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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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杉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只是,还需要再养一段时间。

  淇安却按捺不住,想要先往京城。

  据说,萧六已经前往京城,淇安看得出来,长兰神色冷淡,却坐立不安。

  更重要的是,她想朗儿了。

  莫若问她,“淇安,你不去武林大会了吗?”

  她当然,想去。电视剧里看了无数多这样的场景,知道这里历来是故事的集中发散地,可是,以她目前处境,显然不适宜去人那么复杂的地方。她不想因为她的一时好奇,置那些关心她的人于无限的担忧之中。

  而且,她微微黯然,她不知道怎样去面对战烈。万一他认出她了呢,万一他问为什么不能一直一直陪着他了呢?

  那些问题,她回答不了。

  她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了他,现在想起那毫不犹豫跃入火海的背影,仍是忍不住心痛。那样期待着见到她的战烈,那样全然信任着她的战烈,她竟然舍得以这种方式离去。

  她不敢,面对他的眼睛,即使那眼睛是她赋予了色彩。

  去往京城啊!

  不知道朗儿是长胖了还是长瘦了,淇安微微的笑着。

  还有,那个人,真的是萧六吗?那个眼睛闪闪亮着,即使满身血迹还是笑容欢快护住她的哥哥。

  只是,当没有了萧七记忆的她,碰上了失去记忆的萧六时,该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她还没来得及想像,那一天,便已经到来。

  那日,她还没起床,便已经听到门前人声鼎沸。

  匆匆忙忙收拾好出得门来,却已经看到院中站得满满的都是人,萧荣跨前一步,声音冷静却拂不出激动之色,“小姐,六少爷午时便到了。”

  淇安一惊,下意识的就看向长兰。

  长兰呆呆的站在门口,手扶着墙壁,似乎看着门外,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萧荣,真的,是他吗?”

  萧荣斟酌了半响,才答她,“他为人所救,是灵昭公主替其母回乡探亲途中发现。而灵昭公主,是二皇子胞妹,如今这等敏感时刻,偏与二皇子扯上关系,我们都有些怀疑。”

  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萧历在京中已经见过,传书道,形容相貌一模一样,而且,没有易容的痕迹。小姐,我们想,即使是想像也断不可能到完全相同的地步,或者,真的是老将军在天有灵,护佑了六公子。”

  看着小七,黝黑的脸都泛着兴奋的光,“这样的话,小姐受了欺负,六公子一定会替小姐讨回来的。而不是像我们这些大老粗一样,眼睁睁看小姐受了委屈,却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让小姐幸福起来。”

  眼里尽是愧疚,萧荣搓着手,心疼的望着她。长卿和萧富几个,也围了过来,一个个,尽是眼眶红红。

  淇安吸吸鼻子,只觉得今日阳光格外的刺眼。

  萧七啊,你真的,很幸福!

  她使劲眨着眼睛,“其实,生而为萧七,是老天最大的眷顾,因为有了你们,才让萧七的人生,过得如此满足,如此洒脱!萧家军,真的是我所见过最令人骄傲,最情深义重的精锐之师。”

  看着几人的目光,心,变得温暖。

  如果上天曾经给了她那么多的苦楚,只为让她体会一下身为萧七的幸福。那么她想,她还是赚到了。

  因为有了他们,所以当初她可以义无反顾的离去,即使失去了洛家的庇护,她也知道绝不会孤单。正是有着这些人啊,所以会觉得安心,才能够随心所欲的任性。

  她长长的叹一口气,“正是因为你们如此情深义重,我才会担心。”

  萧荣和萧富对视一眼,却是萧荣微微一笑,“小姐,当年老将军就说过,萧家军自成为军队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它的命运是属于整个王朝。不管是他,还是谁,如果领导有方,我等自然尊其为首,若然行为有了偏差,我等定不能从。萧家军若因一人一事而动摇了信念,萧家军也就不是萧家军了。”

  他说得很轻很慢,但吐出口的字字句句,尽是珠玑。

  清晨的风,悄然拂过,静得,可以听见心跳的声音。

  在这样的气氛里,长卿却突然跨前一步,修长的身形在她脸上投下一道阴影,“小姐,日头晒了,回屋说吧。”

  淇安抬起头看他,清秀的脸庞背着光看不清楚神色。

  她喃喃道,“长卿,我…..。”

  一双手自然的拉住了她的衣袖,轻扯着往阴凉的地方移,长卿眼神清亮,脚步稳健,“小姐,你只管自己开心便好,其他的,都交给我和几位叔叔。”

  到了屋檐下站定,他的视线扫到门口的长兰,“包括姐姐的在内。”

  淇安望着他,眼光一闪不闪,“长卿似乎突然间长大了呢!”

  长卿淡然的神色终于起了变化,微微发红,他略低了头,略显局促,“长卿本来就比小姐大。”

  淇安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这样的长卿,真可爱!”

  那脸色越发红得像是快要滴血了,萧荣几人看着,无奈的摇摇头,脸上尽是宠溺的笑意。

  轩辕杉没有来。

  他只叫轻五来送了一封信。

  他问,他护住了朗儿,她,能不能,为他护住一颗心?

  淇安将手放在左胸上,只觉得那里怦怦的跳得响亮。

  在轻五期待的视线里,她抿抿嘴,拿起了毛笔。长卿惊异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天知道,连教朗儿写字都是让长卿代劳的,要她执笔,当真是难上加难。

  对外宣称,战乱中伤到右手,执笔不便。事实上是,她连钢笔字都写不好,又怎么能奢望写好毛笔字。

  可是,她还是硬着头皮写了,

  “定不负,相思意!”

  折好递给轻五,轻五怒了,“姑娘,你就写了这么点?”他没看错的话,她应该只写了几个字。他们家天人似的王爷写了撕,撕了写,来来回回折腾了一早上,才折腾出一封信来,她就这样几个字就打发了?而且还一点也没思考,一气呵成。凭什么他们家王爷就要这么憋屈,左思右想,她倒好,随随便便就算完了。

  “不行,重写。”轻五胀红了脸。

  淇安狐疑,“我已经写好了啊!”

  “那不管,这么少怎么行?:”

  淇安哭笑不得,写那几个字已经费了老力,就这不说,她的意思那几个字便也足够表达了啊!

  “就算再写,我也还是同样的话。”

  看她半天没有动作,轻五拿着那张纸刷刷撕了,“那现在你可以重写了吧?”

  淇安脸色一变,“轻五?”

  轻五委屈得快哭了,“我家王爷都写了好几遍,你怎么能一次就写好。不管啦,你重写,你重写!就算是同样的字,也要再写一次。”

  淇安抿着嘴看他,好一会,才低下头来,认真的将那几个字重新写了一遍。

  轻五这才勉强拿着走了,一边想着,回去要告诉自家主子,淇安姑娘也是写了撕,撕了写,才写好的。

  伸手将脸朝两边扯了扯,硬是扯出了个笑脸,才捧着信往王府方向奔去。

  午后,烈日炎炎,却无人睡眠。

  长兰一直站在门口,任那阳光热烈的射在身上,恍若未觉。

  直到马蹄声响,淇安只看见长兰身子一软,就要跌倒。

  惊呼声尚未出口,就见人影一闪,来人从马上掠下,牢牢扶住了她。

  那男子浅蓝衣袍,腰间束着莹白腰带,眼神清澈,笑容温暖。

  长兰抬头看他,泪光闪闪,嘴唇剧烈的抖动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男子浅浅一笑,将她扶稳,开口,“姑娘,当心站好了。”

  长兰身子一震,脸色苍白的望向他。

  男子却已经放开手,转身走向门外。一辆华丽的马车刚好停下,车帘拉开,一双纤纤素手伸了出来。

  男子小心翼翼的握住,唇边带笑,“灵昭,下车了。”

  下车来的灵昭公主,衣物装饰,无一不精致。衬得那如花容颜,越加流光溢彩。

  男子扶着她,款款进得门来,目不斜视。

  淇安站在厅内,而长卿站在身后。

  她当然看得见长兰震惊到失血的脸,也看得见自刚才开始她便靠在门口不断喘气的虚弱。可是,淇安却没有动。

  当爱情不再,除了你自己,谁也没有办法帮你站起来。

  淇安看着那人向她走来,走到她面前,灵昭先端庄一笑,“小七妹妹,多年不见,依旧这般清丽动人。”

  男子这才仔细看她,笑容一如初见般明亮,“原来你就是小七。”放开灵昭,突地拥住了她,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小七,可还记得六哥?”

  记得,她当然记得。

  记得他那双清澈的眼,他说,“小七,不要怕,小哥带你冲出去。”

  记得他轻叹,““小哥让小七受伤,所以小七生气了么?”

  也记得他的期待,““小七,再叫一声小哥来听,好不好?”

  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叫了一声小哥之后,他嘴角凝固的笑容。

  可是,可是,她记得,他说自己是“小哥”,他临走之前要听她唤的,也是“小哥”!

  “六哥!” 她低低的叫了一声。

  “是,小七!” 他应道。

  一滴清泪流下,淇安闭了眼睛。萧七,这是你的眼泪吗?

  为什么这在腥风血雨中可以让你安心的怀抱,这一刻,却让人觉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