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博拉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2021年12月23日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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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内容主要参考资料:

  书籍《血疫:埃博拉的故事》

  书籍《血殇:埃博拉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纪录片《血疫:埃博拉的故事》

  纪录片《埃博拉之役》埃博拉病毒既往疫情年表(来自WTO)

  · 埃博拉病毒因埃博拉河而得名,埃博拉河是蒙加拉河的上游河源,刚果河(又称扎伊尔河)的支流。埃博拉病毒是丝状病毒家族(家族成员还包括马尔堡病毒和奎瓦病毒)的一员,目前已发现埃博拉病毒的五个亚种(扎伊尔1976年发现,苏丹1976年,雷斯顿2002年,塔伊森林2010年,本迪布焦2012年,邦巴利2018年),其中最可怕的是扎伊尔埃博拉病毒,其致死率高达90%,“就像是人命的黑板擦”,埃博拉是当之无愧的四级病毒。地图来自书籍《血疫:埃博拉的故事》

  · 一个埃博拉病毒仅由六个结构性蛋白组成,是一种RNA遗传密码病毒,在增殖时往往会发生突变。目前认为埃博拉病毒存在于非洲赤道地区的某种动物体内,可能是某种蝙蝠,也可能是生活在蝙蝠身上的某些小型生物,如吸血昆虫、虱子或螨虫等,遗憾的是到目前还没有确认它真正的发源地。丝状埃博拉病毒,被称为“牧羊人的手杖”

  · 埃博拉主要通过直接接触体液传播,尤其是血液和汗液(还有唾液、排泄物等)。绝大多数其他病毒只利用特定的人体组织细胞完成复制,但埃博拉病毒会在除骨骼和大骨骼肌之外的所有组织内自我复制,而且对血管内壁有着特别的亲和力。

  · 即使只有几个埃博拉病毒进入血液,它们也会迅速复制出上亿个同类。埃博拉病毒会在血液循环系统内高度集中,能在7~10天内摧毁一个人的免疫系统,同时病毒还以某种未知的方式影响大脑,最后埃博拉患者会在接连休克中突然死亡。埃博拉通常会造成2~3轮的杀戮,先是病人,然后是照顾病人的人,丈夫、妻子、父母、孩子,治疗人员,一个一个的家庭将因埃博拉整体消失。

  · 首先你会发高烧,伴随严重的关节和肌肉疼痛,经常性打寒颤,甚至颤抖到从床上掉下去,这看起来似乎只是严重的流感;

  · 然后你开始出现胃肠反应:喷射性呕吐,吐出湿乎乎如粪便的黑色团块,这是胃粘膜出血的产物;

  · 你开始大小便失禁,排出的粪便带有发白的粘液并夹杂着鲜血,病情进一步严重后粪便就会变成黑色液体,这是肠道出血的结果;

  · 因为血液凝块,你的皮肤会出现红色斑块和红色肿块混合而成的红疹,你的表情变得茫然,打嗝不止,不停流鼻血,精神错乱;

  · 最后你在临终时刻陷入震颤和抖动,在痉挛狂舞和大出血中休克死去。文字节选自书籍《血疫:埃博拉的故事》图片来自纪录片《血疫:埃博拉的故事》

  · 居住在苏丹南部的YuG先生是这次病毒爆发的第一起确诊病例,他传染了一起工作的同事,随后病毒扩散至马里迪镇的医院。医护人员在给患者注射时显然没有给针头消毒,病毒通过针头很快传遍整个医院,医疗人员也没能幸免于难,马里迪镇医院迅速变成了一个停尸房。

  · 出于尚不清楚的某些原因,埃博拉病毒在苏丹的爆发很快就结束了。可能是因为侥幸逃生的医护人员都逃进了树林,打断了传染的链条;也可能是病毒的致死率太高,没有给患者留下足够的时间去传染别人。幸好苏丹埃博拉病毒无法通过空气传播,但它依然在非洲中部杀死了几百人。

  · 无法判断1976年谁是扎伊尔埃博拉的第一例感染者,可能是儿童学校的一名老师,病毒是在扬布库教区医院传播后才为人所知的。1976年9月9日,感染了埃博拉的孕妇珊波·恩多贝在分娩时通过血液传染给接生的比埃塔修女;9月19日,杰梅因神父在为比埃塔修女举行临终仪式时用手帕擦试了她淌出的血泪,又用该手帕擦拭了自己的眼泪被传染;随后医院里的很多人都出现了相同的症状并接二连三的死去,病毒很快便扫荡了扬布库医院的护理人员,杀死里面的护士和修女,并同时在医院周围的五十五个村落爆发。

  · 随后的调查发现,扬布库医院的修女偶尔会用热水清洗注射器针头,但是并没有定期为针头消毒的习惯,修女们每天用5个针头为数以百计的患者注射维生素和药物,重复使用这些被污染的针头;她们有时候还会把注射器借给外出走访的医护人员,他们骑着摩托车,用一个针头和一个注射器为村民们注射维生素和药物,这种人与人之间血液的直接接触给埃博拉的传播创造了绝佳机会。

  · 扬布库医院不得不向外求援,9月23日穆扬贝博士和奥蒙博医生到达扬布库医院。9月25日,穆扬贝博士在验尸的时候没有戴橡胶手套,直接接触了尸血,而且在采集患者血样时,有些患者因为血液无法凝结,导致针刺大量出血,这些患者的血液也粘在了他的双手上。同一天傍晚,穆扬贝博士和几名埃博拉患者乘坐飞机去往金沙萨,幸运的是穆扬贝博士没有感染埃博拉病毒,但是这时扎伊尔埃博拉在金沙萨已经出现了传播的迹象。

  · 扬布库医院有名叫M.E.的修女,生病后随穆扬贝博士被送往金沙萨的恩加利埃马医院,她死后病房的地板、椅子、墙壁都粘满了血迹,谁都不肯去清理。这时,陪同M.E.修女的E.R.修女也生病了,她表现出同样的症状并死去。很快,负责照顾M.E.修女的玛英嘉护士也生病了,由于她正准备出国读书,害怕生病会耽误她出国,于是隐瞒了病情,在金沙萨活动了两天后才被发现,进而造成了全城的恐慌。为此,扎伊尔的蒙博托总统出动军队封锁了邦巴地区,隔离了恩加利埃马医院,最后埃博拉并没有蔓延进入金沙萨城区,和玛英嘉护士接触过的37人也没有感染,危机就这么过去了。

  · M.E.修女的组织样本被送往欧洲的实验室,美国亚特兰大的疾病控制中心(CDC)也要了一份样本,CDC的帕特里夏·韦伯、卡尔·约翰逊和弗雷德里克·墨菲成功分离出毒株并确定这是一种新病毒,将其命名为埃博拉。图片来自书籍《血疫:埃博拉的故事》

  · 1976年埃博拉爆发之初国际调查组探访了当地60平方公里的土地和17万居民,发现这种疾病的病例并不多,病毒甚至已近消失,这是因为远古法则起了作用。1976年病毒没有大爆发的奥秘就在于当地人采用了远古法则处理病人和尸体,这里要尤其感谢卢泊尔医生,他在邦巴镇向众人推荐远古法则,即当地居民处理另一种疾病天花时采用的经验方法。每次天花爆发,患病的人和他们的孩子就会被送到村庄外的一间茅屋,茅屋里备有饮水和食物,村民被禁止与病患接触;一段时间后,假如茅屋里的人活了下来,就可以返回村庄,若是茅屋里没有了生命迹象,村民就会点燃茅屋,连同尸体一起烧毁。

  · 对付埃博拉病毒也是一样的,不要触碰患者,不要拥抱死者,死后立刻埋葬,遵循远古法则。病毒毫不留情,为了击败它,人类也必须变得毫不留情,人们必须约束自己,不去照顾病人,必须切断与患者的一切联系,必须停止按照传统方式向逝去的亲人表达哀悼之情。

  华盛顿出现了埃博拉!?

  · 1989年10月弗吉尼亚州雷斯顿,一家名为黑泽尔顿猴舍的动物检疫隔离中心出现了不正常的猴类死亡现象,解剖后发现猴子的脾脏肿大,肾脏肿大,多个器官偶见出血,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USAMRIID)的病毒学家耶林化验了猴子的脾脏样本,初步判断可能是一种猿猴出血热,对人类无害,对猴类致命。

  · 黑泽尔顿猴舍的兽医决定杀死患病房间里的所有猴子,防止传染。然而情况并没有好转,与患病猴舍同处一条走廊里的其他房间内的猴子也开始患病死亡;与此同时,实验室对猴子样本的进一步化验发现样本细胞里充满了状如蠕虫的丝状病毒,局势瞬间紧张起来。

  · 为了确认到底是哪一种丝状病毒,耶林使用了三个人类感染者的血清做检验,分别是穆索凯(检验马尔堡病毒)、博尼费斯(校验苏丹埃博拉病毒)、玛英嘉(检验扎伊尔埃博拉病毒),如果目标病毒存在,对应的血清就会发光。结果是穆索凯没有发光,博尼费斯微弱发光,而玛英嘉的血清发出了明亮的光辉,一瞬间,耶林的胃里翻江倒海,他坐在黑暗的检验室里一动不动。

  真的是埃博拉吗?

  · 种种迹象表明,这可能是一种新型的埃博拉病毒。在后来患病猴子尸体的解剖中发现了埃博拉的典型症状:肠壁组织脱落;同时,猴舍的又一名工作人员病倒了,这个人高烧并且猛烈呕吐。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如果真的有人感染了埃博拉病毒,那他感染多久了,接触了谁,已经传染了多少人?

  · 陆军研究所必须下个决断,处理掉猴舍里的所有动物,而不仅仅是有病猴的猴舍。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挑战,猴舍里至少有四五百只猴子,虽然每只猴子都单独关在铁笼子里,但是猴子可不会乖乖的让你给它们注射致命药物。杀死一只猴子并做好处理,要经过几个工序:首先一个人用一根头部U形的长杆按住猴子,另一个人打开笼门,将绑着注射器的长杆伸进笼子,给猴子注射麻醉剂氯胺酮,让猴子陷入睡眠,然后关上笼门;等待所有猴子都陷入深度睡眠后,将失去知觉的猴子一只一只带到取血台上抽取血样,随后给它们注射安乐死药剂T61,确定猴子死亡后用剪刀剪开尸体,取肝脏和脾脏的样本;最后将猴子的尸体裹上三层生物危害品处理袋,消毒后带离猴舍,送往焚化炉高温销毁。

  · 此外,还要做好参与处理人员的心理建设:不能对猴子有丝毫的同情,也不能戏耍它们,一切都要按步骤严格执行;期间要注意休息,否则就会精神涣散,还要时不时检查自己的防护服是否有破洞,因为这种未知的埃博拉病毒可能会通过空气传播;最后他们还要一点一点对猴舍大楼的每个位置进行彻底的消毒。每个处理猴子的队员都很疲惫,同时被感染的恐惧像梦魇一样困扰了他们很长时间。

  神秘的雷斯顿埃博拉

  ·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猴舍第二名生病的员工病情明显好转,埃博拉血检也呈阴性,在这次生物危害事件中,没有人感染,这真是一个奇迹。

  · 然而当1990年猴舍继续由菲律宾进口猴子后,再次出现了猴子死亡的问题,这次陆军研究所没有杀死猴子,而是决定隔离猴群并观察病毒的蔓延情况。研究所的科学家们怀疑这是一种埃博拉的突变毒株,这种毒株很像流感,它会摧毁猴子的肺部,似乎会通过大楼的通风管道传播,最后整栋楼的猴子都死绝了。彼得·耶林和汤姆·盖斯伯特根据首次出现的地点将其命名为雷斯顿毒株,仅凭外表其实很难分辨扎伊尔埃博拉和雷斯顿埃博拉,即使从基因层面这两种埃博拉病毒也相似的难以找到区别,难怪玛英嘉的血清会对它有反应。

  · 这次猴舍四名管理员的雷斯顿埃博拉检验均呈阳性,说明他们全部感染了这种新型的埃博拉病毒,然而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发病的迹象,每个人都觉得很健康,最后病毒在他们体内自然消失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四人中仅有一人在工作中割伤了手指,直接暴露在病毒环境里,其他三人很可能是通过吸入含有病毒的空气被传染的,这也就证明了雷斯顿埃博拉是能够通过空气传播的。

  · 不得不说,这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次幸运时刻,如果存在一种病毒,拥有流感的传播能力,又具有黑死病在中世纪的致死率,你们想想,会发生什么?

  · 雷斯顿埃博拉为什么能够感染人体却又没有症状,这个问题至今还没有答案,也许是构成病毒的那七种蛋白质中的某一种产生了微小的结构变化,它能杀死猴子,却对人类几乎没有危害,但是,如果有一天它又产生了新突变的话,会朝哪个方向呢?

  · 2013年12月中旬,小男孩埃米尔感染了埃博拉病毒,他去世后一周,四岁的姐姐菲洛曼内同样开始排泄黑便并死去;菲洛曼内死后,两个孩子的母亲也发烧病倒死于2014年1月11日,事后不久两个孩子的外祖母也开始呕吐并在数日后死去,负责照顾她们的村子里的助产士也开始发烧,助产士被送进盖凯杜的医院后死去,随后医院的一名医务工作者也病倒了,他在马森塔的医院里死去。无论是盖凯杜还是马森塔都没能逃脱病毒的魔爪,埃博拉病毒很快就在马科纳三角洲悄悄蔓延开来。图片来自书籍《血殇:埃博拉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 病毒学专家法比安去了最开始出现病毒的村子,研究小组和村民收集的所有啮齿动物和蝙蝠都没有携带埃博拉病毒,但他依然相信最初小男孩是从某只蝙蝠处感染了疾病;可惜的是,直到此时人类依然没有有效的办法去治疗感染埃博拉病毒的人。

  · 一开始,科学家们根据以往的经验认为,这次埃博拉病毒也不会大肆传播,然而这次人类没那么幸运了。这一次很多人没有采用远古法则,有人用水清洗尸体,然后将清洗尸体的水小心翼翼的储存在容器里,家庭成员会在悼念和追思仪式上使用这些水清洗身体,有时还会在仪式中饮下清洗用水,通过这种方法将死者的精魂送入自己体内。

  · 实验表明,埃博拉病毒能在死者皮肤上停留七天之久,也依然具有致病能力,有些人在参加葬礼时会趴在死者身上哭泣,抚摸他的脸,拥抱他,随着人们触碰尸体,死者皮肤上的埃博拉病毒会转移到悼念者的皮肤和衣服上,尤其是他们的手上。病毒利用人类天性中最美好的那些元素作为人际传播的手段,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种病毒是真正的恶魔。

  · 病毒爆发的起点是麦宁道的葬礼。麦宁道是一个职业称号,在当地很受尊重,作为麦宁道,要实行驱邪仪式,向病人提供用植物制作的药物,也就是当地的草药师和巫医。因此当麦宁道感染埃博拉病毒去世时,一方面已经有很多人在找她治疗疾病时被她传染了埃博拉病毒,另一方面大概有一百人左右参加了她的葬礼,麦宁道葬礼引发的传染链朝着所有方向扩散,进入利比里亚和几内亚,并很快席卷了塞拉利昂和尼日利亚。

  · 更为糟糕的是,当地人不信任政府派来的医疗机构人员,一些人把病人从医院接走并藏起来,拒绝将感染了埃博拉病毒的亲属交给收治点,有些医疗人员甚至在村子里遭到了袭击。这是因为当地人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全副武装的医疗人员来村子里,要求将感染了埃博拉的亲人交给他们,还不允许家属陪护,很多送进医院的患者再也没有回来,这些都无疑加深了当地人的恐惧。令村民感到恐惧的医疗人员埃博拉模拟传播程序的演示过程https://www.zhihu.com/video/1457116593600229376

  · 塞拉利昂凯拉马医院的拉沙热病区成了抗击埃博拉病毒的第一线,汗医生和他的团队加班加点,但是人手显然不够,有些护士的家人禁止她们参加治疗;汗的医疗团队不断遭到危机,很多战斗在第一线的人最后都感染了埃博拉病毒并死去,包括汗医生还有他的得力助手“姨妈”姆巴卢(于7月20日去世)以及多名护士,同时当地的医疗物资极度短缺,政府也没有兑现对医疗人员加薪的承诺。凯内马医院的一张纸条

  · 其中最令人惋惜就是舍克·汗医生的去世。7月21日上午汗确诊感染了埃博拉,这对正奋战在一线的医护工作者们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汗被送往无国界医生组织在凯拉洪的埃博拉治疗营地;7月23日,一些医学专家和汗的朋友通过电话会议,决定给汗使用尚未经过人体实验的药物ZMapp,而营地中恰巧就有ZMapp的2号备品。然而营地的医务人员此刻都不同意给汗使用这种药物,他们一致决定,就算汗主动要求,他们也不会给他用药。

  · 无国界医生组织给出的理由是公平,他们认为,汗虽然是医生但他没有特权得到罕有的治疗,许多其他的患者就在汗身旁因为埃博拉而死去,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得到实验性药物,这会破坏无国界医生组织最重要的伦理准则;此外无国界医生组织也担心药物会使汗休克性过敏,立刻杀死他,哪怕药物毫无作用,汗死于埃博拉病毒,在非洲人看来也还是药物杀死了汗,由于营地附近已经有过暴力事件,因此营地的管理者担心当地人会因此而袭击营地(汗是非洲医生)。

  · 营地也禁止除了无国界医生组织医护人员以外的人进入红色区域,也就是埃博拉患者所在的区域,当汗请求他的一位医生朋友迈克尔为他注射生理盐水时遭到了营地管理员的拒绝,营地工作人员担心带血的针头有可能造成感染威胁,因此已经停止向患者静脉滴注补液,他们强调汗医生不能得到其他患者无法得到的额外治疗,既然其他患者无法得到静脉滴注,那么汗医生也不能得到静脉滴注。

  · 我不知道无国界医生组织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汗医生,也许真相已经永远不可知了。但是我觉得这些人对于公平的看法是有问题的,因为有些人无法得到治疗,于是就不治疗所有人?这叫公平吗?救了汗医生一个人,他就有可能去拯救更多的人啊!

  · 7月29日下午,汗医生去世。

  · 后来通过遗传密码人们最终得知,汗团队的医务人员是在努力拯救彼此的生命时被相互传染的,而这条灾难性感染链的源头,则是救护车驾驶员萨尔·纽克尔私自违反规定去朋友家里,因为不想丢面子或吓坏别人,没有穿密封防护服,他是医疗团队的第一位感染者。

  · 请记住他们,这些用生命做研究的人: 用生命做研究:埃博拉是怎样传开的

  埃博拉是怎样传开的?本次研究集结了超过50名来自4个国家的共同作者参与病毒样品的采集和序列分析工作。不幸的是,其中5名作者已在抗击埃博拉的战斗中不幸牺牲——他们均为塞拉利昂凯内马医院的医护人员,包括舍克·汗(Sheik Humarr Khan)、穆罕默德·富拉(Mohamed Fullah)、穆巴鲁·方妮(Mbalu Fonnie)、阿列克斯·莫依格波(Alex Moigboi)和阿丽斯·科沃玛(Alice Kovoma)。

  · 拉里·泽特林等人于2014年研发了针对埃博拉的药物ZMapp,开始时只生产了极少量的高纯度药物用于动物试验,还没有进行人体试验,最终得到了1到6号共六个药物备品,还有一组秘密备品0号。其中1号备品送给了日内瓦的世界卫生组织,2号备品送到了塞拉利昂的凯拉洪,这里有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埃博拉治疗营地(汗医生感染后就被送往这个营地)。

  · 当汗医生没能得到ZMapp的治疗后,在美国大使馆的帮助下,丽莎·亨利斯和兰斯·普莱勒最终得到了存放在凯拉洪埃博拉治疗营地里的2号备品(共3针剂仅够一人使用),他俩的两个同事南希和肯特都在抗击埃博拉的前线感染了病毒,由于药物仅够一人使用,理论上来讲,药物应该用在病情较轻的那个人身上;但是普莱勒不忍心放弃两个同事中的任何一个,挣扎一番后他决定将第一针给肯特使用,然后将第二针给南希使用。

  · 就这样奄奄一息的肯特成为了ZMapp的首个人体试验对象,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药物进入他体内15分钟后他的体温就下降了,半个小时后他已经能在床上坐起来,毫无疑问ZMapp救了肯特一命。随后,肯特被送往亚特兰大埃默里大学医院,新的ZMapp备品(3针剂)也已经送达医院,同时一支优秀的医疗团队将继续治疗他;幸运的是,南希也因为这种药得救了。6个ZMapp备品一共用于拯救7个埃博拉患者,其中有2人死亡,而0号备品则一直专供美国总统使用。

  · 在这场惊天爆发中,最后仍然是远古法则起了作用。当地人逐渐意识到不能再用普通的方式来照顾埃博拉患者——所有埃博拉患者都必须送进隔离病房,为的是拯救家里其他人的生命。他们不去参加葬礼,不再互相亲吻,不触碰其他人,慢慢的马科纳三角洲新增的埃博拉病例数开始急剧下降。

  · 由于当地的医疗物资极度短缺,有人发明了垃圾袋法。在没有任何防护装备的情况下,用塑料垃圾袋自制生物危害防护服:用垃圾袋包裹腿脚扎紧,穿上橡胶靴,再套上垃圾袋,穿戴雨衣,用裤袜和垃圾袋包裹头部等,保证自己在照顾患者时尽量不产生直接接触;同时当地人的经验也表明,静脉滴注补液以免病人脱水,有助于提升病人的存活率。

  · 到2014年末,埃博拉的风潮渐渐过去,它在八个国家造成了死难,其中包括约3万人受到感染,超过11000人死于这种病毒,还有数以千计的死者可能没有被统计,塞拉利昂有7%的医生不幸遇难,几内亚、利比里亚和塞拉利昂的医疗体系受到重创,经济运转濒临崩溃。

  · 本次爆发的埃博拉病毒是它的一个最危险的种类——扎伊尔埃博拉A82V马科纳变异体,简称"马科纳毒株",其感染人类细胞的能力增强了四倍。马科纳毒株突变的蛋白质能够更好的粘合在人类细胞的外壁上,就此打开细胞使埃博拉病毒更容易进入细胞,简言之这是一种专门适应了人类的埃博拉病毒。

  · 埃博拉战争不是通过现代医药打赢的,这是一场残酷无情的中世纪战争,交战的一方是普通人,另一方是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生命形式,它想将人类的身体作为求生工具,活过无数的时光。为了战胜这个非人的敌人,人们必须舍去人性,克制最深沉的情绪和本能,撕开爱与情感的羁绊,隔离自身或隔离他们最挚爱的亲人,为了拯救自我,人类必须变成怪物。同时,埃博拉也在破坏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部分埃博拉康复者不被原来的家乡所接受,他们害怕这些曾经的患者会给村子带来致命的病毒,很多患者已经失去大部分亲人,甚至举目无亲,他们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 从历次抗击埃博拉疫情的经验可以发现,在非洲建立现代的医疗卫生系统是很有必要的,医护人员可以更快的发现疫情,采取防止疫情扩散的措施,避免更多生命的流逝。

  · 为什么会出现埃博拉这种超级病毒?从一定意义上说,地球正在启动对人类的免疫反应,它开始对人类这种寄生生物做出反应,人类的泛滥仿佛感染,人类群落的无限扩张和蔓延很可能会给生物圈带来灭顶之灾。大自然有自我平衡的手段,地球的免疫系统已经察觉了人类的活动,开始发挥作用,大自然在试图除掉人类这种寄生生物的感染,说不定病毒只是清除过程的第一步。

  · 所幸,既然病毒可以突变,那么我们也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