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生下7个孩子,连对方的肚脐眼都没见过:曾经的欧洲禁欲主义
有部投资巨大的著名意大利史诗电影,叫做《豹》(IL Gattopardo),描述了19世纪60年代意大利统一背景下,王室贵族群体们的奋斗、失落和悲伤。
整部电影环绕着宏大抒情的主题音乐,以及油画般的画面质感、规模宏大的战争和舞会场面、多彩的人物角色和景观式的豪华布景,构成了一首挽歌式的史诗。
1963年的《豹》,其画面效果一点都不亚于21世纪的很多大片——在没有绿幕的年代,都是真金白银搞出的实景
更难得的还在于,电影在参考了大量史料的基础上,不计成本地对当年欧洲主流社会进行了高度还原。
除了壮阔的战争场面和舞会、宴会,权贵们的各种生活细节,也非常耐人寻味。
亲王夫人动不动就带着一众男女家眷扑通一片跪地祷告
比如,萨利纳亲王夫妇,生了七个孩子,却连对方的肚脐都没见过.....萨利纳王妃和丈夫亲吻完后,还要赶紧画十字,请求上帝宽恕。
实际上,大多数欧洲上流社会,几乎也是类似的情形,尤其是在同期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对女性的约束比南欧的意大利还要严苛得多。
那时的英国,多数中上层女性在出嫁前对性常识完全没有任何概念,更不会有人去教她们怎么做(这被认为是个非常不体面的话题)。这导致,她们在新婚之夜,很容易就被丈夫的行为吓出阴影,进而刺激成了性冷淡,甚至诱发出精神方面的各种疾病。
典型的像英剧《绛红雪白的花瓣》中,男主的妻子Agnes那样,婚前对夫妻结合的相关事宜的了解为零,越不懂就越怕越恐惧,然后就彻底崩溃了.....
《绛红雪白的花瓣》中,懵懂的Agnes被夫妻生活吓得直接疯掉
很多时候,受了刺激的妻子会被老公按照“医嘱”,直接送去疯人院关起来,没有丈夫的签字,不可踏出半步。而妻子那丰厚的嫁妆,也就名正言顺地成了丈夫的囊中之物,被男人肆意挥霍一空。
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甚至是整个欧洲,历来都被认做是一个性伦理管制非常严厉,在道德问题上异常严肃方正,且眼里不揉得沙子的时代。
从小,淑女们被教育不可讨论异性,甚至是自己的身体。像《简爱》中,那些寄宿学校的女孩,洗澡都不让脱光了,必须穿着睡袍洗。
女性的身体被包裹在钟形裙里,连脚踝都不能给人看
要问小婴儿是怎么来的,大人们往往会很敷衍地说——“那是上帝的恩赐”,再具体的,就被认为是不齿言语的事儿了。
在那个年代,一些自诩为“道德楷模”的上流家庭,夫妻结合时,只会露出必要的部分——因为,这个活动旨在为了生小基督徒传宗接代,而不是欲望或者爱情——造人是上帝鼓励的,但造人或者日常练习造人的过程,却是丑陋的,为人所不齿的,甚至私下里想想,都会产生强烈的罪恶感。
即便这时整个西方世界正在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蒸汽机车和轮船已经成了欧洲人的重要交通工具,伦敦都通了地铁(1863年),但受男权社会的影响,再加上中世纪遗留下来的那套说辞,对所谓“禁欲主义”的相关解释方面,男女仍旧是不平等的。
他们把女性定义成了性欲的“挑逗者”,男性则成了被动的“受害者”。
所以,在《豹》,萨利纳亲王夫妇接吻后,亲王没事儿,但亲王妃却要画十字,请求主的原谅。
这些流行的禁欲观点把人的性欲和性生活当作精神信仰和灵魂得救的对立物,而排斥性爱欲望的心理,反被看成了一个精神和信仰的崇高境界。
19世纪中期,一个体面的英国有产者家庭,全家人都不苟言笑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病态的价值观。
主流社会认为,符合伦理道德的家庭就应该多子多福,以播撒主的荣光,至于夫妻之间的情趣和真爱的快活,都属于非常低级的趣味,想多了,就等同于玷污上帝。
在欧洲贵族层,他们大多对传统的基督教道德持有非常认同的态度,所以,面对自己的合法配偶,总是不太能提得起兴致——包办的婚姻之中,妻子/丈夫更像是个给家族生产继承人、延续香火的“育种合作伙伴”,此外,基本木有什么特别值得互相吸引之处了。
当然,在那个道貌岸然的时代,也不乏夫妻之间的真爱。比如,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这两个同样乏味单调的德意志人,就过着很和谐的婚姻生活,呼啦啦的一下子生了9个儿女,整日双出双入,成了当年幸福婚姻的典范。
维多利亚女王全家福
但更多的中上层人士,他们夫妻之间,除了育种需要,其余的时候,通常都是各顾各的,很少产生交集,如果已经顺利完成了“育种任务”,那就会更加放飞自我了。
这就像王尔德在《道林·格雷的画像》里描述的那样,哈利勋爵每周都要抽一晚上和妻子一起吃顿饭,其他时间就要看能不能在社交场合碰上了.....
“他这么好,49岁,有身份,有笔财产,对嫁妆的要求很克制,他的两个私生子反正也不需要你管,更不可能继承遗产,你都19岁了,为什么不能爱他?你只要给他生下继承人,就可以尽情过自己的生活了”——这就是19世纪欧洲的中上层阶级的婚姻观。
普基廖夫 (1832-1890年)《不相称的婚姻》(1862)
显然,生理的欲望靠意志力是压制不了的,只要你压制,人们就会用各种各样奇怪的方式来宣泄。
于是,为了释放压抑的心理和生理需求,这些有身份、有产业的男男女女,又开始在婚姻和家庭之外,去寻求精神和肉体上的欢愉。
伯爵和交际花,或者伯爵夫人和轻骑兵上尉,他们之间发生的“不可描述”,反而心态更平稳了——因为,你面对的,不是和你身份相当的人,从而不必时刻端着那套主流社会的“道德法庭标准”,尽情的放飞自我就好了。
这就搞出了当年欧洲一种自相矛盾的现象——夫妻之间相敬如宾,表面上都是一个个符合基督教伦理道德的禁欲家庭;但另一面,比如公开的情人,甚至私生子,这些都不算事(按照西方传统非婚生子女是无权直接继承遗产和爵位的,甚至连姓氏都不许用)。
而且,对于当时有身份的男人来说,你要有私生子女,但你处理得很好,还说明你懂道理守规矩,发乎情止于礼,不会构成很大的个人活污点。
可是,你要是敢把孩子他妈给娶回来,那就是捅了马蜂窝,将会被社交界直接屏蔽。
这方面,可以参考《斯万的爱情》(追忆似水年华里面的章节“斯万之恋”改编)。
富有高贵的斯万和一个需要付费的漂亮姑娘奥黛特交往,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没成想,他居然真把这个女朋友给娶了回来....
一夜之间,那些“有身份”的亲友们开始一致嘲笑斯万、拒绝奥黛特,把他树为“反面教材”来警示自己的子女;直到多少年后,仍然继续拒绝他们的女儿加入社交圈子.....
电影《斯万的爱情》 Un amour de Swann剧照
很显然,当年欧洲所谓的禁欲式的“伦理道德”,不仅没有达到净化社会的目的,反而激起更多的社会乱象.....直到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旧有的价值观才被真正打破和颠覆;大量职业女性的出现又降低了婚姻一方的依附性。这一切,都让曾经被奉为“公序良俗”的禁欲主义,很快被人们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