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会不会有一天突变成强人工智能?

  理解人类提问和回答都比搜索引擎强,你说ta错了ta还会认为你是对的,ta好像不承认ta愚蠢的(看到一些让ta跟读的例子),ChatGPT会不会有一天变成强人工智能?或者从底层算法上已经避免了这种可能?

  【记忆裂变】“怀旧”的“脑洞”打开方式

  “有趣的灵魂,永远对生活充满想象力,哪怕是一成不变的日子,也能靠自己的脑洞过得风生水起。”

  人类对自身大脑的认知与探索神秘而迷人的宇宙一样,充满未知却又其乐无穷。想要真正解锁人类大脑蕴藏的玄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相信总有一天,人们能解开大脑的终极奥秘。

  在人体中,大脑的重量仅占体重的2%,但是消耗的能量却达到了整体消耗的20%~30%,大脑“贪吃”葡萄糖的习惯使其成为全身耗能最大的器官。

  而其中的20%其实是大脑静息状态的耗能——即使什么都不想,神经元在休息时也会消耗如此多的能量,又被称作大脑的“暗能量”。若是再进行一番“深思熟虑”,那消耗的能量还要再多5%~10%。童年时期的大脑甚至更加“贪吃”,对氧的需求量较成年人更大。研究显示,五六岁儿童的大脑消耗的能量可以占到全身的50%~60%。

  “理想状态是有节制的热爱。”

  

  ※大脑“灵魂”的熵增熵减

  自然界中宏观事物的发展过程都有一个优先的方向,遵循的规律便是热力学第二定律,也称“熵增加原理”,它指的是在一个孤立系统里,如果没有外力做功,其无序的程度(即熵)会不断增大。

  人的生命也如此,从物理层面的运动到精神层面的思考,都会消耗能量并产生熵,打破原有的平衡。

  我们的大脑也是如此,当我们思考时,大脑会消耗能量,产生熵。思考越高级熵越多。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人类的大脑每天需要接收、记忆各种信息,学习、理解各种知识,分类、处理各样事务。这意味着大脑的熵在不断增加,若不及时优化、排序,大脑就会越来越无序。

  研究人员利用功能性核磁共振成像(fMRI)技术,观测到大脑不同认知功能的区域消耗的氧气量,从而计算其产生的熵。

  研究发现,当大脑处于休息状态时,各个脑区处于不同状态且不断转换,但各个状态之间的转换是随机、可逆的。我们认为这是一种“细致平衡(detailed balance)”状态。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而当大脑处于思考状态时,各个脑区在不同状态间的转换存在方向性,这被称为“细致平衡破缺(broken detailed balance)”。也就是说,在思考的过程中,神经活动的“细致平衡”被打破了,这时熵也增加了。

  研究人员发现,在情绪处理、工作、社交、语言、理性思考、风险决策、运动执行等7种不同类型的大脑认知活动中,进行越高级、越复杂的认知活动,大脑产生的熵越多。

  利用这项研究可以让我们在未来学得更好或变得更聪明吗?我们又要如何对抗大脑熵的增加呢?

  研究表明,当学习的速度慢下来时,神经元中熵的增加会减缓,从而使我们的学习效率不降反升。

  对于每个人来说,大脑是我们身体的总指挥部,对抗大脑熵增加的方法就是科学用脑,不断挖掘大脑的潜能。比如,去看一场电影、读一本书、与朋友进行一次畅谈,从中探索到新鲜的信息、知识或智慧,为大脑“减熵”。

  “大脑总有进病毒的时候,没事抽抽风,就当杀毒。”

  

  结束忙碌的一天、脑袋昏昏沉沉回到家后,还在靠睡觉、放空让大脑关机喘口气?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倒头呼呼大睡真的能让大脑休息吗?

  及时交换使用大脑不同区域,能保持大脑活跃度。法国思想家卢梭就说过,大脑换挡的重要性:

  “我本不是一个生来适于研究学问的人,因为我用功的时间稍长一些就感到疲倦,甚至我不能一连半小时集中精力于一个问题上。

  但是我连续研究几个不同的问题,即使是不简单,也能轻松愉快的一个又一个地寻思下去……即使我整天用工,也不觉得疲倦。”

  “其他人都关心我飞得高不高,只有爱我的人关心我翅膀硬不硬。”

  美国脑神经学家 Saundra Dalton-Smith指出:“很多时候即使睡满8 小时,起床后还是觉得身心很疲累,这就是大脑没有真正得到休息的现象。" 以下4 种才是她认为真正有效率、有益处的"大脑休息法":

  1. 精神休息法

  很多人以为"放空"就是无所事事, 但其实当你什么都不做时,思绪可能会喋喋不休。比如,重复谈论今天没赶上的工作进度或是设想明天可能遇到的困难。

  但Dalton-Smith认为: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事物中,才算真正"清空大脑"。每天花点时间, 接触艺术、音乐、运动、与人交谈等来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从复杂任务中抽离。也可以通过烹饪、抚摸宠物、书写日记等经科学证实有助纾压的方法,让精神真正休息。

  2. 情绪休息法

  忽视与压抑情绪会损害脑部灰质,长期下来可能导致记忆与学习力退化。所谓"让情绪休息"指的是承认、面对并处理你所有的感受,不让超载的情绪压垮自己 。

  舒缓情绪时,找到一些方法让自己发笑;焦虑不安时,找到你信任、有同理心、不做主观批判的人倾吐;在人际相处中感到被轻视、被误解、不被尊重时,主动发起对话与沟通解决冲突,而不是选择隐忍;面对新任务、新挑战而犹豫不决时,问问自己:是什么让我感到恐惧。

  “吃好喝好,快乐不倒。”

  3. 社交休息法

  在缺乏深度情感联系时,即使在很多人身边,你也会感到孤独,而孤独也被科学证实与脑神经、心脏健康受损有关。Dalton-Smith 提倡的"社交休息法"指的是 远离那些带来负能量、在关系中只索求而无法给予情感回馈的人 。

  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主动对亲近的人释出善意与关心,并且对他们为自己的付出心怀感恩,"感激"与"被感激"都能刺激催产素的分泌,活化大脑并提升幸福感。

  4. 感官休息法

  视觉、听觉、与嗅觉等感官疲劳对脑部神经元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

  有时,我们需要把电子产品放在一边、关掉社交媒体等来维护视力健康;可以让自己沉浸喜欢的音乐中,或是拨通电话听听爱人的声音;抽空到自然环境中活动,来获取新鲜空气;也可以使用芳香疗法或烹饪来唤醒嗅觉。

  愉悦的感官享受是绝佳的脑力补给品,能够强化大脑前额叶,提升判断思考与问题决策力,并延缓脑部老化。

  “湖清鱼读月 ,山静鸟谈天。”

  

  ※雕刻“灵魂”的记忆投影

  去年,王心凌发布于2004年的歌曲《爱你》再度走红,由此引发了台湾偶像剧的考古潮流;综艺节目《声生不息》掀起了对于香港乐坛黄金岁月的怀恋…..

  在新与旧之间,我们更倾向于选择熟悉、安全、确定的叙事。怀旧正在变成一场大型刻奇。

  “宇宙是个玻璃瓶,里面装着萤火虫。我拎着星星去找你,我的宇宙为你藏有无数个温柔星球。”

  怀旧有什么哲学意象?

  导演伍迪·艾伦曾经说:“人们总是以为自己生活的时代糟糕透顶,总以为如果能够回到过去,自己会更快乐。但在我们如今认为是身处黄金年代的那些人看来,他们当时所处的世界同样是苍白无力的。”

  哈佛大学教授斯维特兰娜·博伊姆在《怀旧的未来》一书中说:“现代的乡愁是对神话中的返乡无法实现的哀叹,对有明确边界和价值观的魅惑世界消逝的哀叹。怀旧与现代本身是同时期的,怀旧和进步是一个整体的两个不同形象。怀旧是对缩小的经验空间的怀想,怀旧的表现是进步目的论的副作用。全球流行病般的怀旧是对某种具有集体记忆的共同体的渴求,在一个被分割成片的世界中对于延续性的向往。在一个生活节奏和历史变迁节奏加速的时代里,怀旧不可避免地会以某种防卫机制的面目再现。”

  “在你生命中的某一刻,可能有人已经见过了你最美好的一面,并且因此希望能再次遇见你。”

  英语中的“怀旧”(Nostalgia)源自“返乡”(Nostos)和“怀想”(Algia)这两个希腊单词,是对于某个不再存在或从来没有过的家园的向往。

  博伊姆区分了两种类型的现代怀旧:修复型的和反思型的。

  修复型的怀旧强调怀旧中的旧,提出重建失去的家园和弥补记忆中的空缺;反思型的怀旧注重怀旧中的怀,亦即怀想与遗失,记忆的不完备的过程。

  修复型的怀旧是全世界民族主义复兴的特征,它从事历史的反现代神话创造。修复型的怀旧表现在对于过去的纪念碑的完整重建;反思型的怀旧则是在废墟上徘徊,在时间和历史的斑斑锈迹上,在另外的地方和另外的时间的梦境中徘徊。

  修复型怀旧的一种表现形式是复原传统。在19世纪,由于工业化和世俗化,社会意义和精神意义出现空白,群体与凝聚力丧失,为了给个人怀想提供安慰性的集体稿本,有的社会通过新近创造的全国性的纪念实践,重新确立社会凝聚力、安全感。

  “远古人类文明数据从来没有消失过——我们所追寻的曾经的辉煌,一直联系着我们的心。每当我们仰望星辰时,便会离它更近。每当我们仰望星辰时,便会离它更近。

  解封伟大的远古人类文明数据,是银河系唯一的希望。”

  比较健康的怀旧是博伊姆所谓反思型的、“外现代主义”的怀旧传统。博伊姆为反思型的现代怀旧找出了三个范例:波德莱尔最后一瞥的爱,尼采的永恒回归于阿尔卑斯高山上的忘却,本雅明与历史天使的对峙。波德莱尔回顾城市的幻影,尼采回顾宇宙和狂野,本雅明回顾历史的残破遗迹。

  怀旧对象是多种多样的:在托尼斯那里是传统的社群,在韦伯那里是迷醉的公众生活,在齐美尔那里是创造性的社会交往,在早期的卢卡奇那里是古代的整合文明。

  卢卡奇在《小说理论》的开篇就写了一首史诗高度的挽歌:“那是欢乐的时代,星空就是全部潜在的道路的地图——那些时代的道路都得到星光的照耀。在那样的时代,万物皆新,却又熟悉,虽然充满奇遇,自己却能够把握。世界宽阔,但是又像家园,因为灵魂里燃烧的火焰本性与众星一样。”

  “去生活,去犯错,去跌倒,去胜利,去用生活重塑生活。”

  在浪漫主义时代,怀旧之风更甚。康德在忧郁、怀旧和自我意识的结合中看到了某种独特的审美感。对于浪漫的哲学家和诗人而言,思念变成了人类处境中的一股驱动力量。诺瓦利斯说,哲学的确是一种乡愁,这是一种希望所到之处都是在家的要求。博伊姆指出,人们在怀旧时往往对地方习俗的前现代空间概念加以理想化,而这些习俗各有其地方的传统的残酷。现代性的超社团语言不仅是官僚行政的,而且也是人权、民主和解放的语言。

  “怀旧者把地方的和普遍的区分内在化,他没有争取普遍性和进步,而是限于回顾过去,渴望特殊性。”以度量标准的名称为例,前现代的空间常常是用人体的各个部分来度量的:我们可以把物品搁在一臂远,凭手指经验,记录步数。英国社会学家鲍曼不无怀旧之情地写道:“我们现在倾向于把距离称为客观的,而且度量的时候将其和赤道的长度比较,而不是和人体器官尺寸、躯体的灵活性或居民的好恶比较;其实在米尺金属杆这个非人格和解体象征物被放在法国塞弗勒接受世人的尊敬和服从以前很久,距离原来都是依靠人体和人类的关系来量度的。”

  “人生之旅历途甚长,所争决不在一年半月,万不可因此着急失望,招精神上之萎葨。”

  

  个人生活或者社会环境中,什么样的因素会唤起人们怀旧?我们为什么越来越怀旧?

  「怀」这个字,包含着怀念的意思。如果一个人过去遭遇过创伤,有一些不好的记忆,一定不会用「怀念」去指向那个记忆。怀旧包含着某个时期一段相对无忧和幸福的生活经历,在那个心境下,我们和过去更好的记忆重叠起来了,感觉到快乐或者满足。

  怀旧(nostalgia),顾名思义,是一种对往事或故人的情感性的怀念。怀旧在日常生活中非常容易被引发,比如怀旧歌曲、怀旧影片、儿时的物件、突然涌现的往昔回忆……当很多人在现实生活中缺少这种体验,并且预感在未来也不能创造这些体验时,他大概率会频繁回到过去寻找这样的体验。

  “被遗忘的科学家发明了未来演算机,年复一年,他演算着最优选的未来,待他找到答案时却已白发苍苍。——《未来演算》”

  心理学家将怀旧定义为一种指向过去的自我意识情绪,这种情绪多数时候是积极的,但有时也是苦乐参半、苦中带乐的。在应用心理学中,怀旧是一种疗愈手段。而疗愈的需要一旦进入公众情绪,会进一步放大人们的感受差异——群体的怀旧成为商品。

  怀旧是怎么变成“流量密码”的?公众频繁讨论“古早”历史剧、偶像剧,一些综艺节目中老演员重聚首的话题也常常引发关注。为什么怀旧的声音越来越多?

  怀旧越来越成为一种商品动力。过去人们追求“新”,现在讲的是怎么把“旧”做出情怀。老电影在重映,乐高在不停复刻旧款式,迪士尼把老动画片进行真人化,就连电子游戏也开始了重制潮……我们可以说这是“流量密码”,但归根结底是人们愿意为怀旧造势,为怀旧掏钱,这是一种思维方式和消费习惯。一代人的思考与消费,与他们走向成年人世界的过程紧密相关。

  “我对自己说,跨过去,永远不要失去发芽的心情。”

  千禧年前后是人们对生活、对世界、对未来的整体感受,发生巨大改变的一个分水岭。我们小时候,约一个人,要花三四十分钟跑到她家里去喊她。我们待在一起,也没有别的事分心,而是把专注的时间全部投入在关系互动中。那个时候,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一种高度专注,没有太多干扰要素的情况下进行,人际关系的体验是非常质朴的。我们甚至都不会感觉到我们正在感受什么特别的东西,它是浑然天成的,我们就在其中。同时,那是增量空间巨大的年代。

  对于流行文化来说,千禧年前后也是一个奇妙的临界点:录像带、光盘……每一次媒介工具革新,都在重塑人类与世界的交互方式。录像带和光盘的本质,是打破播放的时空限制,让重复观看成为日常。童年时期能够自由选择影视内容、并且反复观看,千禧一代是享有这种选择自由、重复自由的第一代人。

  “发呆是唯一不用付费的宇宙遨游。”

  怀旧或许与代际有关,但对象可能没有什么特殊性,只是一代人到了该怀旧的年龄,他们的童年或青春记忆,会被蒙上层层滤镜,成为玫瑰色的梦。但这又是怀旧温柔的一面:怀旧没有准入门槛,我们都有权利怀旧,我们都有权利伤感。我们怀旧,就是站在当下的庸俗里,悼念消亡的浪漫。

  “再来一万次,我也愿意去捧水中的岁月,一切都是虚的,但是没关系。”

  怀旧还有两个代表性的现象:

  一是,过度市场化会让怀旧节目策划公司集结所有成功要素去创作内容,这虽是算法的成功,却少了那种让人一眼辨识出其本身独特性的地方。日本作家小川一水曾通过创作奇幻短篇《阿利斯玛王所爱的魔物》(曾获日本星云赏最佳短篇奖)对“算法的成功”的现象进行反思,小说围绕“算厂”展开“脑洞”故事:小国王子阿利斯玛长相丑陋,却是数学天才,他遍求擅长数学之人,却只有一个怪人应聘,自然,这就是“魔物”了。在魔物辅佐下,阿利斯玛王子掌握了人口动态、生产总值、现金收支、防卫战力、平均体重、气温雨量、风向风速、战死者数、妖气浓度、废墟来历、地脉龙脉....自然变化甚至超自然力皆在其掌握。王子建立“算厂”,收集天下所有信息,传递消息者叫“递子”,计算者称为“珅子”,算尽天下万物,甚至能算出如何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是烧掉一辆粮车,就击败了侵略的敌军。王子继承王位后,依靠算厂开疆拓土,算厂规模越来越大,犹如巨兽,不断吞噬物资、递子和珅子。为了战胜同样拥有算厂的对手,阿利斯玛王的算厂珅子数量达到60万人,递子达到130万人,几乎将全国人口投入其中。计算,计算,没日没夜的计算。阿利斯玛王最终在计算中迷失,却成就魔物的欲望。

  因此,当怀旧成为公众情绪,如何摆脱怀旧商品化的泛滥,似乎是一个更加紧要的问题,如何重回自然的“清露晨流,新桐初引。”

  “我们一日日度过的所谓日常,实际上可能是连接不断的奇迹。”

  二是,人们希望能用怀旧的方式来回应自己在当今时代缺少的某些心理体验。 这就像,如果看一个新的片子,因为不熟悉,我们需要重新启动自己,尽可能地专注和聚焦,这其实是有心理消耗在里面的。当我们反复看一部老电影时,已经知道了它的大概剧情,虽然少了一些新鲜感,却也是我们已经筛选过的水准之上的片子。由于熟悉剧情,哪怕分心做别的事,哪怕走一会儿神,我们还是能衔接到那个轨道上,这种观影过程的心理消耗很少,休息和放松的程度也更彻底。

  “完成我们美好的陷落,在旋转的星空绚烂的失重。”

  

  韩国有个《请回答1988》的电视剧,记录和怀恋的正是韩国举办奥运会、经济开始腾飞的年代。其实欧美和日韩都经历过相似的「黄金年月」, 但随着增长曲线放缓,社会心态也开始变化,比如出现「无缘社会」、「少子化」的现象。在历史波折反复的过程中,社会心理会有什么样的波动?

  经济指标是一个外显的因素,更准确地说,社会心理不是取决于社会发展高度的绝对值,而是它发展的斜率。只要这个斜率还保持着,大多数人还是会有奋斗热情的。一旦这个斜率放缓以后,哪怕我们到一个很高的点,哪怕我们生下来就在一个发达国家,月薪很高,由于失去了足够的增量空间,人会在自己的社会奋斗轨迹上变得乏味和消沉(努力工作却并没有改善什么,这就不会让人觉得有能力到达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天地)。因此,远离痛苦并不等于自由。

  “给时光以生命,给岁月以文明。”

  《The Unincorporated Man》是一部具有挑衅性的社会/政治/经济小说,发生在文明完全陷入经济崩溃之后的未来。这种重生的文明是每个人一出生就融入其中的文明,并花了很多年时间试图通过获得自己的大部分股份来控制自己的生活。生命延长确实使生命很长。现在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一位来自我们这个时代的亿万富翁商人贾斯汀·科尔德在XX世纪初被秘密冷冻,在健康和年轻的身体下被发现并复活。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法人资格的人,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是一个真正的陌生人。但,贾斯汀活了下来,因为他坚强而聪明。他不能只接受自己的部分所有权,即使这会使他与一个从太阳系延伸到奥尔特云的文明发生冲突。

  在《The Unincorporated Man》描述的未来世界里,每个人出生就像是一场IPO。世界变得完全理性化对人类究竟是好是坏呢?个人不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股份制的公司,每个人都不完全拥有自己,只是对自己控股,如果占据大部分,就还能拥有对自己的控制权。一个人长大,生活,学习,每一步都要稀释一部分自己的股权,例如需要稀释一部分股权作为学费。而当医疗变的更好的时候,在漫长的人生里,最让人忧愁的就是如何夺回自己的控制权。元宇宙、虚拟现实可以让人体验更多东西,甚至放弃现实,那直接把人数字化后又如何?何为真?何为假?该如何?房子、物质并不能代表人是否幸福,我们所认为美好的事物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一个有很丰富物质却没有自由的社会是可怕的,人将逐渐变成统治层的玩偶。

  “我们是相互交错的经纬,被岁月织成锦缎,丝丝入扣。”

  人的心理幸福感也不是看绝对值,而是看持续的增量过程。回到现实,我们中很多人的上一辈一出生,起点特别低,没有任何资源,但他们经历了从极低到飞跃的过程;年轻一辈不同,一开始人们在相对安全的位置,温饱不愁,普遍受教育,后来逐渐进入了无形的、长久存在的压力和倦怠中,这是代际之间的痛苦的差异性,是用上一辈低的绝对值(艰苦岁月)和年轻人发展空间的不足(无未来感)来做类比,这也是两代人彼此难以共情的地方。

  增量空间缩小后,内卷就产生了,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存量竞争。这时候人们被动卷入一个更加残酷的博弈环境中。日本、韩国是两个先把这个过程示范了一遍的国家,韩国的生育率现在基本上是世界最低水平,很多人更愿意选择一个低配版本的生活,其实是在用现实空间置换心理空间,也就是常说的「躺平」。

  “在人生的打怪游戏上,从来没想过回去新手村,管他一路危难艰险呢,只向前,并不怕。”

  当大多数人的目光更多地指向过去,而非「现在」或「未来」,这寓意着什么?我们如何恢复对未来的信心?

  一旦不去关注未来,人在生活中也会倾向于进入摆烂的心态,大的目标追求不成,那其他也就将就吧,得过且过,这就类似挂机状态。人们在这种心态下,工作能力和创造性都会大幅下降,也会让社会的整体运行效率被动下降。

  社会压力在整个社会系统传递,最终会传递到每个人身上,造成人际层面的紧张。现在网上大家都那么的不友善、这么敏感脆弱,容易被激惹到,这些攻击性在某种意义上不只是自己的,是整个社会的焦躁不安,它叠加着整个社会情绪的张力,造成的就是人际间的普遍疏离和不信任。

  “即使穿着粉色的公主裙,也可以与化作恶龙的‘它’来一场博弈。”

  在这种未来预期下,人们对亲密关系也会变得比较悲观,这时候人们首先是以止损的心态去面对关系,都会介意那些无法补偿的现实和心理成本,不愿意先去付出,都希望能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上,当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安全位置上时,彼此之间的心理距离就大到了无法靠近和凝聚。

  “人生百年”是一个统计学的粗略话术,实际上,最丰富深刻的时光都集中于人生的前半段。生活的密度并不相同,我们的确把更多的感受、更饱满的情绪留在了过去,这可真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我们不能客观看待过去:过去的事物,过去的景色,失去的东西,就是更好。

  无解的问题也有积极的一面:因为,有时,我们未必找得到生活的出口,但尚能打开一个缺口,偶尔在这个缺口边上徘徊一下,不要把它堵死,也不要让它继续开裂下去。从心理学角度来看,怀旧并不是一件坏事,它像一个温暖又舒适的安全窝,我们可以随时选择在其中待一小会儿。但更重要的是,当我们从安全窝回撤,如何将过去的经验作用于当下,在过去数十年已经既定的路径中,开出一条岔路,获得探索的勇气。

  “我会一直是幼儿园里给你鼓掌最用力的小朋友。”

  大量心理学研究表明,怀旧有很多积极的作用。一方面,怀旧有利于促进个体的积极自我、心理健康和幸福感;另一方面,怀旧可以帮助个体抵御生活中各种各样的威胁,缓解威胁带来的消极影响。比如,有研究发现,怀旧可以降低之前疫情隔离期间的孤独感并减缓生理上的疼痛,还可以减轻网络欺凌带来的危害等。

  近年来,研究者开始从社会认知神经的视角探讨怀旧及其适应功能,但是相应领域仍然处于起步且亟待发展的阶段。此前,中国科学院行为科学重点实验室蔡华俭研究组在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杂志发表了综述性文章阐明了怀旧的神经基础。怀旧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涉及四个核心成分:自我反思、自传体记忆、情绪调节和奖赏。这四个核心成分涉及的脑区及其协同作用构成了怀旧的神经基础。其中,情绪调节和奖赏机制在怀旧的适应功能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偶尔怀旧,指向过去,并不是问题,因为旧的记忆在我们的心理中发挥着很重要的作用,我们需要从过去调取一些经验和情感去指导现在。但如果一个人频繁地回到过去,甚至无法从过去中走出来,那他就等于是失去了现在,这时候它就是消极的。

  行为背后总是反映着更深层的情感问题。怀旧是用追求美好体验,去避免承受一些潜在不适的表象,而非原因。比如一个陌生环境,加上自己成长过程里就有的脆弱和孤独,这时候怀旧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时回去的温暖的港湾,理解到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而随着信心的逐渐建立,人们使用这个功能的时间和频次在慢慢地降低,也在生活中建立起了别的东西,不再需要过度地启用怀旧这个功能。

  “没有被困难打倒,只是蹲下来擦擦鞋子,现在又昂首前进啦!”

  社会心理不会呈现出与社会背景相背离的状态。但即使宏观曲线不在个人的控制范围之内,一个人也依然可以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创造一个向上的曲线,创造属于个人的增长斜率,从那些能被自己影响的小事上。比如饮食、睡眠、学习、技能培养、娱乐、健康、正念、情绪调节、旅行、社交等等,所有这些事项都能够建立控制点,当我们能够以行动的发起者的身份去践行这些「小事」时,对于生活的掌控感就能够逐渐找回。

  

  “我们不仅仅要活在当下,还要能衔接起自己的过去和未来。”这句话怎么理解?

  关于心理健康的一项评估中,提及到「觉知」这项评估,它关注的是一个人是否能够整合起不同时间维度上的经验。反映的是一个人是否能知晓自己过去经历过什么,现在在做什么,未来可以期望什么,一旦我们的觉知存在问题时,过去、现在、未来的比例就会发生严重的失调,一个人也会按照这种失调性塑造自己的生活状态。

  比如一个刚刚经历失恋和挫折的人,他往往会沦陷在过去,无法关注当下和未来。而一个完全活在未来幻想中的人,他就无法有效地回顾过去,也不能在现在发起行动。

  “允许频频回顾,但也要懂得一往无前。”

  一个合适的比例中,当下占的比例应该是最大的,至少要占在五分到六分左右。过去的记忆是为了让我们学习和成长,未来则引导着现在的我们往哪个方向走,三者就像一个橄榄型结构。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确认「现在」这部分的比例,确认我们是否能够给当下的自己创造一种乐于投入的生活状态,划分出自己的「隔离带」,在其中搭建秩序。不论是身体、技能成长、社交,我们现在面对的问题就是我们如何找到个人在微观层面的自我照顾,这个是很重要的。

  “你呀,看起来如此单薄,可灵魂的卡路里高的吓人。”

  面对过去那条确定的、重复的路走不通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重建自己的路径,和不确定性做对抗?有没有可行的方法?

  在个人可以影响和掌控的范畴里面,我们可以去做能带来足够预期,有足够反馈的事情。这等于是给自己的生活创造一个行动和体验层面的基本盘,它能让自己的生活有序化、自动化,心理也会相应地变得有序。

  有序的部分特别重要,它是在抵抗个人生活和精神世界里熵增的部分。一旦这些有序的部分能够自动化地运行,这就有了基本盘,在这个基础上再去探索别的可能性,就像是给它安装更多有趣的插件,慢慢从这些未知的选项里面找到了匹配自己,又能沉淀到自己的生活中的部分。

  “时不时,但行陌路……喜欢不热闹的热闹。”

  探索的本质是拓展我们的安全感。探索之前,我们会确保事物的不确定性、危险性是自己能够承受得了的,不要直接走向完全的不确定性。探索是以原来安全的领地为中心,进行一个慢慢向外围拓展的过程。如果有些事情对我们来说,特别不安全,可能不适合现阶段的我们去探索。但相对的,肯定也有一个相对安全的事情,这种事情是可以选择的。我们探索过的地方,慢慢就会变成我们熟悉的安全领地。尝试从相对不那么安全到变得安全,这是一个缓慢,但非常值得的过程。

  “这一生,是场浪漫的康复。”

  

  ※重塑记忆(复制“灵魂”)

  “怀旧”的记忆是可以制造的吗?如果记忆是被制造出来的,那么人是不是可以被复制?复制人会像“人”一样梦见“虚幻的真相”吗?

  《银翼杀手》里第一次直接而冷酷地向大众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克隆人(复制人)是人类吗?

  此前,克隆人更多是作为一个新奇的科幻元素出现在电影之中。比如,没有人去思考《星球大战》里“风暴兵”的内心世界,只是理所当然地将他们视为工具。

  电影《银翼杀手》改编自科幻作家菲利普·K·迪克的《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菲利普·K·迪克,“赛博朋克”的祖父,他的原著文学价值很高但非常难读,因为其母题是探讨“对世界真实性的怀疑”,所以作品中始终流淌着一种亦真亦幻的风格,简直就是美国庄子。

  苍穹之上有一个至高的存在(并非“人”化的所在)创造人类,这几乎是各大文明在启蒙时期不约而同的信念。

  进入现代社会后,尽管关于人类演化的化石证据愈加确凿,坚信“神”创造人类(人类文明)的民众却有增无减。只不过这位“神”更多地被认为是远古时期造访地球的外星文明。比如在电影《火星任务》中,人类就被设定为离开太阳系的火星人后代。

  长久以来,因为对自身造物主的无限崇拜,成为造物主也是人类潜藏内心深处的愿望。世界上第一部科幻小说《科学怪人》就是在讲述人类借科技的力量创造生命的故事。

  正是基于以上的观点,导演雷德利·斯科特在《异形前传:普罗米修斯》及《异形:契约》中通过人类与外星文明“太空骑士”及生化人的复杂纠葛探讨起了“人类起源”问题。

  “我曾经无限接近过月亮。”“可靠近才发现它本没有光,借着阳光温柔了千百年。”

  不同于克隆人,异形系列中的生化人虽然外表与人类相似,内部构造却截然不同,体能智力也超越了人类。换言之,生化人不是人类对自身的简单拷贝,而是人类以造物主身份的创造之物。

  生化人大卫是一个极其矛盾的存在。一方面,他对人类文明的知识视如珍宝,渴望他的造物主——维兰德(人类)能够将他视为家族的成员,而非侍奉的机器;另一方面,他因人类短暂的寿命及脆弱的躯体而暗暗蔑视人类。当与太空骑士相遇后,大卫发现比人类更高一级的“造物主”也不过如此。于是,长久以来的不满与野心彻底爆发,他决心利用能制作异形的生物武器“黑水”创作真正完美的生物,踏上自己的成神之路。

  “这一时刻,银河系的星海默默地收敛了自己的光芒,大写的“人”与上帝合为一体,傲然独步于宇宙间。”

  从太空骑士(人类的造物主)开始,人类(生化人的造物主)、生化人(异形的造物主)、异形层层嵌套,形成了环环相扣的造物链条。而其中,人类与生化人既是造物主的角色,也是被创造的角色。雷德利·斯科特通过这场从不知始于多少万年前的创造之旅,撕下了造物主的神性面纱。

  他用冷静的口吻诉说了他心中的人类起源故事:我们不过是无数旋起即灭的生物中的一种。“人类的起源”只是浩瀚宇宙中由生到死的过程之一。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为什么你(“造物主”)把我创造出来却不肯爱我?

  雷德利·斯科特的《银翼杀手》把这个主题重新演绎了一遍。故事背景是人类已经将机器人发展到和人类完全相同的生物——被称为android(复制人),这些复制人比创造它们的基因工程师,有更优秀的力量和敏捷度,以及不下于他们的智慧。同时,作品里暗示了被创造的一方是有“灵魂”的,用“银翼”里的话来说,就是 more human than human。对此,唯物论者可能就会思考“人性是什么”。

  比如,男主德克与复制人的创造者见面,一番沟通下来,发现这位“神”对于人与非人(生命的体现)的看法区别在于:

  复制人的记忆是植入的,而人是有自己的记忆(或称自造历史)的人生体验。

  那么问题来了,所谓的“人性测试”拼的是记忆真假识别哪家强?

  由此,影片对人类与新技术两者之间的关系的描写更是引发了观众的思考与不安。在《银翼杀手》中,复制人与人类已如出一辙、难分彼此。

  “我看着你,你也只看着我,以彼此眼中意犹未尽,我们互赠光明。”

  

  机器人、声控电脑系统、仿生器官移植、人工智能以及基因计划都成为了社会文化的一部分,并且均由冷血无情的大型集团公司所掌控。在这个机器化的时代,人类被迫接受类似于测谎一般的VK测试(人性测试)以证明自己人类的身份。因为人类的一些情绪反应都是自然而然的,而机器人则要思考该如何回应,从而让肢体、语言、表情变得尴尬。复制人除了情绪反应异于人类外,还有两个明显的特征:

  1.眼睛中有异样的光彩。2. 复制人的梦都是能被窥探的。

  在电影设定的世界观中,复制人不能称之为人,因为复制人的寿命只有短短四年且在诞生时被预先编程,他们被用来在遥远的外太空为人类开拓资源,而一旦他们违法返回地球,则会受到“银翼杀手”组织的无情追杀。然而在影片中,复制人除了活得短,德智体美劳各方面均超过了渺小的人类。同时,复制人也有着独立的人格,甚至有着比人类更广博的见闻,如果生命的意义在于体验,那显然他们比“人类”更有能力实现生命的意义。

  “你只知道我让你知道的,你只了解我想让你了解的,而那并不是我。——《头号玩家》”

  在《银翼杀手》中,存在着三个特殊的人物:叛逃回地球的复制人领袖罗伊、美丽的女秘书蕾切尔、银翼杀手德克。

  复制人罗伊性格奔放热烈。在这个好似永远处于阴郁雨夜的冷漠世界中,真正的人类死气沉沉,以罗伊为代表的复制人则珍惜生命,渴望拥有人类的生活。他临死前有段充满诗意的遗言,更是展现了一个充满了炽烈情感的灵魂的不甘与渴求。“我所见过的事物,你们人类绝对无法置信。我目睹战舰在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我看着C射线在唐怀瑟之门附近的黑暗中闪耀,所有这些时刻,终将流失在时光中,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死亡的时刻到了。” (简言之:“我”曾见过你们人类无法想象的事情)

  复制人本应是机器,但罗伊的求生欲望和质疑的本性已经说明他有了主观意识。如果说罗伊可以感受到悲伤和渴望,那么他与他的制造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女秘书蕾切尔的人生是一个彻底的谎言。作为人类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她,当发现自己不过是被植入记忆的复制人后,伤心不已。

  美好的记忆也许只是冰冷的编程代码,但真切的情感难道也是虚假之物吗?而一个拥有真情实感的复制人与我们又有何区别呢?

  男主银翼杀手德克则像一头忠诚的猎犬,无情执行追杀复制人的命令,活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冷漠消沉,但在目睹了复制人罗伊的死亡后,他死寂的内心反而出现了悸动。

  德克原本认为这些不幸的复制人实质上就是机器人。直到他在追捕来到地球试图寻找答案的罗伊一行四人的过程中爱上了瑞秋,他的想法才有所改变。

  瑞秋并不知道自己的是复制人,因为她拥有童年的记忆。德克告诉她那些记忆源自制造者的侄女,并非她个人的真实回忆。

  但他自己却无法驱散那些萦绕在心头的疑惑。在审问瑞秋的过程中,德克越来越认为,瑞秋,像所有复制人一样都是真实的生命。同时,他开始担心自己的记忆也同样仅仅是自己的幻觉,这种恐惧让他日夜难安。电影中此时的画面的色彩是尘土中阳光的浑黄,背景的金字塔与太阳一起,像是人类潜意识里虚幻的梦境,充满萨尔瓦多·达利画作的风格。

  “每一段时光,只要放在心上,就是地久天长。”

  复制人瑞秋曾问过作为银翼杀手的德克两个问题:有没有把人错误地当成复制人杀死(“退役”)?有没有检验过自己是不是人(复制人)?

  面对复制人瑞秋的经历和人性, 德克也产生了一系列难解的疑惑∶

  何为人性?

  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

  我是谁,我们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是仿人而生的机器人冒牌货还是真正的人类?

  我们应该将他们(复制人)看作机械还是人类?两者的真正区别在哪里?

  怎样才能证明自己不是复制人?

  问题很难有个确切的答案,而无论人类是自然进化的,还是有其他智慧参与设计的,很显然生命的开始与结束都只是大千世界的一个小环节。

  复制人如同一面镜子,折射着我们人类本身的命运。

  正因为如此,这三个截然不同的角色存在的意义不仅是在分辨复制人与人类的区别,更是对“我是谁?”这个问题的回答:自由的意志与智慧的灵魂才是人类的本质所在。

  中世纪以来,受宗教影响,人们对上帝造人深信不疑,但随着科学快速发展的工业时代的到来,甚至在更加遥远的未来,人类是不是可以发展到自己去创造生命,去创造和人类相似,甚至于相同的生命。这种想法既是人们对当时社会科技文明发展的一种自信,也体现了人类对自身科技发展不可知性的恐惧,更体现了人们打破宗教禁忌之后的惴惴不安,和面对人性深度追寻之后的迷茫和无力感。科技的每一次发展始终在伴随着对生命探寻的对立统一意识中萌芽与壮大。

  “父母和老师总问做一件事有什么用?科幻的思维方式是:我所做的,不再仅是以回答问题、解决问题、从ABCD中选择一个效益最优答案为目的,我会思考你的问题是什么条件下提的,有没有其他提问方式,能否取消你的提问方式。”

  随着影片设想的未来世界逐步临近,所提出的问题显得越来越迫切。还要多久人类的创造发明便会像人类一样思考、提问和感知万物?当他们以怨恨的口吻称呼我们为“你们人类”,我们可以做到直视他们的眼睛吗?

  《银翼杀手》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讨论的主题是关于“人”的定义,眼睛是这部电影贯彻始终的重点元素。本片中最有名的镜头,也许是开头那几组巨大的眼睛特写。巨大的眼睛配合着强烈宗教感的背景音乐,会让人产生错觉,感觉是“上帝之眼”在盯着世人,也可理解为,是泰瑞公司在看着芸芸众生。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鉴别复制人的移情测试,最主要的手段就是观察瞳孔的变化。也许是制造技术的问题,复制人的眼睛在某些时候和真人的反映会有细微的差别:电影在表现复制人眼睛的时候,通常会使用红色的反光。

  

  顶级的科幻片不是为科幻而科幻,而是架设一个异度空间,激发出正常情境下人所未有的情感、体验和想象:

  《银翼杀手》描述了深陷身份危机的人类境遇,但这部影片同样颇为关注非人类的状况,在这现实的荒漠、精神的废墟中,复制人发出了对人类终极问题的关怀----永恒与消逝。

  “作为人类,我目前谈过最长的恋爱是三十多年,自爱,没有情敌。”

  对生命的追问。罗伊是复制人的首领,被称为“复制人中的天之骄子”。当他向其创造者泰勒博士求永生之法时,泰勒说:“The light that burns twice as bright burns half as long. And you have burned so very very brightly.” 罗伊向泰勒的发问,何尝不是人类对造物者的发问。这里的宗教寓意其实非常明显。罗伊称他的创造者泰勒博士为“Father”,除父亲外,还有“天父”即上帝之意。

  当罗伊开始追求生命的延续时,就脱离了简单的复制人的范畴了,他有了生命的意识,有了求生之欲,非机器所能为。

  正是对于死亡的深刻和清晰的认知,复制人罗伊才能激发出生命的潜能,他在将要燃尽生命的最后一刻,用铁钉激发出生命的最后一丝潜能,挽救了猎杀他的命悬一线的银翼杀手德克(一个生命本身)。

  “并不是所有女孩都是用糖果、香料和温顺的东西做成的。有些女孩,生来即代表冒险,美酒,智慧,美好与无所畏惧。”

  对记忆的追寻。瑞秋的记忆或许是来自造物者之侄女,然而,她与德克之恋是她用新的记忆,主动的灌注于自身生命中的主动记忆,是主动的记忆和体验,即觉醒后的自我记忆赋予生命体。

  人与复制人界限的模糊才带来了关乎生存与道德的哲思:瑞秋美丽善良;贝迪近乎完美;就连塞巴斯蒂安制造的玩偶都有恐惧的情感。没有明显的优劣之分才有取舍的艰难。无法确定的身份,诠释了《银翼杀手》的核心内涵:“什么是真实”。

  《银翼杀手》是一部预言影片,讨论的问题异常深邃,包含生命的意义和价值;生命的起源;生命力的表现。而这三个问题其实又是三位一体的。

  “极繁华下的极荒凉,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在《银翼杀手》中,极繁华下的极荒凉之大世界,反是被作为异类的复制人,在人类精神文明的废墟中,苦苦追求人类终极问题的思考,就像是广袤无垠的大沙漠里,长出一枝血染的花,妖艳而悲寂。

  “先行者理解这些,在一个濒临毁灭的世界中,大多数人们是不会有清晰和正常的思维的。”

  片中还有一个隐藏的谜题,那就是“猎杀复制人的银翼杀手德克是复制人吗?”

  人类派理由:

  ·复制人禁止在地球活动。为什么会允许德克单独行动呢?为什么警方会雇佣一个复制人呢?

  ·德克对加夫留在门外的纸折独角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独角兽是暗示他是复制人的特殊物品。

  复制人派理由:

  ·在一些场景中,德克的眼睛(像其他复制人一样)发出橙色的光。

  ·瑞秋询问德克本人是否参加过人性测试,德克未给出答复。

  ·当复制人罗伊在房顶救了德克命时,德克喊道,“亲人!”

  ·德克梦到了一只独角兽。银翼杀手加夫在德克的房间外放了一只折纸的独角兽,暗示德克的记忆也是被植入的(只有复制人的记忆是可以被植入的)。

  “身份寻找”是迪克写了一辈子的主题,《银翼杀手》电影将这一主题表现得很充分了,但在“身份寻找”这一表面线索下,作品隐藏着更深一层的哲学思辨,即“是否存在一个稳定、客观的现实世界”——从他的一系列作品可以看出他大体上对此持怀疑态度,这也是在哲学上他最终倒向神秘学的原因。

  “耐心和持久胜过激烈和狂热。不管环境变换到何种地步,只有初衷与希望永不改变的人,才能最终克服困难,达到目的。”

  

  《银翼杀手》还开创了tech-noir( tech科技,noir指film noir黑色电影)风格。影响黑色电影的三个根源:德国表现主义的影像风格(弗里茨·朗),美国硬汉派侦探小说的传统—角色原型和故事框架(雷蒙德·钱德勒),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的(《雾码头》)感伤气质。雷德利·斯科特的贡献就是把这些东西跟科幻完美融合起来,开启了tech-noir的先河。

  比如,创造了风格化的赛博朋克画面。以物质条件的极度繁华和社会心态的极度空虚、荒废的强烈反差,营造极强的荒诞、疏离、压抑之氛围,借以表达对人类精神追求在未来高度发达的科技下该何去何从的反思。

  影片中处处弥漫远古的风貌和超现实主义画面。泰瑞公司的大楼融合了埃及、玛雅、阿兹台克的金字塔造型,外壁刻有被酸雨腐蚀的图案,具有原始和未来的特色。民族风格和世界元素、远古的神秘主义和现代的超现实主义、摩天大楼的灯火通明和绵绵不绝的酸雨与挥之不去灰尘,种种元素交合在一起,构建了the Desert of Real(现实荒漠):成群的朋克青年、黑人、墨西哥人,穿着修女装的男人,扮成克利须那神的印度人,甚至有穿着军装的中国人,这些元素中尤以东方或者说是日本符号最为醒目。其实,大量日本元素,也有80年代美国对日本经济入侵的恐忧(《银翼杀手》拍摄于1982年),大概在当时美国人的潜意识里,日本之于美国,就像复制人之于人类之投射。

  “一般说来,谬论不会自行消亡。这几乎就像是存在着一个谬论守恒定律,即谬论不能被消灭,它只会改变形式。”

  

  ※重塑“灵魂”(“记忆”裂变)

  当复制人具有和人类完全一样的思考方式和行为逻辑时,他们和人类有什么区别呢?

  前作借银翼杀手德克的一系列经历,把人类的定义问题留给观众思考。《银翼杀手2049》由复制人出现繁殖行为开始,提出了更加富有深意的问题,并带领观众一同探索,寻找最终答案。

  “梦是记忆塑造的,其实,梦就是一切。”

  试想,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男/女神”其实是广告模板,朋友和家人是一套AI系统,爱人是全息5D投影……你的思维和记忆是被写好植入的,你的肉身……可能也是培养基中培育出来的,这时候的你,还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吗?你与周围人之间的情感关联,究竟是自然产生的,还是程序一开始设定好的呢?

  “自我怀疑”的内核,应该是《银翼杀手2049》这部续集对前作最好的致敬和衔接。《2049》不仅延续发展了前作的主题,在叙事节奏和视觉设计上也完全继承了前作的风格,影片的光影声色,台词对白,场景设定,都对前作给予了满满的致敬。

  1.《银翼杀手2049》对《银翼杀手》的标志性致敬

  身份认知角度:

  2049里银翼杀手K对自己的身份认知过程是:复制人——人类——复制人?

  而1982里银翼杀手德克对自己的认知则是:人类——复制人——人类?

  眼睛的角度:

  《2049》一开始,一只眼睛的特写,完全对应了前作一开始眼睛的特写。雷德利·斯科特导演在《异形前传:契约》的开头,也是一只眼睛的特写。

  导演为什么这么爱眼睛?

  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复制人与人类最大的区别在哪,区别就在于人类有灵魂,而复制人没有。最能体现灵魂的器官,那就是眼睛。

  对远古人类而言,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口,也是与神明沟通的手段,更是对未知的渴望。眼睛崇拜存在于从史前时期直到新亚述时期的整个古代西亚地区的文化中,叙利亚布拉克丘的苏美尔人“眼庙”遗址,这种眼睛崇拜曾在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圈中广泛传播,以致古埃及人、腓尼基人和迦太基人都受到了感染,或多或少留下有类似的大眼神像;无独有偶,世界各地比如我国著名的三星堆遗址,也出现了大量眼睛崇拜的形象,在三星堆和金沙遗址,从青铜纵目面具,到眼睛形器,古蜀人的眼睛崇拜现象也令人印象深刻。

  “普通玩家选择标准配置,高端玩家选择自定义配置。”

  在《异形契约》中,电影开头是生化人大卫的眼睛特写,暗示着生化人对灵魂的探索。

  整个银翼杀手系列里「眼睛」都是对主题洞察的非常重要的元素。在《银翼杀手》中,那个眼睛的特写,是属于复制人罗伊的。而在《2049》中,并没有说明这个眼睛属于谁,但从灵魂探索角度来说,这个眼睛属于复制人是没有错的。

  所以,在《2049》影片一开始,再次拿复制人的眼睛做特写,不仅致敬了前作,也开启了整部《2049》的故事。

  2049开场K退役的Nexus 8复制人在其眼睛里被识别;华莱士作为上一部大boss泰瑞公司(制造复制人的公司)的继承人,微型无人机代替他失明的双眼;德克拒绝瑞秋复制品时说「her eyes were green」。

  而1982版里,Voight-Kampff测试机器屏幕上出现眼睛对微小情绪的生物反应,如瞳孔波动和虹膜的不自觉扩张,由此判定测试者是复制人还是人类;泰瑞公司眼里闪烁着红光的猫头鹰;当Nexus 6复制人罗伊寻找他的「Maker」时,找到设计眼睛的遗传设计师,后来见到带着生物眼镜的泰瑞,并用手指毁掉了他的眼睛。

  眼睛的隐喻在于其作为「灵魂的窗户」,如果V-K(Voight-Kampff)测试可以通过眼睛证明复制人不具有移情作用,那么很多幕里面我们是真真正正看到他们眼里蕴藏着情感,复制人罗伊死前那段话:

  「I've seen things you people wouldn't believe」

  如果「心灵」因为被植入的记忆而不再真实,那么眼睛所真切看到的是否真实?

  “我知道「all the best memory is hers」,但我看到,感受到的落在掌心的雨滴和雪花,是否能证明我的存在,如果眼睛是灵魂窗户,我是否也带有人类以此自矜的「灵魂」。”

  “还是想要锋利的漂亮,有很多很多热气腾腾的欲望,有放纵不驯的心,做不可思议的事情,爱不可能的人和被不可能的人爱,体会很多种追风赶月仅此一次的快乐。”

  2.引经据典的精巧构思

  2049内涵这般厚重的科幻片很难得,在深度上下足功夫,细节非常丰富,大量引经据典:

  (1)原著里复制人(仿生人)被叫做 Androids(人形机器人), 但无论是2049版,还是1982版的《银翼杀手》,都已经将其改为Replicant(复制人),原因是 Androids听起来有些程序化和机械感而缺少与人的相似性;改为复制人在伦理和主题上都更能引导观众转向主题:复制人与人类相差几何?人类是否有自诩的区别于复制人的特殊性与高尚性?何为「人性」?导演编剧把以上这些科幻细节设计得非常考究,一层层剥掉常规科幻设定后是非常严谨的人文元素。

  (2)K做的那个代替Voight-Kampff的baseline测试「Cells Interlinked, Cells」,引自纳博科夫小说「Pale Fire」(「微暗的火」):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one stem. And dreadfully distinct against the dark, a tall white fountain played。”

  后来乔伊(K的全息人工智能女友)拿着一本书让K念给她听,她手里拿的正是博纳科夫的 Pale Fire 「微暗的火」。

  (3)关于2049电影中Baseline测试原理,系统会混搭着音乐扔出情绪化的主题来测试复制人多快会给出“自然反应”,与V-K测试正好相反,Baseline测试是为了评估复制人到底有多么「反情绪化」「非移情作用化」。因为他们需要杀死自己的同类,baseline测试需确保没有人类的道德标准和情绪潜入他们的机器驱动器。

  「Cells Interlinked, Cells」这两个纳博科夫诗节里的词,听起来完全是无意义的重复,除了强调复制人的情绪稳定的非人化特质,也借小说中「记忆碎片」式的生命思考隐喻电影主题。

  “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4)子宫隐喻:子宫代表的是造物主的身份。复制人是人类作为Maker(造物主)的产品,如果这个产品也变成了Maker(造物主),那么人类和复制人之间的伦理就会大乱。

  (5)乔伊(K的全息人工智能女友)给K取名Joe, Josef K其实是卡夫卡The Trail (审判) 里的主人公(他的另一本小说《城堡》里的角色也叫K),书里K被指控有罪,却从来没被告知罪名,这存在主义暗示也是电影里K一直苦恼追寻的身份原罪。同时,在《圣经》里,Rachael生下的孩子就叫做Joseph.

  Bible. Genesis 30:22:"And God heeded Rachel and opened up her womb".

  (6)K和女友乔伊所住的那栋建筑名为「Mobius 21」(メビウス),致敬法国漫画家Jean Giraud(其笔名为Mobius)他的作品The Long Tomorrow对雷德利·斯科特的科幻画风有很大影响。

  (7)K找到当年的officer Guff询问德克的下落时,他拿出一只纸折的山羊,这是致敬原著《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小说里的德克非常喜欢动物,并将其3000美元赏金作为买一只山羊的首付(在小说中,生态崩溃,生物价值昂贵),2049他在拉斯维加斯的藏身处也都是动物雕塑。

  (8)德克对K说的第一句话「You mightn't happen to have a piece of cheese about you」,引自英国小说家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的《金银岛》。在1982版的《银翼杀手》被删减的一幕里,德克造访霍顿,发现他在读《金银岛》。

  “世界上大部分事,都没有太大意义。真理与热爱除外。”

  (9)关于片子里混合语的使用,可能比较多人注意到日语和韩语出现次数非常多。最后K走进一栋建筑找到Deckard,建筑名从内倒着看是韩语「??」(好运);第一幕Sapper农场帐篷上的标签读是「Tselina」,为保加利亚语的「芹菜」,这是整个电影中使用的各种语言的混合的第一个例子;而当三个女生找K搭讪时,她们说的是芬兰语的「T?? j?tk? on Blade Runner」;当然银翼杀手系列因为在香港取景,非常偏爱东方的赛博元素,汉字也被用在多处场景;德克和瑞秋真正的孩子Dr. Ana Stelline (anastellin这单词意思是纤连蛋白的片段,双关)。(《2001太空漫游》曾经最被诟病的一点就是所有电子屏幕显示的语言都是英语,这点上2049做得很好,也显得更加「科幻」)

  (10)视觉艺术方面,《2049》完全是雷德利·斯科特式赛博朋克恢弘的延续:从灰色屋顶和反光镜透出的浩瀚全景;后工业场景下生锈的贝壳;放射性废物灼热光芒下永存的暮光之城;以及对比明亮的糖果色广告和娱乐人造灯。建筑方面,所有角度的表现主义阴影,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型奇观,圣地亚哥垃圾山上的宙斯,拉斯维加斯红色火星烟雾,世界末日般的废墟......都在呼应雷德利·斯科特的最初版本。

  (11)关于广告方面。《2049》和82版的一样,可口可乐的巨型商牌在摩天大楼霓虹里很是显眼,雷德利·斯科特解释说,他使用可口可乐广告作为未来世界场景陈设的原因是,他认为:即使在反乌托邦世界,可口可乐也是永恒的。

  “石看纹理山看脉。”

  3.蕴含草蛇灰线的来龙去脉

  《2049》故事背景虽然是建立在「银翼杀手宇宙」语境下,但和原著基本无关,完全是依导演和编剧对蓝本的理解而生的自主续集。其导演是丹尼斯·维伦纽瓦,监制是雷德利·斯科特(他也是82年版《银翼杀手》的导演),前者是《降临》《囚徒》《沙丘》的导演;编剧之一同时也是82版的编剧。

  1982版《银翼杀手》时间处于2019年,以罗伊为首的几名Nexus-6(Nexus-6只有4年寿命)复制人从外星返回,杀死复制人制造商泰瑞公司boss;银翼杀手德克与复制人恋人瑞秋从洛杉矶逃走。

  2049的世界比30年前更加处于环境灾难边缘,地球生态系统已然崩溃。Nexus-9 Officer K(简称K)受命退役不合格的复制人。K与30年前的德克一样受命「退役」Nexus-8复制人Sapper Morton。这时的复制人产品已经不止4年寿命,且可以显著老化。

  「You ve never seen a miracle」这句话是整部电影谜团的伏笔,此外2049还有很多细节呼应了82版的《银翼杀手》。

  “原本你以为微不足道的事情,回头看时,都有着无法细数的刻度。”

  放大:

  《银翼杀手》中,德克从其中一名逃犯复制人家中,拿到一张看似不起眼的照片。经过德克利用机器不断放大调整后,这张不起眼的照片深处,隐藏着一名神秘女子。

  在《2049》中,K在追捕复制人时,发现一个箱子里面的遗骸,通过实验室机器对遗骸的不断放大调整,发现了一组复制人的序列号。而这组序列号被证实这名死者是复制人。这一段戏同时也呼应了前作德克拿着案发现场的鳞片,去查出鳞片序列号的桥段。

  因此《2049》查遗骸的一个戏份,非常高明的呼应了前作两处地方。

  蜜蜂:

  在《银翼杀手》中,德克来到泰瑞总部,“检测”瑞秋时的一个问题就是“一只蜜蜂如果飞到你手上怎么办”,瑞秋说我会杀了它。

  在《2049》里,K进入到拉斯维加斯,经过了一个人工蜂巢,有一个画面是一只蜜蜂落到了K的手上,印证了《银翼杀手》的那句话。但K是把手伸进蜂巢,让蜜蜂爬满自己的双手。因为,在K出生的时代,真实动物已经快灭绝了,所以当K看到如此多的真实蜜蜂时,内心是兴奋的。

  另外,蜜蜂其实和气候有着紧密的关系,科学报道,蜜蜂对地球健康至关重要,它们通过植物花卉的传播,从而影响着全球气候,间接影响人类生存环境。

  这里出现的蜜蜂,属于人造蜂巢,因为周围没有植物和花卉,这暗示着蝴蝶效应间接改变了气候,《2049》中的气候如此糟糕,似乎是人类一手造成的,所以在影片中有许多人造设备。

  钢琴:

  在《银翼杀手》里,德克家里摆着一台钢琴,正是这台钢琴让瑞秋和德克真正相爱了。

  在《2049》里,钢琴出现在2个地方,一个是在萨柏家里,一个是在德克的藏身之处。在影片中,K就是因为德克弹钢琴的声音,被吸引到德克的藏身处,德克孤身一人,不知多少次弹起钢琴,回忆当初瑞秋弹钢琴的画面。因此,《2049》的钢琴画面,很好呼应了前作瑞秋和德克的爱情。

  ……

  “‘你’是青云巅上的白月尖,皓雪堆里的梅花屑。是细雨敲碎在窗前,望进风尘的那双眼。”

  整个银翼杀手系列的背景,经过《2049》的巧妙布局,一个宏大的世界观就像蜘蛛网一样编织起来,越做越大。因此,结合《银翼杀手》,三支番外短片《2022黑暗浩劫》《2036复制人黎明》《2048无处可逃》(这三部短片分别展示了2022年,2036年和2048年银翼杀手世界的大事件),以及现在的《2049》,我们可以梳理一些隐藏的故事线:

  在2020年,N8型复制人被大量产出,并大量投到外星殖民的战场进行战斗。在战役中,N8复制人发现了人类的阴暗面,他发现敌军是和他们一样的第八代复制人,这种被人类当游戏角色玩弄的人生,让复制人有了反抗的想法。

  与此同时,在2022年期间,人类开始兴起至上主义运动,利用档案库数据辨别复制人,并开始残杀他们。

  双重压迫下,复制人策划了大停电事件,致使N8型复制人的档案全部消失,这样他们就可以不被大数据追踪而遭到捕杀。

  但在《2049》上映后,我们也许会发现,前面都是诱因,复制人制造2022大停电的真实动机,应该源于瑞秋诞下女婴的奇迹,这让复制人相信他们也能拥有自己的未来,从而激起了要为自己而战,为他们的未来而战,这才是复制人革命的最终目的。

  “想用最初的心,和你一起走最远的路。”

  

  此外,《2022》年的短片提到了复制人的优点,有着纯粹的心,并说出:“比人类更像人类” (more human than human:比人类更有人性)。这也是《银翼杀手》里泰瑞公司的座右铭(公司宣传口号)。这句宣传口号一直延伸到了《2049》,并成了复制人反叛组织的口号,在《2049》里,那位窃取K情报的女复制人,也说了这句台词。

  2025年前后,人类多个全球危机爆发,其中最严重的就是食物短缺问题。有着理想主义的科学家尼亚德.华莱士(他眼睛失明,但智慧非凡),通过对转基因食物的革命性研发,成功解决了食物短缺危机。这使得华莱士个人的影响力迅速提升,华莱士公司的业务也开始向外殖民星扩张。

  2028年,泰瑞公司正式宣告破产,被华莱士公司收购,虽然法律禁止生产复制人,但华莱士公司并未停下研究新型复制人的脚步。

  2030年,华莱士通过基因技术和新记忆植入技术,初步得到一个更顺从于人类的新型复制人模型。

  2036年,华莱士公司成功研制出第九代复制人,为让复制人得到重新量产,华莱士通过展示他的“新产品”如何顺从,说服了司法部门废除生产复制人禁令。同时也讽刺了人类对复制人的态度。

  “时光做渡,眉目成书。”

  另外,短片《2048无处可逃》,是专门为《2022》里的通缉犯复制人萨柏制作的。片中萨柏介绍的《权力与荣耀》是英国大师级作家格雷厄姆.格林的作品,书中说到的“恶”无处不在,但最重要的是个人内心道德和精神的斗争,在污泥中绽放出人性光彩的部分。短片借此说明,或许正是因为这本书让复制人萨柏找到了人生价值。

  至此,从《银翼杀手》到三部短片再到《2049》,从2018年到2049年的银翼杀手编年史大事件,我们就有了清晰的蓝图:

  2002年,泰瑞公司推出第一代复制人;

  2016-2017年,泰瑞公司经过不断改良,推出第六代复制人,罗伊等复制人被激活使用,他们只有四年寿命,但比人类强壮;

  2018年,6名第六代复制人,从外殖民星叛逃回地球,寻求延长寿命的方法;

  2019年,银翼杀手德克追捕第六代叛逃复制人,并“销毁”了他们,德克和瑞秋逃亡;

  2020年,泰瑞公司研发出第八代复制人,拥有人类自然寿命,右眼标有识别序列码;

  2022年,第八代复制人革命,制造了美国西海岸大停电事件,各大城市进入长达数周黑暗浩劫,电子数据库被损毁,复制人所有档案被清空;

  2023年,泰瑞公司被无限期禁止生产复制人,公司濒临破产;

  2025-2030年,华莱士公司通过食品研发,成功解决人类食物短缺问题,并收购泰瑞公司,着手研究新型复制人;

  2036年,华莱士带着新型复制人和司法部门谈判,最后得到生产新型复制人许可,新型复制人开始大规模量产;

  2040年,LAPD银翼杀手新分局成立;

  2048年,第八代复制人萨柏隐藏在人类中艰难生活,却因解救一名小女孩暴露身份;

  2049年,人类环境更加恶劣,复制人和人类的矛盾还在继续,战争一触即发。

  “相逢的意义在于彼此照亮,不然的话,一个人喝酒也很浪漫。”

  

  《2049》与《银翼杀手》的剧情是如何通过“主角”串联的?

  德克和瑞秋:

  《2049》中,我们得到一个信息,华莱士从瑞秋的遗骸研究分析得出,制作瑞秋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德克的。从这句话可推理出,泰瑞制造出来的瑞秋,是一个全新的实验品。在影片中,我们看到,瑞秋当时遗骸骨骼上印制的序列号,为N7 FAA XXXX。其中,N代表NEXUS,7代表着第七代。N8型号,右眼眼白可以扫描出序列号,为:NX-8 XXX,第八代把N改写成NX。

  《银翼杀手》里只有四年寿命的是型号NEXUS 6的复制人,而在短片《2022》里,N6型号已被淘汰,“复制人”公司直接开发有很长寿命的N8型号,跳过了N7型号。

  N7型号其实就是瑞秋,她是唯一的N7型号复制人,具有自主生育功能,且拥有比N6型号还要更长的寿命。这也是泰瑞公司留在世上最有价值的密匙,引出了《2049》的故事。

  在《银翼杀手》结尾,德克和瑞秋逃亡,以躲避被银翼杀手追杀。在《2049》影片中,我们得知他们逃亡到了洛杉矶的郊外,瑞秋怀上了孩子,并且他们遇上了复制人反叛组织,当复制人萨柏(曾是外殖民星的医疗军)发现瑞秋能生育时,仿佛看到了奇迹,正如《2049》萨柏最后说的话“因为你还没看过奇迹”。

  “我路过庄园,却只思念一枝玫瑰。”

  婴儿(德克的女儿)出生后,瑞秋难产而死,复制人首领费丽莎为了婴儿的安全,来到德克的隐藏地点,建议他与女儿成为陌生人。德克同意并在一个小木马底座刻上了:“06,10,21”,并让费丽莎转交女儿作为出生礼物。

  而根据影片中萨柏回答K(他的工作是猎杀旧型号的复制人)的问题,我们得知萨柏藏身地门外的死树上刻的“06,10,21”,正是瑞秋和德克的女儿出生的日期。

  K去DNA查验中心调查2021年10月6日出生的婴儿,结果发现,一男一女,DNA完全一致,也就是说其中一人克隆了另一人。

  而作为复制人的唯一后代,安娜却是拥有能塑造记忆能力的造梦师,是「Maker」的角色,安娜究竟曾经历了什么?

  安娜(瑞秋和德克的女儿)刚出生不久,一个以安娜DNA为样本的克隆男婴,陪着安娜一起送到了孤儿院。之后,女孩8岁那年因加拉太综合症(症状是不能接触世界,以避免被感染)死去,只剩男孩存活下来。但,影片的后半段揭晓,这是复制人组织编造的一个谎言,8岁那年,安娜被转移到其他地点隐藏了起来,而男孩的踪迹影片没有提及。

  推理出的剧情之一可能是:

  安娜8岁那年,克隆男孩得了加拉太综合症死去,复制人转移根本没有生病的安娜。之后,复制人组织让安娜把自己的一部分童年记忆制造出来,植入到别的复制人脑子里。

  影片中K去找安娜时,安娜说植入真实记忆是犯法的,她这么说只是欺骗K(毕竟是初次见面),之后,安娜看到K藏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