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观点】李鲜花:莫马迪小说中动物伦理观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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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马迪小说中动物伦理观探究

         

  李鲜花  

  (西安翻译学院 英文学院 陕西 西安 710105)

   摘要: 动物伦理源于生态伦理学,以“生态伦理”或“生态道德”的视角研究人与动物的相互关系,是关于人与动物关系的伦理信念、道德态度和行为规范的理论体系,强调人类要善待动物、尊重动物以及合理地利用动物。司各特·莫马迪(N. Scott Momaday)是美国印第安吉尔瓦人的后裔,是普利策小说奖获得者,他的主要作品如《通向阴雨山的道路》(The Way to Rainy Mountain)、《日诞之地》(House Made of Dawn)、《远古的孩子》(The Ancient Child)等主要关注印第安吉尔瓦等民族的历史、宗教信仰、种族认同、生态伦理等问题。其中动物伦理主题是其作品的显著特征之一,如“人与动物互惠共生”、将动物视作“非人类的人” 等,这些理念主要通过宗教神学伦理体现在其作品中,表现在以下几方面:崇尚动物的图腾、神话与宗教;崇尚动物的狩猎习俗;众生一体的神圣关联等。莫马迪作品中所蕴含的动物伦理观具有较强的时代意义和现实价值,对现代生态文明构建有一定的启迪和反思:比如树立生态整体主义观;创造一个“自然-人-社会”的动态平衡、和谐共生、互荣互利的审美理想世界等。

  关键词:司各特·莫马迪;印第安民族;动物伦理;生态文明

  动物伦理源于环境伦理学,即生态伦理学,以“生态伦理”或 “生态道德”的视角研究人与动物的相互关系。是关于人与动物关系的伦理信念、道德态度和行为规范的理论体系,强调人类要善待动物、尊重动物以及合理地利用动物[1]。现代西方动物伦理观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一是从人类自利的视角提出的动物伦理审慎理论,认为动物不但是重要的自然资源,而且是整个自然体现完整生物链重要的一环;二是从爱心角度提出的仁慈理论,认为仁慈地对待动物是人性的内在要求;三是动物解放理论,认为动物有苦乐感受能力,人应该给动物道德关怀,平等地对待动物;四是基于动物主体性的动物权利论,认为动物作为主体应该享有不遭受痛苦的权利[2]。

  国内学者对生态文学作品中的动物伦理剖析也有研究,比如关春玲的研究认为,生态荒野文学的动物伦理主题包含动物的尊严、动物的个性、动物的智力、动物的活力、动物的美德等,主要表达以神学目的论的价值观、经验感受论的权利观、敬畏生命的狩猎观、道义论的素食观的动物伦理理念[3][4]。生态荒野文学中的动物伦理理念与现代西方动物伦理理念几乎不谋而合,都是生态伦理学的主要研究主题。

  司各特.莫马迪是美国印第安吉尔瓦人的后裔,从小随父母生活在印第安多个保留地,深谙印第安民族的自然观。莫马迪是普利策小说奖获得者,他的作品为美国“印第安文艺复兴”拉开了序幕。他的作品大多以自己特殊的生活经历为原型,根植于印第安人的自然文化之中。他的主要作品如《通向阴雨山的道路》、《日诞之地》、《远古的孩子》等主要关注印第安吉尔瓦、纳瓦霍、赫梅斯普韦布洛等民族的历史、宗教信仰、民俗原生文化及文化创伤、种族认同、印第安文化身份重构等问题。他作品中突显的印第安宗教神学伦理以及原始、质朴而深刻的原生态价值观是学界一直研究的主题。动物伦理作为莫马迪印第安文化叙事与自然书写的主题亦在其作品中被反复表达,如“人与动物互惠共生”、将动物视作“非人类的人”等,这些主题也教导着一代又一代印第安族人,将印第安民族特性在印第安民族的口述传统中发扬光大,但相关的前期研究对他的动物伦理思想论述不多,鲜有专门的研究。因此,本文以莫马迪的主要作品为例对他的动物伦理思想从以下三方面进行探讨:崇尚动物的图腾、神话与宗教;众生一体的神圣关联和崇尚动物的狩猎习俗。

  1.崇尚动物的图腾、神话与宗教

  图腾、神话与宗教是世界民族共通的话题,表达了族群的认同感、归属感、强化着族群的凝聚力、延续着族群共同的文化血脉、保存着族群共同的文化记忆。[5]“图腾”(totem)是印第安语,本义是“亲戚”,表示印第安人将图腾动物视为自己的亲戚。讲述图腾动物事迹的神话,一般都有关于神异动物、人兽通婚或人兽变形的主题。因此,图腾、神话均具有民族性、社会性与自然性的特征。将图腾、神话与宗教拧结在一起研究几乎是所有研究者的共识,图腾、神话与宗教的不可分割性成为人与自然对话最有意义的话语,[6]这也是莫马迪作品中动物伦理主题的主要特征。

  在《通向阴雨山的道路》和《日诞之地》中,“太阳舞”(Sun Dance)是印第安民族的主要宗教信仰,“泰米”(Tai-me)是太阳舞仪式上的神娃娃,是基尔瓦部落最富有神性的圣物,是太阳舞的精髓。在基尔瓦人痛苦和绝望时,长着鹿脚长满了羽毛的泰米给他们带来了梦幻:“带着我跟你们一块儿”,“你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7]。从此“太阳舞”成了基尔瓦人一年一度的宗教典仪,由一个小偶像(doll)为代表的泰米是仪式的重心,是吉尔瓦人实现愿望的精神寄托,是天、地、日、月、动物的集合体:头戴羽毛,脸上、胸部、背上都绘有象征太阳、月亮的图案。根据习俗,太阳舞于每年夏至举行,主要包括唱歌、跳舞、击鼓、凝视太阳、祈祷、刺穿皮肤等仪式。仪式一般分为准备、跳舞和高潮三个阶段。准备祭坛通常以一个装饰的野牛颅骨和中心圣柱为主,野牛颅骨上一般涂有红色的线,意味着“噢,野牛,你是大地!”,认为野牛是四足动物首领,像神圣的大地一样给以人们实物和幸福。中心圣柱是泰米安放的地方,顶端必须有个分叉处,被认为是鹰的住所。因为鹰有勇气、力量、智慧,鹰视觉敏锐、动作敏捷,鹰能飞的更高、更远、更能接近伟大的太阳神灵。在跳舞阶段,舞者吹着由鹰翅骨做的笛子,发出像鹰哭泣的声音,混合着鼓声模仿着野牛等动物的动作舞蹈,以表达祈愿,像鹰一样飞得更高更远,飞到神灵那里或像野牛一样,融入到大地之中。舞者长久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太阳,祈求太阳更新世界万物的生命。高潮时,舞者用长扦刺入乳房或肩膀的肌肉,长扦的另一端钉在圣柱上,向后撤步舞蹈直至肌肉被撕破。这是一种自愿的肉体惩罚,以此向太阳献祭,回报自然,与自然血脉交融[8]。在整个太阳舞仪式中,鹰与野牛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融合了印第安民族的宗教信仰、图腾崇拜和神话说。仪式中,以野牛为主的世界被祈祷得以重生,所有构成自然的要素包括日月星辰花草树木都被赞美、祈祷,动物被视为亲戚,被赋予极大的智慧与力量,被给予极大的尊重和崇敬从而成为印第安人的图腾崇拜,诠释了“平等、互惠、重生”的主题,表达了印第安人对宇宙万物和超自然事物的信仰,人与自然万物众生一体、不可分割。

  在许多印第安神话中, 人与带有灵性的动物不仅共存还能够变形和互换,这是莫马迪作品所有神话故事的主要特征。《通向阴雨山的道路》中关于“魔鬼塔”(Devils Tower)的神话故事讲述的就是“人熊”变形的主题。七姐妹和弟弟在玩耍中,弟弟突然变成熊追赶姐妹。情急之下,七姐妹在大树的命令下顺着树墩往上爬,树墩越长越高,把七姐妹送到天上,最后大树变成了高耸入云的魔鬼塔,七姐妹变成了北斗七星[9]。故事中人、太阳、星辰、大树、熊、大地最后融为一体,表达了人与动物可以互相转化,人与动物、人与日月星辰是有血缘关系的,互为兄弟姐妹,吉尔瓦人也从此对“北斗七星”有一种“亲切感”[10]。同样,《远古的孩子》讲述的是 “熊人”合体的神话故事。自幼远离家乡的主人公赛特在白人家庭长大并工作,老祖母病危的电报把他召回到他的起源,“他在哪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内心某种原始灵性第一次被唤醒了[11]”。后来重返白人社会的他由于寻求身份根基而备受折磨,在迷茫中身患疾病。当他再一次踏上故土时,女药师格雷用印第安故事和熊药帮他疗伤,告诉他:“你是熊,不管怎样,你将会成为熊。”[12]在和格雷举行完印第安典仪式的婚礼后,他获得精神上的升华。后来,在一个月圆之夜他变性为熊,完成了人生的蜕变,回归了本真自我。

  人熊变体的神话故事、图腾崇拜源于莫马迪族人对动物智慧及超能力的膜拜,他们认为熊有变形的能力,熊是大地的一部分,他们把熊看作是力量、复原、梦想和谦卑的化身。莫马迪自身对熊也有着特殊的感受,他的吉尔瓦族的名字是Tsoai-talee,意指Rock Tree Boy(岩树男孩),岩树出自“魔鬼塔”的神话故事,即小男孩变成熊的地方,印第安人也把“魔鬼塔”称为“熊屋”。莫马迪曾经说过: “我多年来为自己身上熊的力量而挣扎”,“我是熊,我有变成熊的能力,有时熊代替了我,我变形为熊” [13]。作品中人熊互变的神话故事在一定程度上是作者自身反照,源于作者对熊最本质的认识、崇拜及至深的情感,已经内化为他生命的血脉。

  2. 众生一体的神圣关联

  生态学的系统观、联系观、和谐观和平衡观是生态整体主义的核心概念,强调整体及其整体内部的联系,有利于维持生态系统的完整、和谐、稳定和平衡关系。印第安人的环形文化是生态整体主义最好的阐释,认为世界万物构成一个和谐统一的“神圣的环形”,人类、动物、植物都是这个环形的有机组成部分,任何一环的断裂都会导致整个系统的断裂。因此,“众生一体的神圣关联”是印第安民族最基本的认知模式和宇宙观,也是莫马迪笔下作品主要弘扬的主题。比如在其作品《通向阴雨山的道路》的神话故事中,一个好看的红雀是太阳的变身,一只大蜘蛛是老祖母的变身,一条大蛇是老祖父的变身,太阳和一个好看女孩结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后来由大蜘蛛老祖母抚养成人[14]。这是关于吉尔瓦民族起源的神话,红雀、大蜘蛛、大蛇分别变形为太阳、老祖母、老祖父,红雀最后和人结合生子等,反映了人、动物、太阳等天地万物同宗同源、血脉相连的原始生态伦理理念。作品中,我的祖母是吉尔瓦人的原型,祖母对“太阳”有一种特殊的敬畏情,“太阳”在祖母心中代表整个世界,是所有宇宙万物获得重生的主宰,祖母在“太阳舞”中见证了本民族的兴衰。在吉尔瓦民族鼎盛时,太阳舞是那么美:“他们缓缓地开始踏起舞步,所有的人都站在四周。他们穿着十分花哨的衣服:好看的鹿皮和小珠子。酋长们全带着项链;他们的垂饰像阳光那样闪闪发亮。”后来由于白人的入侵,太阳舞被取缔,吉尔瓦民族不得不在白人军队监管下偷偷举行太阳舞。最后一次太阳舞仪式中,野牛几乎被杀光,为了表达虔诚,本族长者不得不长途拨涉到其他部落去交换。小说也记载了野牛消失的场景,那是1879年夏季的太阳舞,吉尔瓦人称之为“食马肉的太阳舞会”。因为野牛这时变得如此稀少,吉尔瓦人只好以马来代替野牛,以此来记录野牛从吉尔瓦人的乡野消失的日期[15]。三年后,吉尔瓦人试图再次举行太阳舞,但已经找不到任何野牛,只得用野牛皮来取代,结果被白人军队强行取缔。祖母晚年时被强行信奉基督教。[16]

  野牛消失、太阳舞被取缔,象征着吉尔瓦民族文化的消失。野牛被认为是印第安民族“奔跑的百货商店”,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牛肉是主要食源,牛皮用来缝制衣服、制作帐篷等,牛角被制成日用长匙,牛骨被制作战棒、刀具,牛胃被制成水袋和其他容器,牛粪晒干后被当作柴火来燃烧。同时,野牛也是印第安民族的主要精神支柱,因为牛舌可以“祷告和唱歌”,所以被认为是太阳舞中“最神圣动物的最神圣的部分”来进献太阳,带有犄角的颅骨用做神圣的祭坛,象征着野牛的数量和力量,牛粪被认是“可以抚慰野牛神的薰香”。然而,因为印第安人居住地大平原丰富的矿产资料和广阔的土地,因为白人把猎取野牛看作是食物、皮毛的经济来源,或看作是娱乐的方式,在新式交通工具火车的承载下,大批白人或西进运动者入侵这片土地。在新式武器枪的帮助下,成千上万的野牛遭到了屠杀,尸骨遍野,野牛随之灭绝。野牛的灭绝切断了印第安民族赖以生存的物质和精神的生命命脉,他们的宗教文化传统遭到了破坏,他们心目中的“神”被诛杀,他们也随之丧失了对未来的希望而屈服投降。最后吉尔瓦民族被白人同化,吉尔瓦人从此信奉基督教,吉尔瓦文化消失。吉尔瓦民族的真实历史印证了吉尔瓦民族最基本的认知模式和宇宙观:人-动物-自然组成了共生共存的环状结构,作为自然代表的太阳舞被取缔,动物代表的野牛被灭绝,整个生态链断裂导致民族精髓的消亡。

  3. 崇尚动物的狩猎习俗

  驱赶动物进入围栏是印第安民族一般的狩猎行为,整个过程是在敬畏和感恩中完成,猎人与猎物有精神交流。猎人诚恳地向猎物道歉,说明自己的理由、无奈和难过[17]。因为印第安民族“将动物看作是同一个精神王国中聪明和清醒的伙伴,创造者将人类的命运与动物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让他感受到自己和为自己牺牲的动物都理解各自在狩猎活动中所扮演的角色。也就是说,动物服从了命运[18]”。在《日诞之地》中,作者使用蒙太奇的艺术手法把多个捕猎的场景拼接在一起,像一幅幅生动的画面一样展现在读者面前,再现了印第安人的狩猎习俗和敬畏生命的动物伦理。比如捕猎野兔场景:“他们先找到诱饵,向四面散开,围成一圈,然后拍手,慢慢向中间聚拢,嘴里发出尖细的呼叫声”,“渐渐地,人们越围越小,野兔爬到中间”,“包围圈缩至一定程度,野兔基本跑不掉了” [19]。阿韦尔捕杀野兔时有与野兔的精神交流,“他心里满含内疚、失落,深刻感受到野兔弱小的生命和它肌肉里蕴含的强大的力量” [20]。猎人们用捕猎到的野兔作为诱饵来捕猎雄鹰,在雄鹰扑向野兔的一瞬间被猎人们抓住。猎人们围着一个捕获到的老雄鹰的场景:当发现他们捕获到的是一个已到暮年的老雄鹰,猎人们决定放生。“先是对它说了些什么,然后让它带着他们良好的愿望以及深深的歉疚,回到崖壁上的群鹰中间。在它腿上系了一根祈祷的羽毛,最后放走了它。”[21]而阿韦尔提着自己捕到的雄鹰,眼里满含泪水,他“很内疚,很难过”。阿韦尔的祖父弗朗西斯科捕猎熊的场景尤为感人:“幼熊连续好几小时都走在他前面,和他保持同样的速度,不紧不慢”;“ 幼熊一直和他保持距离,恰好让他看不见他”。这样的平静一直在持续,因为他不想打破夜晚的平静,因为那种平静对他来说神圣而深邃。最后,他与幼熊达成的默契:“他准备猎杀他,而他在冰冷的黑暗里等着,伤心地注视着他,气息平缓。他沉思着,最后决定原谅他,配合他”。最后,“他举起猎枪,幼熊直起身子,转过头,一点也不畏惧。” [22]弗朗西斯科虔诚地等待着熊的死去,最后在熊的尸体上撒上玉米粉为熊祈祷,祈祷熊的灵魂得以安息,请求熊的原谅。小说原文中人和熊使用同样指称“他”,表明在弗朗西斯科内心,他和幼熊处于同等地位,因此整个捕猎过程是在平静、庄严、敬畏中完成,幼熊保持了自己的尊严、个性、智力和美德。

  《日诞之地》中的捕猎场景表明了印第安人朴素原始的动物伦理观:人与动物是平等的,人将动物视作“非人类的人”,人和动物之间承担着相互的道德责任,动物自愿奉献自己的生命来为人类服务,人类同样为自己的行为而懊悔,为了动物的重生而祈祷。

  4. 对现代生态文明构建的启迪和反思

  由于莫马迪特殊的文化身份和生长环境,印第安民族的社会文化、宗教伦理文化和“天人合一”的生态自然思想已经沉淀为他的血液,铸就了他作品独特的生态主题。不论是莫马迪笔下的自然世界、动物世界,还是灵异超验的神巫世界,都是一个完整的、人与自然和谐交融的、天地神人合一的生态整体,是一个神圣的“环形”结构,破坏了其中任何一个环节的关系,必然导致一系列关系的损坏甚至整个系统的絮乱。印第安民族长久以来能与自然世界和谐共处的秘诀在于他们超越了人类自身利益,从来没有人与自然二元对立的意识,他们的图腾、神话故事折射了“人与自然、人与动物平等和谐、互惠共生”的生态哲理,展现了“万物有灵”、“自然崇拜”的生态宗教,质疑了“人是万物之灵”、“人类中心主义”等传统观念。他们意识到太阳催生着自然界,因此他们对太阳怀有崇高的敬仰和信仰,相信万物都会在太阳神灵的庇护下复苏重生。印第安民族同样在猎杀动物,但他们是有节制地猎杀、原始地猎杀、根据自然规律合理地猎杀、为了保护生态平衡而猎杀,超出需求的猎杀或不遵循自然规律的猎杀会被赋以魔咒,诅咒猎人以后永久捕不到动物。他们严格饯行物以致用,从不浪费捕获到的动物资源,甚至动物的毛皮、粪便、骨头都被物尽其用。他们以自有的方式驳斥了现代人类中心主义的动物观:将动物视作食物、财物、观赏品、实验品等而进行毫无人道主义的猎杀、虐杀和残杀,认为动物只有本能、无法思考、没有意愿、没有信念、意识简单等。

  目前,随着科技进步、环境的变化、人类饮食结构变化,人类对动物单纯的商业主义、占有主义、功利主义的逐渐蔓延等,动物正在经受着或已经经受了来自人类罪魁祸首的灭顶之灾,地球上动物的物种在迅速减少。因此,保护动物,保护日趋严峻的环境生态危机是现代人类面临的主要问题,“有关环境保护、绿色生态与人心、灵魂拯救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核心课题”,“关于动物的保护,动物伦理思想诉求更成为一个最为核心的出发点与解救契机”[23]。”阿尔贝特·史怀泽 (Albert Schweitz-er) 认为, 人类应该“像敬畏自己的生命意志一样敬畏所有生命意志”[24]。Singer认为一切物种皆平等,呼吁人类善待动物,改变人类的饮食习惯[25]。Regan认为动物不是作为人类的工具而存在,动物本身就是生命的主体,因为他们同样拥有自己的信念、感知、记忆以及追寻欲望或目标的能力。[26]

  印第安民族的动物伦理观无疑是人类历史上一本经典的教科书,犹如思想之鉴,促使人类重新审视、反省、规范自己的个人行为和生活方式,促使人类对保护动物提出了新的认知和反思: 首先, 弘扬动物伦理观。不论是印第安人朴素的动物伦理观还是现代动物伦理观,都认为动物是完整生物链的重要一环,是构成和谐自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人类应该平等地对待动物,给以动物道德关怀等。动物伦理观从道德伦理方面启发人类、感染人类对待动物源自内心的爱护和尊重,是一种自愿的行为规范和道德准则,是法律约束得到良好实施和保证的前提和基础。其次,树立生态整体主义观。生态整体主义观跨越人类中心主义桎梏,弘扬敬畏生命的理念,强调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促进生态系统的完整、稳定、平衡、和谐与可持续发展。最后,制定并完善保护动物的法律。动物保护法源于动物伦理的相关理念,而又是动物伦理观得以可持续发展的法律后盾。一种基于关怀、爱、保护动物主体性、受保护的动物范围广、执行力较强的法律是急需解决的问题。为此,人类应该勇敢地承担起自己的生态责任和使命,承担起保护环境、保护动物的责任,自觉地反思并调节自己的行为,恢复与重建人与自然整体以及整体内部各组成部分的稳定、和谐、生死与共的密切关系,从而构建现代生态文明。参考文献

  [1]顾宪红:《动物伦理与动物福利概述》,《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3期。

  [2]杨通进: 《非典、动物保护与环境伦理》,《求是学刊》,2003年第5期。

  [3]关春玲:《近代美国荒野文学的动物伦理取向》,《国外社会科学》,2001年第4期。

  [4]关春玲:《美国印第安文化的动物伦理意蕴》,《国外社会科学》,2006年第5期。

  [5]刘宗迪: 《图腾、族群和神话》,《民族文学研究》,2006年第4期。

  [6]张强:《从图腾崇拜到自然崇拜: 人与自然对话的走势》,《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1年第4期。

  [7]莫马迪:《通向阴雨山的道路》,主万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4年,第4页。

  [8]Elizabeth Atwood Lawrence:《平原印第安人太阳舞角色的象征意义》,冯莉译,《艺术探索》,2006年第2期。

  [9]莫马迪:《通向阴雨山的道路》,主万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4年,第7页。

  [10]莫马迪:《通向阴雨山的道路》,主万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4年,第12页。

  [11]Momaday, N. Scott, The Ancient Child, New York: Harper Collins Publishers, 1989, p.22.

  [12]Momaday, N. Scott, The Ancient Child, New York: Harper Collins Publishers, 1989, p.28.

  [13]CharlesL.Woodard.AncestralVoice:ConversationswithN.ScottMomaday. Lincoln: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1989.

  [14]莫马迪:《通向阴雨山的道路》,主万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4年,第26页。

  [15]莫马迪:《通向阴雨山的道路》,主万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4年,第71页。

  [ 16 ] 莫马迪:《通向阴雨山的道路》,主万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4年,第4页。

  [ 17 ] Caivin Martin,Keepers of the Game:Indian-Animal Relationships and the Fur Trade,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78, P.116.

  [ 18 ] Caivin Martin,Keepers of the Game:Indian-Animal Relationships and the Fur Trade,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78, P.209.

  [19]莫马迪:《日诞之地》,张廷佺译,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22页。

  [20]莫马迪:《日诞之地》,张廷佺译,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23页。

  [21]莫马迪:《日诞之地》,张廷佺译,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25页。

  [22]莫马迪:《日诞之地》,张廷佺译,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244-247页。

  [23]陈佳冀:《中国当代文学“动物叙事”的资源谱系》,《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3期。

  [24]阿尔贝特·史怀泽 :《敬畏生命》,陈泽环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5年。

  [25]Singer,P, Animal Liberation : A New Ethics for Our Treatment of Animals.New York: Random House,1975.

  [ 26 ] Regan,T. The Case for AnimalRights.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1983.

  

  作者简介

  李鲜花,1973年生,西安翻译学院英文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主要从事《高级英语》教学工作,共发表核心论文6篇,出版专著1部,主编教材1部,主持省市级科研教改项目5项。《莫马迪小说中动物伦理观》于2018年3月发表于《南京林业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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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问: 王文  胡宗锋  南健翀  杨晓钟

  编辑: 张媛  闫梦洁

  校对: 宋晨阳

  审核: 刘一静