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的电影和原著小说,哪个更值得一看?

  一场关中黄土地上的精神史诗

  前几天,抱着期盼的心态去观看电影《白鹿原》,之所以说期盼,是因为读过《白鹿原》的原著小说,对其中有个性人物的记忆尤为深刻,像正直强硬的白嘉轩,见风使舵的鹿子霖,铁骨铮铮不甘平庸的黑娃,放荡中夹杂无可奈何的田小娥,记得斯皮尔伯格的一句话:电影的魅力之处便是在于在人们的想象之美投射如现实之美。阅读小说就好比一个建立想象之美的过程,而电影便是在完成博格先生所言。

  电影出自王全安导演之手,大部分剧情与原著无异,为我们展示了一幅关中黄土地白鹿上北方人民的精神生活,显得写实又自然,电影同时获得了第六十二届柏林金熊奖和银熊奖提名,镜头之美在电影中显得尤为突出。

  作者以凝练的语言,朴实而不乏浪漫的笔风,苍凉抑郁的写作基调,再现了渭河平原上一群农民的悲欢离合。小说着眼于白鹿村两大家族的荣辱兴衰,讲述了以白嘉轩和鹿子霖为首的两个家族,在截然不同的道德观和价值观的冲突融合中,白鹿两家祖孙三代恩怨纷争的故事。

  之前有人戏谑:矛盾文学奖,有得奖的话,必须要能最好的展现“矛盾”。电影中,矛盾冲突也不停在戏剧化的演变。

  

  电影最初,给了黄土地一片小麦的镜头,小麦延绵成片,延绵不绝,之后一个石柱门连接麦田的镜头横贯了整部电影,一如一条线索引领着整个故事。在白鹿原这片土地上,阶层的变化与矛盾演化算是横贯剧情的中心,清朝末年,即使世事动荡,这里却一直平静安稳,白嘉轩作为族长,刚直不阿,算是出色的一方领袖,鹿子霖作为白鹿原上的另一位乡绅,有力地形成了白鹿两家势均力敌的效果。

  不过,很快国家政体发生了改变,三民主义领导了中国,白鹿原上也有了自己的乡政府,鹿子霖出任乡长,鹿子霖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鹿兆鹏从小送到县城里上学,长期接受着新兴思想的鹿兆鹏很快成为了一名马克思主义的捍卫者与支持者,这让他从新回头落后贫瘠的白鹿原时,与周遭事物有了激烈的矛盾。

  他信奉婚姻自由,对自己的包办婚姻口诛笔伐,电影中他大声喊着:自己的婚姻是时代的悲剧。同时,他发现黑娃与田小娥是自由恋爱,婚姻自由时,竟然感到由衷的敬佩与震惊,他们走在了时代的前列,不过,这与白鹿原那么多来形成的价值观是格格不入的。此后,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自己的父亲确是国民政府的基层官员,国共合作失败前后,子弑父,父气子的尖锐矛盾此起彼伏,讲那个时代的精神元素的冲击展示得尤为精彩与真实。

  田小娥是电影中悲剧色彩极为浓厚的一个角色,中国女性地位低下是那么年来累计形成的封建糟粕,她嫁到武举人家做三房太太,却没有爱情,没有性,而她内心深处又是极为渴求这些事物,被黑娃带到白鹿原后,因为来历不明,无法进入祠堂拜堂成亲,当时鹿兆鹏与他们的那段对话极为精彩,兆鹏讲到信奉马克思主义的苏联一直实行婚姻自由 更没有祠堂这样的限制物,黑娃和田小娥极为惊讶,同时也觉得苏联人活着还有啥意思啊,连祠堂都没有。 后来黑娃逃走,田小娥的生存压力极大,她选择出卖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得到更好的生存,既有放荡不堪,又有无可奈何,照当时的生活境况,时代逼迫着她走向一条不归路。

  看完电影,震撼挺大。

  白嘉轩和鹿子霖都是悲剧人物。白嘉轩的悲在于他在坚守自己的信仰时,所面临的来自亲情和新势力的挑战与冲击,他就像一面风雨中招展的旗帜,虽屹立不倒,却也破败斑驳。“要在白鹿村活的像个人,心头必须插着一把刀”,他这句话是对自身悲情角色的最有力的概括和诠释。而鹿子霖的悲则体现在他的价值观的错位和伦理道德的丧失,在他身上,作者集中体现了因果循环,和偶然导致必然的自然规律。使小说的视角上升到一种自然的高度,从而摆脱中庸的窠臼,使得作品有了更深广的内涵。

  田小娥、黑娃这对苦命鸳鸯,在小说中也是悲剧人物,他们的经历虽不同,可死亡却同样悲壮刻骨。白小娥不是潘金莲式的人物,只一味的贪图淫乐,她和黑娃的结合虽然始于偷情,但婚后的生活,却燃起她对未来的希望与憧憬,她只想在白鹿村做个名正言顺的媳妇。当她的这一美梦被白嘉轩彻底打碎的同时,也意味着她一厢情愿的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平静生活已宣告结束。

  白小娥是封建礼教的牺牲品已毋庸置疑,而究其本质,是她的无知和愚昧葬送了自己,她和白灵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套用冷先生那句话“她身上但凡有白灵的三分气性,也不至于如此”。

  黑娃的死亡颇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他短暂而跌宕的一生几乎可以独立成篇。先参加了共党的农协暴动,后又上山做了土匪,然后被国军整编,在后来的举事起义成功后被白孝文陷害致死。青年的叛逆和盲从让他一度陷入迷茫,从骨子里透出的自卑感,使他对白嘉轩的一副刚直不阿的样子恨之入骨,他蔑视道德和规则,并不断的挑战着白嘉轩的信仰底线。随着阅历的增长,黑娃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和无知,自小讨厌习字的他竟然投身朱先生门下,规规矩矩的学起了道德文章。与此同时,他与白嘉轩也前嫌尽释,从最初的道德伦理的掘墓人,摇身变成了传统观念的维护者。

  一份足够有能量的精神史诗应该如此,值得令人反复咀嚼,思考与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