表现委婉中正，怨而不怒，与施闰章诗歌具有共同倾向。
3 查慎行和赵执信
（1）查慎行受学于黄宗羲，诗歌学苏、 陆， 尤致力苏轼， 得宋人之长，是浙派承前启后的大家。他的诗歌擅长白描， 气求调畅， 词务清新，深入浅出，时见精妙。在清初学宋诗人中他的成就最高。
（2）赵执信推崇“诗中有人”之旨， 诗歌注重反映现实， 力去浮靡， 揭露社会黑暗，申诉官吏罪恶，罢官漫游和归田闲居之作， 也时露愤激和不平，写山水美景和田园风光， 也色彩鲜明， 自然真切。 他宗法晚唐，自写性情，清新峭拔，不讲含蓄， 镌刻发露， 和神韵诗冲和淡远异趣。
【名师点拨】 歌行体是中国古代诗歌最重要的体裁之一， 而吴伟业的梅村体正是歌行体中独具特色的一种， 名词解释中常有涉及。 另外，虞山诗派、阳羡词派、浙西词派和纳兰词也都是考研试题中的常考点，或在名词解释中单独阐发，或在简答、 论述中比较分析（如阳羡与浙西的异同等），诸如此类的文学术语， 都需要考生灵活记忆。
1.2 考研真题与典型题详解
一、填空题
1 清代前期，诗坛权威人物王士禛重视文学独立的艺术价值，提出了影响一代诗人的“_____”。 [首都师范大学2012年研]
相关试题：神韵说[名词解释， 中国人民大学2018年研； 中山大学2011年研]
神韵说 【答案】
神韵说是清代诗人王士禛诗歌理论的核心。 神韵说力图摆脱政治等社会因素对诗歌艺术的干扰， 注重诗歌本身淡远清新的境界和含蓄蕴藉的语言，从而加强诗歌的消遣娱乐功能。 王士禛在理论上继承了钟嵘、司空图、严羽的诗学思想和南宗画论， 总结了王维、 孟浩然以来的山水田园诗歌的艺术传统，将神韵说发展为一套有系统的诗歌理论。他强调“兴会神到”， 以“不着一字， 尽得风流”为诗的最高境界， 有神韵的诗歌境界的审美特征是清和远。【解析】
2 江左三大家分别是_____、 钱谦益、 龚鼎孳。 [中国人民大学2015年研]
吴伟业 【答案】
江左三大家是中国明末清初诗人钱谦益、 吴伟业、 龚鼎孳三人的合称。三人皆由明臣仕清， 籍贯都属旧江左地区， 诗名并著，故时人称其为江左三大家。【解析】
3 被王国维称赞为“以自然之眼观物， 以自然之舌言情”的词人词作是纳兰性德写的《_____》 。 [中山大学2011年研]
纳兰词 【答案】
纳兰性德被誉为“满清第一词人”“第一学人”， 清家词话和学者对他评价甚高，王国维赞其《纳兰词》 曰： “以自然之眼观物， 以自然之舌言情。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 北宋以来， 一人而已。 ”【解析】
二、名词解释题
1 纳兰性德[东北师范大学2010年研]
答：纳兰性德是清代最著名词人之一。 其词“纳兰词”在清代以至整个中国词坛上都享有很高的声誉， 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光彩夺目的一席。他生活于满汉融合时期，其贵族家庭兴衰具有关联于王朝国事的典型性。特殊的生活环境背景，加之个人的超逸才华， 使其诗词创作呈现出独特的个性和鲜明的艺术风格。他的词基本以一个“真”字取胜， 写情真挚浓烈，写景逼真传神，但细读却又感淡淡忧伤。 他将清代词的创作推向繁荣与鼎盛，以“别样清幽， 自然标格”之词风独树一帜。
2 浙西词派[中山大学2011年研]
答：浙西词派是清代前期最大的词派之一， 影响深广。 其创始者朱彝尊及主要作者都是浙江人，故得此名。 该词派其他主要作家还有李良年、李符、沈皞日、沈登岸、龚翔麟。 随着清朝统一全国， 走向鼎盛，阳羡派悲慨健举、萧骚凄怨之声， 渐成难合形势要求的别调异响，以朱彝尊等为代表的浙西词派顺应太平， 以醇正高雅的盛世之音， 播扬上下，绵亘康、雍、乾三朝。
第2章 清初戏曲与《长生殿》 《桃花扇》
2.1 复习笔记
一、清初戏曲
1 吴伟业和尤侗寄托心曲的抒情剧
（1）吴伟业的剧作有《秣陵春》 传奇和《通天台》 《临春阁》杂剧，借历史人物而随意生发，以抒发其胸中之抑郁牢骚， 隐寓着他徘徊于旧恩与新遇、名节与功名之间的矛盾理， 表现出他在出处问题上的困惑和无奈。剧中曲词，属清丽一格， 清新自然， 杂剧节平板， 传奇又失于冗杂，表现出案头化的倾向。
（2）尤侗的杂剧，《读离骚》 《桃花源》 《清平调》 《吊琵琶》和《黑白卫》，最后一种脱胎于唐人小说， 前四种借用历史上著名才人的故事传说，经过点染、牵合、改制， 抒写自己仕途受挫、 怀才不遇的悲愤、期望。传奇《钧天乐》出自虚构， 表现对现实中科举暗、 文人受困的强烈不满。这些都是在仕途遭困厄之际作成， 戏曲虽多有牵合失于无稽的地方，但大都发自痛切之情， 反映出当时怀才不遇的文人的共同心声，赢得了许多文名流的称赏。
（3）清初这类剧作家多是诗文大家， 他们以余事作剧， 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垒块，不惜添加奇幻乃至荒诞的情节， 然曲词雅致，增强了戏曲的抒情性，减弱了戏剧性， 更忽视舞台演出的特点， 也就多成案头读物。
2 李玉等苏州剧作家的新编历史剧
（1）概述
以李玉为代表的苏州剧作家大都是与舞台表演紧密联系的专门编剧的剧作家，此外还有朱素臣、朱佐朝、 叶雉斐、 毕魏、 丘园等， 都跨越明清两代，前后创作有所转变，他们已成为一个群体， 一个戏剧文学的流派。
（2）创作概况
①剧作的基本倾向、风格大体一致， 多取材于“三言”和其他历史传说故事，反映市井间的社会伦理问题， 劝惩意识较重， 剧中出现许多社会下层人物的形象，有市民、奴仆、 妓女、 渔家女等， 旧的道德伦理观念浓重，但也透露出平民百姓的愿望。
②编剧不是自遣自娱，而是为演出提供剧本， 考虑到舞台演出的要求和效果，从而改变了以曲词为核心的戏曲观念， 把戏剧结构放到了重要位置上，增强了戏剧性，曲词也趋向质朴， 宾白的地位有所提高，丑角的宾白往往带有方言的特点。
③明清易代后，由主要关心社会平凡生活的伦理问题， 转向关注历史政治的风云，创作出了许多历史剧， 参加进清初历史反思的社会思潮中来。
（3）李玉的创作
①李玉作有传奇三十多种，今存二十余种， 数量之多为明清传奇作家所少有。《一捧雪》《人兽关》 《永团圆》 《占花魁》 是其成名作，所表现的是社会下层的世态人情， 着重嘲讽鞭挞的是唯利是图、 忘恩负义的卑劣行径，道德高尚者出自微贱中人， 近乎“三言”小说的世界， 而道德意识更重。入清以后，李玉由关注世态人情而转向关注朝政军国之事，并以此种心态去反观历史，编出许多历史题材的剧作， 也有寄托寓意性的，如《千忠戮》等。
②李玉晚期的代表作是《清忠谱》 ， 苏州剧作家群的主要人物均有参与其创作，它反映了晚明社会市民阶层的壮大， 并初步显示出成为一种力量的历史特征。该剧的创作并没有完全拘泥史实， 将纷繁的历史事件，经过艺术的选择、提炼，着意于表现出人物的性格、 精神， 构成了严谨有序、形象鲜明又有激情贯注的艺术世界。
3 李渔的风情喜剧
（1）风情喜剧
风情趣剧在明末已经成为了一种类型， 可以看做是汤显祖的临川派和沈璟的吴江派合流的结果，明末突出的代表是阮大铖和吴炳。 在清初剧作家中，李渔和他们一脉相承， 代表了擅写风情趣剧的一类。
（2）李渔的风情喜剧创作
①李渔作戏曲小说，用来娱乐人心。 其作剧10种， 总题《笠翁十种曲》。这10种传奇几乎全是演婚恋故事， 反映其戏剧观念， “十部传奇九相思”。 也反映出晚明以来尚情的思想， 赞成爱情婚姻自主， 反对父母包办儿女婚事，特别欣赏对情的执著。 《风筝误》 是李渔的代表作，此剧以放风筝为缘机，引发了才子与佳人、 拙人与丑女相互错位而又终
于各得其配的婚恋故事。此剧虽然未能完全免俗， 杂有些庸俗恶趣，但整体上具有了喜剧的性质，并且曲词、 宾白流畅通俗， 肖似人物口吻，极富有生活的滑稽风趣，在当时广受欢迎。
②李渔及其先行者和后继者， 虽然没有作出堪称杰作的作品，大都是在男女风情的范围内变化翻新， 格调不高， 表现出媚俗的倾向，但作为明清间的一种戏曲流派，也代表了一种以娱乐为宗旨的文学倾向，不应忽视，他们在剧作中运用了多种喜剧手法， 如误会、 巧合、 错认、弄巧成拙、弄假成真等，为喜剧的创作和喜剧理论的发展提供了经验材料。
二、《长生殿》
1 洪昇创作概述
洪昇作有《四婵娟》杂剧，分别写谢道韫、 卫夫人、 李清照和管仲姬四才女的故事，寄托着他婚姻美满的情怀。 康熙二十七年， 《长生殿》三易稿而成，京城盛演，次年八月， 与赵执信、 查慎行等人宴饮观剧，因其时佟皇后丧服未除，被人告发， 赵执信被罢官， 洪昇被革除国子监籍。这就是有名的“演《长生殿》 之祸”。
2 天宝遗事的历史底蕴
《长生殿》 演的是唐明皇与杨贵妃的历史故事， 习称天宝遗事。 从杜甫的《哀江头》已开其端，后有中唐时期白居易的《长恨歌》 、身历金元易代之变的白朴所作《梧桐雨》 杂剧。 洪昇基本上继承了白居易诗和白朴剧的内容和意蕴，因不满意他们写得过于感伤， 而有所改变。他的命意在于显示“乐极哀来”的道理， 以“垂戒来世”， 但他又要改变故事的悲剧结局，就使《长生殿》上下两卷作法和风格不尽一致。 它是李、杨爱情故事演变的里程碑。
3 《长生殿》的思想内容
作者一方面通过李、杨的爱情描写， 歌颂了坚贞不渝的爱情理想；另一方面又联系李、杨爱情的发展， 描写了安史之乱前后广阔的社会背景，从而揭露了李、杨爱情给国家和民族带来的深重灾难， 流露出作者对国家兴亡的感伤情绪，寄托了作者的爱国思想。
4 《长生殿》的重史意识与杨贵妃的形象
（1）《长生殿》的重史意识
《长生殿》 融合进唐以来叙述、 咏叹天宝遗事的文史、 传说等许多材料，剧中的许多人物、情节大都有根据。
①上半部表现出尊史重真的精神， 写出了封建宫廷中帝王与妃子的真实关系、真实情况，展现了封建帝王与妃嫔的情爱生活， 也塑造出了一个具有高度艺术真实的宠妃的性格。 这是洪昇在文学史上作出的卓越贡献。
②下半部伴随着唐明皇、杨贵妃故事的进展， 交叉地写出了与之相关联的朝政事件，将《长恨歌》中虚化了的内容显露出来， 一切都表现得真实、体察至微而合乎现实的逻辑。
（2）杨贵妃的形象
在处理杨贵妃形象方面，作者突破了女人倾国、 女人祸水的封建历史观的樊篱，站在客观立场，肯定她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妇女对爱情的要求，把她塑造成一个完整统一的、 具有鲜明性格的形象。
5 化长恨为长生的意蕴
（1）热闹的牡丹亭
《长生殿》 一方面表现现实中发生的唐明皇杨贵妃悲剧的余波， 另一方面则表现唐明皇和死后的杨贵妃在真和幻两个世界里发生感情交流，并实现了“长生殿里盟言”， 以精神的“长生”消解了现实的“长恨”。 表现出对至真之情的崇尚，重新弘扬晚明尚情的思想， 故前人称其为“热闹的《牡丹亭》”。
（2）结构特征和思想特色
前一部分是写实，是爱情的悲剧， 后一部分是写幻， 是鼓吹真情。从结构上说，两者是对立的，但又是互相依存的， 这正构成了《长生殿》的结构特征和思想特色：写唐明皇杨贵妃之情事， 并不限于言二人之情，而是含而不露地拓宽了“情”的内涵， 充分地表现出“总由情至”的命意，与清初的启蒙思潮息息相通。
6 艺术风格
（1）创作意图巧妙
作者把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有机结合起来， 把爱情生活的描写同政治斗争的描写结合起来，很好地表现了其创作意图。
（2）结构巧妙
作者不仅在场次方面煞费苦心， 并且以李、 杨爱情为经线， 以社会政治的演变为纬线，构成全剧。而爱情生活又以钗盒为经， 盟言为纬编织起来，构成了一个宏大而又精巧的结构。 场面安排上轻重、 冷热、庄谐参错，有张有弛，将传奇剧的创作推向了艺术的新高度。
（3）风格清丽流畅
曲文糅合了唐诗、元曲的特点， 形成一种清丽流畅的风格， 叙事简洁，写景如画，在基本格调的范围里又随人物之身份、 性情、 情感的不同而有所变化。曲文中也较多地化用了唐诗、 元曲的名句， 却融化得极妙，且具有浓厚的抒情性，能够声情兼备地表达出人物的内心感情及心理活动。语言清丽流畅，充满诗意， 具有浓厚的抒情色彩， 文辞曲律两擅其美。
（4）角色搭配得当
前一折的主要角色与后一折的主要角色不重复。 情节生动丰富，善于通过人物言行和心理活动的细腻描写塑造人物性格。 在思想和艺术上达到了较高程度的统一。
三、《桃花扇》
1 孔尚任的际遇与《桃花扇》 的创作
孔尚任在幼年时就曾听前辈人讲过李香君的故事， 感动中生发了创作欲望。淮扬治河成了《桃花扇》 创作的缘机， 为其日后的创作做了极充分的准备，他结交很多前朝遗老， 在晤谈中常听到他们缅怀往事，感慨兴亡。尤其是对侯方域、李香君非常熟悉的冒襄， 详细地向孔尚任讲述了南明弘光小朝廷的兴亡之事。 孔尚任又在秦淮河的船上听人讲明末旧事，看了已经破残的明故宫， 访问了身历北京甲申之变和南京弘光败局的张怡。
2 思想内容
《桃花扇》 概括了从明亡前夕到福王政权垮台这一时期政治舞台上的重大政治斗争和军事斗争。以复社文人侯方域和秦淮名妓李香君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为主线，以复社文人与阉党余孽之间的斗争为主要冲突，展示了明末社会的广阔历史画面。 剧本反映了当时民族的、 阶级的和统治阶级内部的复杂尖锐的矛盾， 揭示了南明王朝必然灭亡的命运。在揭露南明统治阶级腐朽的同时，表达了对李香君、 柳敬亭、 苏昆生等歌妓艺人的同情和崇敬。它曲折地表现了作家的民族意识， 表达了在太平盛世下人们的沉闷和痛苦，表现了人们在命运前的被动和无奈。
3 历史反思和征实精神
《桃花扇》 是一部最接近历史真实的历史剧。 孔尚任在创作中采取了征实求信的原则。全剧以清流文人侯方域和秦淮名妓李香君的离合之情为线索，展示弘光小王朝兴亡的历史面目， 基本上是“实人实事， 有根有据”， 真实地再现了历史， 只是没有直接展现清兵进攻的内容。 剧中各类人物的结局有虚幻之笔，但作者对剧中各类人物的褒贬、 爱憎是颇有分寸的，表现出清醒、超脱的历史态度。《桃花扇》 从一定程度上说是代明朝遗老们进行历史反思的， 归根结底还是清初那种痛定思痛、反观历史的文化思潮的反映。
4 国家至上的思想
孔尚任褒贬标准扩大了“忠”的内涵， 由以朝廷、 皇帝为本变为以国家为根本。这对晚明崇尚情欲的思潮进行反拨、 修正， 把国家放在了人伦之最上，以国家为君、臣、民赖以立身的根本。 《桃花扇》 所展示出的国家与君、臣、民的关系，即“皮之不存， 毛将焉附”的道理， 其意义也就超越了明清易代的兴亡之悲。
5 人物形象塑造
（1）《桃花扇》中塑造的妓女李香君和艺人柳敬亭、 苏昆生等社会下层人物形象，是剧中最高尚的人， 他们关心国事、 明辨是非、 有着独立人格，这反映了晚明都会中部分妓女的风雅化以至附庸政治的现象，也表明孔尚任突破了封建的等级贵贱观念， 对尊贵者并不尊贵， 卑贱者并不卑贱的现实的愤激情绪，以及对此所做出的思索。 这是当时许多旨在存史、寄托兴亡之悲的稗史所不具备的。
（2）《桃花扇》中人物形象众多， 但大都人各一面， 性格不一，即便是同一类人也不雷同。这显示出孔尚任对历史的尊重， 如实写出人物的基本面貌，也反映出他对人物性格的刻画有着更自觉的意识， 要将人物写活。
6 艺术成就
（1）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的完美统一。 作者既基本忠于历史真实，又根据作品主题的需要，进行了必要的增删与虚构， 使李香君的艺术形象十分鲜明。
（2）人物形象的塑造非常成功， 作者善于写出同一类型人物的不同性格，又善于写出某些人物性格的多面性。 如同是妓女， 李香君、李贞丽、卞玉京性格各异。
（3）构思精巧，结构独特。在力求遵守历史真实的原则下， 非常合适地选择了侯方域和李香君的离合之情， 连带显示弘光小王朝的兴亡之迹。作者以一把扇子贯穿全剧，既有象征意义， 又在结构上起到穿线作用。情节发展，前后照应，通体布局， 无懈可击。
（4）语言优美，宾白与曲词均刻意求工， 安排合度， 富于慷慨优美的特色。
【名师点拨】 《长生殿》 和《桃花扇》 是两部传奇杰作， 二者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不相上下，在考研中经常一起出现， 有时也会将其中一部与其他戏曲作品（如《牡丹亭》等） 进行比较分析， 因此， 对我国古代戏曲中的经典作品，考生需重点掌握。
2.2 考研真题与典型题详解
一、填空题
杨龙友是清代传奇《_____》 中的人物形象。 [北京师范大学2013年研]相关试题：
（1）李香君_____是中的人物。 [首都师范大学2013年研]
（2）“借离合之情， 写兴亡之感”是_____的独特结构方式。 [首都师范大学2012年研]
（3）孔尚任的《桃花扇》以复社文人_____和秦淮歌妓李香君的爱情故事贯穿全剧。[中山大学2012年研]
桃花扇 【答案】
《桃花扇》 是清初作家孔尚任经十余年苦心创作， 三易其稿写出的一部传奇剧本。这是一部“借离合之情， 写兴亡之感”的历史剧， 它以复社名士侯方域和秦淮名妓李香君的爱情故事为线索， 反映了南明弘光王朝从建立到亡国的短暂历史过程， 描绘出明清易代时的广阔的社会生活画卷。作品着重塑造了李香君、 柳敬亭、 苏昆生等下层人物的形象，满腔热忱地赞扬他们心系国家安危的高尚品质和民族气节。《桃花扇》中的杨龙友是一个不知大是大非、 周旋于清流与奸邪之间一味和稀泥的权门清客。【解析】
二、名词解释题
1 “结构第一”[南开大学2011年研]
答：“结构第一”是李渔戏曲理论的经典命题和核心观点。 出自《闲情偶寄》，“填词首重音律， 而予独先结构者， 以音律有书可考， 其理彰明较著”。 “结构第一”包括“审虚实”“脱窠臼”“密针线”“戒讽刺”“立主脑”“减头绪”“戒荒唐”七个方面。 李渔以自己多年的写剧经验和舞台实践，提出了“结构第一”的戏剧创作原则， 表现出一种重视戏剧结构的审美趋向，对戏剧叙事理论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是戏剧理论史上的重要转折。
2 “南洪北孔”[西南交通大学2018年研； 中国传媒大学2010年研； 首都师范大学2010年研]
相关试题：
（1）“南洪北孔”中的“北孔”指的是______。 [填空题， 中山大学2011年研]
（2）孔尚任[北京语言大学2018年研]
答：“南洪北孔”是指清初著名历史剧作家洪昇和孔尚任二人。 清代初年，剧坛出现了洪昇和孔尚任两位著名的剧作家。 洪昇（南方浙江钱塘人）创作的剧作《长生殿》和孔尚任（北方山东曲阜人） 创作的《桃花扇》是两部结构宏大的历史剧， 被誉为清代传奇南北高峰， 在当时影响颇大。《长生殿》写的是唐明皇李隆基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而《桃花扇》写的是文人侯方域和秦淮名妓李香君的爱情故事。 孔尚任和洪昇因此也被世人并称为“南洪北孔”。
三、简答题
1 简述《桃花扇》的作者、 产生时代和主要内容。 [中国传媒大学2010年研]
答：（1） 《桃花扇》 的作者
《桃花扇》 是清初作家孔尚任经十余年苦心创作， 三易其稿写出的一部传奇剧本。它是中国古典戏剧的最后一部杰作， 在许多方面均富有一定的艺术创造性。孔尚任，字聘之，一字季重， 号东塘， 又号岸塘、 云亭山人。山东曲阜
人，是孔子六十四代孙。他与当世文人、 遗老冒襄、 孙枝蔚、宗元鼎、叶燮、汪琬、吴绮、邓汉仅、 石涛等交游， 颇熟谙明清易代之际掌故，以侯方域、李香君事谱《桃花扇》 传奇， 誉满天下， 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与作《长生殿》 的洪昇并称为“南洪北孔”。
（2）《桃花扇》产生时代
《桃花扇》 的创作时代正处于明朝末年， 李闯王攻陷北京， 崇祯皇帝上吊自杀殉国。吴三桂勾引清兵入关， 攻下北京， 中国北方大乱。凤阳总督马士英在南京拥立福王为皇帝， 取年号“弘光”建立南明。 当时清兵不过有十多万，如果励精图治， 完全可以如同南宋一样自保， 偏安江南。但南明皇帝耽于声色；朝臣卖官鬻爵， 搜刮钱财； 武将拥兵自重，互相打内战，只有史可法带领三千残兵坚守扬州， 结果不到一年，扬州陷落，南明王朝土崩瓦解。
（3）《桃花扇》主要内容
剧情以明代才子侯方域来江南创“复社”邂逅秦淮歌妓李香君， 两人陷入爱河并赠题诗扇为主线，演绎了一系列的故事： 魏忠贤的亲信阮大铖陷害侯方域，并强将李香君许配他人， 李不从而撞头欲自尽血溅诗扇，侯方域的朋友杨龙友利用血点在扇中画出一树桃花， 故名桃花扇。后来，南明灭亡，侯、李重逢。但国已破， 何为家？ 于是他们撕破桃花扇，分
别出家。此剧表现了明末时以复社文人侯方域、 吴次尾、 陈定生为代表的清流同以阮大铖和马士英为代表的权奸之间的斗争， 揭露了南明王朝政治的腐败和衰亡原因，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面貌。 作者的创作意图是“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 通过侯方域和李香君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 表现南明覆亡的历史，并总结明朝300年亡国的历史经验， 表现了丰富复杂的社会历史内容。
2 清代传奇《长生殿》作者是谁？ 主要内容是什么？ [中国传媒大学2012年研]
答：（1） 《长生殿》 的作者
清代传奇《长生殿》的作者是洪昇。
洪昇（1645～1704），清代戏曲作家、 诗人。 字昉思， 号稗畦，又号稗村、南屏樵者。汉族，钱塘（今浙江杭州市） 人。 生于世宦之家，康熙七年（1668）北京国子监肄业， 二十年均科举不第， 白衣终身。其代表作《长生殿》历经十年，三易其稿， 于康熙二十七年（1688）问世后引起社会轰动。次年因在孝懿皇后忌日演出《长生殿》 ， 而被劾下狱，革
去太学生籍，后离开北京返乡。 晚年归钱塘， 生活穷困潦倒。康熙四十三年，曹寅在南京排演全本《长生殿》 ， 洪昇应邀前去观赏，事后在返回杭州途中，于乌镇酒醉后失足落水而死。 洪昇与孔尚任并称“南洪北孔”。
（2）《长生殿》的主要内容
①《长生殿》取材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长诗《长恨歌》 和元代剧作家白朴的剧作《梧桐雨》，讲的是唐玄宗和贵妃杨玉环之间的爱情故事，但他在原来的题材上进行发挥， 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极大地增加了当时的社会和政治方面的内容； 二是改造和充实了爱情故事。
②故事描写唐玄宗宠幸贵妃杨玉环， 终日游乐， 将其哥哥杨国忠封为右相，其三个姐妹都封为夫人。 但后来唐玄宗又宠幸其妹妹虢国夫人，私召梅妃，引起杨玉环不快，最终两人和好， 于七夕之夜在长生殿对着牛郎织女星密誓永不分离。为讨杨玉环的欢心， 唐玄宗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从海南岛为杨玉环采集新鲜荔枝， 一路踏坏庄稼， 踏死路人。由于唐玄宗终日和杨玉环游乐，不理政事， 宠信杨国忠和安禄山，导致安禄山造反，唐玄宗和随行官员逃离长安， 在马嵬坡军士哗变， 强烈要求处死罪魁杨国忠和杨玉环，唐玄宗不得已让高力士用马缰将杨玉环勒死。杨玉环死后深切痛悔，受到神仙的原谅， 织女星说： “既悔前非， 诸愆可释”。 郭子仪带兵击溃安禄山， 唐玄宗回到长安后， 日夜思念杨玉环，闻铃肠断，见月伤心，对着杨玉环的雕像痛哭， 派方士去海外寻找蓬莱仙山，最终感动了天孙织女， 使两人在月宫中最终团圆。总之，清代初期许多作家在作品中影射和探索明代灭亡的教训，《长生殿》就是这样的作品。重点描写了唐朝天宝年间皇帝昏庸、 政治腐败给国家带来的巨大灾难，导致王朝几乎覆灭； 剧本虽然谴责了唐玄宗的穷奢极侈，但又表现了对唐玄宗和杨玉环之间的爱情， 同情也间接表达了对唐朝统治的同情，寄托了对美好爱情的理想， 展示“安史之乱”前后广阔而丰富的社会生活图景，是清康熙年间剧坛上最成功、 最有影响的作品。
3 比较《长生殿》和《桃花扇》 艺术结构上的特点。 [北京师范大学2011年研]
答：《长生殿》与《桃花扇》 是清代传奇的代表之作， 皆是以涵咏古情事来表达作者的历史观。《长生殿》 是写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来表达“乐极哀来， 垂戒来世”的主旨； 《桃花扇》 则是通过写晚明士子侯方域和“秦淮八艳”之一李香君的“离合之情”来写国破家亡的“兴亡之感”。
（1）两剧对历史材料剪裁之比较
①由于创作主旨不同，《长生殿》 借“安史之乱”“国倾而复平”来写李、杨生死不渝的“钗盒情缘”， 因而“凡史家秽语， 概削不书”。 对生、 旦都进行了“美化”。 而且， 下本多属虚构， 以浪漫主义的手法， 采用美丽的神话传说，“借月宫足成之”。
②《桃花扇》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 故侯、 李的活动多与政治斗争紧密相关。同时，对生、旦都进行了“拔高”。 上、 下本大多属实， 以现实主义的手法，稍加提炼，让生、 旦相会栖霞山， 双双断除花月缘而遁入空门。
③两剧相同处在于写政多属实， 写情多点染。
（2）两剧结构线索之比较
《长生殿》 和《桃花扇》 两剧结构线索的特点都是双线结构， 两线交错，形成对比，互为因果，有主有从。 但不同之处在于：
①《长生殿》描写爱情戏一线重于反映政治戏一线； 《桃花扇》反映政治戏一线重于描写爱情戏一线。 因此， 两剧结构线索， 谁主谁从，恰好相反。
②《长生殿》和《桃花扇》两剧都应用了“钗盒”“扇子”这种具有象征性的事物分别作为关合两条线索的枢纽。 但两者仍有区别， 《长生殿》中的“钗盒”主要是李、 杨爱情的象征和见证， 而《桃花扇》 中的那柄血染的“扇子”， 不仅是侯、 李坚贞爱情的象征， 更是南明王朝兴亡的见证。
③人物的设计安排上也各有差异。 《长生殿》 生、 旦两人贯穿全剧，忠奸仅是穿插其中，因而人物关系较为单纯。 而《桃花扇》 贯穿全剧的人物除生、旦外，还有老赞礼、 张瑶星等重要人物， 因此， 其人物关系较为复杂。
（3）两剧结构布局之比较
《长生殿》 和《桃花扇》 两剧都分上下两部， 但结构布局艺术却有区别：
①从整体结构布局看，《长生殿》 的上本布局严谨有致， 下本布局松缓失度。而《桃花扇》的上下本均布局严谨周密。
②都采取了悲喜剧交织，文武场错落的对比安排方法。 但它们在矛盾冲突的设置上却不同。在《长生殿》 中， 男女主人公的矛盾冲突较多，而男女主人公与其他人物，特别是反面人物的正面冲突很少。 《桃花扇》恰好相反，剧中男女主人公的矛盾冲突较少， 而他们与其他人物，特别是反面人物的正面冲突却很多。
③结局安排不同。《长生殿》 是浪漫主义的月宫仙会， 《桃花扇》是现实主义的遁入空门。
四、论述题
1 试述清代传奇《长生殿》 的艺术成就。 [中山大学2011年研]
答：《长生殿》是中国戏曲发展到成熟阶段的杰出作品。 它之所以至今仍魅力不衰，主要是因为其独特的艺术成就， 主要表现为：
（1）作品规模宏大，全景式反映历史
（2）《长生殿》 是一部史诗性的鸿篇巨制， 描写的是唐朝天宝年间的史实。全剧共分五十出，每一出的标题仅两个字， 串联起来， 就是唐天宝年间重大事件的史诗性概括，其以宫廷为中心， 以帝妃爱情为线索，呈现出一幅波澜起伏、惊心动魄的历史画卷。 作品去掉了许多枝蔓，在安禄山封爵之时，杨国忠的职位原本不高， 但是作者却让杨国忠在此时成为宰相，让安、杨的矛盾一开始就呈现势均力敌的角斗态势， 一边是宫廷裙带角逐，一边是外戚与藩镇既勾结、 又斗争。 它把社会动荡，民不聊生的时代风貌，艺术地呈现出来。
（2）人物命运烙印上时代悲剧色彩
《长生殿》 描述了广阔的社会生活， 内容丰富而复杂， 人物命运烙印上时代悲剧色彩。李隆基作为皇帝， 却性格懦弱， 放国事不管，沉湎于声色。国事衰落，而他却为了满足杨贵妃的嗜好， 命令从几千里外快马传送新鲜的荔枝。一路上，飞马践踏了农民辛辛苦苦种植的庄稼，撞死了可怜的老人，官吏还沿途抢掠马匹， 如土匪一样祸害百姓。 李隆基和杨贵妃享受着新鲜的水果，而百姓却哭天天不应， 诉地地不灵，投诉无门，痛不欲生。这种鲜明的对照， 预示着阶级矛盾的不可调和，也为后来官兵哗变埋下伏笔。
（3）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
《长生殿》 采用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手法， 现实与幻景交错，史实与演绎结合，构思奇特。 作品既有现实主义的写实， 如安史之乱，如全军敢于在皇帝面前哗变， 要求处死杨国忠和杨贵妃等， 都是忠于历史的写实。同时，还用浪漫主义的手法， 把现实与幻景交错，如写杨贵妃的香魂不散，最终与李隆基在天宫团圆。 其唱词也十分感人。这种奇特的构思，符合人们追求大团圆的结局， 满足人们对真善美执著的追求、希望真善美永远不朽的心理， 也是对因果报应论的一种升华。这种手法是在对《长恨歌》和《梧桐雨》 继承的基础上， 更为大胆和超乎寻常的超越。因此，作品更加浪漫， 更加丰富而深情， 更加一波三折，更加生动感人。
（3）文字优美，情景交融，堪称不朽的艺术精品
（4）《长生殿》 文字优美， 情景交融， 如第二十四出《惊变》 〔粉蝶儿〕：“天淡云闲， 列长空数行新雁。 御园中秋色斑斓： 柳添黄， 蘋减绿，红莲脱瓣。一抹雕阑，喷清香桂花初绽。 ”把秋景中， 队队归雁南飞的壮美景象和花园中柳叶黄， 桂花怒放的典雅之美描写得栩栩如生，读之使人陶醉，昆曲那优美的旋律， 更是在人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综上所述，关于唐玄宗和贵妃杨玉环之间的爱情故事， 前人早有创作，洪昇的《长生殿》在此基础上， 极大地增加了当时的社会和政治方面的内容并且改造、充实了这一爱情故事， 达到了借爱情悲剧抒发历史兴亡之感的创作目的。同时作品构思奇特， 语言优美， 现实与浪漫相结合取得了极高的艺术成就。
2 试述清代传奇《桃花扇》 的艺术成就。 [中山大学2010年研]
答：清代传奇《桃花扇》是一部思想和艺术完美结合的杰出作品，其艺术成就主要表现为：
（1）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统一
《桃花扇》 既忠于历史， 又善于对历史事件进行适当的加工， 以符合剧情和人物塑造的需要，从而达到了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统一，这是《桃花扇》在艺术上的突出成就。 如在侯方域《李姬传》 等素材的基础上，根据李香君“侠而慧”“风调皎爽不群”的性格特征， 不仅增饰了《却奁》《守楼》的情节，更无中生有地虚构了《寄扇》 《骂筵》《选优》《归山》《入道》等情节，生动地刻画了李香君鲜明的政治立场、高昂的政治热情、清醒的政治头脑、 刚烈的斗争意志和深沉的忧国情怀，塑造出一位具有独立人格和高尚气节的女性形象， 使其在中国古代女性文学形象的画廊中别具一格，光彩夺目。
（2）丰富多彩的人物塑造
《桃花扇》 中的人物个性鲜明， 决少重复。 《桃花扇》 中塑造了众多的人物形象，上自帝王将相，下至艺人歌妓， 有姓名可考者就达三十九人之多。他们之间既有主次之分， 也有褒贬之别， 即使是同一类的人物，作者也注意写出其性格差异。 如马士英和阮大铖同为魏阉余党，一个贪鄙而无才略，一个却狡猾而富有才情； 柳敬亭和苏昆生同是江湖艺人，一个机智、诙谐而锋芒毕露， 一个憨厚而又含蓄。 无论是主要人物，还是起陪衬作用的次要人物，作者都精心设计， 细笔勾勒。 李香君是此剧中光彩照人的正面形象。她色艺非凡， 身为秦淮名妓， 却出污泥而不染，注重气节，很有政治远见。
（3）精美绝伦的结构艺术
①以主要人物的爱情悲欢作为铺演全剧情节的基点
全剧40出，分上、下两本。侯方域一线连接史可法、 江北四镇，以及驻扎在武昌的左良玉。李香君一线则以南京为中心， 牵动弘光王朝及朝臣和秦淮歌妓艺人。虽然情节起伏多变， 结构却浑然一体， 不枝不蔓。
②以典型道具为贯穿全剧的主线全剧情节纷繁复杂，却以侯方域和李香君的定情物桃花扇贯串始终，一线到底。桃花扇经历了一个从赠扇、 溅扇到画扇、 寄扇， 最后撕扇的过程，由此串连起各色人等和诸多事件。 “桃花扇”既是李香君红颜姣好的写照，又是她薄命违时的隐喻， 既是侯李爱情旖旎香艳的表征，又是这一爱情悲凉凄惨的暗指。它的一体两面性， 构成了《桃花扇》的凄艳境界。
③以中介人物作为联结正邪双方的纽带
这个中介人物就是杨龙友。从身份上说， 杨龙友既是马士英的亲戚，阮大铖的盟弟，又是侯方域的好友。 从立场上说， 他与阮大铖同属阉党，但与之又有不同，他有怜香惜玉之心， 有时也会良心发现。 身份和性格上的二重性，使他左右逢源， 往返于尖锐矛盾的两派人物之间，在人物关系中起粘着穿插的作用。
（4）体制的创新
在全剧正文40出以外，孔尚任特意添加了四出戏： 上本开头试一出《先声》，下本开头加一出《孤吟》 ， 代替“副末开场”， 这是上、 下本的序幕；上本末尾闰一出《闲话》 ， 是上本的“小收煞”， 下本末尾续一出《余韵》，是全本的“大收煞”。 这四出各有起讫， 又统一联贯， 揭示出“那热闹局就是冷淡的根芽， 爽快事就是牵缠的枝叶”的哲理， 表达了孔尚任对历史上盛衰兴亡的逆转的深刻认识。
（5）典雅亮丽的语言风格
《桃花扇》 的语言是经过戏剧化的口语， 又受到我国古典诗词、 民间歌谣、说唱文学、话本小说的影响， 曲词刻意求工， 既质朴自然又典雅粲然，以淋漓酣畅、悲凉沉郁见长。 说白整练自然， 雅饬顺畅，均极见功力。格律的形式美，琅琅上口， 余音绕梁， 回味无穷。
3 李渔戏曲内容及艺术特点。 [中国人民大学2018年研]
答：李渔，字笠鸿，号笠翁， 别署笠道人， 浙江兰溪人。 他的戏曲、小说大部分是寓居杭州十年间作成的， 刊行后颇为畅销， 以此受到了一些达官名流的垂青、资助。顺治十七年（1660） 又移家南京， 经营芥子园书坊，交结名流，时常带着自家的戏班周游各地， 到达官贵人府第打抽丰，成为一个很有名气的托钵山人。 李渔自负才情， 沾染了晚明士人放
诞自适的遗风，不讳言享乐和饮食男女， 但在清初的历史环境中又缺乏前辈人非儒薄经的勇气，不敢触怒社会， 有意避开政治和社会深层问题，便以“道学风流合二为一”的达人自居， 用自己的才艺和别出心裁的经验之谈，周旋于社会名流中， 博得达官贵人的施与而又不失体面。他作戏曲小说也是用来娱乐人心的。 他曾说： “唯我填词不卖愁， 一夫不笑是我忧。”（《风筝误》 末出） 他还曾声明： “不肖砚田餬口， 原非发愤著书；笔蕊生心，匪托微言以讽世。 ”（《曲部誓词》 ） 他的戏曲小说，正是这样。
（1）李渔的戏曲内容
李渔作剧10种，总题《笠翁十种曲》 。 这10种传奇几乎全是演婚恋故事，这并不说明他特别关注婚恋问题， 而是反映着他的戏剧观念，“十部传奇九相思”， 戏曲主要是演男女情事的。 《笠翁十种曲》 包括《奈何天》《比目鱼》《蜃中楼》 《怜香伴》 《风筝误》 《慎鸾交》《凰求凤》《巧团圆》《玉搔头》《意中缘》 。 剧作情节曲折， 语言浅近易懂，在士大夫以及民间均颇受欢迎。 也因杂有大量庸俗的恶诨而遭人诟病。
（2）李渔的艺术特点
①尚情的主题
李渔《笠翁十种曲》几乎全是演婚恋故事， 这并不说明他特别关注婚恋问题，而是反映着他的戏剧观念， “十部传奇九相思”， 戏曲主要是演男女情事的。这十种传奇自然也反映出晚明以来尚情的思想， 赞成爱情婚姻自主，反对父母包办儿女婚事， 特别欣赏对情的执著。
②娱乐人心的审美追求
李渔作戏曲小说也是用来娱乐人心的。 他曾说： “唯我填词不卖愁， 一夫不笑是我忧。”（《风筝误》 末出） 他还曾声明： “不肖砚田餬口， 原非发愤著书；笔蕊生心，匪托微言以讽世。 ”（《曲部誓词》 ） 。 如由他的小说《谭楚玉戏曲传情， 刘藐姑曲终死节》 改编的《比目鱼》，男女主人公为情而双双投水，化为比目鱼， 情节与比喻都极动人、极优美。但是，李渔的娱乐主义却渗入了其中， 抹去了应有的悲剧意蕴。又如《玉搔头》写皇帝与妓女的爱情， 正德皇帝认为男女相交重在真情，而不在地位，因此冒雪私访， 声称“万一有了差池， 我也拼一死将他殉”， 这固然颇有点“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反传统的意思， 而李渔也只是作为有奇趣的故事，剧中又有许多轻佻、 庸俗， 甚至秽亵的细节和曲白，成为一部格调不高的风情趣剧， 只有俗趣而无情韵。 风情趣剧在明末已经成为了一种类型，可以看做是汤显祖的临川派和沈璟的吴江派合流的结果，明末突出的代表是阮大铖和吴炳。 在清初剧作家中，李渔和他们一脉相承，代表了擅写风情趣剧的一类。
③多种喜剧手法的运用
李渔及其先行者和后继者，虽然没有作出堪称杰作的作品， 他们的剧作大都是在男女风情的范围内变化翻新， 格调不高， 表现出媚俗的倾向，但作为明清间的一种戏曲流派， 也代表了一种以娱乐为宗旨的文学倾向，是不应忽视的，在他们的难称优秀的剧作中运用了多种喜剧手法，如误会、巧合、错认、弄巧成拙、 弄假成真等， 也为喜剧的创作和喜剧理论的发展提供了经验材料。 《风筝误》 是李渔的代表作， 此剧兼学阮大铖的《春灯谜》和《燕子笺》 ， 以放风筝为缘机， 引发了才子与佳人、拙人与丑女相互错位而又终于各得其配的婚恋故事。 全剧由迭出的阴错阳差的情节构成，但李渔运思工巧， 密针细线， 营造出了一个虽然倒误丛生却自成一种理路，其中也有美丑对比和美刺意义的喜剧世界。此剧虽然也未能完全免俗，杂有些庸俗恶趣， 但整体上具有了喜剧的性质，并且曲词、宾白流畅通俗， 肖似人物口吻， 极富有生活的滑稽风趣，所以在当时便成为广泛演唱的流行剧目， 许多地方翻刻该剧本。
第3章 清初白话小说
3.1 复习笔记
一、小说续书与《水浒后传》
1 清初的小说续书
明代《水浒传》等四大小说行世， 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成为后来小说作者仿效的对象，也出现了续书现象。
2 两种续法：仿造和假借
（1）仿造，作者刻意仿照原书， 用原书的主要人物或者他们的后身，演绎出与原书相类似的故事情节， 成为一部相类似的小说。 如天花才子评的《后西游记》、青莲室主人的《后水浒传》 等， 虽然它们也蕴含一定的新意，但模拟原书的痕迹过重， 人物性格也与原书的人物大体相近，文笔疲弱，缺乏新的艺术创造。
（2）假借原书人物，另行结撰故事情节， 内容、 意蕴都与原书大为不同。如丁耀亢的《续金瓶梅》 、 陈忱的《水浒后传》 等， 后者比较优秀。
3 假“水浒”人物以写心
（1）陈忱托名“古宋遗民”作《水浒后传》 ， 说作者在山河破碎之际， 借残局而著书，无疑是自道他作此小说是借以抒愤写心的。
（2）《水浒后传》依据原书的结局， 叙写梁山英雄中剩存的李俊、燕青等三十二人再度起义，反抗入侵的金兵， 惩治祸国通敌的奸臣、叛将，其中也反映着当时江南遗民们寄恢复希望于海上和坚决不臣服新王朝的普遍心态。
（3）借续书抒愤写心，在艺术上很难获得大的成功， 《水浒后传》中的一些情节缺乏内在的生活血肉， “大团圆”的结局更是落入俗套。 在小说叙事方面，他虽然属于英雄传奇一类， 但叙事模式发生了变化，人物、情节缺少传奇色彩而趋向寻常生活化， 抒情写意性增强了， 这是通俗小说文人化带来的新的艺术素质。
二、《醒世姻缘传》
1 作者与成书年代
《醒世姻缘传》 署名“西周生”， 用山东中部方言作成， 故事背景主要是山东济南府，有浓厚的乡土气息， 中间写到明代末年这一带地方的实有人事，可见作者是明末清初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一位文人， 成书于清初顺治年间。
2 独创的长篇世情小说
《醒世姻缘传》 是继《金瓶梅》 之后问世的一部长篇世情小说， 风格相近。但完全取材于现实生活， 虚构出全新的小说人物和生活图画，而且还有一个明确的要解释社会人生的基本问题（夫妻关系恶劣的原因）的题旨。它是最早的一部作家独创的长篇世情小说。
3 因果报应模式与宿命真实内蕴
（1）原名《恶姻缘》，按照佛教的因果报应观念， 先后写了两世的两种恶姻缘，小说中还有一些荒唐的情节和无稽的说教， 充满浓重的荒诞神秘的色彩。
（2）作者在主观编造的因果报应的故事框架的内外， 描绘出相当丰富的真实而鲜活的世态人情，全景式地反映出了那个时代吏治腐败、世风浇薄的面貌，描写了具体的生 活内容， 反映了妇女对现实的清规戒律的反抗意识。
（3）小说为揭示男性被女性欺凌的原因， 追究到了男性压迫女性的人生悲剧，表现为一个循环相因的生活过程， 蕴含着一个现实逻辑的内核：女性对男性的欺凌，也就是对男性压迫的反抗， 包孕着呼吁尊重女性、夫妻应当“相敬如宾”的现实意义。 这是它超越一般写悍妇而旨在维持所谓夫纲的地方。
4 叙事的幽默与喜剧风格
《醒世姻缘传》 受《金瓶梅》 的影响， 写社会家庭间的寻常细事， 真切、细致，贴近生活原貌，对城乡下层社会的描绘更富有鲜活的生活气息。作者对人情世态揣摩得深切， 在写实的基调上， 往往加些夸张之笔，显示出其人其事的滑稽可笑， 形成讽刺艺术的效果。 小说用方言俗语描摹人物情状，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诙谐幽默的情趣。
【名师点拨】 《水浒后传》 和《醒世姻缘传》 是清初白话小说中的代表作，虽然它们所取得的成就远不能与四大名著相比， 但是在那个特殊的过渡时代，仍具有不容忽视的文学史意义， 经常出现在名词解释中。
三、李渔的短篇小说
1 清初的拟话本小说
自“三言”“二拍”后， 可供凭借的旧材料非常难得， 作家们转向记述当时见闻，凭经验结撰故事，拟话本小说由改编转向独创， 自主性增大，摹写世情的小说占了主导地位， 话本的体制失去了约束力。 这时期的小说集创作上最有特色的是李渔的《无声戏》 《十二楼》 ， 他是最早敢于投入自己、表现自己的作家。
2 李渔的小说创作
李渔将小说作为一种谋生之道， 自行刻售， 他摆脱了改编、 因袭的作法，有自觉的创造意识，锐意求新。 他的小说大都是就个人的经验见闻，运用想象自行结撰的。
（1）演绎个人经验和情趣
李渔的短篇小说全是叙写世情的， 但他所营造的小说世界， 大都与现实世界似是而非，所显示的不是真实的生活， 而是他别出心裁的经验之论和游戏人生的意趣。如《妒妻守有夫之寡， 懦夫还不死之魂》《鹤归楼》等。
（2）讽谕和娱乐
①李渔绝少在封建纲常伦理上做文章， 所发的大都是别出心裁的饮食日用之道，有时还会做点调侃语， 有时劝惩性的说教就只是一种敷衍，一种虚假的门面，男女恋情才是值得肯定的。 虽然也有少数作品径直是劝善惩恶、维持世道的内容，但拟话本小说固有的教诲宗旨， 在李渔的小说里完全变了味道。
②李渔的小说创作突出地表现着一种玩世的娱乐性。 小说虽不全无劝惩之意，但主要还是娱乐人心， 他并没有顶真地按题目做文章，而是以玩世不恭的态度作游戏文章。如《换八字苦尽甘来》 等。 也有些篇章涉笔极丑陋、污秽之事，为媚俗而跌入庸俗。
（3）专断的叙述与叙述的机巧
①李渔意识到了艺术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不同， 在小说创作中有着活跃的创造意识，但却过分地强调了创造的自由性， 以为可以不受任何约束地“为所欲为”。 所以， 他的小说表现出一种主观专断的叙事特征和情节的随意性。
②李渔精于人情世故又有文学才智， 他编造的故事里也蕴含着人生的机趣。他的几篇小说大都取意尖新， 突破才子佳人小说的模式。
四、才子佳人小说
1 概述
清初各类小说中，数量最多的是才子佳人小说。
（1）渊源及特点
①清初的才子佳人小说是从晚明话本小说发展而来， 篇幅增长，成为章回式的中篇。
②书名多仿照《金瓶梅》由主要人物姓名中的一个字拼合而成，如《玉娇梨》《平山冷燕》。
③文字比较清顺、规范，中间夹有较多的诗词韵语， 大多数是以诗词为主人公发生爱情的契机。受明人传奇的影响， 有的诗词写得颇有韵致。
④这类小说将视角转向文人、 淑女， 由文人们的风流韵事变为求偶择婚的庄语，反映了社会文化思潮的变化。 由于受晚明反传统礼教、反理学的社会文化思潮的影响，它们表现了自主择婚的意识， 提出了以才貌相当为条件的爱情婚姻观，突出佳人的才智、 胆识。 但却使婚恋主题雅化、淡化，淘汰掉青年男女相爱的自然情欲的动因和内容， 突出了诗词才情的欣赏，将男女之情引向择婚的风雅上去。
⑤它们叙才子佳人才色相慕， 终成连理， 超世俗情欲， 追求理想的配偶，却严守礼教规范，不悖乎礼， 并往往与才子的功名遇合纠缠在一起，这是晚明拟话本中婚恋小说的新变。
⑥作者并不熟悉上层社会和得意文人的生活， 创作缺乏生活体验的基础，人物缺乏有生活血肉的个性。
（2）影响及评价
①清中后期出现的一些小说只是在这类小说基础上增加了世情方面的描写，或加入侠义乃至神怪的情节。
②曹雪芹虽然批评了才子佳人小说， 但是， 其《红楼梦》 中对女子情有独钟的文化内蕴，显示出的心灵结合的爱情观， 大观园中试诗才、联吟唱和的情节，发脉于才子佳人小说。 清初才子佳人小说无疑是中国小说历史链条中的一个环节。
2 清初代表作家
（1）清初才子佳人小说的代表作家是天花藏主人张匀， 槜李烟水散人徐震。
（2）张匀最著名的是《玉娇梨》 《平山冷燕》 《定情人》 等。徐震作品有《合珠浦》《珍珠舶》《赛花铃》 等。
（3）作家的创作底蕴
他们都是失去了科举仕进缘机的文人， 在小说创作迈入兴盛之际，作小说是一种谋生的方式。最先出的几部都是才子佳人求偶择婚的故事，都以才子佳人终成眷属而结束， 又往往是才子中高科， 奉旨成婚，但这不过是作家们徒自憧憬的富贵风流梦。
【名师点拨】 才子佳人小说是我国古代小说的一种重要类型， 也是清初各类小说中数量最多的一种， 这一类型的小说是考研名词解释中的常考点之一，需结合具体作品作答。 此外， 在考察相关作品（如《红楼梦》等）时，也会涉及到此类小说的源流、 特点等问题。
3.2 考研真题与典型题详解
一、填空题
1 小说《水浒后传》的作者是_____。 [中山大学2010年研]
陈忱 【答案】
陈忱的《水浒后传》 是清代长篇小说， 是百回本《水浒传》 的众多续书中艺术价值较高的一部， 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它叙述了《水浒传》中幸存的三十余位梁山好汉和部分英雄后代的命运。【解析】
2 清初拟话本小说最有特色的是李渔的《_____》 和《十二楼》 。 [北京师范大学2014年研]
无声戏 【答案】
《无声戏》 《十二楼》 是李渔自兰溪移家杭州后数年间作成并刊行的作品，其中《无声戏》 分内外两集， 共18篇。【解析】
二、名词解释题
1 明清才子佳人小说[中山大学2012、 2010年研]
相关试题：才子佳人小说[中山大学2010年研]
答：明清才子佳人小说是明末清初的一个小说创作流派， 也是人情小说的一个分支和流派。从题材上说， 明清才子佳人小说写的是才子佳人的恋爱故事，其情节构成大多是郊游偶遇， 题诗传情， 梅香撮合，私订终身。其结局或因命运乖违，或因小人拨弄， 或出政事牵连， 于是佳人逼嫁，才子遭难，但虽经波折， 却坚贞如一。 后来或由于才子金榜题名，或由于圣君贤吏主持正义，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从形式上说， 一是其部分作品书名模仿《金瓶梅》 ， 用主人公的名字命名作品。如《玉娇梨》《平山冷燕》《金云翘传》 《春柳莺》 《雪月梅》 等； 二是其一般在十六回至二十回之间，十万字左右， 相当于现代一部中篇小说的篇幅。
2 《豆棚闲话》[北京大学2015年研]
答：《豆棚闲话》是中国小说史上一部别具一格的清代白话短篇小说集，作者圣水艾衲居士，真实姓名不详。 它表露了清初文人的普遍心态——他们身历了明清易代的社会变革， 在新朝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理想与现实的双重困境，不得已借助各种方式寻找精神出路。 《豆棚闲话》以小说特有的方式清晰地展现了作者上下求索的全过程， 将12则内容不相属的短篇小说，借由人们在豆棚下乘凉时轮流说故事为枢纽，有机地串接在一起，结构别具一格。 这部小说集的特点： 一是以豆棚下轮流说故事为线索，串联起12篇故事， 在中国短篇小说集中可称首创；二是随意生发，书写胸中不平之气， 有的是就历史故事做反面文章，冷嘲热讽，意味隽永，语言酣畅，在清朝拟话本小说中堪称上乘。
第4章 《聊斋志异》
4.1 复习笔记
一、蒲松龄与《聊斋志异》的成书
1 蒲松龄
蒲松龄，世称聊斋先生。一生穷愁潦倒， 饱尝世情， 对清初政治黑暗有所认识，思想比较复杂、矛盾。 其身世地位决定了蒲松龄一生的文学生涯，摇摆于文士的雅文学和民众的俗文学之间。 一方面用当地民间曲调和方言土语创作出反映家庭伦理问题的俚曲， 寓教于乐； 一方面又为方便民众识字、耕桑、医病，编写文化普及读物。
2 《聊斋志异》的创作与成书
蒲松龄自谓“喜人谈鬼”“雅爱搜神”， 从青年时期便热衷记述奇闻异事、写作狐鬼故事，《聊斋志异》 是蒲松龄大半生陆续写作出来的。
3 《聊斋志异》的取材
（1）根据亲身经历的现实生活进行艺术概括， 并没有口头传说或文字记述的依据，完全或基本上由作者虚构的狐鬼花妖故事；
（2）将前代小说、戏曲中的故事， 前人的记述加以改编、 点染；
（3）将亲朋好友提供的素材加以整理， 或采自当时社会传闻或直录友人笔记者，篇首或篇末往往注明某人言、 某人记。第一种多为脍炙人口的名篇佳什， 足以代表其文学成就， 体现了出于六朝志怪和唐人传奇而胜于六朝志怪和唐人传奇的创作特征。
4 “三会本”
蒲松龄生前无资刻印，但已有抄本流传， 现存作者手抄本上半部。又有乾隆16年铸雪斋抄本。今存最早刻本为乾隆31年赵起杲、 鲍廷博所刻青柯亭本，并非全本。20世纪60年代初张友鹤整理出会校会注会评本，简称“三会本”， 将原有篇章囊括无遗。
二、狐鬼世界的建构
《聊斋志异》 中各篇的体式、 题材、 作法和风格多种多样， 思想和艺术境界也不平衡。
1 一书而兼二体
书中有简约记述奇闻异事如同六朝志怪小说的短章， 也有故事委婉、记叙曲微如同唐人传奇的篇章。 清代学者纪昀讥其“一书而兼二体”， 鲁迅称之为“拟晋唐小说”。
2 用传奇法以志怪
（1）《聊斋志异》多叙写神仙狐鬼精魅故事， 与六朝志怪小说同伦。但其中许多篇章描写委曲，又有别于六朝志怪小说之粗陈梗概，而与“始有意为小说”的唐人传奇相类。 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 中称之为“用传奇法，而以志怪”。
（2）《聊斋志异》中“志怪”的性质发生了变化。 与六朝志怪将“怪异非常之事”当作曾经有过的事情， 蒲松龄多是有意识地结撰奇异故事， 其中的神、狐、鬼、妖都是出自他个人的心灵的创造， 有所寄托、寓意。
（3）蒲松龄假虚拟狐鬼花妖故事抒发情怀， 寄托忧愤， 他期望读者能领会寄寓其中的意蕴。而怪异故事不过是小说思想内蕴的载体，带有表现方法和形式的性质。如《狐梦》 篇。
（4）更深层次的思维性质及其功用也发生变化。 六朝志怪小说中的神道观念和思维模式，蒲松龄弃其内质而存其形态， 作为文学幻想的审美方式和表现方法用于小说创作中， 摆脱神道意识的拘束， 因此可以随意地借以观照现实世界，抒写人生苦乐， 出脱个人的内心隐秘。
3 神怪、梦幻的艺术形式化
《聊斋志异》 结构故事的一种模式是人入异域幻境。
（1）入天界，入冥间，入仙境， 入梦， 入奇邦异国， 在宗教文化及志怪传奇中，这些具有神秘性、权威性的场所， 被形式化， 多作为故事的框架，任意装入现实社会或作家个人心迹的映像。
（2）幽冥世界的形式化最为明显。 蒲松龄对冥间及鬼官的描写，没有屈从渗透进民间信仰中的本有的观念和固定模式， 而是随意涂抹，用作映照现实社会的艺术工具，镜头多对官府， 对冥间的揭露其实就是对现实社会的揭露。
4 狐鬼花妖的人情化和意象性
《聊斋志异》 故事结构的另一模式是狐、 鬼、 花妖、 精怪幻化进入人世间。
（1）《聊斋志异》中的异类以人的形神、 性情为主体， 只是将异类的某种属性特征融入或附加在其身上。 如花姑子、 阿纤等， 这种幻化、变形是艺术的幻想，它们带有非人的特点， 性情完全与常人无异，多是在故事进展中或行将结束时，才显示其来由和属性， 形成“偶见鹘突， 知复非人”的艺术情趣。
（2）《聊斋志异》里的狐鬼花妖精怪形象， 多是用作观照社会人生的。它们多数是美的、善的，给人（多是书生） 带来温馨、 欢乐、幸福，给人以安慰、帮助，可以说是寄托意愿， 补偿现实的缺憾。 如《红玉》。
（3）还有一种狐鬼花妖，它们的性格、 行为表现的是一种情志、意向，可以称为象征性的文学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