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7》事件的一点个人看法与评价
本文有轻微剧透，且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而非评测，还请理性看待
为什么说是《赛博朋克2077》事件呢，从12号发售到今天短短4天里，游戏内的风云不断，而游戏外的争论，故事也不多承让。从发售前的人人叫好到如今人人喊打派与驴孝子派的对峙，“良心”的波兰蠢驴到底怎么就落得了这么个下场。这场宣发事故，到底问题出在了哪，我且从游戏内外，简单谈谈我的认识。
仅就我个人来看，刨除bug问题(我本人1070+i5 8700的体验，没有遇见太多的bug)，《2077》的素质还是有的，至少是赛博朋克的《巫师3》水平。但不同的是，《巫师三3》有原作小说支撑，且题材是更为大众化的中世纪剑与魔法；《2077》虽有2020原作桌游，但在《2077》开始宣传前，即便是跑团玩家也鲜有人知，对国内一般玩家来说几乎是个完全陌生的概念，路人玩家对于赛博朋克这一概念也大多一知半解。选择如此一款小众文化题材的游戏来破圈宣传，还是过度宣传，这种反差感加上bug、优化问题很容易激化矛盾。玩家的怒火是可以理解的，但也不妨冷静下来看一看，这一事故的问题究竟在哪。
分析《2077》的素质，最好的对比对象，其实是CDPR自家的《巫师3》。看了我的ID和头像也不难看出，我本人是《猎魔人》系列的粉丝。不得不说，《2077》和《巫师3》实在是太像了，无论是设计还是游玩体验，既视感举目皆是，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
首先也必须肯定《2077》的素质，就其本身来看，其故事和叙事延续了巫师三的高水准，尤其是叙事有很大进步，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自由度上有过度宣传。战斗和驾驶方面，也就是巫师三在ARPG中的水平，不好但马马虎虎，玩法上具有一定的可玩度，难度上又有一种，缺乏AC数的感觉。在困难及以下难度，各类玩法百花齐放，刀剑、手枪、拳击等等即便强度高低不一，也足够完成游戏。而在最高难度下，则维持了和巫师三死而无憾难度一贯的“尿性”，游戏前中期的伤害如同刮痧，而敌方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秒杀你，体验很难说得上好。后期build成型后，又显得也就那一码事。但鉴于目前的情况，能坚持到最高难度后期的玩家，本身也具有相当的水准，这一体验也难以被一般玩家所参考。我个人对枪械的手感感受比较木，无论是《全境封锁2》、《无主之地》系列还是别的，在我的感受下都那回事，只能说的出《COD》好像好点这种空洞的感受，《2077》对我而言也没有太多的感觉，我姑且评价其为马马虎虎。游戏的驾驶也像极了萝卜，用两个字来形容——僵硬，稀烂的驾驶手感恰似坦克车一般的萝卜。
在叙事上，《2077》确实有很大的进步，任务的演出效果对比《巫师3》时期的“对台本”要好了太多，第一人称加持下使人很有沉浸感。这一点应该是《石之心》时期对即时演算技术的探索的应用，马西米兰·波索迪（Maximilian Borsodi）之屋任务中招募队友时的即时演算着实让我惊艳了一把。《2077》在这个基础上则更进一步，具有了更好的沉浸感，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不可否认的，如果没有bug的话。
《2077》的故事与氛围营造也仍然是到位的。与《巫师3》几乎一致，他们都有一个还行水平的主线任务和丰富、生动的支线任务。《2077》的支线任务则更加精致，比起《巫师3》的支线，更富有营养，比较后者当中大多也是狩猎任务，而前者则把更多与主线有千丝万缕关系、甚至世界观中的大事放在了支线里，但这种手法也反衬的主线略显单薄。氛围的营造上，则依然没得说，无论是美术、音乐都完全符合《2020》的延续。这一点是不少玩家的误区，对于大众化的赛博朋克风，《2077》显得好像不那么酷，不那么有科技感，因此好像一点也不赛博朋克。但实际上《2077》还原的赛博朋克更加的原教旨，正是上个世纪科幻黄金时代时的赛博味，换句话说，是过去人对未来的想象。这一点，各位不妨去看看日本IGN的评测，虽然那个分数各种意义上有失公允，但其中有特别提到：
每个支线任务都仿佛是一部科幻短篇或中篇小说，并且这些内容都和传说中的TRPG《赛博朋克2020》的世界观一脉相传，遥相呼应。
但遗憾的是，《赛博朋克2020》在国内本就小众的跑团群体中也溅不出太大的浪花。尽管COC看起来好像“流行过”，但也有太多人止于看这一步了。毕竟即便是欧美风靡的DND，在国内也是不温不火，更何况文化背景更深厚的《2020》呢，而且也没有中文的规则书。况且，赛博朋克是个过于宽泛的词，对于其历史、内核而不仅局限于表层美术风格理解的人本就不多，而这种人也多是抱团取暖。路人玩家在缺乏理解的情况下，也很难去感受其对《2020》的精神继承，甚至是所谓的氛围营造，毕竟，它看起来确实没有流行“赛博朋克”那么酷。
最后说说自由度，这大概是最有争议的一点了。《2077》并没有那么高的自由度，这一点与宣传有很大的差别。不少人，包括我，都把《2077》想象成具有《新维加斯》那样精巧的网状任务结构的高自由度游戏。但第一天看到任务的体量，我的心就凉了半截，如此大的体量，要实现这种结构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后文会详细讲解。而打开游戏，另一半也凉了不少。尽管其在任务的达成度上具有相当多样的方法，但依然差那么一点。为避免剧透，我仅举游戏最开始漩涡帮的例子，如果玩家选择帮助漩涡帮对抗公司，在打败公司后却不能再与漩涡帮开战，只能乖乖走开，把场子留给公司，这让人很是不爽。其他的部分也是如此，确实有自由，但还是差那么一杠子，使得人觉得不上不下的。不难看出，这一点也不过是《巫师3》Plus，甚至结局也并非宣传的那么美，一样是完成几个Flag选项+伴侣等选择而已。这与前期的高自由度宣传大相径庭，着实让人直呼坑爹。但客观来看，其还是拥有CRPG的潜质的，至少在今天，你也找不出太多RPG体验更好的游戏了，赛博朋克题材更是独此一家。《天外世界》虽好但体量过小，一些处理也过于传统（如无敌的嘴炮）。一些玩家放出“《2077》作为美式RPG是不合格的”这种评论，在我看来过于严苛了一些，其依然可以看作是一款优秀的RPG的。自由度虽然重要，但也并非是做不到极度自由就不合格，否则《神界：原罪2》这种公认的CRPG精神续作岂不是得被开除R籍？这样的说法未免太“左”，太极端了一些。
《2077》称不上是神作，但无论如何也是一款RPG佳作，至少其地位也和《巫师3》差不多。但其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因为什么？我想先从CDPR本身说起。
首先必须声明一点，在我看来，即便CDPR成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但它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小作坊。换句话说，它是一家暴发户式的开发商。在《巫师3》刚开始做的时候，其团队不过几十人，但到了完成时，变成了二百多人的庞大团队，这个过程仅仅用了三年半。仅仅三年半啊，一个团队膨胀了4-5倍，这种速度只能用可怕来形容。这种情况很容易导致管理上的混乱。猛然膨胀的团队，必然不会再去选择适合于小团队的项目，但团队中的管理人员，难道仅靠《巫师3》的一次锻炼就够吗？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管理人员对于《2077》这样的庞大项目中的任务，缺乏一个“数”，比如我的团队到底要多久能完成这个任务，那个任务我的团队能否完成，我该怎么样安排我的团队完成工作等等。这一点，可以从CDPR的疯狂加班上得到侧面的证明。彭博社知名记者Jason Schreier在10月爆料称CDPR的加班情况远比外界想象的要严重，相当数量的开发者从2019年6月以来要在公司度过周末，颇多时候每天都要工作16小时。
并且，他们还表示：
华沙的总监和高级人员是《巫师3》时代经历过这种sh*t日子的人，他们从地狱加班中幸存下来，还对此处之泰然，管理层根本不在乎。
作为一则爆料，我们姑且对其半信半疑，但结合CDPR的发展状况，以及《巫师3》和《2077》都出现过的反复跳票，这样的情况是非常有可能出现的。至少，对于管理层随心所欲，开发缺乏计划从而导致的频繁加班，进而使工期混乱而不断跳票的推论是符合现实情况和逻辑的。R星的《荒野大镖客2》常被玩家与《2077》对比，我们不妨再看看R星的开发团队。《荒野大镖客2》是由开发前作《荒野大镖客》圣迭戈工作室与R星北方共同开发的，其团队都具有丰富的大型项目开发经验。更不用说，R星自《GTA:VC》时期就开始开发开放时间，说其是身经百战一点也不为过。在这种情况下，《大镖客2》的开发也出现了开发人员日均工作14小时的现象。与之相比，CDPR的开发团队经验与能力均不能同日而语，《2077》如此庞大的“饼”简直是蛇嘴里的象。从上面的文章里也可以看出，我在反反复复的把《2077》与《巫师3》做对比，这之中的根本原因就是它们实在是太像了，小到地图上的问号，大到任务的设计甚至所谓的自由度等等。这其实就是CDPR吃不下《2077》的最强证据，在号称近8年的开发后，《2077》几乎全盘抄了《巫师3》的作业。这简直像极了做课程设计的大学生，你想做好，但是你缺少能力去创造一个全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一个做好的框架上改改。什么，这框架甚至都是自己搭的，那不是更好了！可以说，《2077》在《巫师3》基础上做出的改变极其有限。不难看出《2077》做到如今这个份上都已经拼尽全力了，他们根本不是所谓的技术大牛，也不是天才，只是个想做好课程设计拿高分，又想画大饼的大学生罢了。不得不承认，他们够勤奋，但是，今天的一切都是看结果的。
但在如此的情况下，《2077》满天飞的宣发则更是将玩家的期待拉满了。CDPR的宣发如此，与高层对于项目的具体落实不够理解有很大的关系。身为领导，画饼可以说是基本功了。在《巫师3》的成功之后，再赚一票更大的理所当然。但宣发造成的问题，除去CDPR，媒体也要负相当一部分责任。回首游戏的宣发，官方只以早期两个月，晚期半个月的频率放出游戏相关的视频，内容从幕后制作、宣传片到少量的实机试玩。实机试玩确实很让人惊艳，但实际内容除去画面有些缩水这种预料之中的事情，似乎也还原了试玩时的样子。一些应邀的官媒在几次黑屋试玩后，都发表了非常乐观的看法，但在一些较为保守的看法里，也提到即便是应该把最好的部分端出来给人看的媒体试玩，也有不少bug和穿模的情况，但在那个时候，却没人怀疑CDPR会修不好它们。难道那个时候大家对CDPR突然就有了这么强的自信吗？我想这与大量自媒体的参与分不开干系。对于媒体行业来说，《2077》是一块太香的蛋糕了，谁都想分一口吃。回首《2077》的前瞻视频，媒体毫不吝啬形容词，各种“最”字一个接一个扣在《2077》的头上。作为游戏口行业的媒体，在经历了黑屋试玩依然bug频出的情况后，结合对公司的了解，对于今天的情况多少都会有一些预测，但没有一个人甚至愿意透漏一句。这不是指责，是的，在那个时候，整个行业就是海上的船，谁透漏了这些，谁就得沉船。而海是谁，海就是玩家。这是一个很难找的出解的局，身为玩家，看了媒体的评价之后抱有期待难道不是当然的吗？那是当然了。那谁错了呢？CDPR？媒体？期待的玩家？可以说都有，CDPR的错误最大，它们一手造就了这一切的基底；媒体呢，则在掌握了信息后选择性的放给玩家；玩家呢，玩家最大的错误，就是对媒体和公司报以了完全的信任——要知道，它们的目的可都是赚钱呢。
波兰蠢驴良心吗？我想未必，将一家公司拟人化的来看待本就缺乏理智。但某种意义上它确实“良心”，至少在《巫师3》的问题上，他是秉持着公平做生意、诚信宣传商品的态度在买自家的产品的，这与其说是良心、蠢驴，不如说，它是一家不耍花样的商家，但也仅此而已。它再如何真诚、良心，其本质上都改变不了它的目的是盈利，有的公司喜欢缺斤少两，但它的秤更平。但这能代表它能卖你量最足，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吗？如果放在购物上，我想大多数人还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相对《巫师3》，《2077》怀着最难破圈的题材却选择了破圈式的宣传，在加上超出自己能力的大饼带来的bug、优化等种种问题，这使得他在今天险些成了过街老鼠。作为玩家，愤怒是在正常不过的了，但这也是经验，至少让玩家们看清了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