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比较好看的重生小说?

  最好是古风

  温酒重生了,重生在上一世被人夺取了清白的晚上。

  凉透了的雨夜,破落的窗户和木门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和带着酒气的男人。

  上一世这个男人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里,同此时一样始终看不清面容。

  温酒瞬间汗毛倒竖,摸到枕头下的银簪重重刺在他胸口上,血迹瞬间就蔓延到了他身上,男人似乎也清醒过来,停了下来。

  “下去!不然我杀了你!” 温酒冷声道。

  温酒用力将银簪嵌入男人的血肉,鲜血顺着银簪不断的流到温酒身上,黏腻而温热,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

  对方一言不发,依旧把她压得死死的,丝毫不能动弹,只能任他欲所欲求。

  “你是不是被人下药了?”温酒意识到男人的不对劲儿,都伤成这样了,“我有办法,你先下去,我帮你……”

  对方微愣,之后起身站到床边,温酒紧跟着下床,摸到旁边的椅子,一把抓起就朝男人砸了过去——

  “你去死!”

  男人反应极快,一拢衣衫直接翻窗出去,温酒追到窗边,人早已经没了影子,大雨被狂风吹得扑面而来,一瞬间寒意彻骨,她浑身颤抖的跌坐在地上。

  破落的窗户被男人这么一撞,整个都散架了,吵醒了隔壁屋里的老人,顿时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养了这么个赔钱货!大半夜也不消停!”

  雨夜一道电闪雷鸣,有一瞬照亮了四周,破旧的屋子,家徒四壁,这是温酒年少住的地方,她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爬回床上,摸到了藏在枕头里的二两碎银子。

  这一刻,她不知道该失声痛哭还是狂笑。

  这里是温家的土房子,她还是十五岁的温酒,一个破落商户家的女儿。

  泪眼迷蒙,她想起上一世她死的那一天,风把揽月台的层层帘幔吹得飘至高空,黑云压城……

  孟乘云将她赐给了铭王。

  高台之上,她被铭王逼的退无可退,孟乘云从那帘幔后走出,温声劝道:“阿酒,跟了铭王吧,他待你情深义重。”

  温酒十五岁那年被潜入家中的男子,被祖母卖给谢家的那个病秧子冲喜,是孟乘云放弃所有带她连夜奔逃,从时候起,温酒就发誓要同他生死与共。

  她用了十四年的时间,从一个三餐不继的农家女跌摸爬滚成为大晏朝的女首富,二十九岁的年纪吃尽了苦头,也享尽了闺阁妇人不敢想的风光。

  同她一般大的女子,儿女都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在她们相夫教子的时候,温酒却在为孟乘云奔走。他要银子,要多少,温酒给他多少;他要人脉,她为他牵线搭桥。孟乘云而立之年就坐到了尚书之位,都是温酒砸钱砸上去的!

  孟乘云投靠了铭王,她明明极其不喜这个人,还是尽心尽力的帮他。

  她自知不洁,从不敢奢望能嫁给他,只是孟乘云这些年也不曾娶妻,他们比邻而居,闲暇时能一起吃顿饭说上几句话,她就已经很满足。

  可如今……这个她以为可以一辈子做生死至交的人,却为了权位,把她送给赵帆享用,她这么年来的付出何其可笑。

  温酒犹如万钧雷霆加身,她强行站了起来,颠颠撞撞地走向他。

  “情深义重?你要娶公主做皇亲国戚,还想卖了我做垫脚石?孟乘云,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孟乘云轻飘飘一句落下:“我都是为了你好。”

  “好一句‘都是为了我’!”

  温酒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

  不断逼近的内侍嗓音尖锐的几乎要刺痛耳膜:“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家主子肯临幸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帆扯破了她的外衫,裂帛之声近在耳边,“小皇帝命不久矣,我很快就能登上皇位,本王会待你好,让你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你不要闹。”

  温酒耳边嗡嗡作响,她用尽全力在反抗,一时之间,几人还真奈何她不得。

  赵帆步步紧逼,直至栏杆处,温酒忽然停了下来反扑到赵帆身上,高台上的木栏杆,天天风吹雨打年久失修,“咔嚓”一声断裂了,两人齐齐摔了下去。

  她是个生意人,即便是死,也不能赔本。

  温酒凌空那一刻,风声急促,好像有很多人在喊她。

  远处有火光急速蔓延而至,数万兵甲包围了整个皇宫,哨兵急报:“衡王带兵十万进宫……清君侧!”

  温酒摔落高台,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汉白玉石板,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瞬间,看见那个人玄衣白马飞驰而来,她看不见那人的脸,却放心的合上了眼眸。

  谢珩回来了。

  温酒还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

  一道急切地询问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阿酒?出什么事了阿酒?”

  木门被人推开,一位妇人端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进来。

  “阿娘……”

  温酒一看见妇人,眼泪就落了下来。

  前世她逃离谢家之后,就再没见过阿娘,只在同乡人口中听说,长平郡遭遇战祸,数万人被敌军屠杀,无人逃生,连尸骨都分不清谁是谁,立不了墓碑,无处可拜祭。

  一别十四载,生死相隔,如何能不哭?

  然却忽然听见玉娘惊呼了一声:“血……”

  是那个男人的血。

  温酒忙伸手捂住了玉娘的嘴,极其难堪的小声说:“阿娘……我……好像一直在流血……我是不是快死了?”

  玉娘反应过来:“傻丫头,那是葵水,你要成大姑娘啦,是不是有些痛?”

  温酒含泪点头。

  为什么不让她再重生的早一点?

  上辈子因失去清白,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成为了女首富做了人上人,却因为这一桩旧事被人指指点点骂!一辈子都没嫁出去,还被人当做货物一般送给赵帆享用。

  玉娘看见女儿落泪,一下就慌了,连忙放下油灯,用袖子去擦她脸上的眼泪。

  她这个女儿虽然年纪还小,但一向活波开朗,好几年都不见她哭一次。

  玉娘还以为她是担心来葵水会死才哭成这样,有些好笑的抱着温酒安慰,轻轻拍着她的背,“每个姑娘长大了都来葵水的,不会死的,阿酒不要怕……”

  温酒含泪点头。

  她不能告诉阿娘这血是怎么来的,只能用这个理由来搪塞。

  玉娘拿了一卷白布给她,教她怎么用,交代来葵水的时候不能碰冷水,不能吃辛辣,摸了摸她的额头安抚,然后说:“傻姑娘这事没什么可哭的,你先换身衣物,阿娘去给你煮碗红糖水来,喝了就不疼了。”

  温酒哑声说:“好。”

  玉娘前脚刚出去,李芸后脚就来了,叉腰站在门口怒骂道:“温酒你又发什么病?大半夜的吵吵闹闹,你自己不睡就吵得我们都不能睡吗?”

  温酒正满腔怒气,冷声道:“不想睡就滚!”

  这是她姑姑的女儿李芸,生父好赌成性,家里过不下去了,来温家一住就是四五年,偏偏还不是什么消停的性子,成天的挑事,抢吃食抢衣物,直接就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主人,还觉得玉娘偏心自己的女儿,经常在家里闹事,搅得鸡犬不宁。

  “你吼什么吼?是祖母让我来看你这屋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是我想来的!”

  李芸推开门,对上温酒冷冽的目光,顿时脸色猛地一白,忽然不敢在上前挑事,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定是天忒黑,看错了。

  刚才温酒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杀了她一样。

  真是太可怕了。

  上辈子,温酒惨遭人破了身子,就是李芸第一个发现,立马就把一家子人和街坊四邻全部喊来对着她破口大骂,要把她赶出温家。

  祖母第二天就说为了温家的脸面,要把温酒嫁给谢家那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五少爷冲喜,结果温酒嫁过去当天,谢琦就死了,谢夫人说温酒克死了她的儿子,要杀了她陪葬……

  若不是这样,温酒怎么会和孟乘云连夜奔逃出长平郡?这所有的事情都因此而起。

  温酒闭上眼。

  既然她重生了,就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重来一次。

  眼泪从脸颊划过,她哭的悄无声息,雨声掩盖了一切的波澜。

  这一次,一定要那个夺她清白的人付出代价!

  第二天一早,街坊四邻都开始忙活着生计,东家那户打得儿子哇哇哭,西边的小夫妻又在吵架。

  阿娘在厨房里做早饭,破败的泥瓦房根本就挡不住声响,锅铲在锅里来回翻炒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以前的温酒会无比痛恨这样的生活,可现在的她,感受着周围的这一切,只觉得老天待她实在不薄。

  重活一世,清白固然十分重要,却没有生命贵重。

  休息了一晚上之后,温酒没有昨天晚上痛的那么半死不活了,她套上一件褙子走到屋外。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今天的天气也是雾蒙蒙的。

  六十多岁的爷爷温有财和奶奶张氏都起了,李芸委委屈屈的和两个老人告状,说温酒昨天晚上发疯吵得人睡不着觉,还发脾气乱骂人。

  李芸今天有人撑腰了,一看见温酒出来就拉着张氏道:“姥姥你看!这死丫头越来越懒了!您和祖父都起了,她居然敢睡到现在!家里的活都不干,难道还想你们去干活不成?”

  张氏看温酒一向不顺眼,今天却没有抓到机会就骂她,反而说了李芸一通,“阿酒怎么说也是你表姐,偶尔身体不舒服多睡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李云气鼓鼓的甩手走到隔壁屋里喊:“娘,温酒又欺负我!姥姥也不帮我了!”

  张氏有些悻悻的,用手肘捅了捅叼着烟斗的温有财,后者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扭头不吭声。

  这是让他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说话呢,温酒把这两人的小动作看的清楚明白。

  她这个祖母一直都是个喜欢找事的,偏偏又想做好人,每次让温有财出面说事的时候,那肯定就不会是什么好事。偏偏温有财还是要点脸的,那些奇葩的要求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口,便总是这样僵持着。

  “我去帮阿娘做早饭。”

  温酒转身就走。

  “哎……”见温有财一直闷声不说话,张氏急了,开口叫住她,笑着说:“待会儿把你爹从屋里扶出来,一起吃个饭,你阿爷有事儿要说。”

  温酒扬眸,在张氏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算计,她点头说:“好。”

  张氏又交代了一声米煮的烂一些,阿爷咬不动太硬的话,这才让她去厨房。

  温酒回想着这个时候,张氏有什么能算计她的。

  经过自己屋的窗口时,整个破落的木窗架子就掉了下来,她往边上退了一步,尘灰落地之后,忽然看见窗沿上垂着一块白玉。

  她们温家败落已久,稍微值点钱的东西不是当了换银子,就是被张氏的女儿女婿拿走了,可没有这样的东西乱丢。

  那……一定就是昨天晚上那个男人落下的!

  温酒伸手把那块玉佩拽了下来,手有些轻颤。

  白玉玉佩挂着墨绿色的流苏,绳头打着平安结,玉身雕刻着不太明显的山水纹,正上方刻着一个“谢”字。

  方圆百里,只有隔壁的谢家庄高门大户,用得起这样的配饰!

  上辈子她活了二十九年都没能找到那个害她终生的男人,这次有了线索,一定要他用命来偿还!

  ……

  一家子坐在一起用早饭,张氏一直在和温有财说些闲话,隔壁的隔壁那个二丫,十四岁就嫁人了,现在儿子都抱两了,还有和温酒同岁的那个小红,上个月也嫁给了李屠户家的儿子,一口一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自从三年前温父在山上摔断腿之后,生活就不能自理,老是被张氏和温有财嫌弃,就很少出屋子,家里的经济来源断了,又要多养李芸母女这两个米虫,温家的日子越发的难过,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肉。

  三间泥瓦房,几亩荒地,没有青壮年耕种,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卖掉一些地,现在也没剩多少了。

  一直到吃完饭,张氏和温有财还没说到重点,碗里都空了,愣是不起身。

  “老二。”温有财吸了一口烟斗,开口道:“阿酒也十五岁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我和你娘给她说了一门亲事,是县里大户谢家的公子,阿酒嫁过去就是做少奶奶的!你和玉娘准备一下……”

  温酒听到这话就笑了:“这么好的亲事,怎么不让李芸去?”

  温有财噎了一下,脸色忽然就变了,张氏刚要开口,温芳就急着说道:“阿酒这是说什么话?这本来是给你说的亲事!就算再好芸芸也不能抢了你的姻缘啊!”

  玉娘有些迟疑:“阿酒的生辰还没过,还没及笄,不用这么急的。”

  张氏说:“什么及笄不及笄,那是富贵人家大小姐的做派,咱们这种穷苦百姓,遇到这种好事还讲究什么?赶紧把阿酒打扮打扮……”

  “好事?”温酒坐在那里,嘴角轻轻的勾着一个弧度,“那我倒要问问,是谢家哪位公子?”

  谢氏是大家族人口多,又有个“未满二十不得娶妻”的家规,光是和温酒年纪合适还没成亲的公子就有七八个,而张氏说的,显然就是上辈子拿她冲喜却在当天就死了的五公子谢琦。

  温父和玉娘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温酒上辈子被坑的那么惨,到死也忘不了。

  温酒本来以为是自己坏了温家的名声,张氏才会那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现在才发现,根本就是张氏和温芳商量好了要把她卖掉,前世的那件事,只不过是给了她们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谢家的公子个个都生的极俊,在整个长平郡都是极有名的!”张氏道:“你只要嫁过去,自然就知道未来的夫君生的什么样子,别磨蹭了!这是我和阿爷给你准备的新衣裳,快换上给我们看看!”

  温酒坐着没动。

  无论她们怎么夸,温酒都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僵。

  直到吹吹打打的礼乐声转到门口,四周邻里跟着起哄,牙牙学语的孩童被炮竹声惊得大哭,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在小巷里显得格外的喧嚣。

  少年慵慵懒懒的嗓音穿过门缝,直击温酒耳膜,“温氏阿酒,可是自愿嫁为我谢家妇?”

  温酒笑了。

  自愿?怎么可能!

  张氏她们显然是没想到谢家的人来这么快,而温酒一点也没有要动摇的意思,顿时傻眼了。

  温芳站起来朝窗外看,邻居们都已经在议论这件事,奇怪这温家嫁女儿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埋怨她们没有提早说,现在连份子钱都来不及准备。

  “阿酒!”

  张氏拽着温酒站起来,额间已经急出了汗,“快应声!谢家来人了,你快瞧瞧外边穿红袍骑大马的少年郎,长得多俊啊!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温父和玉娘也坐不住了,刚刚才说起这事,温酒都还没答应,这谢家怎么就抬着花轿来迎新人了?

  玉娘道:“婆婆,阿酒还没答应这桩婚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问了,现在答应不是一样吗?就换身衣裳的事,阿酒快应声啊!你应一声,谢家公子听见了,会更喜欢你!”张氏几乎是连哄带骗的。

  五少爷谢琦自幼体弱,出门吹个风都要躺上好几天,怎么可能亲自来骑马迎亲?

  大概也就是让其中一个兄弟代替罢了。

  上辈子出了那档子破事,别说是风风光光的嫁人,根本就没脸让人家知道,张氏拿了件红袍子把她一裹,连夜就送到了谢府。

  此刻门外来的是谁,温酒还真不清楚,能问她是否自愿的,大概这人的人品还是挺端正的。

  不管张氏怎么催,温酒愣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张氏和温芳都傻眼,连忙催温有财发话:“这火都烧到眉毛了,阿酒还在闹脾气呢!你快管管!”

  温有财拿烟斗敲桌子:“阿酒!你要是不嫁,我们温家的脸面就要丢尽了!你要什么尽管说!阿爷都给你!”

  温酒要的就是这句话,转身问他:“谢家的聘礼呢?”

  几人都不说话了,她们卖温酒去冲喜就是为了吞掉聘礼给自己用,怎么可能给她。

  温酒道:“吞了我的聘礼,还想我嫁人?做梦!”

  她扶着温父就回屋。

  “给她!”温有财怒拍桌子,他是个要脸的,最怕被街坊领居指指点点,“本就是给她聘礼!都给她!”

  “一共只有五十两,都给她了,我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张氏不乐意,温有财自己去端出床底的罐子,把里面的银子都倒了出来,“一百两的聘礼,你姑父借走了五十两,这里还剩五十两,都拿走!”

  一百两银子,够她们几个人过十几二十年的好日子了,难怪上杆子催她嫁去谢家。

  温酒把所有的银两都收走,张氏催她出门,她还是站着不动,悠悠对李芸道:“还差我五十两。既然是你爹借走了,他此刻不在,父债女偿也是天经地义。我知道你还不起,那就写卖身契。”

  几人都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要求,李芸立刻就炸了,“你凭什么?蹬鼻子上脸!我就不写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就把你嫁到谢家去。”温酒微微笑道。

  “不行!”张氏一口否决,“你姑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让她们给你写张欠条,你看这样行不行?”

  “不行。”温酒把这两个字还给了张氏。

  李芸他那个赌鬼爹欠了一屁股债,之前借他们家的钱都没还,老婆女儿都要他们养,这种人写的欠条和废纸根本就没区别。

  温有财气的脸红脖子粗:“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温酒面色如常:“没有银子,就把温家的房契地契抵给我。”

  她做了一辈子生意,除了在孟乘云身上赔的一塌糊涂之外,还没亏过。

  屋子里没人说话了,温酒的父母本就不善言辞,见自己女儿没有落下风,更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门外,谢家的人催道:“新娘子该出门了。”

  “好!”温有财发话了,又对温芳说:“她一个小姑娘拿着家里的房契地契成什么样子!还是让芸芸写卖身契吧,都是自家人,阿酒还能真的卖了芸芸不成!”

  李芸用自己不会写字的借口拒绝,温酒磨墨落笔,直接就写好了卖身契压着李芸签字画押按手印,叠好了和银子揣在一起。

  外面迎亲的人已经催的不成样子,温酒不肯换衣服,张氏只能由她去。

  打开柴门,温酒一眼就看见了……

  谢珩?!

  温酒有些失神,更多是震惊。

  前世,她没在长平郡见过谢珩。

  谢家的长子谢珩,将来会因为战功赫赫成为本朝唯一一个异姓王,为主一方,满朝文武,皇亲国戚都要避其锋芒,在他面前伏低做小。

  难道是因为她重生回来,掩盖了昨晚的事情,这其中发生了偏差,才会这么早就遇到谢珩?

  眼前的这个少年才十八九的模样,穿着暗红色的圆领袍,生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丹凤眼微微含笑,无端的就带了几许风流。

  少年问她:“你就是温氏阿酒?”

  温酒听到门前众人都在议论:“阿酒真是好命啊!一声不吭的就嫁给了这么俊的公子哥!”

  “那谢家可是咱们长平郡有名的好人家!”

  谢珩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两三步便走到了她面前。

  “在下谢珩,今日受婶娘所托,为五弟谢琦前来迎亲。”

  前世与谢珩的第一次碰面,是在帝都。那时候他已经是十万将士的统帅!大晏的战神!入京的一天,十里长街百姓夹道相迎。

  那些一听他名号就会吓哭的姑娘们,一看到他那张俊颜就红了脸,什么战神杀人如麻的怪癖全部都忘到了天边。

  这家伙进京的第一件事,不是进宫朝见圣上,也不是休养生息,而是直接带兵包围了户部,把拖欠前方将士军饷的户部尚书吓得一病不起。当时还是户部侍郎的孟乘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办法,就让温酒先出面周旋,把银子补上。

  当时谢珩问她的第一句话也是——

  “你就是温氏阿酒?”

  温酒向他行礼,“温酒见过谢将军!”

  谢珩不屑,只回了她一个字:“蠢。”

  不知道他说的蠢,是指她和孟乘云连夜逃离谢家,还是指她这次帮户部补银子。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谢珩因为这件事,十分厌恶她。

  温酒回过神来,温酒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年一张俊脸已经在她眼前放大。“知道!阿酒知道的!谢公子不用多说了!”

  张氏急的想伸手去捂住谢珩的嘴。

  可这谢家的公子身份比他们这种破落户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又不敢贸贸然动手。

  温芳赔笑道:“我们都已经同阿酒说清楚了!她答应了的!谢家这么好的亲事她怎么可能会拒绝呢?快让新娘子上轿吧,千万别误了好时辰!”

  一个个的,都恨不得直接把温酒往花轿里面一塞,送到谢家就算了事。

  温芳和张氏拉着温酒往花轿里推,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开弓没有回头箭。

  谢珩却谁的话也不在意,眸色如星的看着温酒,一改方才慵懒的模样正色道:“我五弟自幼体弱多病,我临行前,他再三嘱托,让我一定要告知姑娘此事。问姑娘一声,可是自愿嫁与他为妻?”

  有阳光透出云层,落在眼的这个少年身上,仿佛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温酒抬眸看着谢珩,刚要开口。

  玉娘一听是五公子谢琦,脸色瞬间就白了,连忙冲上来把温酒护到身后:“阿酒不嫁!这桩婚事我不同意!阿酒不会嫁的!”

  谢珩说的很清楚,是那个病弱的五公子谢琦娶妻,他只是代为迎亲。

  众人闻言,顿时觉得谢家行事真是光明磊落,这样出挑的少年郎来迎亲谁能拒绝?

  若是他不说,把人抬到了谢家往五公子的房里一送,姑娘家就是知道新郎换了人,也只能哑巴吞黄连认了,这种事在坊间也是常有的。

  可偏偏这个谢珩,把这种事放到人前来讲,没有半点欺瞒,可见谢家教养就是和他们这些穷人家的不一样。

  反倒是温家这做奶奶做姑姑的,不清不楚就要把温酒送过去,真是心肠恶毒。

  “五公子啊……听说是身体很不好,从来都没出过门呢。”

  “啊,都到了娶亲的年纪还没出过门,肯定不止是身体不好这么简单!”

  “这老温家是卖孙女吧?”

  谁不知道谢家那位五公子是个药罐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归天,这好好的姑娘嫁过去,岂不是守寡的命?

  “你们这些碎嘴!胡说什么!是阿酒自己同意的!什么卖孙女!你们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张氏被人指指点点,脸上一片火辣辣的,泼妇一般把人都骂了一通。

  小巷子吵吵囔囔的,谢珩也不恼,目光落在温酒身上,问道:“温酒,你是怎么想的?”

  他来的时候,谢琦嘱托了很多遍,一定要说清楚是谢家的病秧子五公子要娶妻,要是温酒不愿意,定不要勉强她,免得耽误了人家姑娘的终生。

  谢珩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

  一般姑娘想到可能要守寡,才不管你什么人品好不好,不愿意是正常的,不拿扫帚把你打出去都算轻的。

  可这温酒太镇定了,不相干的人都气愤填膺成了那样,她却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谢珩想:也许是五弟运气好,遇上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吧。

  “阿娘,没事的,我会和谢公子说清楚。”

  温酒柔声安抚玉娘,自己往前了一步,对谢珩说:“我还没及笄,按照我大晏朝的规定,未及笄的姑娘,不能成亲。”

  “没及笄?”

  谢珩扬眸,眼角微微上挑,“温家报了你的生辰八字,按照你奶奶和姑姑说的,你上个月就及笄了。”

  温酒忽然回想起他一挑眸,不嗔不笑,满朝文武就要抖三抖,顿时有些想退后。

  免得谢珩待会儿发火,误伤到自己。

  张氏和温芳虚报了她的生辰八字到谢家,温酒本来还奇怪呢,娶新娘子冲喜最重要的就是八字要合,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这长平郡适龄婚配的姑娘这么多,谢家怎么就看上了她?

  原来都是温酒的好奶奶、好姑姑一手促成的!

  玉娘连忙道:“胡说!我家阿酒是九月初九的生辰,现在才七月!”

  一众邻里们纷纷点头,“我记得阿酒是九月生辰,取名字的时候还说用九做名字呢!”

  “没错没错!”

  张氏和温芳这会儿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谢珩才不管她们,一拉缰绳翻身上马,吩咐府里一起来的小厮道:“去和王知县说一声,张氏骗婚,让他拿人下狱。”

  “不行!不能这样啊谢公子!”张氏怎么也没想到谢珩做事情这么直接决绝,一听到自己可能要蹲大牢,顿时就吓得浑身哆嗦,连忙拉着温酒:“阿酒!银子……”

  温酒打断张氏的话,开口道:“谢公子请留步。”

  谢珩掉转马头,居高临下的看了过来,“还有何事?”

  温酒问他:“谢家给的聘礼银子,已经被我姑父拿去赌了,我想问问这骗婚骗了一百两银子,要蹲多久的大牢?”

  “拿了一百两?”

  一众看热闹的人声音都颤抖了,“难怪这么急着把阿酒卖掉!”

  “这做奶奶的真是狠心啊!”

  “真不是东西!”

  谢家迎亲的阵仗不小,整个村子的人都跑来看热闹了。

  温酒就是要在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把张氏和温芳的名声搞臭,这地方就这么点儿大,每天不是说东家长就是西家短,背后戳你脊梁骨都能把你戳瘫痪了,这可比死了还难受。

  也让她们没脸再争这几间破瓦房,以绝后患。

  谢珩打量了她片刻,徐徐道:“不会很久,也就蹲到死吧。”

  这人一句话就把张氏和温芳吓了个半死,脚都软了,张氏更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哭喊道:“不能这样啊!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你们谢家不能这么仗势欺人啊!”

  这就开始嚎了。

  温酒被她嚎的耳朵生疼,反正张氏这老脸老皮的,她今天是扒定了!

  谢珩微微皱眉,“仗势欺人?呵,你也还能算个人?”

  这下,张氏嚎不出来了。

  不得不说,谢珩这怼人的功力,真是十年如一日,从小就有这能耐。

  “银子她们是还不出来了。”

  此刻众人正安静着,温酒借这个机会开口道:“方才我阿爷和奶奶,已经把家里所有的房契地契都交给了我,让我用来抵给谢家。不过我想过谢公子应该也看不上我们这破烂房子,所以……温酒想先到谢府照顾五公子的日常起居,等及笄之后再完婚。谢公子,你看如何?”

  谢珩没说话。

  温酒仰头看着他,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抬袖擦了擦,“谢公子也看见了,我们家这一家子老的老,残的残。自己都吃不饱了,还要养姑姑和表妹呢,这房子虽破,总还能遮点风避点雨的,温酒愿意到谢府照顾五公子……”

  谢珩这个人,你强他更强,示弱可能还好一点。

  温酒顺带指控一下温芳和李芸这两个蹭饭的,效果很好,众人跟着把两人一通怒骂。

  谢府的小厮都不忍心看了,小声嘀咕着:“这聘礼银子既然是你姑父拿的,那也该是你这个表妹来还啊。”

  “我才不会嫁给那个病秧子!嫁他就是做寡妇的命!我……”李芸跳脚叫嚣着,才两句话,就被温芳捂住嘴压住了,忙唤道:“别说了!”

  这话,说不得。如今这情势,更加不能再惹怒这谢家人。

  谢珩余光一扫,不咸不淡道:“这么丑,太委屈我五弟了。”

  温酒差点笑场,抬袖遮住了自己半张脸,捏着些许的哭腔:“请谢公子可怜可怜我们吧。”

  谢珩看了她片刻,眸里光华流转。

  温酒不知道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前世被定北王赫赫威名支配的恐惧犹在,此刻更是被他看得心里突突的。

  片刻后。

  少年忽然俯身下来,温热的气息徐徐扑簌在她耳侧,“温姑娘,下次装哭的时候,记得不要看别人的眼睛。”

  温酒:“……”

  许久之后,她才挤出一抹笑,“多谢公子提醒,温酒谨记在心。不知你对我方才说的解决之法怎么看?”

  温酒就知道谢珩不是好糊弄的人!

  可这么直接就戳穿她,也太不给面子了!

  谢珩居高临下道:“既然这样,你先跟我回谢府。”

  他想的是:五弟身边多了个这么有意思的小丫头,应该会开心很多吧。

  谢琦一直都知道自己活不久,心思也比别人更加细腻,从不想拖累人家姑娘,可要是有人自愿去陪着他,想必心里一定是高兴的。

  “好!”

  温酒一口应下,然后说:“请谢公子和诸位稍等片刻,容我和家中长辈再说两句话。”

  谢珩抬了抬手,表示同意。

  “事出突然,阿酒请村长和诸位叔伯一同见证。”

  温酒取出怀里的房契和地契,还有李芸的那张卖身契,找村长和族中长辈一一见证,温有财和张氏已经把这些全都交到她手里,为了防止以后再有人来争抢,温酒便先下手为强,把事情都在众人面前说明白了。

  这是她“卖身”护下的家产,就该是她温酒的,房子可以让温有财和张氏接着住,要卖要拆只能她说了算。

  在场的也只有村长和一个秀才的儿子认识字,验过房契地契后,又宣读一下李芸的卖身契。

  “温酒你敢!这是你骗我签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字,这卖身契我不认!”

  未完待续,后面更加精彩。书名:娇养文章来源于网络。侵删。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