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噌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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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多流水账,轻松沙雕he,一句话,出于我的私心。
拍卖会知识是胡说,天体知识和友情出场的外星人朋友也是编的,已经尽力做到前后呼应,勿喷
summary:蛇仓队长弄丢了他的狗牌,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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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一天的工作开始时,蛇仓队长发现自己的狗牌不见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军械库再怎么资金紧张,还是有预算给他重新打造两个小小薄薄的金属片的,刻上字,穿上一条亮闪闪的链子,往脖子上一挂,又是一个自信满满的队长。或者干脆不戴,再或者翻箱倒柜地把这里翻个底朝天算完。
最坏的结果,不小心捅破篓子,顶多迎战上司的老头子口水射击以及队员们一早晨的环绕声打趣,“队长很不小心哦,丢三落四的习惯该不会是被遥辉传染了吧?”
“诶?结花为什么这么说啊,该不会是……可是我的身份卡已经找回来了啊,就在文件堆里……洋子前辈你笑什么?”凡此种种,似乎的确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换做无幻魔人伽古拉弄丢了他的狗牌,事件性质就大不同了。
虽然地球人蛇仓翔太为他提供了几乎所有狗牌必需的信息,血型,过敏史等等——这当然是假的,魔人需要输血吗,怎么可能,难不成黑暗粒子还分外敷和内用,注射和口服?这又不是美容用品——但是伽古拉很清楚的意识到,是“几乎所有信息”,一个一个字把这这句话重复一遍,自然发现其问题所在。
想到这儿,他有点烦躁地啧了一声,习惯性搓了搓手指,瞥见各司其职的军械库队员都在兢兢业业地工作,便仰在扶手椅里转了一圈,盯着平整洁白的墙壁上的一点,试图从天花板上看出他的狗牌的下落。
当“几乎”这个词出现在伽古拉万无一失的周密计划之中,而且他自己已经意识到的时候,通常就是致命性的纰漏和疏忽了。几千年以来,他看惯宇宙扩张收缩,星辰出生湮灭,太阳风里滚烫的光粒子在黑暗无垠的空间里逐渐冷却消亡,白矮星塌缩成小型黑洞留下连光都逃不脱的虚空,万物在变化中走向不变的结局,无数的东西他拥有又失去,都以各种方式和姿态离他远去,抛弃,被抛弃,分道扬镳,殊途同归,最终变成记忆中一个无足轻重或持续刺痛的点,一副小小的狗牌又算得了什么呢?
伽古拉之所以会对这两个小小的金属片如此上心,自然并非其本身价值作祟,而是因为除了一些普通的个人信息外,这两片铭牌上还有一个绝对不能宣之于口,公之于众的秘密。这个秘密他烂熟于心,也终将在心里熟烂。
本以为贴身携带的东西打上一些个人标记也无伤大雅,但谁能想到他也有马失前蹄,阴沟翻船的一天。都怪自己那时昏了头,伽古拉又转了一圈椅子,恨不得穿越回去给那时的自己来上一剑,他,无幻魔人伽古拉,怎么会做如此低级愚蠢的事情!
但现在为时已晚,哦,太晚了,晚到马上就要九点而我一个字报告还没写,钢笔也不知道塞在哪一堆文件下面,电脑也没有开机,伽古拉恨恨地想,但他除了为把旋转椅转第三圈蹬腿外,没有一丝一毫动身的意思。
偏偏这个无聊的星球上还有令他感兴趣的人和事,否则他早就放几只魔王兽留个纪念然后拍p股走人,相信哥尔赞会很喜欢这些林立的高楼和无数移动的热源的。不过既然要继续耗下去,伽古拉倒也愿意奉陪到底,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人类规则实在多,月球撞击坑般时不时叫人扭脚,做为一个现代社会的996社畜,蛇仓队长满心满眼都是如何下降战损比,记得上报军械库四号门西侧电缆接触不良问题,金古桥后续升级也要提上日程……狗牌啊,狗牌啊……
“队长!上次战斗的数据分析已经做出来了……诶,队长,你怎么了?”
结花抱着一个文件夹走到伽古拉的桌子前,晃了晃手里的纸张,但伽古拉望着天花板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孩子明亮亮的笑脸和那张单薄的报告。
结花收敛了眉眼,皱着眉毛倾身靠过去,几乎要把大腿的重量都压在伽古拉的办公桌上了,她拉长了声音,用平时介于疑惑和提醒之间那种夹杂鼻音和不满的声音又叫了一遍队长,这次伽古拉终于把脑袋从椅子靠背上夺了下来,故作镇定地清了一下嗓子,说:“啊,结花啊……是有什么报告吗,放到那边去吧,上司要的时候自然会来催。”
蛇仓队长赤裸裸的怠工和规避很明显不只是因为某些上司的缘故,这下连洋子都抬起了头,关切地看着一反常态的蛇仓队长。
“队长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今天一来就精神不振的样子,都陷在椅子里转了好几圈了。”洋子一针见血,同时也暴露了自己并没有一门心思扑到工作上的事实。
伽古拉还没说话,结花在他桌上迅速扫视了一遍,指着咖啡杯说:“可不是哦,队长,没想到我还能有看见你杯子里有冷掉的咖啡的机会,是什么重大的麻烦吗,可以说一说吗?”
蛇仓队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这眼尖的小鬼头看的倒仔细,编排好的否认说辞看来要扔进垃圾桶了。
可是叫他说什么啊?总不能合盘托出“好的我的狗牌丢了上面有我非常私人的秘密绝对不能被别人知道所以我现在急得要死简直想一剑劈了这张可恶的桌子”这种话吧。
伽古拉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把后背也从靠背撕了下来,坐直身子说:“什么事情都问啊?你们几个能不能关注些什么别的,不要老是来窥探队长隐私,我在思考,思考啊,给一点个人空间好吗。”说完又靠回了椅背,并打了一个呵欠。
我们不得而知这个呵欠到底是因为他为了掩饰一下自己被看穿的窘态,还是单纯因为少了早晨的咖啡的滋养,变成了一条倦怠的蛇。
结花和洋子对视一眼,开口道:“可是,或许我们能帮上忙呢,如果真的是什么棘手的问题,大家的力量总要比一个人的大吧,反正当下也没怪兽入侵之类的紧急情况,我们可都精力满满而且闲得很哦!”
洋子犹嫌不够,补充道:“军械库办公区域可没有个人空间哦队长,所以真的不来说说吗?”前半句多少有点戏谑成分了,但伽古拉没空在意,他看了一眼就差把探究和关心写在脸上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自然不能说太细,也不能敷衍了事,也不能教几人看出自己又在胡编乱造说些“善意的谎言”,要不这几个孩子会缠着他刨根问底从早上九点一直到下午五点,蛇仓队长思前想后深思熟虑,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丢了个小东西罢了,不是什么贵重的必需品,但莫名其妙找不到还是会很烦心,就这样。”
“就这样?”两人异口同声重复了伽古拉最后几个字,结花瞪大了眼睛,“没啦?肯定不对,队长从来没有这么在意什么,一定是不得了的东西吧,是什么呢……”
洋子摸了摸下巴,抿唇思索片刻,脑海里闪现过蛇仓队长为数不多明显流露过爱惜之意的物件:绿油油的小盆栽此时正在他办工桌空出的一角招摇过市,工作服连体衣也好端端地穿着,咖啡杯委屈屈盛着半杯凉了的液体蹲坐,看样子是从没受过这般冷落,至于乱糟糟的文书资料,完全没资格登上这份名单,排除了一切可能,那么他们的蛇仓队长到底丢失了什么至臻之物?
小女生各自蹙眉思索的样子让伽古拉有点想笑,谅她们想破头也猜不到是那一对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狗牌从蛇仓翔太手里溜之大吉了。他正打算说些宽慰和敷衍的话跳过这件事,然后继续自己的冥想大计,可“我”的音节还没发出半个,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夏川遥辉穿着拉链没拉好的制服,露出半个黑色工字背心和若隐若现的健美肌肉线条,他本人却毫不知情似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进来就大声呼饿。
蛇仓队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早就被他料到这小子不吃早饭就打拳,回来一准饿的呼天呼地活脱脱饿鬼重返人间,于是眼神示意他看储物柜顶上不知哪个好心人随手一放的三明治和尚还温热的牛奶,看着双眼放光扑过去的遥辉,无声叹了口气:“遥辉啊,把拉链拉好再开动吧。还有,头发没擦干就站在门口,洋子和结花,告诉他该怎么办。”
于是大名鼎鼎的夏川遥辉,泽塔奥特曼的人间体,哦斯超人,就被结花和洋子一边一个架到了伽古拉面前。
他左手拿着三明治,右手还在和因夹住布料而寸步难行的制服拉链斗智斗勇,塞了满口的食物模糊不清地道谢和致歉,谢天谢地他还记得用左手遮挡一下嘴,防止食物在队友和队长面前表演个惊鸿一面。“哦斯……队长谢谢……谢唔……队……对不起了……”
洋子忍无可忍给了他一个肘击,介于他空荡荡的胃和满当当的口腔,当然是打在胳膊上。“我说遥辉,衣冠不整站在门口吹冷风也就算了,队长有紧张的大事要解决,你快点来集思广益啊。”
“呃,抱歉,马上,这口塞太多了,我先咽下去……”遥辉努力咀嚼,脸都要憋红了才梗着脖子清除掉口腔里的食物,一脸不好意思地捋了一把还湿着的头发,看看抱臂而坐的蛇仓队长又看看一脸无语的结花和洋子,略显尴尬地笑了一下,随即收起笑意问:“哦斯,那个……是什么事情十万火急,队长你有什么大事啊,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伽古拉的脸色微变,递给洋子和结花一个受到背叛和意图阻止的眼神,可惜收效甚微,两人完全无视,七嘴八舌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还一脸骄傲看着队长。
这都什么啊……还要我夸夸吗,现在我丢了那该死的狗牌的事已经扩散到四个人……不,加上泽塔,四人一奥的范围了。
伽古拉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算是默认,克制住自己想再转一圈椅子的冲动。
“丢东西?!要是重要的东西可要快点找回来啊,队长把桌子柜子这里都翻找过了吗,会不会随手放在哪里了,如果不是什么太大的物品也有可能在哪件衣服的口袋里吧?”说到最后,遥辉自己都有点底气不足,他好像还没见过队长穿过除军械库连体衣之外的衣服,但隐约知道队长好像有一身西装来着,可是西装口袋里什么都放不下,丢了的东西也不会在那里啊。
伽古拉叹息出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整理着自己的衣领说道:“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很遗憾,没有答案。”
他看着三人意欲开口再问,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半路截胡一切不速之客,“点到为止,我能说的信息最多就这些,如果你们要问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种话,还是回去加班吧,文书工作和修理部那边都继续急需人手,训练室也随时开放,所以可以散了吧?”
结花和洋子欲言又止,只好泄气的“哦”了一声,垂着肩膀走回各自工位上去,一路还窃窃私语了一些探究和猜测的话,伽古拉只当没听见,因为一个也没猜对。
唯有遥辉倔强地屹立在他面前,固执地还要说话,伽古拉一把薅住人的脖子,哥俩好般贴近了遥辉,露出一个灿烂明媚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大男孩被迫屈膝弯腰认输在队长淫威下,期间一句话也不敢说,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半走半挪地被拖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还有什么问题吗,遥辉?”伽古拉把鬓边并不存在的碎发撩上去,习惯性的动作做出后似乎感知到了不妥,毕竟他现在可没有那一缕红黑掺杂的发丝挂在他的耳侧,于是手就停留在了后颈。
遥辉识趣的不说话了,他严肃的摇摇头,转而专注解决手里的三明治。
果然暴政才是实现正义的究极道路啊,伽古拉很满意,准备回椅子上开始自己再一轮的冥思苦想。
但他还是小瞧了哦斯超人的毅力,刚踏出没两步,混合着他早上特意买的三明治的味道的话就弱弱地从身后钻进了他的耳朵。“那个,队长,有没有想过你最后一次看见那个东西是在哪里,也许回去找找……哦斯!好痛!”
他的话还没说完,洋子大半个身子越过他面前的电脑,狠狠地在他头上敲了个暴栗,“笨蛋,让队长自己想一想啊,快点闭嘴!”
伽古拉眼睛里流过一丝笑意,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沉浸在这种氛围中且乐在其中,似乎有一瞬间,狗牌的离家出走不那么重要了。
但仅仅是那么一瞬间,伽古拉的欣慰转瞬即逝,转而思考遥辉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歪打正着的提醒也许真能有些什么实际作用吧。
可问题在于他时时刻刻都戴着这个小东西,没机会也没试过将它放到除了床头柜和衣服口袋里的其他地方,而且这样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多半是在某些不适宜放在早间剧场的情形下胡乱被自己或某个人揪下来抛到一边。
当然,也曾有一次被一位浪客将狗牌随手一扔,不偏不倚卡在了床头和墙壁之间,害的两人第二天一大早衣冠不整的趴在地上轮流抓取狗牌,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是可以霸占宇宙花边报头条一整周的那种狼狈。就在伽古拉要抽出蛇心剑将床柜和墙壁一起劈成两半的危机时刻,大英雄终于灰头土脸的把头从从床下面拔了出来,一脸尴尬又憨厚的笑容,手指间晃晃悠悠挂着的正是那枚依旧亮闪闪的狗牌。
此事一过,“拯救狗牌的大英雄”立刻被勒令永远远离蛇仓队长挂在脖子的心爱之物,即使是十万火急的特殊时刻,也只能规规矩矩的先请他老人家在柜子上安坐,再恢复本性成为一头流浪的宇宙野狼做一些特别许可的“英雄行径”。
可是凯已经将近三个月不曾出现在这个地球,或者说出现在手眼通天的伽古拉的视线范围内了,他无不气愤地想,这该死的光总是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四处漂泊,美其名曰“拯救”和“匡扶”,不过是多管闲事添乱而已,他又真正做得了什么呢?
所有生物的命运只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外界干预甚至连促进或延缓的话语权都没有,充其量从中调停,平衡矛盾,哈,这不正是他这个通缉令上的暗的魔人在做的事情吗?
伽古拉带着一丝暗爽地弯起了嘴角,他走到了办公区域的中央,想道:“请亲爱的奥特战士告诉我(甜腻的声线如同毒蛇吐着信子嘶嘶作响),光之战士的战斗方式是否包括这些漂泊和无用功呢?”
没了这个烦人的多变因素,蛇仓队长甚至不会摘下他的狗牌,再加上无幻魔人不需睡眠,那些浮于表面的装模作样不过是为了适应这个身份和打发漫漫无聊的长夜罢了,这也彻底切断了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从他手里把两个小金属片拿走的可能。
可他的狗牌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权做栖身之所的狭小居室和军械库办公区域都不见他的狗牌的踪影,足智多谋的伽古拉此刻竟也感到一丝无力和挫败,丢就丢了,真的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寻找吗,就算被哪个地球人捡到了也无伤大雅,但他伽古拉从来不会对自己的东西轻易放手,该是他的就必须是他的,想要不动声色的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呵,他冷笑一声,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子。
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个事情,蛇仓队长也绝不会四处询问“你看见蛇仓翔太的狗牌了吗?”于是伽古拉决定做点什么。
他施施然转了个弯,向着和自己桌子截然相反的办公区域出口走去,虽然两天前击败巴罗萨星人的报告还堆叠如山,他的电脑上也还有几封无关紧要的邮件未处理,但这暂时不在蛇仓队长的考虑范围内。
只是小小的,短暂的,做一些自己的事情,连宇宙海盗螺旋脸都不能有所微词吧,那就让他……
“队长,你要去哪里?”结花看到伽古拉路过自己的桌子径直走向门口,忍不住出言询问。
“啊,厕所。”伽古拉毫无感情地说,厕所,他的老朋友,他全得以依靠这个忠实可靠的伙伴才能一次次进行不为人知的秘密活动,他爱厕所。
“可是,可是队长你别忘了中午栗山长官会过来慰问啊,你不在的话我们会很难办的。”结花看着伽古拉一骑绝尘的无情背影说,她已经接受了队长一去厕所很大几率不会在短时间内出来这个事实了,队长一再坚持他身体好的很,可结花打心底不赞同。
“嗨嗨,我一定按时回来,你们几个好好工作哦。遥辉,”被点到名字的青年一脸无辜的从电脑后面伸出脑袋,他看着蛇仓队长,嘴里还塞着最后一口三明治。
“连带我的报告,别忘了。”伽古拉露出他的招牌笑容,遥辉顿感一阵恶寒,哀嚎被三明治和三明治先生一起堵在嗓子里,只能眼睁睁看着伽古拉潇洒离去。
“队长,不要啊,我还没……”
“好了好了不要叫了,会噎到的,喝水喝水……”
“全当锻炼了,遥辉你就接受吧……”
最后一句肯定是结花说的,走廊里的伽古拉得意一笑,还是这孩子识大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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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酒吧里,人山人海,兽山兽海,灯光交织明暗不清,烟雾和奇怪的香薰还有酒香各种味道不分你我,打成一片,热火朝天,像一个晦暗的梦境,梦境的每个区域都有不同生物的不同秘密和心事,将这一方不知面积的天地分成了无数个私人领域,幸好吧台是唯一的公共的幸存者,清醒的过路人,不至于让这里彻底失控混乱。
老板正在擦拭一只高脚杯,光线被水晶杯子折射成一长条细细的亮线,落在桌面上。这条亮线随即被一只手切成了两段,类人的皮肤将凌厉的光软化成边界模糊的线条。
老板略略抬起眼一瞟,没做更多的表示,转身从身后酒柜最下面的一格里取出一只白瓷咖啡杯,杯子把上有一条暗红色的曲线以标示它私人使用的尊贵用途。
伽古拉饶有兴趣地看着老板的动作,以左手抚过耳上的挂饰,静静地等待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送到自己眼前。
“不用问了,我也好久不见他来,那一柜汽水都落尘了。”老板把咖啡递给伽古拉,语气中略有遗憾和失望,他错失了好久卖汽水的良机,好在今天没有再错过他唯一的咖啡主顾。
伽古拉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皱起眉头,接过咖啡。“我要问他吗?谁说我要问他了?呵,大忙人。”他语带讥嘲,拿起杯子的动作也愤愤的有几分恼怒。
老板见势不言语了。
他就这样安静地喝了一会咖啡,抬头环视,吧台这里只有他一人独坐,刚刚几个挤在这里的宇宙人已在他进来的时候就识趣的离开了,其中有一个还把自己的手套落下一只,红色的不知什么材质的手套可怜兮兮的躺在空荡荡的桌子上,他的主人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伽古拉又喝了一口咖啡,温热的柔顺口感,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果说人类有什么可以名垂青史的伟大发现的话,咖啡绝对可以在他无幻魔人的榜单上排进前三。
他再抬头时,发现周围的宇宙人都在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虽然离着一段距离,他也可以分辨出那是一种混合了惧怕,艳羡,嫉妒,仇恨,厌恶,冷漠,同情,理解,悲伤,怜悯,无话可说,痛心疾首的眼神。
等等,前几种感情他尚可理解,那后面几种掩藏在各色眼球眼灯有眼没眼的下面的情感是什么鬼?
伽古拉迷惑地扫视一圈,那些打量的眼神没有消失,只是微微收敛,间还有一两声叹息,坐实了他的直觉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
那种感觉……伽古拉感到很不自在,为什么他们像是看一个寡妇一样看着我?
突然,他的迷惑和犹疑变成了难以置信和不可理喻,我怎么会这么觉得,居然试图用地球人的思维和伦理结构去约束揣度宇宙人?随他们怎么想吧,我只是来喝杯咖啡,又不是来上坟。他差点笑出来,或者他真的笑出来了,因为他听到了挺明显倒吸气的声音,大部分宇宙人不需要呼吸,乌合之众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
但当他转过头去,看到擦高脚杯的老板也一副节哀的表情看着他时,伽古拉彻底笑不出来了。
老板和他目光甫一接触立刻移开,但伽古拉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那浓浓的同情的味道,他愤怒了。
这些人是刚刚经历了什么丧子之痛吗,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看着他仿佛看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伽古拉受够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打量,更何况他刚刚丢失了他心爱的狗牌,既然他们有眼无珠的移情移到他这里来,就别怪刀剑无眼。
“喂,那是什么眼神?他们中病毒了吗,还是我脸上有什么陨石坑,这都什么神情?”伽古拉用右手拇指示意老板远处的宇宙人们,又指指老板,有点不耐烦地问。
他依然是微笑的得体表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伽古拉马上就要抑制不住拔出那把黑红色的剑冲动了。
老板摇摇头,放下杯子,又拿起另一只杯子,丝毫没把伽古拉暗涌的愤怒当回事。
他说:“你不用见怪,他们向来这样,大概率是打赌你和他会不会同时出现,要不就是担心你俩有一天把对方宰了,从而让这里的赌场生意大受影响。我已经说过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可你也看到了,巴巴尔星人在那边又买了八十注。”
伽古拉礼节性的笑容马上就分崩离析,他猛地把头扭向身后,一团黄色的毛发在米巴克人漆黑的大块头盔甲后面露出一个小角,压低的尖细的声音传入了伽古拉耳朵。
“你都听到了,他刚刚都悲伤的叹气了,喝咖啡都不能让伽古拉冷静下来,他们马上就要决出胜负了,快点下注!”
“你做梦!那是思念成疾的甜蜜负担,他们还打个屁啊!”
“小点声,要被听到了!你俩去和蛇心剑穿串串吧!”
后边再听不真切,也不知出自何人之口,显然类似流言蜚语也并不是特意演给他伽古拉看,月余不来这酒吧,竟不知这里已经是如此混乱的天下,打赌?这都是什么赌注!
米巴克人三双小眼睛紧张地乱转,思索了三分之一秒后果断移开笨重的身子,将身后的“秘密交易”暴露在伽古拉面前。除了巴巴尔星人,另外两个都是他略感眼生的宇宙人,也许以前在哪里见过,但此时伽古拉懒得再想。
伽古拉眼中一道红光闪过,周身黑气几乎要凝聚成实体,他还在保持着穿西装人,或者说穿西装的伽古拉该有的文雅——没有直接把杯子甩过去,他还是挺喜欢这只杯子的。
四周一圈宇宙人浑身一震,慢慢挪动脚步。
伽古拉右手在身侧空气中反手一握,虎口和空气接触的地方爆裂似的冒出黑红交替的闪电状扭曲光波,那里似乎被他撕开了一条通向未知的时空裂缝。他顺势一拔,一柄通体黑色的利刃毫无预兆地在那处裂缝里出现,黑色红色的烟雾缠绕上他的手臂,伴随着呲呲的摩擦和放电的声音,蛇心剑嗡鸣着在伽古拉手中具象。
他甚至还没化作魔人态,周围的宇宙人就发出凌乱的惊呼,作鸟兽散。
巴巴尔星人意识到大事不妙,还没来得及发表一番自己的”临终遗言”就被伽古拉一脚踢翻在地,方才和他打赌的其他两个宇宙人一个化作一股白烟消失在原地,另一个干脆连人带椅子仰过去人事不省,盘的满满当当的触手从椅子里掉的哪都是,混乱中不知道绊倒谁压住谁。有个声音咒骂一句“弗莱德克!迟早剪掉你几根触角……”
总之一片兵荒马乱哭爹喊娘之声里,伽古拉冷静的声音幽幽地蜿蜒游窜进巴巴尔星人的脑子。
“说得很好,那我也来下一注……别哭丧着脸啊,你都赢了,想知道奖励是什么吗?”
蛇心剑在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尖轻拍巴巴尔星人因恐惧和吃惊而僵硬扭曲的面容,伽古拉手半弯身子,裁剪得体掉的西装将他的身体线条和魅力彰显的一览无余,但此刻没人有心思或者多的用不了的命凑过来看。
他笑得眉眼弯弯,更加靠近了巴巴尔星人,后者被他的动作一惊,挣扎着往后退,却被刚刚赌友的触须堵住了去路。
“伽,伽古拉,你怎么在这,我我我,有话好说,好说,你先把剑放下……”
巴巴尔星人竭力想要偏头躲开蛇心剑,伽古拉手腕一抖,有心无意地削掉了他脸侧一缕黄色的毛发,这下他彻底不敢动了,也不敢跳起来和笑的慈祥的男人大战个几百回合,他对于自己的实力几斤几两还是心中有数的。
伽古拉正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狗牌和打赌这两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被巴巴尔星人穿针引线地串连触发,欧布也不知道在哪里行侠仗义,天高皇帝远,几个月不曾活动身手,就让他来解决这小小的酒馆里小小的突发事件吧。
“这是命令吗?让我猜猜,哈,悲伤的叹息是吧?”说完,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巴巴尔星人都快晕过去了,但他身为酒吧赌徒战士的脸面使他即使牺牲也要高傲的死去,决不卑躬屈膝求饶!
“伽古拉,伽古拉……哦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别,我有欧布奥特曼的消息,我这就告诉你,请别……拜托了。”巴巴尔星人颤抖着说。
伽古拉挑眉,用好像第一次见巴巴尔星人似的新奇目光打量着他,摇了摇头,惋惜的说:“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大可以亲自去找他,为什么总是希望我来做传话者呢?我对你所说的欧布奥特曼的消息一点都不感兴趣,你居然会觉得凭这个能在蛇心剑这里缓存一命?真是可笑啊。”
老板擦完了最后一只杯子,抬头看着一团糟的店面,满脸堆着难办和嫌弃,他低低地嘱咐道:“喂,要打出去打,地板要被你们震穿了。”接着开始收拾吧台上东倒西歪的酒瓶子,找着找着发现少了一只白瓷杯子,才想起来这咖啡杯还握在伽古拉的左手中,于是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巴巴尔星人估摸不准伽古拉的心思,不知道他说的几分真假,本来他从不做亏本买卖,但此时此刻为了活命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更何况他又不是专业的情报贩子,不过是捕风捉影地从纳克尔星人和他的残存活跃组织那里听到一些关于欧布奥特曼的事由,对着伽古拉比蛇心剑还寒光闪闪的眼神一股脑倒了出来。
“请听我说,拜托,就一秒……我听说他在仙女座Alpheratz那里出现过,大概是一宇宙周之前吧,随后那里发生了剧烈的中心区域重元素物质抛射,再往后就不知……别,我只知道这么多,求求……”
伽古拉也不看他,只是举着自己左手的咖啡杯看了一会,偏头喃喃道:“再不喝要冷了,可是太阳光度根本没变,空间的低温影响口感,混乱的系统不能让人尽兴。”
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将咖啡一饮而尽,“唰”地收起了蛇心剑,“没时间再继续胡闹了,”他对惊魂未定的巴巴尔星人说,“不用谢。”
在他将咖啡杯子归还老板再到摸出几枚宇宙货币丢在柜台上整个期间,几乎没人大声说话,他的硬币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当啷”声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细密的交谈和动作声由远及近似潮水般涌来,开始有人小声抱怨和呼痛,满地的桌子被扶起,杯子被放回桌子上,几个宇宙人斜眼觑着他,小心翼翼地将p股放在凳子上。
老板收下那些宇宙货币,他对着光端详着上面古怪的花纹,看似无意地说道:“遭到驱逐的大衮马上要回来了。”
伽古拉顿了一下整理袖口的手,一半垂下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马上,具体来说是一时五十七宙秒后,黑暗流通拍卖交易就要在北落师门b开始了,三天前就有人在这里念叨有神秘的东西将要出场……”
老板不说了,伽古拉从落下碎发里看着老板,向他面前甩下几枚宇宙货币,又开始接着调整他的红宝石袖扣。
旁边挤过来几个好奇心爆棚的家伙,其中一个是波塔亚奇星人波塔古特罗,伽古拉一直在好奇他这样除了好奇和碎嘴毫无长处的宇宙人怎么能活到现在——先不管他怎么活下来的,他转动着头顶的四只复眼,眼睛周围毛茸茸的红色的感知触手神经质似的抽搐乱动,他拿回桌子上属于自己的手套,急忙忙插嘴:
“听说最后一件展品形成时间早于那颗被蓝星人命名为“NGC 7293”的螺旋星体形成之前,那是比北落师门b更古老的存在,那是‘至深黑暗之物’,甚至是昨天太阳光度还没到50时被秘密运送到地点的——”
伽古拉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这些绕口的词汇在他满是黏液的口器中滚过一遍,几乎要让伽古拉失去对这件所谓‘至深黑暗之物’的兴趣了。老板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坐实了波塔古特罗没在信口开河。
“你想要说什么?”伽古拉开门见山地问。没有哪个宇宙人会好心的给他无私提供这些信息,不管到底有用没用,可惜这该死的行情就是如此,波塔亚奇星人必有所图。
他已经被那场“大衮回归”拍卖会吸引起了兴趣,反正伽古拉也无所事事,狗牌的丢失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不如消遣消遣,看看能否“顺手”捞点什么“至深黑暗之物”。
伽古拉现在急着过去串场子,没空和波塔古特罗闲扯,他不耐烦的跳下椅子,准备离开。
波塔古特罗好像还有些扭捏,他不安地晃动着身子,四只眼睛看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对着伽古拉说道:
“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巴巴尔星人和老弗莱德克的那个赌到底是谁赢了……”
伽古拉扭头就走,去他的狗屁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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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太阳行星的死亡随时随刻发生着,在这个宇宙的任何地方,燃烧恒星的死亡和一个宇宙人喝了一瓶酒并无二致,所谓事件的大小不过是相对而言,伽古拉已经尽力站在客观角度上看待事物——千年来他一直尽力如此,但情况往往不如人愿,在他看来,目睹一颗恒星的熄灭,塌缩,最后的喷发,沉寂和喝咖啡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显然后者给予他的乐趣和意义更大。
再把话题扯回“NGC 7293”上来吧,否则在我们简单介绍完这片星云和这场拍卖会之前,伽古拉先生就要进入会场了。
作为典型的螺旋星云,“NGC 7293”是一颗白矮星的前世,穿过轮转眼球般的昏暗外晕后,可以清晰的看到星云中心的明亮白点,也是此次宇宙旅行的终点热星——大衮。
或许它的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如同一颗在远处闪闪发光的明珠,但实际上,它中心的“大衮”干燥,混乱,无休无止刮着白色的旋风,风里裹满了黑色的砂质物质,将地表所有的建筑和生物都蒙上一层厚厚的黑雾,是的,在美丽的白光下就是这样一个世界。
亏得一些无聊的人还在孜孜不倦研究“索伦之眼”,伽古拉在心底嗤笑一声,NGC 7293的真面目完全可以狠狠打脸那些自诩为“科学家”的懒货闲蛋。他看着面前逐渐靠近的星球,在外晕外略作停留。
大概两千七百八十年前,他还在在这里寻找切布尔星人,类似的场景,类似的目的,希望不要是类似的结局,伽古拉有点遗憾地想道,那一次他从切布尔星人的一条触手里拿过物质活化器时,切布尔星人的弹珠形脑袋和另外两条触手正不均匀的分布在方圆一百米的区域内,黑色的砂砾很快掩盖了它四分五裂的残体和伽古拉极浅的脚印。
几艘小型行星运输船从NGC 7293向着伽古拉的方向驶来,头船上印着不知哪个新兴组织的奇怪会徽,近来宇宙各种活动愈发频繁,组织和帮会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伽古拉埋头在军械库的文书工作中,忙着保护地球和自己的生命之树小盆栽,对于这些事情竟感到些许陌生。
总之还是避开走万无一失,伽古拉想,且不说自己的大名和老掉渣的照片还挂在宇宙通缉令的榜单上,引出什么麻烦来可就要错失一睹“至深黑暗之物”芳容的机会了。
于是他无声地绕开航道和漂浮指向标,一尾游鱼似的身影消失在星球外围的环里。
在暗的地界,自有其独特规则和默认习俗,机制体制的每个部分各司其职,各尽其能,这里是独立于人类已知和渴知世界外的另一个体系,但是进入公共场合,尤其是在拍卖会这样的大型交互性情况下,黑暗规则的规范者会派遣守卫和安保以维持暗系统的正常运转,大量佣兵团的职责正在此。
伽古拉深谙其道,甫一落地,就立刻从魔人态恢复了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装束,光亮的皮鞋踏在浅层黑砂的地面上,建筑物里清洁做得再好,也难防无孔不入的飞沙。他的气煞本可以保护他不受四处流窜的漫天飞沙的干扰,但为了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选择了在拍卖会正厅外的室内一角现身。
大厅熙熙攘攘,宛如大型速运集散中心,各式各样的生物挤来挤去,忙着去踩别人的脚和被别人踩自己的脚,无人注意到在下垂的黑色帘幕和黑色玻璃之间,出现了一个人影。
太好了,衣冠楚楚,无人注意,正顺期望。伽古拉没有急着进入会场,他打量着这座建筑物的内部。
这颗星球上的建筑物形状和建筑材质都一模一样,除了在大小尺寸上有所差异,每一座建筑物都像一簇捆在一起的葱尖,一堆白色的尖头细柱状房室,把这颗黑砂遍布的星球变成了一颗发了芽的土豆。
伽古拉抬头看了看很高的尖顶,没有内饰,只有厚厚的黑色帷幕和玻璃遮挡外部飞沙和光线,也没有影像监控器和其他能量感应器,看起来这里的安保只靠最原始的人力资源,伽古拉暗暗道奇,如此声势浩大的“大衮归来”就在这么一个简陋到敷衍的地方?
远处入口处亮着两盏浅蓝色的灯,还有各式宇宙人身体部位发出的微光,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光线来源,伽古拉得体的微笑了一下,从藏身处走出。
在他走出幕帘那一刻,伽古拉立刻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这熟悉到令人生厌的气息,他已经两月没见的某个人明晃晃昭示主权般的气息,旁人感觉不到他却被激起全身细胞雀跃呐喊的气息——
“凯……”伽古拉咬着后槽牙低语,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和这个人一起碾碎在舌尖,他怎么会在这?
伽古拉立刻环顾四周,只看到各种脑袋触角乱动,不见欧布奥特曼的身影,他有点憋闷的吐了一口气,胸口月牙形伤口在衣服下隐隐发热,这样的相见场面他避之不及,坏他好事这种事凯做起来得心应手,甚至可以说,给他添堵绊脚已经成了凯新的习惯,至少伽古拉是这么认为的。
以前他追逐着欧布奥特曼的身影四处漂泊,现在好不容易休息休息,身体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休息,凯又阴魂不散的时不时找上门,毫不客气的清空他的冰箱和蛇仓队长一天的好心情,或许以某种见不得光的卑劣手段还能夺走他第二天大半天的精力和一晚上被子。
该死的光之战士来这里干什么?伽古拉又扫视了一周,无果后气急败坏的舔了舔chun,如果他今天注定诸事不顺,请来个人和他大打一架,而不是在丢失狗牌、被恶意中伤、咖啡变凉之后遇到宇宙浪人红凯。
在这里僵持着,欧布奥特曼也不会从天而降,伽古拉嫌弃的撇撇嘴,向会场入口走去。
他当然不会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去,他只是跟随人流向那个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在入口旁边的黑色墙壁边迟疑了一下,下一秒伽古拉的身影就不见了,那身黑色的西装仿佛和墙融为了一体,他确实不在那里了。
墙的另一侧是漆黑一片的狭长走廊,没有灯,只有许多个凹进去的岔口和房间,这些凹陷像双向梳子上的齿一样,将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分割成了很多小段,穿墙而入的伽古拉正好落地在一间房间的进厅门廊处,也许是这个空间有某种力量扭曲了瞬间移动的路径,导致本来规划着落地在会场里的伽古拉卡在了走廊里。
伽古拉本以为这里面会是宽敞的会场,再不济也是个开阔的房间,可以看到展品和台幕之类的,结果叫他大失所望,就算对于身经百战对环境没什么苛刻要求的战士来说,这里也足够憋闷。
他身处的那条小小门廊最多进深两米,宽也不过一米左右,身后房门紧闭,不知有人也无,总之只是一勉强容身之所,再往外就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主走廊了。
伽古拉暗道一声失算,还没来得及走出门廊,就结结实实撞在了一个人身上,看来这位也是因为什么原因站在这条短小狭窄的缝隙里,好巧不巧地,他又正好移动到了这位的……等等?
被他撞到的这名不知名人士小声的倒抽一口气,两个人跌跌撞撞拉拉扯扯都是一个踉跄,那位先生自己还没站稳先来扶他,伽古拉抓着他的皮衣袖子站好,就听到极小声的道歉:“抱歉抱歉,你怎么……伽古拉?”
伽古拉心中警铃大作,这刻意压低的声音,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万年不变的皮衣,还有面前这个人温暖的体温,此刻正通过他放在伽古拉胳膊和腰上的手源源不断的穿过来。
除了银河的候鸟,漂泊的太阳,夕阳下的浪客,欧布奥特曼红凯,还能有哪个?
他立刻松开手里的袖口,却被凯抢了先,一个反手抓着他的手腕按在了墙上,伽古拉右手受限,左手成拳直扑凯面门,凯偏头躲过,呼呼的拳风一个拐弯,他更确信自己没认错人,是伽古拉常用的招式。
接下这来势汹汹的一拳,凯借力转过一圈手腕,前臂压前臂,将伽古拉左手压靠在胸口。为防止伽古拉再做点什么出格的事,凯索性将右腿挤进了伽古拉两腿间,彻底把他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伽古拉现在不感觉生气,也不感觉吃惊,他甚至感觉有点好笑,他,无幻魔人,黑暗的象征,正被欧布奥特曼,光的代理人,压在墙上动弹不得,右手手腕被按在头旁边,左手被按在胸口,还有一具温暖的肉体卡在他两腿间和身前,风尘仆仆的气息一点都没乱,全扑在他耳边。
如果这里不是黑暗拍卖会逼仄的门廊,而是其他什么地方,他会以为凯又要做什么“光暗制裁”的“英雄事迹”了。
“伽古拉?是我,你怎么在这?”凯压着身边人问,他感到伽古拉完全没有施力,丝毫没有反抗意思地顺着他的动作靠在墙上,于是放松了力道。
两个多月不见,看到伽古拉全须全尾地出现在他面前,凯竟有种莫名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黑暗中他看到伽古拉笑了起来,耳朵上的蛇形挂饰在门廊外偶尔闪过的晦暗光线下折射出幽暗的光泽。
“这句话该我来问,你收回去。凯,又是你,怎么哪都是你?老掉牙的拳脚套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来这干什么?”伽古拉说着,在他可活动的范围内小幅度的转动了一下身子,正对上凯在黑暗中沉沉的黑眸。
凯正怔怔盯着他看,不期两束视线撞了满怀,伽古拉被对方眼中热切复杂的情感惊到了,他迅速移开了目光。
凯还没说话,伽古拉又动了动身子,这次他刻意用大腿nei侧摩擦着凯的大腿,感到那里的肌肉骤然绷紧了,他推开胸前凯形同虚设的右手,像一条慵懒的蛇一般贴近了凯俊美的面庞,嘶嘶吐着信子似的用嘴唇若有若无地蹭过凯的耳垂。
“别告诉我你只是为这个而来,这就是你光之战士的战斗方式吗,再不把你的手和腿从我身上拿开的话,我可保不准……”
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伽古拉灵活地将凯的一小块耳垂衔进了chun间。
他的话和动作极大的震慑了欧布奥特曼,凯迅速把腿从伽古拉腿间收了回去。还没等伽古拉解放出自己的双手和胳膊,红凯的眼神变了,从刚刚那种混合着各种伽古拉不愿深究的情感的柔软的眼神,变成了尖锐侵略性十足的实体利器,他突然发力,一把将刚刚抬起腰的无幻魔人压回了墙上。
尽管墙上铺了不知什么材质的厚厚的消音层,这一下还是撞出了伽古拉一声闷哼。红凯不给他惊异和反抗的机会,利用光赋予自己的绝佳的速度和力道控制,毫不迟疑的完全压制伽古拉,然后一口咬在他chun上。
“唔,你疯……”
伽古拉吃痛,一把将他推开,舌尖划过遇袭的地方,一股淡淡的xue腥味弥漫开来,这家伙下嘴没轻没重的,果然出xue了。
“凯,你疯了,一见面就咬人,明天我还要上班,顶着一嘴你的牙印我没法向他们交代。”
两人动作和说话声难免有些大,引来走廊里几个路过的宇宙人侧目,身后的房门里也似有动静,凯瞬间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拣起刚刚打斗中掉在地上的帽子,低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再说。”
伽古拉瞪了他一眼,右手的手腕被他握的隐隐作痛,但他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要紧的是刚刚被咬破的伤口,他没忍住又舔了一下。
伽古拉也不同凯废话,转身走出这短短的纠缠不清的门廊,顺势排在一个宇宙人后面,凯压低了帽檐紧跟其后。
前后都是看不见尽头的长长队列,间杂着一些拗口难懂的宇宙方言,不同星球间有很多独立于宇宙统一语言系统以外的地方语言,很多伽古拉也不懂,但大概也能猜到不离这场拍卖会左右。
身后的凯和他离得极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凯敞着怀的皮衣擦着他的手臂,魔人敏锐的听力可以在一众混乱的杂音中清晰地捕捉到凯有节奏的呼吸声,这让他忍不住想要转身揪着凯的领子冲着那张无辜的脸来上一拳或者狠狠咬回去。
两人跟着人流晃了一阵子,前方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入口似的地方,没有指示灯牌也没有安保,连个机械搜查装置都没有,当真不怕谁拿来个炸弹把这些七扭八歪拐弯抹角的走廊和一团蠕动着的宇宙人炸上天?
有细小的气流从漆黑的洞口处流出来,鱼贯而入的宇宙人已然给了伽古拉最好的信号,他正要进去,凯从身后挤开了他身边的宇宙人,在这个仅能容纳两人的狭窄过道里站在他身边。
“这也太挤了吧,我不知道被踩了几脚了……”凯低声抱怨,伽古拉似乎从中听出一丝憋屈,他咧开嘴笑了笑,愉悦地说道:“还有的是时间让你习惯,想不被踩,在脚上走就好了。”
他们进来时,一道强探照灯正好照在伽古拉脸上,偏他正为在黑暗中保持良好的视线而睁大了眼睛,眼前豁然一亮,强烈的白光差点把伽古拉送走,他的眼睛酸涩的吼着要告别这个变化多端的世界,伽古拉呻吟着咒骂了一句。
凯的帽子舍生取义救了他的眼睛,帽檐的阴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欧布奥特曼又往下压了压帽檐,碰碰他身边被光刺得睁不开眼的黑暗魔人,两人默契的直走三步左拐,在人潮之中避开守卫的审视,重新回归暗处。
“把来宾闪瞎再上展品,怪不得叫‘黑暗拍卖会’呢,是吧凯,我讨厌光。”伽古拉一语双关,一只手依然掩着眼睛。
凯紧贴着他的胳膊确保他们不会被汹涌的人潮冲散,谨慎的打量四周,此刻被他唤回意识,说道:“圆环将我派到了这里,原话是“今夜升起不详之昭示,黑暗顾问代理不属于此地之物,黑砂白塔将于彼时终结”……一个我没听明白的任务,只能先找过来了,现在看来果然是什么交易现场,到时候自然会水落石出吧。”
凯说着,为他们两个找到了两只紧挨着的沙发椅,把伽古拉按在其中一只上,自己也坐在另一只上,一边打量周围一边说:“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我还以为泽塔那边忙的脱不开身,伽古拉,你怎么会在这里?”
伽古拉终于再次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把手从脸上拿下来,随意的靠在沙发后背上,左腿搭在右腿上,缓慢的扫视了一圈周围。
“不劳你费心,倒是听说Alpheratz重物质抛射后,有点稀奇东西流落在这里……”他故意放缓了语速,把“Alpheratz”几个字咬的特别重,歪头看着光之战士的反应。
看到凯皱起眉毛颇为不满的盯着自己,伽古拉心情大好。戳红凯的痛处,掀他的短板,叫他无伤大雅的尴尬和难堪,是唯一能在“乐子榜单”上排在咖啡之前的东西,这可是伽古拉不管过多久在哪里都永葆青春的秘诀之一。
“那不是,伽古拉,那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行星风暴引发的……算了,但愿你没和什么“黑暗顾问”和“此地之物”扯上关系,这几周来我都记不清自己跑了多少光年,呼,这椅子真软。”
凯还是正襟危坐的姿势,只是在沙发里陷得深了一点,他的声音里此刻流露出浓浓的疲倦。伽古拉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他眼下的青色和柔软下垂的眼神,又看了看他灰扑扑的皮衣,嗤笑道:“你也会有疲倦的一天啊,凯,伟大的光之战士居然不是万能的,稀奇啊稀奇。”
凯没理会他,放任自己靠在沙发背上,手老老实实放在大腿上,整个人和沙发曲线合二为一,他抬眼从帽子下看了一眼伽古拉。
“切,什么……”伽古拉悻悻的抱臂胸前,避开了他的眼睛,那是什么表情啊,好像刚才把自己按在漆黑走廊里发疯般扑上来咬破他的嘴chun的那个人不是红凯似的。
“巴巴尔星人透露了一些寻宝的消息,这场拍卖会可能有些看头,虽然和我想的大相径庭,但你还是好好看着吧,你找你的顾问,我找我的东西,互不干扰。要是起了什么冲突,谁先找到是谁的,凯。”
凯点点头,摘下帽子放在两人中间的茶桌上,似乎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伽古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挥手叫来一位服务生:“您好,请给这位先生来一点提神醒脑的东西,我可不想他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盛会。”
服务生的眼神在他俩之间来回穿梭,恍然大悟似的点点他的两个头,从其中一只触手的托盘上取下一支细长的酒瓶和两只笛形杯,那支酒瓶还泡在冰桶里,被放到桌子时发出浪漫的哗啦声。
“亚鲁合非星特产香槟,请慢用。”服务生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说,然后交替着那堆触手平移着优雅离开了。
伽古拉黑着脸,勉强说了“谢谢”,右手托着瓶底,左手开始去除瓶口的封纸和铁丝网,力道之大不难想象他把这瓶香槟当做了那位倒霉蛋身上的哪个部位。凯把两支水晶玻璃的笛形杯排在一起等着伽古拉斟酒。
“接下来他是不是要说‘美好的夜晚’的祝祷词了?”凯嘟囔了一句。
伽古拉迅速调转瓶身,把倾斜的瓶口对准了他的脸,然后转动瓶身弹出了木塞。
当然,伽古拉还不至于真的把一瓶香槟都喷到凯脸上,毕竟能在小茶几上摆油炸淀粉食品的拍卖会提供的点子能有多高明呢?伽古拉只是让他提前体会一下亚鲁合非星特产香槟的美妙香气和气泡威力罢了。
“凯,如果不是在这里,我真的会想把这瓶酒都喷到你脸上——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话多?”伽古拉瞥了一眼凯,向两只香槟杯中注入酒液,漂亮的气泡在幽暗的光线下从杯底升起,像一连串碎钻。凯抓着那枚没能如伽古拉愿望打到自己脸上的木塞,在手指间灵活的转来转去。
入场的宇宙人渐渐多了,部分是竞拍者,部分是委托人,部分是安保人员,流动在座位之间的服务生忙着整理号牌,还有部分夹缝人群,比如喝着香槟坐在沙发椅上闲聊的这类人。
“巴罗萨星人在猎户臂到处流窜,他果然到地球去了吗。巴罗萨星人的胞生同位体会很麻烦,频繁骚扰一颗星球也是常有的事,伽古拉,恐怕这不是个好开始。”凯拿着那支他只喝了一口的酒杯,突然坐直了身子说道。
伽古拉想给凯展示一下他后背的军械库标志,突然想起他现在穿着西装,只好用表情显露出他的骄傲和游刃有余,他转了转手中的杯子回答:“不需要你提醒,军械库自然会负责清除任何威胁这颗星球的不安因素,介于你现在忙得无暇分身,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凯摇摇头,他对伽古拉语气中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嘲讽和尖刺已经习以为常,每次见面,伽古拉的形态或态度至少有一个是浑身尖角。但说句心里话,相比于曾经的伽古拉,现在的蛇仓队长已经是欧布意料之外的烧高香结果了,也许他心里还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情结,但除了那些几千年来的家常便饭,没有流血和死亡,凯很欣慰,尽管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谁知道呢,管他的呢,他真的有点累了,或许这个沙发真的太软了,总之凯动了动他的屁股,难得地将肩膀塌下来一点。
他看着无幻魔人对那瓶在宇宙中享有盛名的亚鲁合非星香槟兴致缺缺,把号牌向伽古拉的方向推了推。
“不会那么简单,伽古拉,巴罗萨星人的难缠之处不只在于明面上的骚扰。除了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为非作歹,他们还有一手恶劣的好戏——比如半夜打穿普通人家的墙壁抢走一袋薯片,为了获得巨大化的淀粉简直不择手段。”
伽古拉向他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号牌在他手里转来转去。“凯,听听吧,你说的这些词,什么‘为非作歹不择手段’,不应该是用来形容我的吗?我们已经清理掉两个巴罗萨人了,快收起你多余的慈善心吧,欧布奥特曼。”他将那个称呼咬的很清晰。
在说到两个巴罗萨星人时,伽古拉想起来当时他被贝利亚黄昏“抛下”的气急败坏,不免把这种心情流露出来一丝。
实话实说,两人都知道伽古拉这种情绪不是来源于此,凯还想方设法再做些适得其反的无用功,“伽古拉,虽然军械库……”伽古拉哼了一声,连眼神都没分给凯一个,嘴角赤裸裸的不屑和鄙夷出现的那样恰到好处,他将手中的号牌做了个小幅度的挥砍动作,搅动空气的声音远不如蛇心剑响亮,但也足够凯听见了。
不知道是伽古拉半嫌弃半恐吓的动作阻止了凯继续散发他那无处安放的好心,还是突然安静下来的会场和远处亮起的一束明亮的聚光灯吸引了凯的注意,总之他嘟囔了一句就没下文了。
“谢谢你闭嘴,凯,比起你空头支票似的一套套大道理,还不如看看这‘至深黑暗之物’究竟什么来头,趁我还没失去兴趣,拍卖会,开始吧。”伽古拉想。
一束白光打在远方的平台上,照亮了拍卖会特有的那种传送带,传送带的一头通入幕帘遮盖的后台,另一头连着一小片展示区,展示区的一角放有一张解说台似的高桌,当然还有几座必备立体全息投影,必要时绕着那些被放到展示区的物件转圈以便将每一处细节投影到会场的房顶,墙壁,空中,当然还有那块巨大的幕帘上。
周围的宇宙人都压低了声音,幕帘一阵晃动,聚光灯闪来闪去,就是不见一个主持或委托人,伽古拉拽了一下西服外套,来回转那只号牌。
黑暗拍卖会虽然自有其道,但宇宙人这里的鱼龙混杂,迥然不同的生活习俗和形态特征也给会场增加许多不确定因素。凯此时不得不忍受着身后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窸窸窣窣的硬物刮擦声,当然,作为公正的光,他发誓他对所有宇宙生物都一视同仁,但这刺耳的动静并不会因为他不戴有色眼镜就有所消减,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恼人的噪音也尽职尽责地摧残附近一圈生物的音频接收器官。
伽古拉也皱眉了,凯斜眼看伽古拉略显烦躁的面色,斟酌了一下,说道:“伽古拉,刚刚听见有人说这场拍卖会最后会有一件什么黑暗之物登场,你是为了那个来的吧?”
伽古拉也不否认,了然一笑,手指抚过左耳上的蛇形耳饰,“是啊,黑暗顾问要得到不属于他的东西了,奥特战士不来阻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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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又有一句没一句打发了好半天时间,无非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和随心所欲的吐槽叙事和东躲西藏的试探暗示罢了。终于等到黑色幕布出现了一丝裂缝,窜出来一个瘦小的身影,贼眉鼠眼地缩在那方高桌后,稀稀拉拉的掌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是NGC 7293的原住民,看他额头那个标志性的红三角印记。”凯硬生生撇开话题,他向伽古拉那侧歪着身子,正前方小山似的米巴克人彻底把他的视线堵了个严实。
伽古拉也向凯这一侧偏了偏身子,两人撑着单人沙发中间的茶桌,肩膀都要撞到一起。
“看到了,没想到连中间人都省了,还真是入乡随俗我严重怀疑7293人的口器能不能把这些繁复的专业词语说清楚,或者他们压根没想着说清楚,就姑且听着一乐吧。”
凯非常赞同伽古拉的观点,当他看见前方的米巴克人做出手扶额痛苦状和不耐烦状时,就知道不止他赞同伽古拉的深刻见解。7293人身体力行诠释了什么是语言的“支离破碎的脆弱感,含含糊糊的朦胧美,前后脱节的抽象派”——一句话,还不如让伽古拉上去讲。
凯正放任自己的思绪神游天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伽古拉介绍这些货物时的样子,是否还是会轻佻的笑和冒出那些他没意识到但是偶尔出现的小动作,凯现在正陷在这种无稽之谈的假设里不可自拔,他出神的望着展台,要勾勒出一个不可能出现的身影,而那上面正放着第一件展品,一块好像来自一颗奇奇怪怪星球的具有放射性的矿石,反正两个人谁都没听也没听清主持的介绍。
伽古拉的好奇心驱使他看看光之战士在地下黑暗拍卖会上做什么,结果大失所望地发现凯连目光都没聚焦,似乎盯着虚空中的某一个忽近忽远的点。伽古拉想说点什么或者敲一下凯的头,但他只是抿了抿唇,趁着前期举号牌应价抬高一下报价,装作热切的样子给会场热热身,与其白送他这块放射性矿石,还不如给他欧布的圆环,伽古拉想,怎么说服欧布把圆环借我玩两天呢?
全场都被迫忍受着展品出场前冗长枯燥的介绍,抱怨和牢骚此起彼伏,只有两位o50男士发挥了客人的优良传统,虽然心不在焉各有心事,但表面功夫还是做足了的,一个瞪着眼睛专注的盯着展台,好像他要把这个展台和周围的投影仪拍下来;另一位挂着捉摸不透的微笑,时不时举牌加价,虽然截止目前还没有拍下一件,但主持和幕后的几位委托人一致自我感动的认为后排角落里这两位看不清脸的神秘竞买人迟早会拍下点什么的。
“凯,听到了吗,刚刚介绍到那堆什么垃圾……就展台上那堆的委托人是谁来着?巴罗萨人?凯……凯!”伽古拉瞬间警觉起来,他一面看着会场中情况一面唤凯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后颇为不满地提高了一点音量,同时给了凯的胳膊一个漂亮的肘击。
“别笑的像个傻子似的,凯,你脑子坏了吗?你在听我说话吗,还是你沉思着那个圆环狗屁不通的任务,巴罗萨人在这儿,这说不通。”
凯揉着自己的胳膊,满口答应着转头,伽古拉突然放大的脸正对着他的,距离近到连chun上新鲜的小伤口都能在昏暗的光下看的一清二楚,凯猛一后缩,差点打翻了香槟杯,赶紧手忙脚乱扶好。
“伽古……哦嘶,你靠过来好歹打个招呼啊,差点打翻酒杯。”
伽古拉白眼都快翻到屋顶上去了,他指着光线聚焦的展台说道:“凯,为什么你宁可一脸白痴的瞪着眼睛怪我吓你打翻杯子,也不愿听一句巴罗萨人干什么了?一些人会被你这幅样子气死,一点奥特精神都没有,喂喂,振作一下啊。”
凯赶紧观察了一下拍卖进行形势,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帽子说道:“应该不是,圆环指示的‘不属于此地之物’绝对不可能是这么一堆……皮革?就算他声称这是什么魔王兽皮也……简直迷惑,他怎么会想到这个真假立分的东西送过来竞拍?魔王兽在你那吗,伽古拉?”
“你什么意思?地球上那位已经被遥辉和泽塔送回巴罗萨老家了,没几天前的事,而军械库监视系统还没有发现新的巴罗萨人活动痕迹,”
伽古拉没回答凯的问题,转而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继续缓缓道:“他们是闲的没事做吗,还是地球真的这么招他喜欢?如果这位卖皮革的商贩先生近来真的在我那里落脚过,绝不会只有卖假货这么简单吧。”
他把号牌放在了桌子上,站起身展平了西装外套上的褶皱,说:“拍卖会进程比我想的快,我要去后台看看,凯,你来……我问你干什么?真是昏了头啊,爱来不来。”说完拔腿就走。
由于某种已经被迫实践过的不可控因素,在这里瞬移很可能直接坐到聚光展台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一下伽古拉完美的屁股,要不就是一脚把主持人踩进台子里,因此伽古拉只能采取最原始的移动方式,而绕道后台要沿着环场过道绕过半个会场,凯坐的位置又比伽古拉更接近场边,他一早把帽子拿在手里,抢先一步走到伽古拉前面。
“‘黑暗顾问代理不属于此地之物’,最可能发生‘代理’这种事的地方就是后台了……”还没等凯说完,伽古拉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快点走,凯,不要啰啰嗦嗦个没完,拍卖要接近尾声了。”
两个黑影在热闹非凡的大厅里沿着边缘潜行,走到一半时,会场中央似乎爆发了一场小规模冲突,有几个宇宙人推搡叫骂起来,周围被误伤和打扰的竞拍者也渐渐加入斗争,这场闹剧似乎有扩大的趋势。
由于距离较远,伽古拉也看不清打斗的具体情况,但门口和周围突然冒出来的警卫保安他看的一清二楚,便大跨一步锤了凯的后背一拳。“警备队来了,快点,要不你就得在被拘役和眼睁睁看着巴罗萨人离开的选项里二选一或者二选二了。”
凯努力躲开和迈过地上的触手和腿,奇怪的粘液,酒瓶和外套,花花绿绿的包装和横七竖八的箱子,还有爱看热闹的宇宙人试图越过其他人的头爬到会场中央看热闹,会场中央不厌其扰的宇宙人试图穿过其他人的腿和脚爬出来躲清净,凯发出一声苦恼的叹息:“伽古拉,你知道在这混乱不堪的道路还有精力说话是多么一件幸事吗,你大可以来前面。”
凯掐断了脑子里冒出来的想要变身奥特曼以求立刻到达后台的想法,又替这一场宇宙人暗暗谴责自己,但眼下除了高抬腿,侧身,弯腰,贴墙,不停的道歉和借过外,别无他法。
几个警卫急匆匆从他们身边挤过,凯,伽古拉和那四五个警备极有礼貌地互道抱歉和致谢,然后背道而驰。
会场中央混乱不堪,全场大半眼球都集中在那场已经发展成械斗的闹剧上,还有小半盯着展台,固执地举着号牌想要趁机捡漏讨点乐子。伽古拉贴着墙,苦中作乐地想,至少还没人注意到场边这两个蛇行的家伙。
“最后一件,传说中的——”伽古拉猛地抬起头,不管巴罗萨人阴谋阳谋到底是何居心,他都打算把这件压轴出场的“至深黑暗之物”收入囊中了,现在被卡在过道里进退不得,实在是失策。
更失策的是,这破星球的收音设备质量出奇的好,足以把嗡嗡的电流声和即将登场的拍卖品的信息送到在场所有人耳中,会场中央喧嚣的打骂声电流声喷火声都静了一瞬,这时伽古拉低声催促凯的声音就有点明显的不合时宜了。
靠近过道的几位宇宙人终于认出了他,“伽古拉”这三个字在混合了仇恨,倾慕,吃惊的各种嗓音里瘟疫似的蔓延开来。
伽古拉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着对着身边几个宇宙人打了个招呼,尖叫和咒骂如同后浪推着前浪,而伽古拉正站在浪潮发出的中心。目测数量不少一群黑影又从会场中心像刚刚拼命挤过去一样挤回来,一些人想来看他,一些人想来砍他,伽古拉低声冒出半句不太雅观的日本语,推着凯往前冲。
远处的主持人还沉浸在对“至深黑暗之物”的向往和崇拜中,显然没意识到这会场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宇宙肢体大熔炉。他扯开了嗓子尖叫道:
“安静,各位,安静一下,下面请出尊敬的巴罗萨星人巴罗萨卡莫洛奇拉委托的“至深黑暗之物”,来自地球的神秘物品,经由某位未知大人之手被赋予强大混沌和仇恨之力,因其散发着迷人金属光泽和强烈的个人所有性愈显神秘的——”
伽古拉动作停了一瞬,他敏锐的从7293人激动的话语里提取到了关键词:“巴罗萨星人”“地球”“未知大人”“金属”“个人所有”……
他在脑海里飞速搜索,一件好像才发生了不久但差点被他抛之脑后的事在这里得到了解释,前因后果严丝合缝衔接,虽不可思议但足够致命,唯一的可能浮出水面,一瞬间音浪仿佛o50战士之巅的狂风暴雪吹到伽古拉脸上,令他面色铁青呼吸困难怒火中烧。
他大声的“草”了一句,一把将凯推到墙上,踩着不知道谁的鞋子和尾巴挤到了凯前面。
凯吃惊地看着伽古拉,想要伸手拉他一把,却被伽古拉身周腾起的怒气和突然现形的无幻魔人的铠甲阻碍,他很久没见过已经是蛇仓队长的伽古拉如此暴怒和急躁,只能震惊的听着伽古拉说着千万年前在o50流通的有些陌生的粗鄙之语,操着蛇心剑冲往了后台。
真是日了他奥特的o50黑心瞎眼大圆环了,伽古拉破口大骂,但他很快住嘴了,举着燃烧着熊熊红紫色火焰的蛇心剑,踢开阻挡他道路的一切东西,就算为了他仅存的颜面——狗杂种巴罗萨星人,居然无耻到——
“——神秘的金属牌!一组两块,刻有复杂的地球咒语!在破解它之前我们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一块的背面居然有宇宙文字!”
伽古拉丢失的狗牌的像经过投影机放大,被清晰地投在会场四面八方。
伽古拉跳进后台,守卫见势不对立马撤退,该死的环场喇叭里还在播放着伽古拉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想听到的羞耻内容。
他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解决掉试图螳臂当车的两个宇宙人,一剑插进音响控制设备,火花四射,电光逼人,蛇心剑黑色和红色的剑气将那堆仪器和电线通通一分两半,电子显示屏上瞬间出现了雪花状的乱码和空白,巨大的噪音从会场四周的音响中放射出来,夹杂着后台宇宙人意义不明的尖叫声,整个会场乱成一锅粥。
两个跌跌撞撞慌不择路的宇宙人差点撞到凯,他正跳过地上一条莫名其妙的裤子钻进后台,看见站在废铜烂铁一般设备旁边的伽古拉,魔人的表情阴晴不定,蛇心剑还插在音响控制器的防尘网里。凯紧追着冒失的伽古拉而来,握着自己的圆环随时准备变身,他四处张望着寻找巴罗萨星人,入目只有一地破碎的玻璃和那块流拍的矿石……的碎屑。
谢天谢地,广播里的声音停了,厚厚的帷幕将会场里混乱的场景和凯伽二人分开,凯绕过一些椅子腿走到伽古拉面前,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伽古拉,这是怎么……”
伽古拉完全没听见凯说什么,他舒了一口气,复杂地看了一眼凯,收起了蛇心剑。
主持人突如其来的解说撕开了后台短暂的宁静和前台不曾停息的叫嚷,安保措施做的这样烂而音响设备质量却是这样好,会场秩序这样混乱而7293人又是这么顽强。
凯看了看伽古拉手下的残骸,又看看他骤然发出红光的眼睛和瞬间嗡鸣出现的蛇心剑,来不及多想,取出了圆环和卡片。
“咳咳……宇宙文字!写的是……写的是,凯!上面写了凯的字样!这是欧布奥特曼吧!用很大的力气刻上去的又用深深的划痕划掉了!足见这‘至深黑暗之物’主人对欧布奥特曼有多大的……!”
“我的名字是欧布,欧布奥特曼!”
“新月斩波!”
后台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和着奥特曼变身时特有的音效划破了7293人声嘶力竭的喊叫,他吃惊地回过头去,一种介于“天哪我的老混沌起源神我居然活着见到了奥特曼我刚刚还在谈到他——”的惊和“哦不我的小巴巴托克垃圾场啊这可是黑暗拍卖会怎么会有他奶奶的光之战士——”的恐之间的情感令他目瞪口呆,也令所有还健全和健在的看客瞠目结舌,会场出现了一瞬戏剧性的安静。
但这份难能可贵的平静没持续三百分之一秒,就被7293人狼狈躲闪新月斩波重重摔下高台的撞击声打破了。
7293人躺在地上抽搐着,浑身上下胡乱摸着自己,一遍向前蠕动一边向后蛄蛹一边尖叫着:“我的脑袋我的腿我的腰眼子哦哦哦都在我居然还活着天哦天哦我的超人我居然还活着阿巴阿巴……”
会场爆发出更剧烈的不明意义的嘈杂叫喊拍手跺脚以及乱七八糟成千上万种声音,一部分人想挤到台前,一部分人要退到室外,整个会场如同一窝翻滚着的虫子。
伽古拉当然没使出全力,也失了准头,因为他根本没想杀死那个7293人,他不过是想阻止那张黏黏糊糊的嘴继续突出这些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顺带拿回自己的狗牌而已,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伽古拉拿着蛇心剑走到台前,投影设备全部失灵,头顶的灯管终于开始闪烁,反派气场和恐怖氛围姗姗来迟,他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尽管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那绝对称不上愉悦,甚至和任何积极的情感都毫无关系。
他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工薪阶层消费还得养活好几张不定期不定点出现的嘴,同样嗷嗷待哺的还有公寓里那个不太出水的水龙头。
伽古拉,一个在上司压迫下艰难求生的日本社畜,偶尔喝杯宇宙咖啡还得带着把剑处理麻烦,现在却要在“大衮归来”的拍卖会上在一堆翻滚蠕动的宇宙人面前拿回他被拍卖的狗牌,然后对着狗牌上刻着的名字的主人的笑脸起一身鸡皮疙瘩,怎么会这样。
伽古拉的脸上显露出了一瞬灰暗的心死。
但仅仅是短短的一瞬,短到欧布奥特曼还没从幕布后变身光线和纠缠的电线中钻出来,短到台下吵吵嚷嚷的宇宙人还没有一个爬上台把脑袋送到伽古拉剑下,短到混杂在人流中的巴罗萨人还推推搡搡没搞清状况,伽古拉的目光锁定了他,全场限定皮肤,唯一蚊香盘脸穿过时配色紧身马甲的秃头矮子,这未免也太过明显。
很好,伽古拉想,终于可以从根源上结束这一切了。他将蛇心剑在手里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在黑红色交错光线和透过幕布的白色背景光的映衬下,在相互踩踏着叫喊着向台上攀爬的宇宙人的头顶,在他刚刚砍出的几乎将地面和高台分成两半的深深的裂口的起点,在头顶忽明忽灭的灯管的烘托下,所有声音和动作都忽地按下暂停键,伽古拉抬起手臂,剑尖指向了人群中的巴罗萨星人巴罗萨卡莫洛奇拉。
巴罗萨卡莫洛奇拉不瞎也不聋,或许有点傻吧,但傻子也能看出远处伽古拉是真的懂了怒,他“哦不”地惊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地从别人肩膀上头顶上爬向最近的一个座位。
巴罗萨卡莫洛奇拉深知就算不把自己几位哥哥的账算在自己身上,今天拍卖无幻魔人什么金属牌这件事也够他喝上一壶,这所谓“至深黑暗之物”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打了伽古拉斯伽古拉的脸,如果不与之一战,自己和九千多个弟弟今后也别想在这个宇宙里好过,更别提伽古拉和那倒霉牌子上的另一位主角今天都在场,钱和名声一个没捞着,恐怕也得把小命搭进去,想到这里自己先虚了一小半。
小茶几上的油炸淀粉食物是他向主办方提议的,果然派上了用场,他暗暗夸自己真是未卜先知绝顶聪明,还想喊一喊昭告天下自己的聪明才智,伽古拉已经距离他不到五十米了。巴罗萨卡莫洛奇拉及时闭了嘴,随手拉过一个宇宙人推向伽古拉的方向挡招,边抓了一大把什么薯块鸡条塞进嘴里。
既然这一刻体型差存在,他巴罗萨卡莫洛奇拉今天就要把伽古拉斯伽古拉踩成粉末!
伽古拉没料到巴罗萨卡莫洛奇拉能这么快巨大化,更没料到他是如此有自信,敢实践,勇作为,以为幕布里那位是个死奥吗?伽古拉躲都不躲,挥动蛇心剑斩断了身前一条拿着蓝色光刀乱晃的胳膊。
巴罗萨星人的腿还没抬起来,欧布的战吼已然在耳边响起,两座巨大的身躯撑破了NGC 7293的白色尖顶,满天黑砂中他被欧布奥特曼重重一拳打倒在地。
混乱中形同虚设的安保系统尽职尽责发挥着集体送人头有优惠,打一走三不包埋的传统,从四面八方跑进这座只剩墙壁的建筑废墟,意图阻止宇宙通缉犯伽古拉和光之巨人欧布。
既然巴罗萨人被凯抢了去,伽古拉有气没处撒,一套蛇心剑蛇心流使得行云流水酣畅淋漓,以一人之力包围了想要包围自己的NGC 7293雇佣兵。
挥剑,劈砍,转身,他想起自己失去的黑暗圆环,黑暗泽塔变身器,狗牌……躲闪,偏头,刺,挑,莫名其妙的被从身边夺走的东西,数不胜数再也回不来看不到想不起的人,此刻的伽古拉已经不会再时时被这些情绪左右,他不是白日梦想家,也不再是追梦人,他只是独一无二的清醒的行走的无幻魔人,为恶者为善亦强,剑斩暗亦同斩光的伽古拉斯伽古拉。
但你知道,伽古拉想,你得理解,这就像一场梦,梦醒后被偷走狗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所以,拜托了,列位就通通归咎于我好了,溅到我手臂上这几滴液体和蛇心剑没半分关系。
他甚至还有空抬头看一眼狂风中暴揍巴罗萨星人的欧布奥特曼,头发在混乱的大风中飘逸飞扬聚合分散,伽古拉戏谑地笑了笑道:“虽然这次实在是不公平,凯,还是来比比谁动作更快一些吧。”
伽古拉说的对,如果把巴罗萨星人算在NGC 7293那伙,等体型不等数量,这得算群殴吧?但很不幸,他们碰到的是欧布奥特曼和无幻魔人。
于是这场邪恶的群殴变成了正义的吊打。可是现在再来强调正邪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过不了几分钟,这风暴里站着的就只剩下两个人了,真是遗憾。
欧布奥特曼用光线把巴罗萨星人巴罗萨卡莫洛奇拉送回老家时,伽古拉也解决掉最后几个抢着送死的守卫。一阵白光闪过,凯恢复到常人大小,走到伽古拉身边——这费了一点功夫,毕竟在满地尸体找落脚的地方实在不容易,奥特曼也不是万能的。
“凯,如果你要说教我就赶紧闭嘴,我不介意再把蛇心剑拿出来晃几圈——我刚刚没留心看,是我更快一些吧?顺道说一句,你中间那几个动作真够丑的。”伽古拉说,他掸了掸西服袖子上的黑砂,好在他和凯周围几乎没有砂子落进来。
“动作还好吧,反正我没从远处看过自己,但你说的大约不会有什么偏差。真没想到圆环所说的任务竟然是这个,啊对了,伽古拉,你的‘至深黑暗之物’拿到了吗?”凯问,他环视着四周的一片废墟,试着发现一两个还活着的宇宙人抢救一下,但能喘气的都跑了,剩下的也没有抢救的必要了,于是他收起了圆环。
伽古拉被他一问,愣了一下,说:“啊……”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废墟中展台的方向。
断壁残垣,电流火花四溅,黑砂里两盏灯还执拗地亮着,告知二人曾经入口的位置。托这一场打斗的福,展台的遗址已是千疮百孔,一片漆黑中,伽古拉的狗牌不知葬身于何处。
“算是……”算是完了,伽古拉没把话说完,虽然狗牌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今后没人能再看到它,但狗牌上的内容已经不再是一个秘密,悠悠之口,何以一之?自己必将在今后的无数岁月中为这次倒大霉的拍卖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伽古拉痛苦地皱起了眉毛,准备离开这个他终生难忘的地方。
凯拉住了他,他看着欲言又止的凯,凯的表情和酒吧里波塔亚奇星人波塔古特罗如出一辙,伽古拉心里一沉。凯认真地问:“伽古拉,那个……是真的吗?”
哪个是真的,连我都是假的。伽古拉移开目光没有回答,在凯明亮的眼睛中,他有种被看穿的失重感。
这时,凯腰间的圆环闪烁着发出了任务指示,没来得及继续刨根问底的凯有点受伤地望了圆环一眼,遗憾地说道:“好吧,我得走了,又有任务了。”
伽古拉从来没有这样感谢那个大圆环,他点点头,愉悦地回答:“那你怎么还不动身?凯,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还有气。”
说完他望向远处的天际,那群渐渐靠近的黑点似乎是赶来的巡逻队。伽古拉意识到得赶紧让欧布奥特曼离开,不是担心他俩的安危,而是担心对方的安危,在事情闹得更大前赶紧收手才是明智之举。
“再见,凯,快滚吧。”伽古拉说。凯眼神微妙地看了一眼他,把头上的帽子压低了一些,化成一阵散逸的光粒消失了。伽古拉紧随其后,红光闪过,黑砂上除了废墟,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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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古拉回到地球时,夕阳的余晖还在晚云后若隐若现,街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汽车的尾灯和街道两侧的人家灯火也呼应似的苏醒过来,如同一条隐约可见的珠线,远处密,近处疏,把天空和人间慢慢地联系起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作息和真正的生活气息似乎是包含的关系,清醒的时候只是生存,却不能全叫生活,在生和死太过宏伟,之间该有另一层境界,这个境界就是夕阳,炊烟,灯火和家。
归根结底,生活回归的疲惫大不同于社畜朝九晚五的工作,即使不溢于言表,轻松感也如同悄悄弥漫开来的暖色柔光,充盈着穹顶下的这颗小小星球。伽古拉倒没想这么多,全国性下班高峰期的威力使他不得不排了近一小时的队才买到四人份的稠鱼烧,此刻他只想休息一下,修水龙头的事情暂且再往后拖吧。
上楼时电话响了,是洋子打来的,隐隐听到那头遥辉说着“再来一碗,拜托了”,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啊,伽古拉无奈地想。
“队长,看来你今天不回来了啊,栗山长官还问你怎么不在,我们就是‘这样那样’地搪塞过去了,还好没有露馅……啊啊,别的事情倒也没有,只是关心一下队长到哪里去了……”
伽古拉想用手指揉一下眉心,才想起来另一只手正提着一大盒稠鱼烧,他就也‘这样那样’地安抚小姑娘不必担心,好言好语道自己正在维修公寓的水龙头,明天一定会准时上班和收遥辉今天的报告云云。
洋子应了,忙着告诉满嘴食物的遥辉懒是偷不了了,一片嘈杂中,电话挂断了。
伽古拉泰然的神色在听到门后异响后僵住,他换上一副无计可施的窘迫表情,边腾出一只手开门,边在“收凯的房租伙食费”和“拉凯做苦力给冰箱补货”之间抉择先后。
厨房里叮叮当当响声大作,地板上摆着水龙头的遗体和一堆扳手铁丝,凯身着那件黑色半袖正干的起劲,听到他回来的声音探头看了一眼,又把头缩了回去。
叮当声伴随凯的声音再次飘了出来。“水龙头堵了,洗手都不出水,你平时怎么用水?”
伽古拉换鞋进门,随手把装鲷鱼烧的袋子丢到桌上,边脱军械库的制服边答:“军械库的伙食还没差到顿顿都跑回家来吃,况且又没坏很久,影响不大。反正放在那里总会有人来修,凯,你要是白吃白喝还敢有半句怨言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他换了便装去厨房看凯当修理工,站在人背后踢了踢地上那只水龙头,一脸嫌弃:“啊,好多锈。”
凯点点头,像个老实巴交的打工仔:“这里有个新的,”说完举起手里一个亮闪闪的崭新的龙头,抬头冲伽古拉露出一个朴实无华的笑容,伽古拉觉得他就是装的。
他问:“伽古拉,你是不是买了大份的鲷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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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伽古拉一觉醒来,差点因生物钟失常丧失本月早卡全勤,他翻身坐起,腰胯微微酸痛之余惊觉蛇心剑端正放在身边。
他顺手一摸,剑柄上穿了一条链子,挂着凉丝丝两块小牌晃晃荡荡,锲刻凹痕都熟悉如常。
伽古拉一脚把身边的红凯踹下了床。
end
写在后面:
凯伽自从捷德剧场版后分道扬镳至今不曾再见,伽古伽古在泽塔里做队长后不知所踪,凯更不知道在哪里游荡,我也不知道他俩以后还能不能同时出镜,上演一出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山长水阔后的爱恨情仇,青柳和石黑两位老师都很优秀,若不能再次同框实乃我心中一大憾事。
这篇文也是圆我心中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吧,或许有一些不合情理之处,也请多多理解,毕竟从心底里,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偶尔小别胜新婚的一聚。找到自我,归于平静,放开桎梏,真正自由的伽古拉和愈发成熟,看清命运,紧握羁绊,真正强大的凯之间忽视时间的默契,不计距离的依靠,嘴上否认的信赖,彼此独立的能力,意料之外的重逢……这些永远令我着迷。
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如同《致橡树》中相依相生的橡树和木棉,他们是独立的个体,但联系的存在使生命完整,软肋即是盔甲,利刃指明航向,子之矛亦是子之盾,汝之鞭可做汝之缰,不期望也不遗忘,偶然的相逢和别离未尝不是一种生活,宇宙之大,航线可能有无数交点,哪一个是开始,哪一个是最终?两只船桨会将小船送向远方。
前前后后算来,这篇也断续写了大半个月,期间发生了很多事,由于一些不可控因素,我的精神状态和身体健康都不如人愿,目前仍处在亚健康调养过程中,因此若本文有什么跳节脱漏之处,还请指正,一切ooc和逻辑错误算我的。我爱他们。
再次动笔还不知何年何月,写什么主题也尚不明朗,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周,下个月,谁知道呢?写作是一个疗伤的过程,和心灵的对话在不断地完善自我保护机制和对外界的响应体系,我也在寻求着新的起点和新的道路,但只要我的生命不结束,我的笔就不会停止。
lof的pb机制我真的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