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人间世》通释:内和外顺,顺其自然,做事方能周全圆满

  孔子的使命完成了,换成蘧伯玉了,言辞来看,也是道家人物。

  个人认为有些名字可能历史上有,也只是庄子拿来用的,并非真有其事。这是要注意的。所以关于人物的背景也无需去考证。我是没这个兴趣的。

  这个段落又换剧本了,镜头也切换了。文章的主题是用道家之法如何教一个天性凶残的徒弟。

  颜阖将做卫灵公太子的师傅。也来向蘧伯玉请教了,也是遇到难题了。遇到难题就找庄子,他的办法太多了。

  颜阖将傅卫灵公大子,而问于蘧伯玉曰;“有人于此,其德天杀。 与之为无方则危吾国,与之为有方则危吾身。其知适足以知人之过,而不知其所以过。若然者,吾奈之何?”

  翻译:颜阖说了,有个人是这样的,这个人的德行啊天性凶残,若是把他教不好的话则将来做了君主就危害全国,若是把他教好了吧,则可能危及我自身。其智力水平只适合说别人错了,但根本不知道别人为啥就错了。象这样的人,我该怎么办呢?

  简评:这里有个难点,在于颜阖说,把太子教育好了,会危及他自身。道理在哪里呢?是因为这个人生性残暴,脑子还不大好用,若是给他立规矩,讲仁义礼节,必然会反感暴怒,从而危及自身。

  与之有方,就是教育他有规矩的意思。

  蘧伯玉曰:“善哉问乎!戒 之,慎之,正女身哉!形莫若就,心莫若和。虽然,之二者有患。

  翻译:蘧伯玉说了,问得好啊,你来问我就对了!你一定要警戒,要慎重啊,先要摆正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容易洗脑,先夸他两句,然后再说事情的严重性,最后提出要求,让颜阖入自家的道。就很容易了。庄子精通心理学也不是说说的,一步步皆有章法,按照人的心理来,道修到一定程度,就会熟知人之心性的。摆正自身,这个正就是道家的了)继续翻译,就,顺的意思。表面上莫若顺着他,自己内心也要和。(这里的和是冲气以为和的和,不是一般的和气,是道家的概念,和则圆满,)即使如此,这两个方法也有隐患的。

  就 不欲入,和不欲出。形就而入,且为颠为灭,为崩为蹶;心和而出, 且为声为名,为妖为孽。彼且为婴儿,亦与之为婴儿;彼且为无町畦 ,亦与之为无町畦;彼且为无崖,亦与之为无崖;达之,入于无疵。

  那就是,顺而不能太过深入,和而不能明显。(这两句话不好理解,是道家的无为之道。《周易》履卦卦辞,履虎尾不咥die人,就是因为履乃礼之至为和。其中出则不和了,就破坏和了,细细体会)顺着太子之性而太过于亲近,则容易招致颠倒毁灭崩溃完败,心达于和而出,则就是为了名声了,也容易招来妖孽,祸害。(比如人之饲养老虎,可以顺着其性子,但不是赞同其性子,也不要把自己等同于老虎一类。这是顺。而和呢,和本质是柔,比如太子性刚,则自己尽量柔。)所以才会说,太子如婴儿一样,自己就如婴儿一样,懵懂无知。太子和你没有界限防备,你也就无界限防备,太子无所拘束,你也就要无所拘束,。这样,就能达到教育的效果还没有毛病。

  简评:首先蘧伯玉是在用道家的理论,这是要分清的地方。

  道家讲顺天性,讲柔和行事。顺是顺应于外,和则是柔和与内。比如太子暴怒时,这个时候就不能顺了,你就不能也暴怒了,而是要和,要柔。顺和柔一个是外,一个是内。道家讲和,是心气和,心气和不一定性格柔的。这是两码事。心气和才能善于用柔。当然也能善于用刚。这点要明白。

  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是其才之美 者也。

  翻译:你不知道螳螂吗。愤怒以螳臂而阻挡车行,它是不知道其不能胜任的,只是自我以自己的才能为美。

  简评:螳螂囿于固有认知,是不可能知其臂膊能阻挡车行,但螳螂之所以去阻挡,是因为螳螂以自己臂膊有力为美。人入于此认识之桎梏亦何其多也。

  戒之,慎之,积伐而美者以犯之,几矣!

  你要警戒,要谨慎啊。拿着自己的那一点才能而夸耀于太子跟前,这是在冒犯他,已经很接近危险了!(以道家而言,不应该自伐其美,所谓《道德经》所言,不自是,不自彰,不自伐,不自矜。若是自伐自是,就是前面所言的心和而出)

  汝不知夫养虎者乎?不敢以生物与之,为其杀之之怒也;不敢以全 物与之,为其决之之怒也。时其饥饱,达其怒心。虎之与人异类,而媚养己者,顺也;故其杀者,逆也。

  你不知养虎的人吗?不敢拿活着的动物给他,为的是不触犯其杀心之怒气。不敢给它整个的动物,为的是不让它在撕扯中激发其杀机怒气。知晓老虎饥饱的时机,明达老虎怒心所生之缘由,才是养虎之道。老虎虽然与人异类,但却献媚于喂养它的人,就在于人之顺乎老虎之性。而触其怒杀之心,以至于危及生命,则是因为逆其性了。

  简评:庄子通过养虎的寓言说了两点。要顺老虎的天性。顺不是啥都顺,也需要掌握时机的。顺不能入的道理。这是其一。其二,人之顺老虎之性,实际上还在于人心有和气。和则能明其性,从而顺其性。最终握其性。

  夫爱马者,以筐盛矢,以蜃盛溺。适有蚊虻仆缘,而拊之不时,则 缺衔毁首碎胸。意有所至而爱有所亡。可不慎邪?”

  那爱马的人,用竹筐盛马粪,用大贝壳盛马尿。(竹筐,大贝壳当时的用具,很先进了)这个时候恰好有蚊虫叮咬马身(仆缘,叮咬马身,大概是古语或者当地俗语,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意思的,可知庄子用辞不拘一格,稍有不慎,就进坑了),这个爱马的人忙不迭地去拍击这个苍蝇,牛虻,却不料惹怒了这匹马,咬断了勒口,挣断了辔头,弄毁了马胸的配饰。本意是奔着爱马去的,没想到反而激怒了马。怎么不可以慎重呢!

  简评:这段话有拊之不时,也强调了时机的重要。可见道家即使讲顺其自然,也是讲时机的。顺时,顺性,都很重要。纵观整个段落来说,本段教育太子寓言,有一个核心观点,一个字就是顺,一个字就是和。都是道家的观点。外顺内和。二者不可缺一。整个寓言是讲道家之法如何教化天杀之人。天杀之人都解决了,其它人更好办了。其本质依然是无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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