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打我电话，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转500给她，知道原因我很生气
婆婆打我电话，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转500给她，知道原因我很生气
小姑子的婆婆前段时间检查出来得了肠癌，她和她老公轮流在医院伺候。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刚刚上了小学三年级的女儿，小姑子就把我婆婆叫了过去，希望能帮忙带几天孩子，孩子放学能接送一下。结果我婆婆去了没有几天就开始头疼，而且疼得还挺厉害，连觉都睡不着，有时候还会头晕、恶心。小姑子本就因为她婆婆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婆婆不想再给小姑子添麻烦，所以没有给任何人说她头疼的事，一直自己强忍着，连几毛钱一粒的止 疼片都不舍得去买来吃。
老公的姥姥和姥爷一共有五个女儿、一个儿子，婆婆排行老三。因为家境贫寒，她自小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不论和谁说话都会先笑，不论见到谁都点头哈腰，永远做不到像别人那样盛气凌人。后来婆婆嫁给了公公，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为了供老公和小姑子读书，家里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老公和小姑子都参加工作后，村里人调侃婆婆以后可以跟着儿女享福了，婆婆的眼睛都笑弯了。我和老公准备买房，可那时候我们刚工作不久，手里根本没有多少钱，本打算和双方父母以及朋友借一些，公婆听说后，主动给我们打电话说他们手里有钱，问我们首付还差多少。我们说还差二十万，婆婆说：好，三天后我们把钱给你们转过去。三天后，他们果真给我们转过来二十万，我和老公在惊喜的同时也感觉很意外，公婆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他们提过？
事实是，那二十万里，有六万是他们这些年的所有积蓄，剩下的十四万是他们找亲戚朋友借的。他们的亲戚都是些穷亲戚，没有谁能一下借给他们这么多，他们借了二十多家才借到这十四万。公公把账都记在一个本子上，最多的借了两万，最少的借了两千。我看到账本时的心情，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感动、苦涩、心疼，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我和老公说以后这些账我们和他们一起还，婆婆说：“不用你们还，我们借的当然是我们还，这房子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给买……”
自那之后，为了挣钱还账，五十多岁的公公去工地上做了泥水匠，一个月回一次家，婆婆一个人留在家里种地。他们挣得钱都还了账，有时候连二百块钱的化肥钱都拿不出来。我们给过他们几次钱，可每次婆婆都会再千方百计地把钱塞给我们。她去小姑子家的时候，浑身上下就只有一百多块钱，小姑子忙得也忘了给她买菜钱，她更不好意思主动问小姑子要，每天只能精打细算，让孩子吃菜，她自己就用馒头蘸菜汤吃。头疼得受不了都没想过去买点药吃。直到小姑子的婆婆出了院，小姑子才从孩子的嘴里知道了婆婆头疼的事，她要带婆婆去医院做个检查，可婆婆说什么都不去，原因是怕花钱。她要回老家看，说在老家的诊所拿上几块钱的药，吃了就好。小姑子好说歹说，婆婆终于同意去小姑子家附近的社区医院看一下，结果去了之后，医生说她有点脑梗的前兆，必须尽快住院治疗。她悄悄问医生大约需要多少钱，医生说不好说，至少也要三四千。本来做检查已经花了好几百，她一听说还要花好几千，顿时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
小姑子想让她住院，她坚持要回老家，母女俩差点在医院吵了起来，可最后小姑子还是没能拗过她。她当天就收拾行李回了老家，走之前小姑子给了她一千块钱，小姑子家正是用钱的时候，这个钱婆婆无法心安理得地收下，于是在走的时候又悄悄把钱放到了鞋柜上。回家后她给公公打了电话，公公要回来陪她去住院，她不让回来，说她除了头疼并没有其他什么症状，在医院自己就可以照顾自己，公公回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还少挣好几天的钱。
公公还没有发工资，婆婆只得把家里仅剩的八袋麦子卖了，然后带着八百多块钱去了他们县城郊区的一家小医院。这家医院只有一栋四层的楼房，是他们隔壁村一个村民的儿子开的。婆婆本以为都是乡里乡亲，可以给她便宜一些，结果刚过了五天，护士就通知她该缴费了。她身上没钱，公公身上也没钱，又不好意思问小姑子要，最后只得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给她转五百块钱，她准备再在医院住两天就出院回家。挂了电话后我给她转过去两千，越想心里越不安，老公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于是我自己坐车回了老家，去了婆婆说的那家医院。医院虽然不大，但看起来还挺干净，护士把每个患者的名字都记得很清楚，和她们一打听就知道婆婆住在哪间病房。我进去的时候婆婆正躺在病床上输液，她看到我吃了一惊，赶紧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身子往一旁挪了挪，拍了下床，示意我坐下。
她冲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想到会花这么多钱，等你爸发了工资，我再让他把钱转给你。我又没啥大病，你专门过来这一趟干嘛呀。”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讨好和小心翼翼，我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问她吃没吃午饭，她说吃了，我又问她吃的什么，她说吃的馒头和菜。邻床的阿姨有点听不下去了，对我说：“你妈可真会过，顿顿吃馒头泡开水，连点菜都不舍得吃。”婆婆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嗫嚅着解释：“我这几天牙疼，什么都不敢吃……”我说等她输完液带她出去找地方看一下牙齿，她说医生给看了，有一颗智齿坏了，需要拔掉。然后她小声跟我说：“咱老家集上拔一颗牙十块，这里拔一颗竟然要一百五，我先忍一忍，等出院回家再拔。”
老家集市上拔牙的条件很差，我想想就有些接受不了，于是等她输完液，我不由分说地打车带她去了县里的一个牙科诊所。她有两颗牙齿需要拔，我跟她说和老家一样，拔一颗都是十块，她这才同意拔。因为有意想瞒她，所以她在拔牙的时候我悄悄结了账，结果在走的时候，给婆婆拔牙的医生指着我们问前台：“他们的四百块钱付了吗？”婆婆一下就急了，她问我：“一颗十块，两颗二十，他怎么说是四百呢？”前台小姑娘笑着解释：“阿姨，您拔的是智齿，一颗二百的。”“你们这也太贵了，在我们老家上，二百块钱都能把整口的牙拔下来了。”婆婆一句话把屋子里的人都逗笑了，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原因是我听出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别人在笑，可她的心里却在哭。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到了医院门口，我忍不住说：“妈，钱都已经花了，你就别再不开心了……”
没想到我话还没有说完，婆婆哇地一声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说：“住院和拔牙加起来一共一千多块钱，我这辈子在自己身上还从来没一次花过这么多钱呢……”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婆婆已经习惯了节俭，如果真的是为了她好，那就应该想办法去替她省钱，花钱不会让她开心，只有省钱才会。婆婆今年56岁，她过了整整56年的穷日子。经常听有的人说：钱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可对于农民来说，特别是像我公婆这种没有多大本事的农民来说，钱就是省出来的。
我没见婆婆买过一件新衣服，脚上穿的鞋都是自己手工纳的布鞋，冬天穿的棉袄都是用自家种的棉花自己做的。她头上常顶的那块红色的方形头巾，据说还是她和公公结婚的时候买的。老公读高一的那年，婆婆被村里的一只狗咬到了腿，狗的主人非但没有给她赔礼道歉，反而还怪她跑得慢。婆婆一瘸一拐地回了家，公公要去找狗的主人理论，可是却被婆婆拽住了。因为穷，所以卑微到不敢惹是生非、不敢和别人吵架，只想息事宁人。可婆婆也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倔强。
她从来没问我和老公或是小姑子要过一分钱。公婆到现在还有欠债，我们好多次提出替他们把债还了，可公婆总是倔强地说他们还年轻，他们借下的钱他们要自己还。婆婆还说，父母对儿女本应是托举，而不是拖累。他们可以对别人卑躬屈膝，但是在儿女面前，他们的腰杆一定挺得笔直。我们大部分人都是生来平凡，现实逼着我们接受父母的平庸和贫穷。有无数人活得和我婆婆一般，但不论我们是卑微还是高傲，大家都是一样的，不过都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