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太人的历史(2-6)40年的征尘:启程

  前期回顾:犹太人的历史(2-5)出埃及记:摩西的神迹

  现在,这支巨大的队伍蜿蜒曲折,从红海沿岸一直伸向书珥沙漠。(就是现在的西奈沙漠)

  然而,几百万以色列人面临的却不是这样的局面:一夜之间离开埃及,没有给他们更多的筹备时间;虽然驱赶牛羊和携带财产,但是离开埃及本土,粮草供应更是无从谈起;几百年为奴的经历,使得这个民族成为依赖性很强的乌合之众,根本无纪律性和战斗性可言——看来饥饿与干渴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发展下去,这个被从埃及带出来的民族将会成为荒原里的孤魂野鬼。

  逃脱了埃及人的刀枪并不是终极目标,以色列人的长征才刚刚开始。以色列人向南一直前进,他们在西奈的沙漠里行走的3天,却找不到水。原本从埃及出来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跋涉,淡水的携带量显然不够。在烈日照射下的干渴中,有人已经晕倒,很快会有牲畜倒毙——恐慌与绝望就像传染病一样在以色列人中间传播。

  第三天,几乎要绝望的以色列人终于看到了水源。这个地方现在叫做 安哈瓦那(ain Hawarah),在苏伊士湾北端南部的70公里处。不过那个时候叫做 玛拉。因为这泉水是苦的,不能喝。玛拉就是“苦”的意思。

  干渴难耐的以色列人开怀痛饮,终于暂时躲过了一次劫难。经历了那么多的灾难而转危为安的以色列人终于喝到了保命的甘泉。

  以色列人继续向南,走了大约20公里的样子,疲惫倦怠的众人终于在一个称之为 以琳 的绿洲安顿下来。在安顿在绿洲的前后,以色列人第一次听到了许多给他们定下的律历典章。其中既有各种节期和崇拜方面的,也有许多身体健康所必需的,还有很多人际交往与人际伦理方面的。

  经过几天的休整,以色列人从以琳出发,转道东南,向 汛 的旷野前进。这个汛地区,现在称之为 德勃特兰勒地区,位于西奈半岛南端,靠近西奈山。

  按照常理,从苏伊士湾到西奈山,成年男子只需要走几天就可以了。但是,2、3百万以色列人扶老携幼、驱赶着牛羊、扛驮着财物,一路走来速度之慢可以想象。从以琳出发,他们到达100多公里之外的汛的旷野用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凭着对水源地点的熟悉,这一个月里,以色列人没有再面临干渴的威胁。

  以色列人遇到了大问题:他们所携带的粮食不够了。虽然在出埃及之前,以色列人准备了大量的无酵饼,但是此行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按照常规,从埃及到迦南的路程不会超过十天的时间,而如今却已经走了一个月!事实上,此行还远远没有结束,他们还要走上整整四十年!

  现在,饥饿的以色列人又在围着摩西抱怨了:你们把我们领出来,是要饿死我们啊,我们在埃及再怎么样也还是有肉吃呢!

  面对沸腾的民怨,可以想象摩西的心情是何等难过。百姓的困难是现成的,一时间似乎所有的人都有难处,唯独摩西本人没有难处。一心为了同胞的解放与自由把他们带出埃及,此刻摩西反倒似乎成了坑害他们的凶手!

  面对疲惫怨恨的百姓,一眼望不到边黑压压地瘫坐在沙地上。第一次,摩西陷入了绝望之中。

  如今,绝望的摩西不知道该去找谁商量。比他还要惶恐的亚伦显然不行,怨气盈天的会众肯定也不行。对于绝望的摩西来说,他的唯一希望只有上帝,除非上帝创造奇迹,否则以色列人将会发生大骚乱,对极其有限食品的抢夺、为此而来的杀戮几乎不可避免,然后是饥渴与疲倦——几百万人的队伍将不会有多少人生还。多少代人渴望的自由之梦,难道要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么?

  摩西没有丧失信心,即使着信心已经变得微弱,但依然没有放弃。傍晚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傍晚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鹌鹑群飞入以色列人的营地。以色列人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鹌鹑一片片飞过来降落在地上。一茬落下了,另一茬继续降落,甚至都没有落脚之处!这些鹌鹑如此之多,密度最大的聚集之处居然深达将近一米!摩西对呆立的以色列人高呼:这是上帝给你们准备的肉食,准备享用吧!

  又惊又喜的以色列人看着乖乖任由他们捡拾的遍地鹌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眼泪顺着这些将要饿死的人的眼角流了下来——是为了如此伟大的奇迹而激动,或是为了死里逃生而庆幸?这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又活了!饱饱地美餐一顿鹌鹑,以色列人终于摆脱了饥饿之灾。

  第二天早上,当以色列人打开营帐的门的时候,他们看见营地周围都遍布着一种犹如白霜的晶莹小圆物。以色列人彼此询问:这是什么?这一句询问的话,就作为了这种东西的名字——吗哪。这吗哪味道甜美,感觉有点像是小点心或者薄饼之类的。从此,每天以色列人都可以在早上收获到吗哪,一直持续了40年,直到他们进入迦南,吗哪也就停止了。

  我们知道,鹌鹑是一种季候性迁飞的鸟类。每年冬天,地中海一带的鹌鹑飞到非洲和阿拉伯地区避寒;等到了春天,又飞回北方。如此周而复始地迁飞。 鹌鹑是雉科中迁徙能力相对较弱的一种,翼羽短,不能高飞、久飞,往往昼伏夜出,喜夜间迁徙群飞。因此,往往是在黄昏至黑夜向新的地点飞行。在飞行迁移中,鹌鹑保持大的群体行动。在地中海地区越冬寻夏迁飞的鹌鹑中,有一部分需要跨越西奈沙漠。此时的鹌鹑由于长途飞行,极其疲劳,落地之后也很容易捕捉。因此才有了上面所说的大批鹌鹑降落到以色列人营地的事情。现在,在西奈和巴勒斯坦的沙漠中,据说还有一些捕鸟人,在鹌鹑迁徙的时候,张网待捕,每次总能收获数万只鹌鹑。说这是神迹并不是说这是巧合。这件事情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以色列人以后还会经常捉到飞临营地的大批鹌鹑,作为长期的营养补充。

  另一个有限度超越了常规的现象,就是吗哪。现在的西奈半岛还有这类食物。据说是一种甲虫分泌的糖类的白色小颗粒。有点类似我们见到的蜂蜜。这类甲虫吸食植物的树汁,经过体内的复杂代谢过程,酿造成这类味道香甜的白色小圆颗粒。这与吗哪的记载和形态都十分相像。然而,这吗哪的超越常规之处在于,其供应不仅仅只是在某个季节和某个时期,而是每天早上都可以获得,每周第六天可以获得双份。当以色列人吃到迦南的出产粮食以后,吗哪的供应在一夜间停止了——这种供应持续了40年。

  以色列人从汛的旷野继续前进,终于到达了一个叫做 非利订 的地方。这个地方现在还在,处于西奈半岛南端,是一座城市,叫做拉 法伊德。如今,这是一座非常不出名的小城市,可是在这里曾经发生了一件令以色列人世代不忘的事情。

  在非利订,以色列人又没有水了。其实,在沙漠中行走,没有水是经常发生的。西奈半岛地下水资源并不贫乏,以色列人完全可以通过打井等等方式来补给水源。可是,一种不劳而获的试探心理在他们心中滋长:既然有神迹,还要做工干什么?

  他们跑到摩西那里去吵闹,希望给他们变点水出来。吵闹有时候是有传染性的。一群人的激烈行径往往会将整个群体带入癫狂。对于任何一种信仰体系来说,实验性的试探而不是渴求,实际上是一种侮辱。

  摩西把以色列人各支派的长老集合起来,看他给这些人带来的神迹。一路上,摩西的唯一支柱和精神寄托就是上帝,上帝也给与摩西强大的力量。他曾经是那么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能力领导人民获得解放,同时对自己的百姓寄予那么大的希望,而如今,他再一次失望了。如果不是上帝的命令,摩西简直不知道这些同胞们还有什么拯救的意义。其实说到这儿,这些毛病也是人类共同的问题,你我身上也是或多或少地存在这些问题。

  当着众人,摩西痛苦而艰难地举起手中的杖,向石头叩击。泉水从磐石之中流出。以色列人因为自己看到的神秘现象而痴狂,而欢呼……但是摩西的心却在流血、在流泪。这是摩西第一次因为神迹而痛苦。

  以色列人或真或假的饮水难题解决了,营地终于归于平静。然而,在夜幕低垂的西奈山边,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一个强大的部族武装正趁着黑夜的遮掩,一点点向浑然不知的以色列人潜伏过来。一把锋利的达摩克里斯剑悬在了以色列人头顶,而他们居然还浑然不知。

  当以撒的儿子——雅各(以色列)与以扫分道扬镳之后,两个庞大的家族就各自发展了。雅各的一支以12个儿子为基础发展出以色列的十二支派。以扫的主要活动中心在西珥山一代,并且也繁衍出几十位迦南地区赫赫有名的族长。其中,以扫的孙子亚玛力发展出了亚玛力族。这就是上古中东地区最古老的游牧部族之一,很可能是继承了祖父以扫的大部分传统与衣钵,并且以西珥地区实际控制人与保护者的身份在约旦河西岸到西奈半岛的广阔土地上游牧。他们的部族繁荣、力量强大,甚至被称之为“诸国之首”。

  在以色列人渡过红海之后不久就被这些亚马力人盯住了。他们远远跟随以色列人,但是看到这几百万人的庞然大物,即使是骁勇善战,这些亚马力人也没有轻率动手。但是,随着时间的延长,以色列人表现得越来越散漫、越来越掉以轻心——亚马力人几乎要笑出来:莫非这些以色列人真的把这凶险的沙漠行走当成普通的徒步旅游不成?

  如今,即使再多的以色列人亚马力人也不害怕了,几股远远跟随的亚马力队伍合为一支,准备向以色列人发动进攻。在亚马力人看来,这一大群富裕的乌合之众几乎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们的快马弯刀所到之处,成群的牛羊、获得如山的财宝、数不清的男女奴隶几乎是探囊取物一般。

  大概在凌晨交更的时候,趁着疲惫的以色列人熟睡之际,亚马力人向着老弱妇孺为主的营地后部发动了攻击!如风的亚马力人队伍仿佛从天而降,在以色列人的营地中左右突驰。许多尚在梦乡的以色列妇孺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即遭毒手。喧闹与火光惊醒了前营的丁壮,他们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对手无寸铁的老弱下手而且还是无冤无仇的人!在这一点上,亚马力人的确是突破了任何一种文明体系的道德底线,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只能说是打家劫舍的蟊贼行径。但是,如今的亚马力人充分体现出“狼性”的特征——为了胜利与成功,不顾一切。

  警醒的以色列丁壮纷纷向后营冲来,与突袭的亚马力人展开激烈的战斗。虽然亚马力人剽悍勇武,以色列人是乌合之众,但是毕竟后者人数众多,而且拼死抵抗。看来这些袭击者此次收获不大——亚马力人进行了一番杀戮和少量的掠夺,便匆匆从以色列营地退离,躲入漆黑的旷野中去了。

  突遭攻掠,以色列人几乎是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在敌人已经撤出,他们似乎安全了——但仅只是似乎而已。当太阳在旷野中升起的时候,以色列人震惊了:一支军队已经在他们的面前摆阵对垒,有眼尖的人认出他们的服饰和昨晚上突入营地的人们的服饰一样!他们是亚马力人——一场大战要正式展开了!这是以色列人几百年来的第一仗,也是生死存亡的一仗。

  袭击以色列人的并不是全部的亚马力族人。事实上,此时的亚马力人早已经自然形成了若干小的军政民合一的独立部落。虽然在强敌面前他们往往互有联合,但是在利益面前也往往互有竞争。

  即使到来的不是亚马力人全部,作为一个阵容整齐的作战实体,他们也足够使以色列人胆寒。鉴于头一天的偷袭得手,亚马力人对真正的对战满怀信心;鉴于对亚马力人的恐惧和强烈的求生欲望,以色列几乎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与人力,防守营寨、严阵以待。双方的僵持在沙漠中展开。而显然,对于冲突双方来说,僵持的结果将会是以色列人不战而亡。

  作为本地区固有居民,亚马力人的主要聚集地为距此不远的南地,如果僵持起来,他们的物资补给应当不成问题;而以色列人就不同了,巨大数量的人口滞留于荒漠,没有资源补给、没有后方依托,除了求生欲望和血肉之躯,他们什么可以称之为优势的东西都没有。而这血肉之躯正是亚马力人要消灭的,这求生欲望正是亚马力人要熄灭的!

  2、3百万人在沙漠里多滞留一天都是巨大的消耗,如果再对峙下去以色列人将会不战而溃。亚马力人很清楚,只要成功地对峙一天,明天早上发起进攻,即可困乏的以色列人就会像温顺的羊一样被他们宰杀掉!

  亚马力人在应外虎视眈眈,这一夜没有一个以色列人可以合上眼睛,除了一个人——摩西。因为他已经指派了一个勇敢的年轻人作为以色列人的军事统帅,明天一早他们将会面对朝阳,与亚马力人展开一场决战。摩西完全信任这个新指派的军事领袖,相信他完全有能力解救绝境中的以色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