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程程返故土东山再起 上海滩又一场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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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程程敢爱敢恨,清纯如水,坚强善良,是《上海滩》剧中最令人同情的女性形象。在得知父亲被自己深爱的许文强杀死后,冯程程选择远走法国……
一、炸弹惊醒了冯程程
1940年6月。
法国首都巴黎笼罩着战争的阴云。十几架涂着卐标志的德国轰炸机排成雁阵,掠过巴黎圣母院的屋顶。
加特厄修道院硝烟弥漫。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物旁边,是一座小花园,法军的一个指挥机关便设在花园下面的防空地道里。德军飞机投下的重型炸弹准确地命中目标,眨眼工夫,修道院和花园已到处布满如同小井一般的弹坑。
被炸塌的楼厅下,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修女倒在血泊中,身边一个年轻的修女正在一边摇晃着她,一边大声呼叫着:“嬷嬷,醒醒!快醒醒啊!”老修女无力地睁开双眼,看着年轻的修女,断断续续地说:“程程……我……怕不行了!……法国也……不行了!你回……中国去吧!”
说完,她头一垂,睁着双目死了。这位年轻的修女正是冯程程。她依然十分美丽,但神态却与从前判若两人,紧闭的双唇显示着刚毅,眉宇间透出一股逼人的气势。
她放下死去的老修女,慢慢站起来,踱出修道院的大门,向东方眺望。
“嬷嬷,你说得对,我该回去了。当亡国奴,也不能在法国当。死也要死在中国!”
二、上海,一片醒风血雨
一艘超载的客轮,缓缓驶进黄埔江码头。经过一个多月的海上颠簸,程程面容憔悴。此刻,她扶着栏杆,望着阔别多年的故乡上海,眼角挂着激动的泪花。熟悉的江桥,高耸的大厦,一一映入她的眼帘。可是,当她把目光转向码头时,顿时黯然神伤。
码头上,戒备森严,如狼似虎的日本兵端着刺刀驱赶着前来接轮船的人。出口处,几个戴黑镜的特务,转来转去,不时抓住乘客,盘问搜查。一个穿竹布长衫的乘客,被查出携带武器,立刻惹来一顿拳打脚踢,并被拖上了停在附近的一辆黑色囚车。
下船的乘客们像犯人一样,低垂着头,提心吊胆地向出口鱼贯而行。程程提着皮箱,随着人流刚走出码头,忽然枪声大作,几个苦力打扮的壮汉开枪打死了囚车的警卫,夺过了囚车。码头上的日军立刻向囚车开火。刹那间,弹片横飞,附近的人四处奔命。一颗子弹穿透了程程的皮箱,她踉踉跄跄穿过马路,拼命跳上一辆黄包车喊道:“快!离开这里!”
车夫操起车把,飞一般向市区奔去。枪声渐渐远了,黄包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小姐,还到哪儿去?”
程程刚要付钱打发车夫走,忽然觉得此人话音很耳熟,抬头一看,不由惊叫起来:
“祥叔,是你?!”
“啊!”阿祥揉了揉眼睛,也认出了程程。失声叫道:“哎呀,程程,你怎么会回上海来?”
程程看到阿祥衣衫不整,便奇怪地问:“祥叔,你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唉,一言难尽。”阿祥摇着头,脸上露出苦笑:“小姐,你要没急事,就先到家歇歇脚。上车吧!”说完,不由分说,把程程推上车,拉起就跑。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里弄的亭子间。
“这就是我的窝。”阿祥兴奋地让座,倒茶,然后叹口气说,“你走后,我担心丁力不会放过我,就搬出了租界,隐姓埋名,指望过几天太平日子。谁知‘八·一三’沪战一开始,日本人进攻上海,我家里落了炸弹,家里人都炸死了!我幸好外出,才活了下来,可是却成了穷光蛋,只好租了辆黄包车,靠出苦力糊口。唉!”
看到爸爸当年的大管家阿祥这副落魄样子,程程心里不由一阵难过。她从皮箱里取出几十元钱交给他,说:
“这些你先拿去用。”
“这怎么好意思!”
“你就不要推辞了,我还有事求你。祥叔,你知道汪月琪现在怎么样?”
“噢,汪小姐,她现在住在公共租界,一直没结婚,还在热心演剧哩。”
“是吗?你马上带我去见她。”程程顿时精神振作起来。
“程程,你先别急。我还有话对你说。当年我劝你出去,你不肯;今天你回到上海,你带我们东山再起,干一番吧!很多兄弟还都念着冯先生,只要你出面,肯定没问题。”
“先不谈这些。祥叔,求求你,现在带我去见汪小姐。”
见程程执意要走,阿祥只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三、不愉快的会见
汪月琪的家,室内陈设古香古色。程程和汪月琪在沙发上并肩坐着,汪月琪用力握着程程的手,兴奋地嚷着:“程程呀,想你想得好苦哇!我以为今生今世我们再不能见面了呢!”
“怎么会呢?你看,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么?”程程的表情,远不如汪月琪热烈。
“程程,我发现你这次回来有很大变化。”汪月琪忧虑地说。
“是的。过去的冯程程已经留在法国了。我这次回来要脚踏实地干一番事业。”程程说到这里,淡然一笑,“不过不是我爹那种事业。”
“哟,那是啥事业呀,难道你还能去打仗不成?”
程程正色地说:“我虽不能上前线打仗,但却可以排戏,振奋中国人的精神。”
“那么你要不要找阿力帮忙?他现在是法租界工部局的华董,很有势力。前几年日本人要拉拢他当上海市长,他推掉了。我写信告诉过你,他和那个交际花分开了。他现在虽说有钱有势,可很苦闷,经常酗酒,有时也来我这里坐坐。”
“我不找谁帮忙,更不想见丁力……”程程的语音未落,门铃响了。佣人打开房门,西装革履的丁力走了进来。他的面容已明显见老,两鬓已有些花白。他一眼看到从沙发上站起来的程程,周身的血一下都涌到脸上,额头上的青筋也凸了起来。
他们对视了足足有三分钟,谁也不说话。汪月棋急忙过来用手指着丁力的鼻子说:“怎么,阿力当了大老板连老朋友都不认了?”
丁力这才嗫嚅地说:“程程,你……你一向好吗?”
“谢谢丁先生。我很好!”程程语气冷若冰霜,转身向内室走去。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丁力呆呆地站在那里,口里喃喃地说:“我对不起她,她是永远不会原谅我的。我欠她一笔还不清的债啊!”
四、租界里的密谋
租界里的法国领事馆。
丁力正挺着身板,承受着法国领事布洛那机关枪一般的数落:“丁先生,我们一向器重你,以为你是能够左右租界地华人的动向的。可近来你很不得力呀。”
“布洛先生,最近好象很太平,华人并没有……”丁力用轻松的语气辩解着。
“你呀,消息太不灵通了。”坐在一旁的英国领事约翰斯呷了一口白兰地,说,“最近有人组织了一个‘华声俱乐部’,旨在进行反日宣传,前天龟本大佐对此已向我们提交了照会。”
丁力一惊,心想,是谁会这样大胆妄为,难道会是……
布洛拍了一下丁力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日本当局看到欧洲的战局对他们有利,现在对租界的态度十分强硬,要求‘严禁一切反日活动’,对此我们很为难啊!”
丁力明白布洛的潜台词,只好挑明了:“布洛先生,只要用得着我丁力之处,请尽管吩咐。”
“好,痛快!”布洛挥了一下拳头,提高了他那嘶哑的嗓音,“那就有劳丁先生,迅速查清‘华声
俱乐部’这个组织,禁止他们的一切政治活动。如果大家都相安无事,各国领事馆自然会保举丁先生连任下届华人董事长。”
听了布洛这番话,丁力的精神为之一振,马上站起来回答:“请二位领事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说罢,他快步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电话,对手下的阿龙下着命令:“你带人马上行动起来,严密监视‘华声俱乐部’的动静,如果他们搞反日活动,一律格杀勿论!”
五、暴徒在枪声中惊呆
“华声俱乐部”的舞台上,正在排练历史剧《梁红玉》。几个金兵装扮的演员簇拥着“金兀术”抢上台来。“金兀术”一捋雉鸡翎,狂笑一陈,高声叫道:“此番进取中原,势如破竹,宋朝皇帝老儿,望烟而逃!哈哈!孤家定要夺他大宋江山,方称心愿!众将官,所到之处,给孤家烧光、抢光、杀光!”
“喳!”众金兵齐声呼应……
程程身穿戏装,正等着上场,忽然从门口慌慌张张跑来一个人,口里叫着:“冯小姐!来了一伙人,要闯进来捣乱,口口声声说奉了工部局的命令,不准咱们排戏!”
二门的走廊里,门外是阿龙领着一伙头戴礼帽、腰插短枪的大汉;门里是阿祥带着一帮身穿短褂、手持匕首的弟兄。
“你们不要胡来!这是冯小姐开的俱乐部!”阿祥高声喝道。
“我不管什么冯小姐马小姐!丁先生让我关闭所有的俱乐部!识相的,快闪开!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阿龙气热汹汹地说。
“你要进去?得先问问我们这帮弟兄答应不答应!”阿祥毫不示弱。阿龙闻听大怒,怪叫一声“动手!”一马当先扑了过来。从剧场里匆匆赶来的程程见此情形,柳眉倒竖,从衣袋掏出手枪,“砰”地朝天打了一枪,高声叫道:“都给我住手!”
突如其来的枪声,使交战双方都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停止了打斗。
“你是什么人?”阿龙怒气冲冲地问。
“冯程程!”程程一步跨上前去,用手枪抵住阿龙,气愤地说:“你们也是中国人,为什么有本事不冲日本人使,在这里胡闹?”
阿龙不知是慑于手枪的威力,还是被冯程程这个名字震住了,他的威风顿时减了下来,向后退了几步,对手下人命令道:“我们走!”
程程走到阿祥跟前,见他嘴角淌着血,气喘不休,便关切地说:“祥叔,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这伙人不会就了此事,他们如果再来更多的人,恐怕就不好对付了!”阿祥忧虑地说。
扮韩世忠的演员以拳击掌道:“我看咱们还是退避三舍为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们可以当逃兵吗?”
“话是这么说,可我是有家小的人哪!万一……”那个演员一边说一边脱下了戏装,向冯程程鞠了一躬,说:“对不起冯小姐,我这个角色你另请高人吧。”说完,他低着头避开众人的冷冷目光溜出门去。
主演的逃走,使大家不知所措了。只有冯程程依然镇静沉思,好像此事已在意料之中。
六、主演逃跑作家登台
大街上,程程正与汪月琪挽臂同行。
“汪月琪,说正经事,我有事要你帮忙。”程程双手攀着汪月琪的肩膀认真地说。
“有事就快说呀!”
“丁力方才派人砸剧场……”
“什么?这个阿力竟敢这样胡来!我们去找他算账!”程程的话没说完,汪月琪就火了,拉起程程就走。
“你这人怎么还是老样子!”程程急忙拽住汪月琪,接着说,“人已被我赶走了,没有必要再去找他;再说我也不想见到他!我找你是让你帮我找一个能扮韩世忠的演员。”
“噢,是这样。”汪月棋用手推了推眼镜说,“你让我想一想。你们这个剧什么时候公演?”
“还有十二天。”
“对了,咱们去找编剧庄剑尘去!他能编剧,也能演戏,很有才华的。你见了,说不定会喜欢他的。”汪月棋一高兴,开起玩笑来。
“该死的汪月棋!”程程生气地追打着她……
庄剑尘的家。这是一间狭窄的小屋。靠墙的一个旧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旁边的墙上悬挂着一柄剑。
“二位小姐快请进!”身穿旧西装的庄剑尘热情地把程程和汪月棋让进屋内。
程程打量着这位年青的剧作家:瘦高的身材,方脸上额骨突出,面容消瘦,脸色灰白,戴着一副黑镜框的近视镜。虽然说不上英俊,但眉宇间却透出一股潇洒的气质,使人见上一面,便难忘却。
“冯小姐,我这里太乱了,请别介意。”庄剑尘被程程看得有些发窘,便客套地说:“请坐在床上吧!”
“人家程程是慕名而来,怎么会介意呢?庄先生,她有件事要你帮忙的。”汪月棋说着,拉着程程坐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书胡乱地翻起来。
“冯小姐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助,一定尽力。”庄剑尘拉过一把吱吱作响的破椅子也坐了下来。
“是这样,庄先生,您创作的《梁红玉》我们就要上演了,可演韩世忠的演员突然甩手不干了。我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想请您……”程程说到这里,担心地望了庄剑尘一眼。
“噢。”庄剑尘沉思片刻,面有难色地说,“只是我这几天正在赶写一个剧本,时间上有些紧张。”
“庄先生,你不知道程程为了排这个剧花了多大心血。她把她爹留给她的存款全部从银行取了出来,用来租场地,请演员,你可不能让她失望啊!”汪月琪插话道。
看到程程眼中掠过一道阴影,庄剑尘同情心油然而生。他充满情感地说:“难得冯小姐一片热心,好,我答应了!”
程程立刻转忧为喜:“谢谢!太谢谢你了!”
“‘楚虽三户能亡秦’,何况我们有四万万同胞?冯小姐,让我们很好地合作,把这个剧演好吧!
”庄剑尘说着向程程伸出了右手。程程紧紧握住了庄剑尘的手,眼中溢出泪花,久久地望着他。这几年,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激动。
七、程程被绑架,营救她的却是丁力
“喂,《新闻夜报》,买报!两大张三个铜板。整板介绍华声俱乐部排练古装剧《梁红玉》、《文天祥》!冯敬尧大老板千金冯程程东山再起,倾囊资助剧团,主演梁红玉!”报童挥舞着报纸,在大街上叫卖。
秋天的风,吹得马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叶哗哗直响。程程和汪月琪挽着手兴冲冲地走着。
“程程,想不到你演女将那么像!过去,你呀,只能演娜拉那样的女角色的。”汪月琪对程程佩服地说:“我看明晚你一定能成功。”
“一个人是要变的,特别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大时代里。我心里始终忘不了秋白和欧阳汉。他们不肯向恶势力低头,宁肯牺牲生命。我想,他们要是还在,也一定会同我们一起干的。”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急驶而来,到程程跟前,猛然煞住车;随后跳下两个手持短枪的大汉,不由分说,把程程的双手一背,塞进汽车,一溜烟跑了。
汪月琪急得大喊起来:“救人哪!歹徒绑架人啦!”
这时,丁力驾驶着一辆米黄色轿车驶过来,见汪月棋大喊大叫,急忙停下来。“怎么回事?汪小姐?”
“程程!程程被绑架了!”汪月棋指着远去的汽车,哭着说。丁力二话没说,跳上汽车尾随而去。
穿过三条马路,丁力的汽车超过了黑色汽车。他把车停在中间,拦住了道路。黑色汽车只好停下来。两个大汉跳下车,正要发火,一看是丁力,连忙满脸堆笑道:“啊,是力哥!有什么吩咐?”
“是烂七你们两个!你们把冯小姐给我留下。”丁力命令道。
“这个……力哥,别的都好说,这个实在难办。特务部要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在他们的剧上演前把冯程程抓到,不然就拿兄弟是问。”烂七为难地说。
“你们在我丁力手下时,我没亏待你们。你们投靠了日本人,人各有志,我不怪你们。可今天这个面子总该给我吧?”丁力有些恼怒地说。
提到日本人,烂七的腰杆硬了,他冷笑着说:“力哥,兄弟实在无能为力。这样吧,你去找龟田先生,他说放,我马上放人。”
“放屁!”丁力大怒,一把抓住烂七的衣领,照脸上就是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另一个歹徒刚掏出枪,被丁力一脚踢飞。烂七就地来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与另一个歹徒向丁力包抄过来。丁力毫不畏惧,与烂七二人交了手。不到三五回合,将二人又打趴在地。这时,走过来两个印度巡捕,丁力掏出名片,让他们将烂七二人带走。然后,他急忙钻进汽车,把捆住程程的绳索解开。他深情地看了程程一眼,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阿力。”
听程程叫自己阿力,丁力不由激动地握住程程的手。可程程却抽了回去,冷冷地说:“别这样。”
程程的态度如一盆凉水,使丁力冷静下来。他这才记起今天自己来的目的。他面有忧色地说:“程程,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程程,因为我没有阻止你们排戏,法国人对我很不满意,还要……”
“那你可以用刺刀、枪弹来打杀我们呀!就像那些汉奸特务一样对付我们!”程程气愤地说。
“程程!——”丁力也有几分生气,“问题现在不是我,也不是法国人要对付你们!我从工部局得到通知,日本人已得到英国人的默许,可直接干涉租界内的抗日活动。他们认为‘华声俱乐部’排的两出戏都是借古讽今,鼓动中国人抗日的戏。日本特务部已放出风声,要以武力对付你们。我是怕你出事,才赶来找你!”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一个弱女子不能转战沙场,演戏宣传抗日还做不到吗?”
丁力望着慷慨激昂的程程,突然疯狂地喊道:“你不能参加演出,我不准你去!”
“放开我!”程程愤怒地喊道,“你以为在租界谁都得听你摆布?我要不要演出,不用你来管!”
丁力不管三七二十一,粗暴地把程程向自己的汽车上拖去。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把他的双臂箝住,他猛回头见到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正怒不可遏地注视着他。
“你是什么人?敢管我的事?”丁力恶狠狠地叫道。
“庄剑尘,冯小姐的朋友。我现在要你放开她!”庄剑尘也厉声叫着。丁力猛然提起右腿,向庄剑尘腹部蹬去。庄剑尘早有防备,侧身闪过,就势飞起一脚直奔丁力面部。丁力只得放开程程,跳出三步开外,拉开架式,准备扑过来。
“不要打了!”程程跑到两人中间,痛苦地瞥了丁力一眼,然后飞快地跑开,庄剑尘恨恨地盯了丁力一眼,追赶程程去了。
丁力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心中如同刀绞一般。他猛地抡起拳头,砸在汽车的玻璃上,手掌立刻渗出了一片鲜红的血……
八、在生死之间选择
一条僻静的小街上,丁力把汽车停在路边,脚步沉重地向家中走出。忽然,丁力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警觉地急转身,只见一个满脸大麻子的家伙站在面前。丁力认出,此人是烂七的上司、日本特务组织收买的地头蛇黑麻子。
“丁先生,请留步!龟本大佐有事请你去一趟。”黑麻子趾高气扬地说。
丁力上下扫了黑麻子一眼,轻蔑地说:“对不起!我与龟本先生素无来往,不能奉陪!”说完,转身要走。
“慢!龟本大佐要亲自听你解释你破坏我们的行动计划和打伤我们的人这件事。如果丁力先生不肯赏脸的话,就休怪我们无礼了!来人哪!”
黑麻子话音刚落,“嗖、嗖、嗖”,从街路两旁窜出十几个歪戴礼帽的家伙,将丁力围在核心。“请丁力先生上车!”黑麻子得意地一摆手。几个家伙上前去拉丁力,不料丁力双拳齐出,将他们打倒在地。其他的人一齐扑了上来,丁力毫无惧色,力敌众人。
黑麻子一见众人不是丁力的对手,脱下没有系扣的对襟短褂,叫一声:“都闪开!我来收拾他!”
见众人纷纷跳出圈外,黑麻子一个饿虎扑食直奔丁力。丁力纵身跳起,黑麻子扑了空。对方运足气力,打出一套凶猛异常的黑虎拳。丁力左拦右挡,且战且退。当他退到路边时,猛然飞起一脚,踢在黑麻子前胸上。黑麻子倒退七八步,狂怒地从腰间拔出手枪,向丁力射去。
“砰!”枪声响过,只见丁力一个鱼跃扑倒在地,紧接着一个后扫趟腿,把一个肥胖的家伙打翻,扯过来挡在身边。
双方正在僵持不下,阿龙听到枪声带人赶来。黑麻子恨恨地对丁力说:“咱们走着瞧,这笔账尽早要跟你算的!”说完,对手下人一挥手,狼狈地溜走了。
阿龙朝黑麻子的背影使劲唾了口唾沫,然后转过头说:“力哥,布洛先生让你马上去见他。”
丁力略微思索一下,便急忙驾车赶到法国领事馆。
这时布洛倒背着手,正在地毯上踱来踱去。丁力赶上前,小心地递上一支香烟,阿龙站在一旁不发地看着他们。
布洛猛地停下脚步,气恼地冲丁力吼着:“丁先生,事情让你搞成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向日本人交待?龟本大佐刚才还在电话里大发雷霆!”
“布洛先生,我认为日本人不该派人到租界来闹事。我们自己能解决好。他们青天白日绑架冯小姐,如果我们不管,租界的中国人就会起来反对我们。”丁力辩解道。
“中国人我不管!我只要日本当局不以武力进入租界。”布洛蛮横地挥着双手。他见丁力还要说话,一挥手,厉声说:“不要说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天晚上黑麻子带人到华声俱乐部制止反日戏剧上演。如果这次再发生意外,你就不用来见我了!”
说完,布洛余怒未消地走进内室,把丁力扔在客厅里。
“力哥,我们走吧!”阿龙探过身子,提醒呆坐着的丁力。
丁力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九、程程和丁力的血终于流在一起
第二天傍晚,华声俱乐部里座无虚席,连过道上也加满了凳子。汪月琪从幕布的缝隙中看到来了这么多观众,兴奋地对上了妆的程程说:“哎呀!来了这么多人,太好了!”
程程脸色阴沉地说:“我觉得今天的演出要出点麻烦。你看今天来的人许多好象是面带杀气。”
听程程这么一说,汪月琪再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不少戴着礼帽,卡着黑镜的家伙,在场子里窜来窜去。
“程程,我看今天台词按删改后的演吧!”
“不行,今天是首场演出,观众寄予了很大希望,台词一改,还有什么意义呢?”程程坚决地说。
忽然,二楼看台上撒下了不少红绿纸。场内顿时大乱,人们争抢着,以为是剧情简介。抢到手后,才知道是汉奸扔的传单。观众们气愤得大骂起来,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大幕拉开了,演出开始了。人们很快被剧情吸引住,目不转睛地盯着扮演女主角梁红玉的程程。剧情发展到梁红玉临阵骂敌,场内气氛达到高潮。“番狗,犯我中华,杀我民众,罪恶滔天!今天,定叫你偿还血债!众将士,随我杀,向前去!”
程程慷慨激昂的声音,感染了观众,台下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杀番狗!打汉奸!”
“好!……好!”
“把番狗赶出中国!”
“……”
突然,一块砖头砸向台上,击中了程程前胸。程程扑倒在地。这突如其来的情形,使全场一下肃静下来。
“妈的,竟敢公开辱骂日本皇军,停演,停演!”黑麻子跳上座席,狂叫着。
“程程!”已摘去眼镜,身穿铠甲,扮演韩世忠的庄剑尘大喊一声,冲上台去。他腰间的宝剑随着他的跑动上下摇晃着。
“快,我扶你下去!”庄剑尘说着,搀起了程程。
“不!”程程挣扎着,推开了庄剑尘,咬着牙说,“庄先生,我一走,正中了特务们的奸计。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台上!”
“咣啷!”
又是两块砖头飞上台,砸在程程脚下。程程毫不理会,把目光投向台下。他看到观众在凶神恶煞般的特务驱赶下,向门口挤去,哭喊声,叫骂声响彻整个剧场。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伸向台下,奋力高喊:“同胞们,不要走,不要惧怕那些狗汉奸!大家每人吐口唾沫,也会把他们掩死的!”
听了这呼声,有的观众开始同特务搏斗起来。黑麻子气得暴跳如雷,他一捋长满黑毛的胳膊,怪叫一声“把这女人抓住!”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特务,飞身上台,恶狠狠地向程程扑去。庄剑尘急忙用身体护住程程,对准特务的心口打出一拳。
黑麻子顿时红了眼,一个箭步窜上台,抓住了程程的衣领,疯狂地叫着:“老子今天要亲手宰了你!”
庄剑尘正要举剑刺向黑麻子,突然台下的特务向他“砰、砰!”开了两枪。剑尘倒下了,手里还紧紧地握着剑。
“庄先生!”程程叫着要扑过去。可是被黑麻子粗大的手拖住了。程程狠狠地照他脸上打了一记耳光,趁他来不及防备,从怀里抽出手枪,黑麻子胸口连开数枪。黑麻子难看地扭歪了嘴,像头狗熊一样栽到台下。
黑麻子一死,场内的特务、汉奸全都惊呆了,观众也都停下了脚步。过了好一会儿,特务们如梦方醒,纷纷掏出手枪,狂叫着向台上射击。但是,愤怒的观众像潮水一般涌来涌去,撞得这些家伙东倒西歪,无法瞄准。烂七狡猾地射过人流,一下跳上一个座席,一只脚踩着靠背,举起手枪对准了台上的程程。
正在这时,面带伤痕的丁力,喘着粗气挤进剧场。他一眼看见烂七正举着枪瞄准程程,急忙举枪向他甩出了一串子弹。两支枪同时打响,烂七的身上被穿了十几个洞,如同赖皮狗一样倒了下去。程程摇晃着,也倒了下去,胸前涌出了一股鲜血。
“程程——!”
丁力狂号一声,疯狂地打倒几个堵在过道的特务,跳上舞台,扑到程程身上,拼命地呼喊着:“程程!我,丁力来迟了!”
“阿力!”程程无力地叫了一声,垂下了握枪的手,停止了呼吸。丁力扔掉了自己的枪,抓起程程的枪,狠狠地向台下的特务猛烈地扫射……
十分钟后,枪声停止了。剧场里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几个特务的尸体,舞台上丁力的身上中了几十发子弹,手里还握着一把打光子弹的枪。
阿祥带着人抬着程程、庄剑尘和丁力的尸体走出了华声俱乐部。女演员们搀着哭昏过去的汪月琪跟在旁边。
冷风一吹,汪月琪清醒过来,她扑到程程身上,叫着:
“程程!程程,你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